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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9章 蚀骨

  由于京都瘟疫爆发,急缺大夫,所以跟着皇上一起来行宫的御医便少了许多,此刻偌大的太医院内,除了洒扫和打杂的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御医。

  孔绾走到门旁,向一个负责登记的年轻御医问道:“请问赵云孜赵御医在哪里?”

  “就在西厢房里。”那御医似乎在忙着写药单子,没有看到来人是孔绾,但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抬头一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超越神医李云鹤的孔绾,当时惊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他赶紧起身,恭敬地朝孔绾行了一礼,礼貌地微笑道:“孔小姐是来找赵御医的?他在西厢房的藏药阁内,我这就带您去。”

  孔绾笑了笑,“不必客气,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她便径直往西厢房走去。

  那御医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孔绾的背影消失,这才赞叹不已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们不管外面的流言如何盛行,在这些御医们的心中,孔绾依旧是那个救下万民的活菩萨。

  顺着长廊直走,孔绾很快便来到了藏药阁,这是一栋三层的楼阁,虽然不是非常宽阔,但一走入其中,到处都是药材,各种各样的草药应有尽有,摆满了所有的货架,一些较为珍贵的,则收藏在墙壁四周的小药箱里。

  孔绾对赵云孜的印象不太深,只知道是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上次和她一起去西风镇治瘟疫时,一共有三个御医跟在她身后,那时她也没有过多注意他。

  上了二楼,她推开门,透过密密麻麻的货架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正在取最顶层的药材的男子。

  他身姿颀长,穿着一声宽大的御医服,露出的侧脸清秀俊俏,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宫里的某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公。

  由于楼梯不够,他伸手拼尽全力也只能够着一点点,脸红脖子粗的,貌似费了很大的劲儿。

  孔绾轻轻一笑,道:“赵云孜,你想要多少,我帮你拿!”

  赵云孜专注地拿药材,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他低头一看,见到来人是孔绾,和那登记的御医一样,双目惊讶,脚一抖,身子一歪,笔直地坠下楼梯。

  孔绾一见,双眼一紧,当即飞奔过去,迅速摊开双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孔绾快他一步到达,双手稳稳地接住掉下来的赵云孜,抱稳以后,孔绾对躺在自己怀里惊魂未定的男子笑道:“怎么,你们一个个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一样啊?”

  “不不不不是的!”赵云孜慌忙解释,黑白分明的大眼又急又慌,“我们是崇拜你,在我们心中,你是神,不是鬼!”

  “哈哈哈”

  听到这话,孔绾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以前和你呆了那么久,怎么没有发现我身边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人呢?”说完,便将他从怀里放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被小女人给那样搂着,赵云孜羞得无地自容,听到孔绾这话,脸唰得直接就红到了脖子根。

  打趣完赵云孜,孔绾将木梯扶正,指着他刚才想要取的药材,问道:“要多少?”

  “一一两就好了。”因为太过紧张,赵云孜结巴了一下,原本就通红的脸更红了。

  孔绾失笑,脚轻轻一蹬,身子直接飞到货架的顶端,轻而易举就抽出一小捆药草,递给赵云孜道:“给!”

  赵云孜双手接过,含笑道:“谢谢孔小姐。”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孔绾爽快地说道,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于是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三月前的一件事。”

  “三月前?”赵云孜微讶,很快想到了当时的一件大事,“顾清璃的死因?”

  “没错,”孔绾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一切,无论大事小事。”

  “你想查出真凶,为自己洗脱冤屈?”赵云孜寻思着问道,现在关于她的流言几乎传遍了整个岳城,而顾清璃的鬼魂要来复仇一说,也愈演愈烈。

  他身为医者,自然不会相信有鬼魂一说,所以当时就看出有人想要将此事嫁祸给她。

  对于赵云孜这个说法,孔绾不置可否,只道:“你理解就好。”

  赵云孜点了点头,当即开始回忆边道:“当初我刚刚从太医院到家,听到管家说丞相府二小姐中了毒,我带了药箱就赶了过去,当我进入二小姐的闺房时,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桌子c凳子c床上全都是黑血,而那时顾清璃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不知生死,我慌忙过去把脉,却发现回天乏术了,或者说毒一进入她体内,便没有了希望。”

  “她中的是什么毒?”孔绾切入要点。

  赵云孜似乎记忆犹新,一口道:“蚀骨!”

  蚀骨?

  孔绾微微蹙眉。

  赵云孜摇了摇头,“下毒之人实在狠毒,这蚀骨,顾名思义,只要中了此毒,五脏六腑具毁,血流不止,随后,骨头慢慢软化,直至化成一滩血水!”

  孔绾双拳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良久也没有说话。

  如果这真是恶毒女配所为,确实当之无愧这“恶毒”二字。

  “我医术有限,无能为力,最后只得退出房间,将最后的时间让给了她的家人和太子殿下。”赵云孜面色有些惭愧,“只怪我才疏学浅,要是当时知道孔小姐医术这般高明,及时请了你去,顾二小姐也不至于如此红颜薄命了。”

  “赵公子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一切都早已被注定了。”孔绾安慰了两句,又问道,“当时你可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或者有什么疑点?”

  听此,赵云孜低头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继而一筹莫展地抬起头,“当时场面太过触目惊心,我太过惊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孔绾颔首,也没有失望,这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中。

  就在这时,一楼突然传出一道吼声。

  “臭丫头!我知道你在楼上,快给老头儿我滚下来!”

  孔绾顿时满头黑线,无语望房顶。

  “这声音”赵云孜愣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惊道,“这是神医的声音!神医来了?!”

  什么神医?就是一个古怪的糟老头子而已!

  孔绾撇撇嘴,无奈地走下阁楼。

  见孔绾的身影出现,李云鹤眼中一喜,但很快又故意板下脸来,没好气道:“臭丫头,听说你要参加医术考核,怎么样,是不是想来求我老头儿了?!”

  “对啊!我看你不止是神医,现在已经是神算子了!”孔绾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跳下最后三阶楼梯,来到他身边,“你不是留在京都治理瘟疫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方法和步骤都交给他们,有我没我都一样!”李云鹤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赵云孜,“你找他做什么?”

  “一些私事。”孔绾言简意赅回道,随即走向太医院大厅,赵云孜则一脸崇拜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虽然多次和李云鹤见过面,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崇敬。

  “你可知道‘蚀骨’?” 孔绾沉声问道。

  李云鹤微微止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剧毒之物?”

  孔绾不耐烦道:“问你你就直说,啰里啰嗦地问这么多,不像你的性格啊?”

  “臭丫头!”李云鹤用手指用力拍向她的脑袋,她轻轻躲了过去,他见她身手居然变得这么敏捷,不由得微讶,但转瞬又恢复了平常,解释道,“‘蚀骨’可是一种非常稀有的毒药,说它是毒药都不准确,准确来说,它是一种虫蛊,一入体内,便从肠胃以及五脏六腑开始侵蚀,直至注入骨髓,吃尽一切,被阳光直接照射以后,才化作一滩血水消失。”

  “虫蛊?这么说来,‘蚀骨’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巫蛊之术了?”孔绾问道。

  “没错!”李云鹤颔首,同时面色也严肃了几分,“之所以无药可医,便是因为它是蛊,不是药,所以无解。之所以稀有,也是因为想要炼化成蛊,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内力。”

  听着二人的话,走在身后的赵云孜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但太过模糊,他一时也摸不清头绪,只得摇了摇头,不再深思下去。

  一路上,李云鹤也听说了那些流言,见孔绾不愿意多说,也懒得多问。

  出了太医院,赵云孜也不好再送二人,于是返了回去。

  孔绾本打算和李云鹤先回府学学基础的医学知识,不想二人刚经过司天台时,就有人下来传话道:“孔小姐,司天监大人请你上去一趟。”

  “她不去!”李云鹤当先一步挡在前面,像老母鸡护着鸡仔一样,气势汹汹。

  孔绾忍俊不禁,敢情这龙人闻是故意来抢人的,刚刚她经过这里的时候不找,这李云鹤一来,他就开始找她了。

  “孔小姐?”那人为难地看向孔绾,似乎要她给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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