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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往事

  芙蓉社区距离张家不算太远,但在张江明现在看来却无比遥远,每一步都很沉重,他的脑海里回忆无数,充满了悲壮与伤感。

  张江明选择回酒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把自己灌醉,这样所有痛苦都能抛之脑后了。

  张天河刚走进酒吧就闻到一大股酒味,像是有人把酒到处洒一样。

  “爸,怎么了?”张天河见到酩酊大醉的张江明,连忙上前扶住,“怎么喝了这么多?爸,醒醒。”

  “天河回来了啊,”张江明睁开通红的双眼,眼睛里难得一丝清明,除此之外尽是血丝。

  “怎么了,爸,出什么事儿了?”张天河很心急,但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保持冷静,询问起因,“该不会又有人玩儿阴的吧?”

  张天河怒了,咬牙攥紧了拳头,他想到了一个人。

  闻言,张江明连忙摆手,“不是的,天河,别乱来,是我自己的原因。”

  父子俩在沙发上,难得耐心聊一聊。

  “那跟我说说吧,我都这么大了,很多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张天河是认真的,自从上次张江明被揭穿真实身份后,他就很想找个机会跟他爸谈一谈,只是一直没有个合适的机会,这次似乎有机会。

  “藏着掖着”张江明醉醺醺的脸上浮现自嘲,“好,那我就告诉你。”

  张天河严肃了起来。

  “十八年前,那时候猎魔局还忙于内陆,顾不上南洋,很多猎手都在南洋赚钱,我和一帮兄弟到南洋淘金,我也是在那里被人冠上了‘五罪人’的恶名。”

  张江明的回忆显然是痛苦的,他的表情有些挣扎。

  “在一次埋伏魔物行动中,我们当中有人出现纰漏,导致魔物突然反击,一帮兄弟全部遭到重击,有八人被魔物感染,在魔变过程中,被我们剩下的三个人亲手砍下了头颅”

  张天河倒吸一口冷气,亲手手刃自己的好兄弟,他能够清晰的从张江明身上感受到那股绝望与痛苦,让他忍不住颤栗。

  为了不变成魔物祸害人间,张江明的兄弟选择让他们最信任的朋友斩杀自己,这是何等的悲壮,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算得上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气概冲天。

  可他们八人一死了之,真正痛苦的却是剩下的张江明三人,因为此后的人生,他们都需要承受无尽的自责。

  无论如何,亲手抹杀他们的依旧是张江明三人,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任何人遇上这种事,就算是再明事理的人也会陷入痛苦之中,越是重情义的人越是如此。

  张江明就是一个极为看重情义的人,这一点张天河深信不疑。

  “我们三人虽然活了下来,可没多久,另外两人却得了黑疾,我把他们送到南洋的一个猎魔师基地,那里有医院,为了昂贵的医疗费,我接了一个任务,说是保护一个科学研究所,因为情况紧急,加上酬金丰厚,我没多想就接受了,相信你也猜到了,所谓的科学研究所就是帕森建立的实验基地。”

  事情明朗了很多,帕森的实验基地应该就是p实验所在的基地,张江明当年的确是担任了帕森的护卫队成员,保护帕森进行婴儿实验,尽管他不知情,但事实就是如此,张江明自己也承认了。

  张江明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有机会向人倾诉了,这种痛快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理解,十八年的隐忍让他的精神都麻木了,要不是想到张天河还有几位兄弟的家中老人,他可能早就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

  “当年,我们一群兄弟登船下南洋是何等意气风发,我们还一起宰过一头第二阶段魔物,把皮甲清理干净后卖了三个皮箱的钞票,”张江明终于找到了一些美好的回忆,“我告诉你嗝,还有,我们去了南洋最大的猎魔师基地,找了一堆小姑娘疯玩儿了整整三天三夜,南洋的小姑娘热情,奔放,天河,要是在苏杭混不下去了,我们爷俩再下南洋,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小媳妇儿呢”

  张天河安静听着,他心里的想法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端坐聆听,他知道,张江明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一种陪伴。

  这个高大的男人说了过去的故事,其中不乏男人间的故事。

  听得出来张江明年轻的时候还是个多情浪子呢,有过不少姑娘,这一点跟张天河倒是截然不停,按张江明的说法,他像张天河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交过三任女朋友了,对此张天河只能心里佩服。

  “我被猎魔局释放后,偷偷改了名字回到苏杭市,我几个兄弟都是苏杭人,这些年酒吧的收入大部分都用在了他们的老父母身上,”张江明继续喝着,脸色通红,“天河,你不会怪我吧。”

  张天河摇了摇头,“怎么会,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再说了,男人吃点苦也没什么。”

  “你能明白就好,”张江明面露欣慰,随即脸色凝重了很多,像是结了一层霜,“可就在今天,那个老家伙竟然不领情,连他也认为我是罪人天河,你告诉我,我是罪人嘛?”

  嘭的一声,酒瓶被张江明奋力砸在了角落里,经过酒吧的路人都被这道响声吓住了,张天河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找到。

  “他/妈的老子到底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那老家伙竟然瞧不上我,”张江明呜咽了。

  张天河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能说张江明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换做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怨言的。

  要知道张江明为了挽救兄弟的性命才会贸然选择接受护卫任务,最后成了罪人,为了兄弟情义,他连自己和孩子的生活都不顾也要照顾好那些老人,以道德情理来说,张江明的所作所为当得上问心无愧四个字了。

  可惜,结果依旧让人心凉。

  张江明自认自己对得起任何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想过,谁又对得起他。

  五罪人,无关情义,无关真相,张江明最后真的成了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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