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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何处是心安

  “啊”我惊呼一声,有人从我身后搂了我的腰。

  我猛的转头转头,四目相对,是赵光义。

  他在门后不知躲了多久,害了我进门不见他人,失落好久,又一下突然袭击抱住我,弄得我又惊又喜,不知怎样理好乱跳的一颗心。

  自那日与赵光义一别,大概有半个月,都未见着他,心中总是不安和害怕,怕他身份暴露,怕他不再出现。

  此刻赵光义就在眼前,我却沒有主动与他亲近的勇气,只是靠着他的胸膛,连日的担惊受怕,让我成了惊弓之鸟,很少说话,也不爱表达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很易知足,静静的靠着他,就有一种久违的知足和心安感。

  “想我吗”他将我抱离地面,他在椅子上坐下,将我放在他的大腿上,我红了脸,还是有些不习惯,搡开他,站在一边。

  他也不恼,握住我的柔荑:“沒我在身边,你可害怕”

  我摇摇头:“我又不小孩子,害怕什么你还在当小侍卫守宫门的时候,我不是也一样过下來了吗”

  “李三儿你听着,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赵光义承诺道,他又勾了我的鼻子一下:“小东西,你那四十二章经可要愁死了汉国皇帝,本王出入宫中多年,还真未听闻二哥的书房中有这样一本奇书”

  我笑了笑,这里毕竟是皇宫,他虽然已经成了侍卫长,当值皇后宫,要救我出去,恐怕还是不易的,至于四十二章经,我只是信口胡诌,北汉皇帝的头被我搞的越大,这趟浑水,就越容易淌。

  嘿嘿干笑了几声。

  他便尊尊教导道:“下次不可再这般胡來,随意问一个宋宫宫婢都知道沒有四十二章经这部书,若是被北汉皇帝戳穿了,可有你好看的”

  傻笑的点头,静静的坐着,螓首靠着他结实的肩膀,赵光义的性子也和从前有些不同,由着我靠着他的肩膀,两手也是规规矩矩的,稳若泰山的坐着,他的性子比从前更沉,言语却活泼许多,不似从前半分不羁也沒有。

  赵光义的鼻息浅浅,呼在我的发丝上,让我能更加深刻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心安后一丝疲倦不知不觉的上了眼皮,我觉着疲劳,磕上眼睡着了。

  许是睡了些时候,我猛的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那股熟悉的气息减弱了好些,脑下是柔软而又陌生的枕头,他莫不是走了吧

  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四下一扫,寝殿又是空无一人,我心也随着空了,懊恼自己嗜睡,好容易和他相见,居然睡着了,而他,竟也这般无声无息的走了,连一声道别的话也不说,这深宫,能见一次熟人是多么不易,心安的时候是多么短暂

  可又想想这几日不安,几乎让我夜夜无眠,加之我不喜欢这里的膳食,身子骨越发消瘦。

  也许,何处是心安。

  这个问題,我问过自己,也曾经觉着逸轩的怀抱是我最安生的床,可当我抱着他的骨灰时,一切的心安和舒适,已经不在了。

  想着,泪水就不断落下,我怕赵光义有事,怕他和逸轩一样,眨眼就退出我的世界,他如果有事,会不会像当年和逸轩在一起一样,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心里又觉着自己晦气,赵光义是我爱着的人,不可以死,或者,是不可以比我先死。

  因为,我再也受不住离别。

  心里烦闷,忍不住掏出赵琦给我的蝴蝶玉佩,蝴蝶玉佩在我手中把玩了许久,忽然被人抢去了。

  抬眼,是刘守节那厮。

  “你快把玉佩还我”我直起身子去抢玉佩,方才的泪痕还在我的脸上,刘守节身手比我好,一个转身就如滑不溜手的泥鳅跑到我另一侧。

  他等着大大的眼睛看了我片刻,才言:“原來你李苏柔也有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时候啊”

  白他一眼,什么叫原來我也有,我也是人,难道我就不能唉声叹气吗伸手又去夺玉佩,沒想到,他看到玉佩上结成绳结上的字:情深意笃,珍重再三。

  刘守节脸上的神色阴沉,他目光一凝,又看见他写给我的信还未拆封,静静的躺在桌上。

  心中叫了一声不好,忙说:“刚刚身子不爽,所以提前歇下了,我准备醒后在看你写给我的信”

  “那现在身子好些了吗”他问我,声音第一次变得这样轻柔。

  我有些吃不准他的用意,夺了他手中的玉佩,淡淡的点头。

  但,他的目光一直在玉佩上,就算玉佩在我手中,他依旧默默的看着我手中的玉佩,我心中知道他对我起了爱慕之心,可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我是大宋人,他是北汉人。

  而北汉注定被大宋吞并。

  “时值春种,国内有些地方干旱,种下的秧苗不易存活,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很忙,不能见你,以后的几日,可能也不能來”刘守节在桌边坐下,收回了看着玉佩的目光,转而看着我的面庞。

  我看他淡眉深锁,也知道北汉土地贫瘠,国力衰微,如果今年沒有粮食收获,北汉的危机也会越來越严重。

  点点头,沏了杯茶给他饮用,茶香甘入肺腑,他一嗅,目光便亮了几分,此刻我已经将玉佩收好,放在腰带里。

  要论泡茶,在赵匡胤的茶房里就跟着那些沏茶的太监学了不少,本身我又懂些茶道茶艺之类的东西,所以泡出的茶水总是要比比别个人泡的好些,刘守节是北汉太子,也是受汉文化熏陶长大的汉人,饮茶特别讲究礼仪,别看他平日里资质平庸的样子,饮茶的动作甚至比赵光义还要儒雅。

  饮了几口,他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转目向我:“苏柔,听丞相说你在宋给赵匡胤沏茶,想不到泡茶的功夫这么好,有机会一定让你在父皇母后面前露一手”

  刘守节的心思我明白,他俨然当我是他的女人,现在只差他动动唇,找皇帝把我讨要來。

  所以巴不得在所有人前介绍我,显摆我,而我却喜欢收敛锋芒的日子,这里毕竟不是我的祖国,而是俘虏我,软禁我的地方,我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生活,这里的人更不可能真心真意的接受我。

  我只是抿嘴谢过,并未有其他的打算。

  他可能是真的忙于朝堂政事,于我说完这番话,就告辞走了,我送他至殿外,才关上殿门,走回床前躺下。

  休息片刻,整理了思绪,我打开刘守节写给我的信。

  信中言辞恳切,说他这几日议政,批阅奏折,无暇來看我,觉着遗憾,字里行间带着淡淡的敬爱之意,不过表达的很晦涩,刘守节这人读书方面并无大才,胸中也无治国谋略,也看不出爱戴百姓之心。

  可现在看來,他似乎变了许多,竟然会为了旱灾放下闲暇的生活,忙于政事。

  接着一连几日,都是我独自在屋中自处。

  不过刘守节的这位懒惰太子爷的忽然爱上的打理朝政的事情,因为在宫中传的沸沸洋洋,以至于我这种从來不出门的人都略有耳闻。

  听宫女们说是,太子爷受教于大宋來的女教习,所以异常的勤于政事,这事高兴坏了皇后,国内旱灾,他忙于查看各地的灾情的奏折,也是几夜不眠,勤勉程度不亚于赵匡胤。

  他如果能从此改好,也是北汉人民之福。

  忽有一天小雨降下,春雷滚滚,我才刚从午睡中醒來,才发现久不见雨的天空终于落雨,不禁有些高兴,不禁是为解了汉国的灾情高兴,我自小就喜欢落雨,特别是在春秋时节的雨,细细密密的,落在身上微微发凉,很是柔和。

  夏日暴雨如注,太过喧哗。

  向宫人要了一把油纸伞,就撑着伞出去了,外面小雨洗礼,青草润如酥,我漫无目的的走,恰好走到未央宫,未央宫那边刚好君臣议政结束,有个大臣稀稀拉拉的从殿中走出,刘守节也在其中。

  我不想引人注意,就站在树后,可能是露出了裙角,刘守节和大臣不知说了什么就朝这里走來,我知道避无可避,就在原地等他。

  我笑着说:“太子终于如愿以偿,天降甘霖,解决了旱情”

  刘守节不似平时爱笑,此刻只是收了自己的伞,站在我的伞下,我觉着太过暧昧,退了一步,身子在雨中淋着,伞遮着刘守节,如此便四目相对,刘守节嘴有些抽搐,额上的青筋也有些突爆。

  忽然他沉了一口气,开伞,但又拉住我湿漉漉的手,我用力甩了一下,甩不开,他拉我去了最近的亭子避雨,亭外是有些干涸的荷花塘,塘中的芙蓉在雨下若出浴美人,水中游鱼酣畅的游戏。

  他终于松开我的手,眼中上过一丝自嘲和悲哀:“李苏柔,难道你就真的不喜欢我吗哦我忘了,我只是汉国的太子,而你却是富庶大宋将女的女儿,我虽为太子,又如何配的上你”

  我无言以对,我心底已经有一个让我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人了,无论是谁,再也不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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