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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关门,沐浴

  凌涵扔下书,起身朝偏房走去,蒙贤见此赶紧疾步跟上。

  凌涵顿住脚步,偏头看他,“还有何事?”

  蒙贤支吾,眉间带着几分犹疑和埋怨之色,见凌涵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只好道,“现在外面都传呢,说世子忤逆不孝。府门口火盆那件事情,世子做得,实在不地道!”

  外面的那些人传得很难听,蒙贤为凌涵不值。既然世子是被欺负的一方,干吗还要摆出一副强势的样子,有苦净往肚子里塞。

  “早料到,会这样传的,听着倒没什么吧。”

  凌涵微微眯起凤眸,嘴角掠过一缕冰凉的笑纹。

  蒙贤听了着急道,“可当初世子在东寻城遇袭时,国公爷是怎么做的!大家应该去说国公爷的,而不是世子您啊。”

  闻言,凌涵叹息一声,掂起脚尖,柔嫩的手伸到蒙贤的肩膀处,平复地捏了捏,温声道,“自古以来,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在东寻城时,便算是我真的死了,爹爹即使什么都不做,别人也不过是说我们亲情凉薄而已,说一阵便也过去了。但是这次的火盆一事,所有人只会觉得我凌涵不孝不敬其实,听着这些话,我心里还觉得很舒坦的,真的。”

  蒙贤瞠目,湛黑的脸堂讶异一片,他懊恼地朝侧一闪,推开凌涵的手,胸口依然愤愤不平。

  凌涵也没在意,收回自己的手,朝偏房内指去,“愣着干甚,没看到沐桶空了,你叫他们弄水来,我要沐浴,还有,你要在这里帮我擦身。”

  蒙贤听后,扔下凌涵,闪身出了门。

  但故院世子沐浴房外,站着两排丫鬟,嬷嬷并小厮,将水温试好,香浴中和,丫鬟等眼巴巴地站在门外,眼看着腰中别着大刀的蒙贤粗糙的步伐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里面的声音再也听不到。

  “听闻从前世子沐浴都是香筠侍候的,回来之后,就这蒙贤侍候了,其实咱们不也一样侍候吗,那个蒙贤,粗手粗脚,真看不出来,他能侍候人!”王嬷嬷一抹溅在身上的湿渍,朝身边的丫头们怪声怪气道,“世子为什么不让咱们侍候,还不是信不过我们!”

  青竹扭头扫了一眼紧闭着的屋门,转头冲王嬷嬷道,“您还记得桂嬷嬷她们吗,若不想走她们的老路,就把嘴巴闭紧!”

  “可咱们到底是老夫人的人,世子他怎么对咱们”

  “世子有世子的想法,”青竹冷笑一声朝身后的丫头们送去一眼,这就带着人朝外走,“到时候王嬷嬷若是跟桂嬷嬷一样被发卖了,老夫人可救不了你!”

  “哎哟青竹姑娘,等等老身,老身不说了还不行吗!”王嬷嬷小小的煽了一巴掌自己的嘴,这就快步跟上了青竹,世子的屋门外只留了两个小厮听令。

  屋内,凌涵褪尽了衣裳,正踩在小凳往沐浴里面迈,刚一抬步,蒙贤突然出现在面前,望着那似少年的身子,“世子的身体”

  他的声音几带着无可自抑的低颤,一双黑澶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带着剧烈的无措,两只铁拳紧握,身子不停地往后像是要退出去,可是他那双眼睛却像粘在凌涵身上般,无论怎样没办法挪开,那具身体莹白,可是却与男子那样不同,虽然不够显眼,虽然很小,可却异常的惹眼。

  “你看到的c是真的。”凌涵扭头浑不在意地解释道,他神情淡淡地扫过蒙贤的震惊,下一刻他朝他伸出了手,“扶我进去。”

  蒙贤浑身都在发颤,一双眼睛仿佛一头处在颠疯中的斗牛,瞬间钻过这具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被他拿缰绳死死地缠住,奋力地拽回来,咔哧一声,重重闭上了眼!机械似地朝凌涵走去。

  “那东方哲所说的东西,便是世子身体的秘密?”蒙贤死死地咬着嘴唇,含浑不清地质疑。

  凌涵点头,对蒙贤的反应,未有半分怪意。

  蒙贤觉得那只冰冷的小手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接着一用力,咕嘟一声,沐桶中冒出个巨大的水泡,凌涵便钻了进去,水花四溅,泼了蒙贤一身温意。

  “闭着眼做甚,该看的你都看了,给我擦背!”

  凌涵搔c搔自己的后背,自从香筠走后,他的背就没舒服过,好歹蒙贤来了,他今天得好地洗洗。

  “属下有罪,请世子惩罚!”

  蒙贤闭着眼便跪在了地上,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嗵的声音,他磕下头去便再没起来,一副受死的样子。

  “我又不是大姑娘,你有什么罪?”

  凌涵站起来,手伸出去够到蒙贤脑袋上的头发,往上一拽,另一手掬着水便泼了他一脸,“唔!”蒙贤一惊,蓦地睁开眼,看到少年娇嫩的脸颊,清澈的眼瞳,脸顿时刷地红了。

  “还跪着作甚,起来给我擦身子。”

  凌涵皱眉,颇有些不悦地斥道。

  按说蒙贤是他的人,不该露出这种小家子气的反应。

  “可是世子的身子”蒙贤咽着口水,悄悄低下了头。

  “多看几次就不会这样尴尬了。”

  凌涵重又坐回水中,这样回复他。

  蒙贤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给凌涵擦拭背部,他的脑袋总闪现自己看到的,手上的力度没顾忌,待一遭下来,凌涵的背已经被擦得血红一片。

  待他反应过来,只看到那莹白的身子红通通一遍,蒙贤惊了阵,赶紧拿水给他冲洗,却听到凌涵滋滋的抽气声,“世c世子”

  蒙贤吓得声音都抖了,凌涵却冲他摆摆手道,“无妨,好久没这么舒服了。原来男人擦起背来,也很舒服!”

  被香筠那样柔顺侍候了许多年,如今再尝尝蒙贤这样大力,凌涵觉得骨子里面都透着舒坦。

  “更衣吧。”

  他说着扶着蒙贤从沐浴出出来,蒙贤顿时低下头去,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再这样小家子气,本世子便送你银子,让你回蒙家庄。”凌涵看时侯不也短了,蒙贤还一副小心惧怕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心想着,这种事情都接受不了,以后还能做什么?

  回到蒙家庄岂非以后都见不着世子了?

  蒙贤想到此,一个激灵,单膝跪地,硬声道,“属下不回去!属下以后都侍候世子,再不小家子气了!”

  “这才对。”凌涵颔首,颇为满意道。

  这时候外面响起小厮的声音,要凌涵去练武场,国公爷请他前去。

  练武场?

  凌涵一听到那三个字,心里顿时明白了点什么,旋即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衫,把自己的月白长衫高高挂起,回头让蒙贤跟着。

  主仆俩才出了但故院,就被前来传话的宇泰给拦住了,“得罪了世子,老爷只想看到世子一人。”

  他说罢朝着蒙贤忌讳地看了一眼,大掌坚决拦在蒙贤身前,凌涵回头,就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他抿了抿唇,缓声道,“那么蒙贤便留下来吧,替我去孝敬老夫人。”

  凌涵说完便当先走了,几步后不见宇泰跟上来,再回头看去,蒙贤跟宇泰仍然站在原地,两人身形相仿,连眼睛的大小都差不多,此刻斗牛一般死死瞪着对方,谁都不肯让半步。

  宇泰迅速皱了下眉头,老爷早料到世子会派人向老夫人那里报信,要他务必将世子单独带来,并且杜绝老夫人插手此事。现在看来,想要阻止蒙贤去报信并不难,此人武功不高,对他来讲,很好对付;

  只不过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发起狠来,不要命。

  若是较起真来,对付这个人倒需要一些时间了。

  “宇泰,前面带路!”凌涵高声叫道。

  宇泰拦在蒙贤身前,不得不退开,眼睁睁地看着蒙贤离开。

  “带路吧。”凌涵慵懒地眯了眯凤眸,嘴角似乎挂着笑意。

  宇泰见之,只好遵命,“世子请。”

  国公府的练武场中,十八般兵器从两旁陈列而上,自大片的空地上传来舞动兵器的呼呼声。

  宇泰打开结实的栅栏门,将凌涵请进去,然后身形迅速退出,将栅栏门反锁上,眨眼间便消失了。

  凌涵背靠在栅栏门上,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练武场中,凌齐短身打扮,凌厉利索,将手中长|枪舞得虎虎生风,身形忽近忽远,丈许长的枪似小玩意儿一样被他轻松地玩弄在手中。

  其实凌齐擅长的是长剑,而非长|枪。但他这么多年都在府中闲逸着,对各种兵器都有涉猎,眼前舞的这几招,在凌涵看来,并不算精髓,有很多招式,凌涵觉得还有待改进,只是看凌齐舞得很带劲,而刚才宇泰的态度又不怎么好,凌涵知道自己还是谨言慎行为妙。

  虽然觉得凌齐不至于在这练武场中对亲生儿子下毒,但把门关起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凌涵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抱着双臂,凌涵依在栅栏门上,微微瞌起了眼睛。

  凌齐还在抱着那十招,不停地重复,暴拦c擒拿c挪扎c透刺c搭绕c缠拢c圈禁c扑杀c点c拨,一轮过一轮,不厌其烦的练来练去,凌涵看得乏了,索性闭上了眼睛,享受起铺在脸上的阳光,刚刚沐浴过,身体松懈,正适合好梦一场。

  便在这朦胧想睡之即,凌空突然传来震动空气的撕裂声,凌涵蓦地睁开,瞬间惊得浑身冒汗,只见刚刚还被凌齐舞来玩去的长|枪,破空而来,迎头就朝他砸了下来!

  长|枪横敛,枪尖冲着他处,显然不是想要凌涵的命,意谓让他接枪。

  凌齐身形高大,力量强壮,刚开始亲自教凌翰辅武功时,便在力度上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凌翰辅的擅用兵器长剑,都与凌齐一般重量,足有四十斤。

  在凌齐练武场中的每一样兵器,都不会轻于二十斤。

  凌涵仰头望着那长|枪隔空朝自己砸来,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去接,而是逃!

  他撒腿便跑,可为时已晚,长|枪砸来前,早被凌齐锁定范围,此时又快又狠,凌涵不去接,也必定被砸中,根本无有逃路。

  凌涵错身移步,刚迈出两步,凌涵死了心,仰头,伸出双臂,计算着从哪个角度去接这枪,才会减少自己身体最小的冲撞力,最后他飞快窜回到栅栏前,瞬间发现,凌齐扔这长|枪前,早为他准备了最佳位置:倚靠在栅栏上,正面接下长|枪,减少最大阻力,靠栅栏的推阻力,减少身体被伤害程度。

  事实上凌涵也照此做了,只不过那栅栏门被宇泰结实的上了锁,长|枪足有三十多斤重,从那样高的地方砸下来,是加倍的重量,仿佛一记重锤,直接夯在凌涵胸口,而他身后依靠栅栏门,连动都没动,半分冲力都没有减少,生生让凌涵自己受了。

  当抱住那带着凌齐体温和汗水的长|枪时,凌涵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股冲力仿佛巨|龙一般在胸间游走,刹那间冲了出来,他张开嘴,一道血箭跟着喷出,就觉得眼前发黑,抱着沉重的长|枪缓缓滑了下去,心头惟一念着的只有三个字:不公平。

  有凌齐那样的老子,为什么会生出他这样弱的儿子,太不公平了。

  他歪头,再度喷出一口血,头顶刺眼的阳光依然照耀着,凌涵睁了睁眼,却觉得天色越来越黑。

  凌齐眯着眼睛站在原地瞧着,当看到凌涵嘴角不断往外涌血时,凌齐顿觉得不对,赶紧奔过来,严厉喝道,“醒来!醒来!”

  凌涵张了张眼,看到凌齐俊脸冷厉,他突然笑了,殷红染血的唇仿佛一朵绽放的昙花,虚弱道,“爹爹!不过是因为一个火盆,不过是让你的妾受了点委屈”凌涵说着,看到凌齐面色发寒,手都握成了拳头,他径自不理,直接说了下去,“就为了这点小事,你c你终于把自己的嫡子杀死了”

  “你还死不了!”凌齐嗤道,抓着凌涵的双臂,猛力一震,想摇醒他。

  凌涵笑了,胸口憋闷,忍不住咳了几声,血顿时汩涌出来,凌齐目光一闪,就见凌涵毫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带血的手颤微微地伸到凌齐面前,苦笑道,“你既然想杀我,何故当初还生下我。这些血还给你”

  他说罢,歪头闭眼。

  凌齐一瞬间慌了,抱着凌涵大声呼唤,凌涵只闭着眼,半声不应。

  本想在练武场收拾他一顿,没想到连柄长|枪都接不住,凌齐抱着昏死过去的凌涵,内心只感到一片无力。他不知道自己生了个怎样的儿子,更不明白,这个儿子怎么由那样强大的咄咄逼人,突然变成现在的羸弱不堪。他放轻了手段惩罚,凌涵皮厚,根本感觉不到。他用重手,现在又呕血不止。

  凌国公刚刚被嫡子在府门外过火盆,眨眼间嫡子就死在内宅,这种事传出去,凌齐倍感压力。

  当即二话不说,抱起凌涵往常大夫处去。

  然而常大夫再三保证,世子只是呕血,伤及内脏,还好没有性命大碍。可凌涵还是没能及时醒来,老夫人听到蒙贤回报,急匆匆赶了来,守到了半夜,也没见凌涵清醒,最后在凌齐多番劝慰下才离开,只是对待这个儿子,却异常冷漠。

  凌齐感觉到了,却暗暗叹息,一双眼睛盯着榻上的凌涵,心中有气,却发不出来。

  老夫人一走,凌齐也想走,哪知他才走到院中,屋内的丫鬟便急吼吼地尖叫起来,说世子又咳血了。凌齐狠心迈出去的脚步,又堪堪收了回来,只好再回去,守了凌涵一夜,直到第二天亮了,他实在撑不,有些踉跄地起身,由护卫扶着回到自己院子。

  凌齐一走,凌涵便醒了过来。

  丫头青竹惊喜地喊了声“世子醒了”,蒙贤便窜了进来,急急地去禀报老夫人,不一会儿又赶了回来。

  凌涵揉着眼睛,疲惫万分道,“你们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青竹仿佛灾劫之后,满脸庆幸,小声劝道,“世子,你都睡了一夜加大半天了,不能再睡了,该吃药了。”

  凌涵虚弱地摇摇头,“不对,我也一夜没睡了”

  “你们都同去吧,我来守着世子,蒙贤,把煎好的药好生检查,然后再送进来。”庆兴恢复了身子,便来侍候,听闻凌涵这话,他猜知其中有因,便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来。

  蒙贤仵在原地不动,不服地瞪了一眼庆兴,凭什么这个人可以命令他,谁知道这个人可不可靠。

  凌涵冲蒙贤闭了闭眼,蒙贤明白,只好退下去。

  见人都走光了,屋内静下来,鼻息间隐隐缭绕着药香味道,庆兴眼中闪过慧色,劝道,“世子这一夜都没睡,就跟国公爷耗着?世子的伤,也是故意被伤的?”

  凌涵面色惨白,无奈道,“我小时候,从来没一次见爹爹守在身边过。每次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凌翰辅病了,爹爹守在他榻边照顾。今日,也享受了被爹爹守着的待遇,可惜感觉并不好。”

  “其实,世子已经长大了。”庆兴回道。

  凌涵摆摆手,自嘲地笑了,“不,在父母面前,他的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可是,他前后历经了两世,在凌齐面前,依然未能成长为真正的大人。

  “世子该知道吧,大公子被国公爷放出来了,如今在为国公爷办事,我们先前所做的一世,付之东流!”庆兴面色阴沉下来,带着丝丝的愤恼。

  庆哲的死与大公子没有半分关系,但是大公子却一手栽培起东方哲,庆哲是被大公子间接害死的。而如此,他们马家已经效力于凌涵,与大公子,已经变成了无法调和的誓不两立。既然如此,庆兴不愿意再看到凌涵有半分软弱,既然要决裂,便要将之进行到底。

  说到底,庆兴想看到的,只是凌翰辅的死亡。这个人只有死了,凌涵以及他们马家,才会做到真正的安然。而不是像凌涵现在这般,还优柔寡断。

  “先给我几日时间,待我伤好。”凌涵了然,抬眼望了下窗外被烈日打蔫了的茶花,“爹爹这口气出了,自然不会再找我茬,到时候我们行动,也会顺畅一些。”

  “世子——”

  原来是这样?庆兴胸口的闷气这才消散了些,还未答言,外面传来一阵暴吼声,凌涵揉了揉耳朵,就见顾晟撞开门,闯了进来,“听说世子受伤了?!”

  不仅仅是顾晟,后面还跟着三个人,顾家四兄弟,今日算是齐聚了。

  凌涵眯了眯眼,望着窗外,叹息一声,“好吧,你们从今日开始便留在但故院,没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这话是何意?”顾晟朝自己大哥看去。

  顾恒眼冒精光,沉吟道,“我等受罗大将军之命来此,只为守护世子安危,即便曝露在国公爷面前,亦死而无憾,请世子恕罪。”

  他知道,那个传给消息给他们的人,定然是想要让他们曝露在凌齐面前,从而制造凌齐与罗大将军之间的嫌隙。只是,顾恒认为,他们身负要令,在世子安危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重要。

  凌涵满眼笑意,只道,“你们太冲动了。以后记得,没有我的亲口命令,不准有半点行动。若是保住了我,而害了外公,这个结果,我们永远输不起。听到了吗?”

  顾恒顾晟顾郝顾嘉,四人对视一眼,齐声应令,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啪啪啪”的响声,仔细一看,却是拍手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透过窗子送进来,“三弟真是教导有方,大哥好生佩服!”

  “既然大哥来了,便请入内吧。”

  凌涵动了动身,觉得胸口沉闷,庆兴上前将他扶起来,拾了件长衫给他披上,凌涵便穿上鞋子下了地,来到外屋,屋门开着,凌翰辅便被蒙贤远远地挡在院门入口处,一步不前。

  屋内的说话声音,根本传不到院门口,刚才凌翰辅出言,好像是听到了所有的话一般,凌涵心中明白他这是虚张声势,却也不辩,朝蒙贤看了一眼,凌翰辅以及身后的随从守正便被放了进来。

  凌翰辅头前走前,墨发垂肩,风度绝然,只见修长笔直的身躯,乌黑浓密的眉,白皙的皮肤,高挺却显得温润的鼻梁,不够凌厉的眉眼,以及脸颊上几不可见的笑纹,都使他看起来外表随和温雅。他一袭亮蓝色精致袍服,大步而来,眼中冒出的精光,令人心底暗惊。

  凌涵目光在他蓝色袍服上扫了眼,最后落在蒙贤身上的那袭蓝袍上,然后轻轻掩下眼底所思。

  凌翰辅反客为主,越过凌涵径自进屋,来到了主座之上,气势昂然地坐了下来。

  “你们退下。”凌涵侧头,看了眼屋内一众人。

  庆兴首先退下,顾晟见此,亦只好带着退出去。

  “守正也出去。”凌翰辅见自己三弟如此有诚意,微笑了下,也表现出自己的诚恳。

  一时间屋内只有凌涵与凌翰辅两个人。

  屋子的门刚刚被守正带上,凌翰辅便腾地站了起来,却是信步来到凌涵面前。

  凌涵坐在椅上仰首看他,语气中毫无垂败的意思,陈述事实般地叙道,“大哥能出来,真是可喜可贺。”

  凌翰辅伸手弹了弹自己亮蓝色的精致袍服,突然说了句与此无关的话题,“三弟觉得,为兄这身衣裳怎样?”

  凌涵了解地点头,“比蒙贤那身,强多了。”

  “哈哈!”凌翰辅闻言狂声而笑,指着凌涵满意而笑,“三弟真是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没错!你让蒙贤办的那些事,无一脱出我的手掌,甚至是你手里那几个姓顾的亦是罗大将军的人,这些,都瞒不过我,我还想看看,你有什么还能瞒过我?”

  凌涵叹息一声,低下头抚着桌子的纹路,语气凉薄道,“即使大哥都知道了,又怎样。毕竟你已经无法再做第二次了,像上次那样的杀戳,这一生,你也不过是做那么一次。反而是现在,你逼得我太紧,就不怕把我逼急了咬人?”

  “咬人?”

  凌翰辅伸手勾住凌涵柔滑的下颌,蓦一用力抬起,让那双干净的凤眸看着自己,“咬人是那些妇人常做的事,莫非三弟也喜欢做这种事?”

  望着座位上这具瘦弱甚至是有些纤柔的少年身子,凌翰辅目光发紧,手指尖顺着凌涵的下巴来到他的细弱的脖颈,经过一弯凸出,落到锁骨上,滑到胸前,未发觉半丝属于女c性的浮凸,他的手长驱而下,经过小腹,来到他无比熟悉,属于男c性的双腿之间

  “原来大哥有这种嗜好!”凌涵双腿一夹,蓦地扼住他的大掌,少年的面容冷寒冰湛,“只是,你下错了手,我是你的亲弟弟!”

  凌翰辅闻言,没有半点羞郝,反而笑意盎然,露出知之甚久的样子,“三弟,你的身体怎样,为兄是不知道的,但是你最好把你的身子护好,不要落在我手中!”

  脖子上的喉结是有的,胸口也是男子的模样,难道问题出在双腿之间?

  凌翰辅狐疑,他收到东方哲留下来的石刻,可是上面没说明白,只是给了他几个字的提示,凌翰辅都无从查起。

  他蓦地抽掌,凌涵双腿一颤,往前一趔趄,差点栽下。

  “我知道,大哥在没有十足把握下,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凌涵不在意地站直身子,仰看着凌翰辅,眼底却没有半丝被亵渎的恼意,却隐隐带着冰冷的嘲笑!

  凌翰辅当然看懂他眼神的意思,心头升起丝恼意,他强自压下愤怒,唇边浮起残冷的笑,压低声音不屑道,“是又怎样?即使我想要杀掉老夫人又怎样,现在还不是照样没事!爹爹那里,永远偏向我凌翰辅!这种事情,便算是我做十次一百次,爹爹都会站在我这边!”

  看着面前嚣张狂妄的凌翰辅,凌涵淡漠的目光瞬间变了,心头升起股奇怪的扭曲,这种感觉使他的内心变得越发冰冷绝决,这种感情使他将本来站在对立面的凌齐,推得越发远了。

  也许,想要除掉凌翰辅,在此之前,凌齐,是最大的障碍

  凌翰辅走后,凌涵又躺下了,跟凌齐耗了一夜,凌齐一走,他就没命的咳嗽呕血,感觉到凌齐站在自己床榻前,一动不动,屋子里面静谧一片,除了血腥和药香,还有凌齐的呼吸。他的父亲,前世未享受到父爱,这一世一样无法得到的父爱,就在他的榻前,凌涵以为重来一次,哪怕是一点,他也能多少沾到凌齐的关怀吧,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可是,一切都是强求,一切都是幻影。

  时至今日,凌涵觉得那一时的想法有多幼稚。

  从早上睡到傍晚,凌涵出了一身汗,睁开眼后,才感觉到舒服一些。

  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凌涵沐浴时,便有人来报,刘澹来了,正在大厅。让蒙贤擦拭干净,凌涵这才出了门。

  他抬步刚进正厅,就被人一把拥进了怀中,“我的世子,你没死啊!”

  刘澹像对待从高处摔烂了的水果一般,轻手轻脚地摸凌涵,当发现他只是面色苍白了些,并没其他异样时,刘澹放下心来,正想说什么,就觉得后衣领子一紧,正想大吼,就被蒙贤一把捉起,推搡出三尺开外!

  “刘大人,请在世子面前自重!”刘澹还没反应过来斥训蒙贤,却反被蒙贤一阵教训。

  刘澹修长的墨眉蓦地拧了起来,像看鬼附身一样盯着蒙贤,转头对凌涵道,“这人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怎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凌涵淡淡而笑,不在意道,“蒙贤就是那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对手下从来宽宏,尤其是这蒙贤,简直到了宠爱的地步。刘澹打听过了,凌涵待蒙贤,就是不一样了。

  “喵呜~”

  只见一只通体的黑猫跳上了刘澹的手臂,钻进了他怀中,冲着凌涵肠子着尾巴惬意地叫了两声。

  凌涵伸手抚了下猫,问道,“刘大人伤势好些了吧?没事的话,还是少来国公府吧,我大哥刚被放出来,刘大人还要多加小心那。”

  刘澹目光朝四下一览,突然问道,“我送你的那只狗呢?”

  “哦,被宝儿养着呢。”凌涵随口道,接着续道,“关于那根长c枪,刘大人若是没铸出来,便暂停吧。凌国公被皇上剥了兵权,这一次大哥行事失利,我在国公府内行事不便,刘大人暂时将与我有关的所有事,都罢停下,莫要进行了,免得被有人寻到借口。”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边关的罗大将军?”

  刘澹目光冷峻起来,手落在凌涵的肩膀上,眨眼抚向他的脖颈,指尖轻触,还不待有所动作,只见黑影一闪,刘澹只觉得手腕咔嚓一声,他疼得惨叫起来。

  蒙贤捏着刘澹的手腕,力量加重,咬牙愤道,“属下说过,让刘大人自重,现在是刘大人自找的!”

  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又一声咔嚓传来,蒙贤把刘澹整个胳膊给卸了下来。

  “凌涵!凌涵!”刘澹整个右臂,直接就软搭下来,惨呼着凌涵的名字,疼得眼眶发湿,哀呼着,“你养了头狼啊凌涵,快让他把胳膊给我接起来!本官该带高手护卫来,防狼,防狼!”

  凌涵见刘澹疼得脸色都变了,他气结地看着蒙贤,斥道,“谁让你伤他的,还不快给他复原!”

  “谁让他随便摸世子的!”蒙贤不服气的顶嘴。

  “以前我也摸,没见你跟头红眼狼似的护着!”刘澹愤恨大吼对道。

  蒙贤脸刷地就红了,幽怨地看着凌涵,不肯动作。

  从前他不知道世子的身子是那样的,现在他知道了,当然不准任何男人碰他,这不是沾世子的便宜吗,他身为护卫,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好了,蒙贤,我的话你听懂没有,快些给刘大人接上手臂!”凌涵扶额,闭了闭眼沉声令道。

  蒙贤无法,只得照做。

  得以恢复的刘澹,仿佛是在看刺客一样盯着蒙贤,尤其是看到他身上的件蓝衣,刘澹的眼神更狠更厉,那失望与后悔,像是养了头白眼狼般。

  凌涵带着几分尴尬,让蒙贤去书房取了刚刚漆好的信,回头递给刘澹,“刘大人,这里面的东西,相信你能用得上。”

  刘澹狐疑地打开信封看了几眼,最后仍在一边,略带失意又委屈地道,“本官近来哪有时间去去会孟芳菲,本官也是很忙的!”

  他说罢眼中又染了层欣喜之意,笑眯眯地冲凌涵挑了挑眉,转而朝外面大力啪啪手,喊了声,“进来!”

  远远地便听到有极快的脚步声踏入,不大一会儿,便见一名小将,手中提着杆银将,眨眼间来到跟前,冲凌涵等人行了一礼,将手中的银枪奉上,“大人!”

  刘澹看着他手中的银枪,朝凌涵露出一笑,“世子,试试衬不衬手。”

  凌涵看在眼里,心中激动,眼前之物竟与前世的那杆枪相差无几,他带着惊喜朝刘澹看去,刘澹笑吟吟的,“本官觉得这兵器应该很合世子心意的。”他一听到凌涵要兵器,派人连夜赶制的,请来的俱是当世的高人,当然那一些江湖中的高人,自然是以他目前的身份能请得动的,不仅求质量更求速度,刘澹看了眼那银色的枪杆,想到凌涵平日的衣衫最多的便是月白色。

  凌涵将那把枪杆捏在手中,粗细很合适,他的手不大,而这杆枪,亦不粗,摸在手心正合适。

  他拎在手中,那护卫便退在一侧,凌涵挽着枪舞了个枪花,觉得重量竟然十分合适,不禁朝刘澹感激送去一眼,不管以后怎样,现在来说,这枪却是十分合手。

  凌涵微微一笑,将那枪游刃有余地拿在手中,突然身形一展,长|枪飞出,他身形与银枪仿佛融为一体,犹如一道银练,时而缓若游云,时而疾若闪电,震脚,提枪,戳刺,眼看着招式轻缓,瞬间又化作电光无数,凌空劈下,仿佛万盏刀光,银光晃动间,犹如万千霞光,丝缕垂落,刹那间,又倏地聚敛于一。

  耳边忽闻一记轻咳,只看到长|枪与少年,已立定面前,下一刻从外面钻进来一名小厮。

  少年仿佛早有预料有人进入,缓声道,“何事?”

  “十四王爷要离帝都,请世子前去相送。”小厮回道。

  他是真的要离开,还是又跟上次一样?

  凌涵捏着枪杆,蹙了蹙眉头,想到轩辕十四上次送来的那封信,叹息一声,朝蒙贤看了一眼,“更衣。”

  蒙贤扶着凌涵入了屋,一边伸袖子给他擦拭额角的汗,一边不快道,“世子受伤,就别舞枪了,身体重要。”

  “没事,只是兴起”凌涵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屋内,刘澹被关在内屋之外,张嘴欲说话,却是半个字也插不进去,只是尴尬地站在原地,好一阵无语。

  直到凌涵更衣出来,刘澹看到他像是突然换了个人般,刚才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发丝散乱,气喘吁吁的,此刻身着新裁的猩红袍服,满面红光,小脸瓷白,玉似的,一双干净的瞳,染满盈盈水意,透着天真纯净,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去参加谁的喜宴。

  “世子,你这身是去”刘澹走上前,明知故问。

  凌涵仰起脸,冲他绽放纯稚的笑,声音也有生气了,带着几丝甜意回道,“刘大人,本世子在府中受伤一事,还是莫要让外人知道的好,对爹爹的名声不好。况且爹爹刚被剥了兵权,本世子在府中的日子亦不好过你也知道,十四王爷那个人,甚爱洁,本世子安安稳稳地把他送走了,便安心过自己日子”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敷衍十四王爷似的。刘澹听了却是不再仵着脸,很是高兴地道,“那本官跟世子一齐去。”

  “刘大人不怕十四王爷再让你查点帝都守卫了,到时候刘大人可是整宿都不能安宁。”凌涵提醒道。

  刘澹左右想了想,终于放弃,对凌涵提点道,“世子也莫要这样郑重,十四王爷是否真的离开,还有待商榷。胡虏边关,有罗大将军调兵前去,暂时还用不着十四王爷亲自镇守,依我看来,十四王爷道离是假,想见世子是真。”他这样说着,转头朝刚才拿银枪的护卫道,“石果,你跟蒙贤一起守护世子,若有异况,前来报我!”

  凌涵一看,顿时笑了,他真不明白,刘澹这是在担心他,还是在防着轩辕十四。

  就算刘澹说得对,轩辕十四在帝都的时间也呆不长了,他长驻的王府毕竟不在帝都,如今边关胡虏祸乱,十四不可能无动于衷。也罢,刘澹不放心,便让他的人跟着罢。

  蒙贤和石果跟在左右,凌涵便出了门,行不到半盏茶功夫,便看到不远处一辆豪奢宝光四射的瑰丽马车,凌涵望了望,不禁扶额,“刘大人说得果真没错啊。”

  这马车分明是轩辕十四的,他哪里像是离开的,根本像是在逛街散心的啊。

  车夫看到凌涵他们,当即打马过来,这时候车帘被掀开,叮鸣悦耳,是水晶串珠华丽勾成的珠帘,从马车内钻出一颗脑袋来,只见青丝敛滟,那人一张脸妖孽俊极,勾唇间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身着金灿灿冰丝绸,雪白的滚边和羊脂玉束带,相貌惊世,气势万钧。

  “小皇弟来了。”

  他声音落下,便伸出大掌,不见捉住凌涵,却见凌涵眨眼间已入了车内,帘子随即放下,轩辕鸿低淳的声音朝外道,“往前走。”

  马车立即缓缓流动,凌涵盘坐在车内,朝四下扫了一眼,感觉自己仿佛是进了销金窟,这马车外面看着小,可里面却显得很宽敞,不仅如此,跟轩辕鸿一样,马车内到处也是金灿灿的,仿佛是被黄金堆积起来的金宫,过份的华丽,令人不忍直视的奢靡,相形之下,凌涵低头看自己这身打扮,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乡下进城的小子,寒酸而小气。

  “你受伤了?”

  轩辕鸿捏住凌涵的腕脉,根本不管他回不回答,就如主人般探去。

  他粗懂医术,凌涵若是伤得重,他却是能诊得出来。不过凌涵本来伤的便不重,看着呕了血,像是很严重似的,其实经过一夜的养息,胸口只余几点於疼,显得虚弱,倒不是重伤。

  “王爷不是要离开?”凌涵抽回手,看到轩辕十四面上无表情的样子,便知道,他也没诊出什么来。

  “是快要走了。”轩辕鸿叹息道,目光默默地望着凌涵,朝他勾了勾手指,语气魅惑道,“坐近一点,坐那么远干甚?”

  两人中间隔着个花梨木四角矮桌,晶莹圆润的紫葡萄,红通通的苹果,以及小巧而粉嫩的香果,满满的摆了一桌。

  凌涵不动不摇,淡淡道,“没地方坐了,王爷的马车太狭窄了。”

  本来以为轩辕鸿会反驳,会伸手过来够他,凌涵做好准备要躲了,没想到他竟然信以为真,叹息一声,带着一分忧伤道,“本王的待遇越发地低贱了,父皇收回了本王那辆最大最宽敞的马车,还将翎王府给收了回去,本王没地方住了,只好回镇疆王府。”

  凌涵听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王爷的确太奢侈了,需知这些都是百姓的银子。如此奢侈,对王爷的名声不好。”他想到轩辕鸿后院的温泉池,都是用碧瓦金砖镶铺,这样的奢靡,全是皇上宠出来的。如今皇上意识到了,及早约束,也是好的。

  正说到此,外面突然砸进来一样东西,凌涵本能地朝后躲,不意那东西竟然砸到了轩辕鸿的怀中,定晴一看,竟然是一个圆润饱满的鲜橙,上面还写着字,刻着花,以精工细描,栩栩如生的画着一副美人面。

  轩辕鸿接住这鲜橙,无趣地朝一边扔掉,懒洋洋道,“帝都的治安,越发地不好了”

  “这个是?”

  凌涵不解,拿过那橙子来看时,又有一香囊扔了进来,只听到马车外人声熙攘,多是女子娇嗔柔肠百转的轻吟声,与此同时,更多的水果与香囊被扔进来。

  凌涵蓦地掀开帘子一角,这才发现马车只有一车夫,轩辕鸿的护卫根本没来,而蒙贤与石果,早被一干人群给冲散了,四下芬芳一片,蝶声花语,娇娆若海,竟全是芳龄女子。每个人手中捧着样东西,凌涵朝外看时,兜头一幅画轴被投了进来,砸到他头上,那扔画轴的女子娇羞万分,声音低吟,可凌涵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十四王爷,奴家心仪您许多,还请收下奴家,为奴为婢也好”

  瞬间,凌涵明白了,这些女子都是来找轩辕十四求亲的!

  不一会儿,香囊水果装了个满车,凌涵直黑脸,扭头对轩辕鸿冷声道,“王爷,你这是在炫耀吗?”

  轩辕十四一手拄着脑袋,姿态慵懒,可那张妖娆的脸上却布满阴云,他皱紧了眉头,不悦道,“帝都百姓实在太喧闹了!孤王看,刘澹的官位也该换换了!”

  凌涵一听,满肚子的话顿时给逼没了,他负气地别开脸去,这百姓女子对轩辕鸿喜爱,表达倾慕之意,这都算是刘澹的错处,这就是轩辕鸿让刘澹去查点帝都守卫的原因?

  可是,他今天是干嘛来了,轩辕鸿明明说是要离开的,怎么就变成绕着帝都繁盛的大街转,成了收女子果品定情物的了。他今天又被满满地耍了。

  马车在一处酒楼处停下来,轩辕鸿率先下了马车,在马车门口朝凌涵伸出了手。

  “我能自己下去呀!”

  凌涵跳下马车,脚没顺利落地,被轩辕鸿捉了住,整个倒提着扛在了肩膀上,“喂!”凌涵大叫。

  “小皇弟莫要喧哗,这家酒楼,本王是常客,若是让他们看到本王怀中的人是你,这可要麻烦喽。”轩辕鸿一本正经地说着,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一路见礼声,凌涵大气都不敢出。

  凌涵脑袋朝下磕着轩辕鸿的背,心口窝在他的肩上,就这样上了楼,被放下来时,已经有些头昏眼花,歪靠在墙边,不住虚喘。

  “十四王爷,我们为什么要来酒楼?”凌涵撑着抬起头,闭了闭眼,甩去阵阵眩晕,声音低弱地问道。

  “张嘴。”

  轩辕鸿声音魅冷命令道,凌涵抬了抬唇,便觉得被送进一颗药丸下腹,刚才的不适感,渐渐消除了。

  凌涵抬眼朝四下看去,只见这里并不如自己想象的繁华,墙皮剥落,桌椅掉漆,就连桌子上的茶碗都缺了口,一片破落萧索。他奇怪了下,待转回身来,却发觉自己在轩辕鸿的怀中,他忙起身,却被止了住。

  “你身子未好,便不要逞强了。”轩辕鸿大掌紧了紧,蓦地起身,将凌涵固定在怀中,慢慢走向半开着的窗前。

  凌涵朝下看去,发觉自己这是在三楼,而下面停着的那辆繁华马车,早已经开敞开了,里面那些女子所送之物,被穿着破旧的百姓有序而规矩地一一拿走。

  “王爷这是在周济百姓吗?”凌涵见此,心头好笑,扭头看着轩辕鸿绝世的容颜,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嘲。

  “不是。”

  轩辕鸿不在意地否认道,他低头,目光静静地钻进凌涵干净的瞳仁中,一字一句道,“我是在炫耀!”

  这话大大出乎凌涵的意料之外,他不禁半张着嘴,干净眼瞳若琉璃般,婉转着露出怀疑的神色。

  “你没看到那马车之物都是给本王的吗,可是,好像没有一样是给凌涵你的呢!”

  凌涵听后耳尖微微泛红,顿时板起脸来,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固定得更紧,他只好嚷嚷,“我还小十四王爷容颜惊天下,相信没有谁能比得上您收到的礼物多,您与下臣比,真是掉价,还请王爷莫要做这些无聊之事!”

  轩辕鸿却露出一丝遗憾和狐疑,缓缓地道,“可是本王收到全城未嫁女子的礼物,却还遗漏了一人,该如何是好?”

  “哦?”凌涵一听,不再挣扎,心头一跳,面露几分难堪,小心翼翼道,“王爷莫非是想要收到孟芳菲所赠的礼物?”

  来时凌涵找人偷弄了几首酸诗给了刘澹,他知道刘澹心仪孟芳菲。现在听到轩辕鸿的话,立时便觉得不妙,不会轩辕鸿也有征服这种大才女的兴致吧。这可不太好弄啊。若是事实,看起来刘大人又要吃苦头了。

  不料轩辕鸿听罢了这话后,面色一下子黑沉了下来,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见底,仿佛陷入深渊一般,一张脸严峻到冷凝逼人,凌涵看着就觉得他面前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敌人一样,下一刻就要宝剑出鞘,大开杀界。

  “你c你怎么样了?”凌涵不由地问道,他第一次见这个人,变脸跟翻书似的,他怎么会有如此明显的情绪表露?

  “本王想问世子要样东西,不知世子肯不肯割爱?”轩辕鸿面罩寒霜,黑夜般的眼眸仿佛镶嵌着刀刃上的寒光一样,淬毒逼人,却是直接问凌涵要东西了。

  他一下子变得这样陌生,凌涵在他怀中都觉得如坠冰窟,有心想退出来,可这个人力气比他大,无论怎样都躲不过,凌涵只好点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可以做到但不违背本心之事”

  凌涵话未说完,眼前便觉黑影罩下,一阵清凛的男性气息窜进鼻端,他本能地朝后躲,双手立马推拒,轩辕鸿却不容他,身形来到桌前,将凌涵放在上面,一只大掌捉住他的双腕钳到一侧,吻,便霸气地落下。

  这就是轩辕鸿想要的东西?凌涵挣扎想问,却被坚决镇|压。

  轩辕鸿每次给他的吻,都不一样。

  第一次,完美突出了他的本性,霸道强势。

  第二次,仿佛讨好一样易碎的物品,小心翼翼媚惑却又带着丝丝的不甘,想掠取更多,同时显得很没自信。

  而这一次,凌涵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远离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包裹在轩辕鸿的气息之中。他的意志,随着轩辕鸿吻意的引导,追随而去,神昏颠倒,欲c望主宰。

  凌涵知道自己前世如此惨死,更知道今日的重任,他可以碰任何东西,惟独不可以碰情爱。他不能再轻易相信一个人了,更不能因此,再葬送自己的家族。

  可是现在,他却无法自抑的沉沦。

  是轩辕鸿的技术太进步了么,还是说他的灵魂禁c欲太久了,他也需要发泄吗?可无论如何不该是轩辕鸿,不该是他呵,帝都城小倌馆甚多,如果有时间,是该去逛逛了

  凌涵这样告诫自己,突然觉得嘴角一痛,他“唔”了一声,嘴巴张开,被身上的男子长驱直入,伴随着他不满地嘀咕命令,“不专心惩罚你闭上眼!”

  凌涵闻声不由自主地笑了,轩辕鸿的表情,真像学馆之中的老夫子。

  他的笑意还未漾开,后脑蓦地被大力箍住,眼前的轩辕鸿凶狠地压了下来,借着凌涵笑意中打开的喉咙,他强力进攻,舌尖几乎触到他的喉芯,凌涵喘不过气,呜唔地挣扎着,得到的是被他更加卖力的侵|掠。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他手上的一条丝带般,任凭打结缠绕做出无数形状,吻索交织间,嘴角津液肆虐,仿佛是沐浴在窒息的深海底处,却得到二世都不曾有过的彻骨欢腾。

  直到气喘吁吁的两人分开,凌涵觉得自己死掉一样,软绵绵地伏在轩辕鸿怀中,只剩下拼命喘气的份。

  轩辕鸿眼角眉梢都漾荡着笑意,仿佛一只突然开屏的孔雀,他伏到凌涵雪白的颈窝处,温醇浑厚的嗓音,字字告来,“涵儿,我发觉你湿了”

  凌涵呆了一下,激灵灵反应过来,抬起眼,恶寒的看着面前凶孽的男子,猛地低头,竟然看到自己的裤子,不知何时被褪下来

  “轩!辕!鸿!”

  “哎!”轩辕十四脆声答道,笑得更欢了,看到凌涵羞到紫红的脸颊,他忙手忙脚把人的衣服整理齐了,将人抱进怀中,一边哄一边满是得逞的奸笑,“涵儿,本王娶了你吧。”感觉到凌涵强烈的反抗,轩辕鸿赶紧换了个说法,“要不,你娶了本王吧,长夜难耐啊!”

  “王爷再这样说,我便走了!”凌涵气呼呼的,脸颊到现在还可耻地发红。他心头升起无限的颓败感来,上辈子享受阎赫连那个美男,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啊,这辈子,竟然遇上这个比阎赫连美丽千万倍的家伙,真不知道这结局会怎样。

  “本王以后都不会再说这件事了!”轩辕鸿见他真翻脸,当即赌咒发誓,“以后本王再提此事,便便每上战场,都打败仗!”

  凌涵听了,这才不再挣扎,满意点头。他相信轩辕鸿这是真心的,打仗是他的生命,拿打仗来赌誓,倒有几分诚意。

  轩辕鸿似乎看出了凌涵的想法,又补了句,“本王的意思是,若是与涵儿你吵架打仗的话,本王甘愿,每次都失败!”

  凌涵登时愣住,想了想道,“王爷,能不说‘涵儿’那两字,我听得发渗!”

  “那如何是好,世子许本王什么条件,要本王改口?”

  凌涵沉默。

  这时候听轩辕鸿道,“听说刘澹给你做了件兵器,上面还刻上了他的名字?”

  凌涵异了下,不解轩辕鸿怎会问起这件事情,但还是仔细顺想了一下,道,“没看到啊。”

  轩辕鸿笑,“没关系,我让宇泰随你回府,将那东西取来,乖,爷再给你做件好的。”

  凌涵皱眉,“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件兵器比他更衬手了,王爷这样未免强人所难。”

  “本王也觉得,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更会取悦世子了,更不会有第二个人,像本王这样,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世子,世子的心若还是石头做,未免有点强本王所难了。”

  凌涵呼吸一滞,反驳不出来。想到前世,他目光复杂地问轩辕鸿,“王爷不喜欢女子,所以才会寻找男子为伴的吗?”

  前世似乎没有听说轩辕鸿纳妃,这件事情几乎成为奇谈。有人说他身有恶疾,才会不近女色,甚至连男色都不近。

  “怎么会。”

  轩辕鸿突然顽皮的撇了撇嘴,容颜依旧倾世,只不过仿佛是多了层活泼的色彩,显得极易相处的样子,“本王意为,待父皇百年之后,再纳妃。那时候,本王想要自己喜爱的女子为伴。可是,没想到在凌氏宗祠,本王无意中碰到了自己喜爱的人,可惜,他太特殊了,本王不得不一步步的接近,一步步谋划。那少年心如顽石,本王带他转遍了帝都城大街,得到了无数女子的爱慕之礼,他却无动于衷,一点醋都不吃,本王耐性有限,既确定他不会喜欢女子,那么本王便放心强上了,总好过把他让给别人”

  凌涵听了当场就呆了,半晌反应过来这男子是在说自己,难解地望着面前的金飒飒的男子,“王爷怎么确定本世子不喜欢女子的,就因为我这身子是那样的?”

  轩辕鸿显然对凌涵这个问题,早有答案,他将自己那张不可一世的容颜凑到凌涵面前,勾唇露出惑媚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试问这天下间,有谁比本王更美?男子没本王能打仗;女子没本王长得好看;本王能当男子用,也能当女子用。世子不喜欢本王,本王绝不会相信的。”

  凌涵彻底无言,只讷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想说,轩辕鸿不可能被当成女子用。因为到了榻上,他绝不会容忍做下面的那一个。

  可是凌涵又想了想,自己这样说,是否显得太过沧桑,老于世故。也罢,若是轩辕鸿执意要他,那么到时候他一定会拿这件事情“要胁”这位王爷,到时候,轩辕鸿定会落荒而逃的吧,呵呵

  轩辕鸿对凌涵默认的表情,感到很满意,邀功似地又说道,“当然,世子喜欢本王,本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不管的,比如谁欺负了你,本王定会加倍问他要回来的。”

  凌涵挑眉看他,这个人终于肯透露点消息给他了。

  凌翰辅半分处罚没有,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是轩辕十四在周旋,否则吴于玉之死,以及死前所为之事,皇上会一笔勾消,全赖轩辕十四吧。

  “边关战事紧张,这一次魏齐侯又那么想跃跃欲试,我觉得凌国公的兵马拨给魏齐侯来带,倒是一件好事,既使魏齐侯为国效力,同时又能使凌国公从旁协助,好在他们是亲家,不分彼此,相信凌国公一定会感激父皇的英明决断的!”

  轩辕鸿说着斜眼朝凌涵看去,脸上第一次露出坏坏的笑,却令人想到湛黑的夜空中,那一颗颗眨着眼睛的星辰,带着灰色的光芒,竟令人看到了前路在种植希望。

  老夫人的茗雅院,罗氏坐立不安,不时地朝老夫人忧虑地投去一眼,方姨娘和周姨娘则立在一侧,神情懒散,满面的不耐烦。

  “老夫人这涵儿许是有重要之事,所以才会撑病出门吧,过一会儿,大约就会回来了吧?”罗氏终究有些沉不住气了,吐了那么多血,她这个当娘的,疼得心都快要被剜出来了,可是凌涵这孩子,醒来之后,却不是来报平安,竟是出门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娘,总该知道老夫人在担心他吧,怎么这么不懂事!

  “老夫人啊,”周姨娘暗暗白了眼略显焦急的罗氏,转而施施然走过来,一张小脸越发显得年轻滋润,细声细气地冲老夫人说道,“凝玉那孩子到现在神志都还不清楚,您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凝玉可是他的二姐!至于辅儿吧,自从被他关起来之后,便瘦如形销,到现在都不太好,辅儿每每都念叨到老夫人,那孩子孝顺,这不,让妾身给老夫人请了补身子的药汤来,老夫人不去看看辅儿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责凌涵,只不过隐晦了些。然而周姨娘还未等到老夫人发话,从门中突然传进来一道饱满清朗的男音。

  “是啊,大哥也挺可怜的,若非三弟做得太过,大哥怎么可能会那样糊涂,老夫人便原谅了大哥吧。”方姨娘的儿子凌达适时走了进来,冲口便说道。

  他前脚刚入,后脚,凌齐便进了来,凤眸带笑,随声附和道,“辅儿也是凌家的子孙,母亲的心结,是时候该解开了。”

  老夫人挑了挑老眉,目光在凌达和凌齐之间转了一圈,脸上带着透彻的冷意,哼哼道,“这件事情,待我这把老骨头入了黄土,你们再提罢!”

  凌齐一听,脸黯了下来,凌翰辅想杀老夫人,这是彻底凉了老夫人之心,可凌翰辅到底是他的儿子,一家人怎么能总是这样僵持着,凌齐回头,朝罗氏送了一眼。

  罗氏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她知道凌达刚才的那番话,是凌齐事先教的,现在凌齐又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想让她劝老夫人。可是罗氏总觉得那样很虚伪,她觉得即使任何一个外人想杀她的话,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原谅过去。惟独不能原谅被自己的至亲,刀剑相逼。

  老夫人的心情,罗氏理解,所以罗氏犹豫了,她不是因为嫉妒周姨娘,才不肯帮凌齐说话,她实在是觉得,这种事情连她自己都没法接受,凌齐怎么可以让他的母亲,强行接受呢?

  罗氏在凌齐坚定的目光下,憋了半天,最后才吐出一句话来,“老夫人,也许辅儿他也不是故意的吧。”

  她这句话,非但没能起到替凌翰辅说情的目的,甚至还使老夫人被迫再次回想到那天夜里,使老夫人想到了德胜,那个忠诚的下人,在关键时刻,若非是他拖住了时间,自己早变成凌翰辅的剑下亡魂!

  老夫人深深叹息,她跟着老国公奋斗了大半辈子,到最后有了如今的尊荣,却差一点死在凌翰辅的手中,何其丧辱!

  眼看着老夫人面色一点点冰寒狰狞冷戾,周姨娘气得面色一变,冲着罗氏愤愤咒骂,“蠢妇!”

  “周姨娘在骂谁‘蠢妇’呢?”

  声音从门外传来,清脆而深远,随着声到,人亦同时赶到,只见猩红色的锦袍一闪,那有着瓷白面容的少年跟着踏了进来,他偏着头,一双纯净的眼瞳独独朝周姨娘看去,眼睛中带着几丝好笑,步伐不停,很快便到了周姨娘面前。

  “我骂谁蠢妇,关你什么事”

  周姨娘甩脸,无赖地哼道,只是话未说话,脸上便啪地声,挨了结实的一掌,抹得雪一样白的脸颊上印着小小的五指红印,那巴掌把她的脸打得偏了过去,嘴角往外殷血,她有半刻的怔忡,似乎自己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等她反应过来时,顿然抱住自己的脸,嘶声惨喊,“老爷——杀人了啊,世子要杀人了啊——”

  啪!!!

  凌涵反手又是一巴掌,重重地煽到周姨娘另一边脸上,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令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凌达就离着周姨娘有一步之距,竟然没能阻止。

  可是凌齐已经看不下去了,自座位上跳起来,赶到跟前,拉过周姨娘护在身后,一根手指就朝凌涵指去

  “咳咳!咳”

  凌齐的手指还没到达,凌涵已经手捂着嘴巴,动作轻巧地低咳起来。

  听到这咳嗽,凌齐仿佛被人瞬间点了穴一样,刹那间便不动了,之后手指硬生生被他给收了回来,想发的脾气仿佛瞬间蒸发了一样,半个字都没冒出来。

  他一双充血的凤眸直直地盯着凌涵,硬是一句责备的话都没出口。

  尤其是看到凌涵咳嗽,凌齐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看到他喷出一大口血般!

  他实在是被凌涵折腾惨了!

  昨天夜里,凌齐在屋内跟常大夫身边,看凌涵的诊治结果,可他每动一下,凌涵就在咳嗽,每次咳都有很多的血被呕出来,那血跟不值钱一样。

  凌涵每次咳嗽呕血,老夫人旁边看着就看凌齐一眼,最后老夫人那目光,简直比刽子手的刀还可怕,凌齐觉得自己像是放在绞刑架上被凌迟一样。

  待老夫人走后,凌齐终于能松口气了,他打算也离开,哪知道凌涵还咳,都昏死过去了,还不让他安宁,这一咳又有好多血冒出来,凌齐身为国公爷,也算是见过血流成河的大世面的了,可他不知道凌涵这小小的人,怎么身体里面就会有这么多血,满被子上都被他的血浸透了。

  看着流出来的那些血,根本都不用老夫人在场,凌齐他都自觉了,他再不提回去休息,只跟个木棍一样守在凌涵榻前,直到天亮,这个要命的祖宗睡熟之后,凌齐才敢离开。

  凌齐头疼到现在,他不过是扔了个重点的长|枪,事情纠缠到了现在。早知道凌齐是一根手头都不会碰凌涵的。

  现在看凌涵那样子,凌齐把话憋了回去,回头只对周姨娘道,“世子体弱,你莫要气他。”

  周姨娘挨了打,本以为凌齐会为自己出气的,哪知道竟得到这么句话?世子体弱,既然体弱就回去歇着啊,跑这里来干什么!跟那个罗氏一样,蠢妇!

  罗氏见儿子平安回来,秀气的眉头都带着满足,拉他过来,上下检查着,才将人交给老夫人那边,只是抬眼看着凌齐对周姨娘那温柔没没的眼神,罗氏目光中流泄出一丝痛伤。

  她知道凌齐内心并不喜欢她,甚至还很反感,否则也不可能在家里一堆姨娘都有了子嗣后,凌涵才迟迟出生,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可,罗氏更明白一点,只要老夫人宠爱涵儿一天,涵儿就是整个国公府未来的主人,那些妾室无论怎么斗,永远也斗不过老夫人的。

  只是她永远都不会得到凌齐的心,永远不会

  看到母亲对凌齐追逐的眼神,凌涵看着却觉心酸,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已,何至于此呢。

  老夫人不再似从前那般宠溺凌涵,见人走过来,只是冷冷道,“德胜在你那儿吧,把人叫过来侍候我两天,这些日子啊,总觉得没个知心的人,还好德胜是个知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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