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进宫
倏尔间，时光流转。初一到了。
温宁的生活习惯很好，无论晚上看书到多晚，早上都能在卯时内起床。
郑嬷嬷进来梳洗的时候，温宁早已穿好衣服。郑嬷嬷已经习惯了，自从她回来，小姐似乎改变了许多，还让她慢慢熟悉。面对温宁的坚持，一众下人只能随她。
郑嬷嬷依旧替温宁梳着双丫头，用玫红色的发带绑起两个小揪揪，刘海垂下齐到眉眼，一低头就遮住了眼睛。她穿着石青色的绣桃袄裙，腰上系着月白色嫩叶金丝缀腰带，面容温婉，俏然而立，弯唇一笑便眉眼弯弯，梨涡浅现，倒让郑嬷嬷怔愣了片刻。
在门口约等一刻钟，温雅和温宜翩翩而来。温雅穿着白色百合流仙裙，发髻轻挽，斜插着碧红色双蝶镶珠步摇，行动间衣袂飘飞，煞是好看。她上下打量了温宁一眼，嘴角勾起轻讽的笑意，走到第一辆马车前行礼后直接钻进了第二辆马车里。
温宜则比温雅要含蓄点，她缓步走到温宁面前，玫瑰紫牡丹花纹锦裙阳光下绽开斑驳的色彩，秀发挽起，小家碧玉。她并着温宁一起行礼后上了温雅所在的马车。
不久，马车开始行进。温宁掀开车帘的衣角向外窥去，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般清新，让她舍不得放下。青砖红瓦，虎柱龙檐，一幅幅生动的历史画卷在她眼前徐徐展开。直到马车走到了人声鼎沸的正阳街，温宁才放下帘角。
“四妹妹生病后，瞧着精神好了许多。”
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温宁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答话。
“四妹妹以前倒是不常笑，如今性子也活跃了许多。”仿佛没有料到温宁会不理她，温宜不死心地追问道。
“三妹妹还是不要贴热脸了！许是大病一场把小姐的性子病出来了，别忘了，我们可是庶女！”温雅靠着车后眯着眼睛，一脸嘲讽的笑意直指温宜。
温宜扭着手里的锦帕，一张小脸红白交加。想起生母三姨娘素日对自己说的话，更加恼恨，紧抿着唇角不再言语。
温宁并不在意，有个三姨娘在，她们永远也做不了言笑宴宴的姐妹。重生那日唇角苦涩的药液温宁不会忘记。倒是温雅让她小瞧了，三言两语就能挑起一个人的恨意，不是好对付的。
马车就在沉闷的气氛里驶进了皇宫。
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宫门，一行四人下了马车由小太监领着向前走去。
雕梁画栋，姹紫嫣红，宫女太监无数。巍峨宫殿，红莲香潭，白玉锦亭，连绵不绝。虽然垂着脑袋规矩地行走，温宁还是被眼角的余光震撼到了。建立一个现代的工地就需要数百个农民工无数辛勤的汗水，这古代恢弘的皇宫不知汲取了多少百姓穷其一生的血泪。
浩瀚苍穹下的敬仰让温宁觉得有些沧桑。
温雅和温宜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开心，富丽堂皇的宫殿比精致壮丽的丞相府更加让她们觉得激动，一旦踏上这里，就是俯视天下的富贵。
随着小太监绕过无数宫殿，终于到达了温暖所在的曦暖宫。大夫人带着姐妹三人规矩的磕头请安，姐妹三人领了温暖的赏赐就安静的站在一边。
温暖并没有温宁想象中骄纵的样子，温柔美丽。她的目光给温宁一种柔和的暖意，穿着雍容华贵，却无半分位于人上的优越。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才进宫一年，便位于四妃之首，荣宠不断。
大夫人从她屏退下人后眼里的湿意就没干过。温暖也笑着劝慰吴氏，时不时询问着相府里的情况。
“不久前听说四妹妹大病一场，如今气色到比之前好了许多。”
被点名的温宁老实回道：“谢谢娘娘关心。忧思损身，空劳其身，有时候顺其自然更容易放开心思，病症自然就立刻消失了。春夏交替，最容易受凉，娘娘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温宁一脸平静的看向温暖，虽然嘴角总是挂着笑意，她却能看出大姐眼里的荒凉。
她懂，在一群如花似玉的妃子中间寻求皇帝的一点庇护有多累，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以后，却将自己关在了华丽的牢笼，一生扮演着并不真实的自己。至于那个良人，爱便罢了，不爱，便成殇。
温暖有些诧异，从小那个小小的，总是偷偷抹泪的小女孩好像忽然间就不见了。从进殿起这个四妹妹就不怎么说话，安静笔直地站着，偶尔问起就简单的答两句，应对得体，却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
温暖看着眼前秀气稚嫩却一脸镇定的温宁，愉悦地笑了：“嗯，四妹妹说的在理，心思解则忧虑散。”
温雅温宜心里暗恼却也不敢多话，在相府时跟温暖就不太亲近，现在又隔着礼数，心里羡慕嫉妒恨全齐了。
大夫人厌恶地看了温宁一眼，一脸不喜。又想起有些私话要问女儿，就招来宫女带姐妹三人到园子里候着。
园子不大却很精致，芳华尽在。温雅和温宜稍微等了会就叫引路的宫女带她们前去梳洗也就是去方便一下。温宁独自一人在铺满幽香的小径上信步向前，不知不觉走到一湾清潭边。
盛夏未至，春意正浓。一张张碧绿的荷叶占满了池水，随风摇曳间，碧波万顷。温宁石青色的衣裙仿佛同满潭绿荷融为一体，只一张明净的小脸，恬适安然。
畅游在难得的风景中，温宁却捕捉到对面的绿丛里衣角掠过，感觉到可能有人来了，她抬脚准备原路返回去。
正在这时，丛林后出现一个宫女，宫女一看见温宁就追叫着“等会，站住”而后快步向她走来。
小宫女走到温宁面前没等她开口就命令道：“你跟我去长安公主殿里，公主殿下最喜欢的衣衫破了，你去拿到尚衣监修补。”
小宫女有些得意，谁不知道长安殿下刁蛮易怒，就算自己是长安殿里的大宫女，却也知道能避则避，明哲保身。
温宁看着她不说话，她在府里听说过长安公主的“威”名，这个小宫女倒是聪明，知道找个人替自己去伺候阴晴不定的公主，估计是把自己当成了随侍进宫的小丫头。
小宫女一看温宁不动，脸上浮出不悦：“大胆，公主殿下的命令你也敢不听！难道你不知道长安公主吗？”
“嗯，不知道。”
“你···”小宫女一顿，随后又一脸自豪的说道“你竟然不知道公主殿下！那你听好了：长安公主是君朝皇上和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太子殿下的亲妹妹，也是我们君朝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还不走？”
“去哪？”
小宫女满脸愕然，这死丫头是傻子吗？
“去将公主殿下的衣服拿到尚衣监缝补。”
“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你是丫鬟，是奴才。奴才当然要听从主子的差遣。”
“那你怎么不去？”
“你···，我···”
小宫女满脸愤怒随即换上凶狠狠的表情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温宁：“哼，你是故意的是吧？我现在就去告诉公主殿下，敢不遵从殿下的命令还大胆包天的出言羞辱，殿下一定会将你杖毙，你就等着死吧！”
看了看附近空无一人，小宫女忿忿地转身去找公主殿下把这丫头抓起来。
小宫女刚走两步，就听见温宁在身后叫她“姑娘。”
脚步一停，小宫女背对着她轻蔑的勾起唇角，死丫头，现在知道怕了吧？就算你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个，走错了。你来的时候，是旁边那条路。”
···
小宫女一个趔趄，面目狰狞地调头走远了。
···
“哈哈···”
温宁一惊，收回凝望的视线，就看见刚刚微动的绿丛中又走出一人。
金博玉带，锦衣华服。最重要的是那张脸，面冠如玉，色艳如桃，笑意间狭长的凤眸勾起，夺人魂魄。身影修长，约十六七岁的少年。
温宁看着他带着打量的目光，不悦的垂下额头，目光正好瞥见他腰上的玄龙玉佩。
“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么大胆！”声音慵懒却含着威严。
“温宁参见四皇子殿下。”
温宁听郑嬷嬷提起过，君朝皇帝的亲生儿子目前有三个，这个便是最得圣宠的四皇子，一出生便得到了圣上亲自赏赐的玄龙玉佩。因貌如琉璃，取名君清璃。
君清璃没有诧异温宁识出他的身份，他看着低眉顺首的温宁，挑眉笑道：“在猜我听见了多少？唉，不好意思，全听到了。”
温宁听着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愉悦，暗自咬牙，脸上却不动声色：“四皇子耳力非凡，让人钦佩。”
“有意思。温宁？温相的女儿。就连温相也不敢对长安公主不敬，小丫头就不怕本皇子告诉长安妹妹你是谁？”
他说的是肯定句。温宁一惊，传闻中放荡不羁的皇子竟然连臣子家的庶女都如此清楚，皇城难见真面人果然不假，心里有些后悔却丝毫不表露半分，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由不得后悔。
“臣女年幼浅薄无知确实不认识长安公主殿下，今日一听，才得以耳闻。至于衣服之事，臣女陪同母亲前来看望暖妃娘娘，母亲让我小等，所以臣女不便走开。公主殿下芳质蕙心，明理辩是，定会理解臣女。出来多时，臣女先行告退。”
温宁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就听见君清璃更加夸张的笑声：“姑娘，走错了。你来的时候，是旁边那条路。”
···
你妹，一个破荷花潭，修那么多条一样的路干嘛？
温宁顶着君清璃愉悦的目光淡定的换路之后，不多久就回到了温暖的园子里，大夫人同两个姐姐已经等候了一会。大夫人一看见她来，忍不住数落道：“不是让你在这里等吗？却还要我们在这里等你，皇宫不比相府，如果四下乱走撞见贵人失了礼数，就算你是相府嫡亲的小姐，老爷也难保你周全。”
温宁满脸悔意，温婉的道歉：“母亲说的是，温宁知错了。”
吴氏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自从温宁病好，她在这个女儿面前半点威严也发不起来。说她对了就道谢，说她错了就道歉，不高兴，不生气，不发怒，就是这个样子越来越让自己气闷。想起亲生的女儿在宫里连个庇护的人都没有，一看三个隔层肚皮的女儿绕在自己面前，顿时一阵厌烦，半句话不想再说，领着她们疾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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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的生活习惯很好，无论晚上看书到多晚，早上都能在卯时内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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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嬷嬷依旧替温宁梳着双丫头，用玫红色的发带绑起两个小揪揪，刘海垂下齐到眉眼，一低头就遮住了眼睛。她穿着石青色的绣桃袄裙，腰上系着月白色嫩叶金丝缀腰带，面容温婉，俏然而立，弯唇一笑便眉眼弯弯，梨涡浅现，倒让郑嬷嬷怔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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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一看温宁不动，脸上浮出不悦：“大胆，公主殿下的命令你也敢不听！难道你不知道长安公主吗？”
“嗯，不知道。”
“你···”小宫女一顿，随后又一脸自豪的说道“你竟然不知道公主殿下！那你听好了：长安公主是君朝皇上和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太子殿下的亲妹妹，也是我们君朝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还不走？”
“去哪？”
小宫女满脸愕然，这死丫头是傻子吗？
“去将公主殿下的衣服拿到尚衣监缝补。”
“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你是丫鬟，是奴才。奴才当然要听从主子的差遣。”
“那你怎么不去？”
“你···，我···”
小宫女满脸愤怒随即换上凶狠狠的表情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温宁：“哼，你是故意的是吧？我现在就去告诉公主殿下，敢不遵从殿下的命令还大胆包天的出言羞辱，殿下一定会将你杖毙，你就等着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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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博玉带，锦衣华服。最重要的是那张脸，面冠如玉，色艳如桃，笑意间狭长的凤眸勾起，夺人魂魄。身影修长，约十六七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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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听郑嬷嬷提起过，君朝皇帝的亲生儿子目前有三个，这个便是最得圣宠的四皇子，一出生便得到了圣上亲自赏赐的玄龙玉佩。因貌如琉璃，取名君清璃。
君清璃没有诧异温宁识出他的身份，他看着低眉顺首的温宁，挑眉笑道：“在猜我听见了多少？唉，不好意思，全听到了。”
温宁听着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愉悦，暗自咬牙，脸上却不动声色：“四皇子耳力非凡，让人钦佩。”
“有意思。温宁？温相的女儿。就连温相也不敢对长安公主不敬，小丫头就不怕本皇子告诉长安妹妹你是谁？”
他说的是肯定句。温宁一惊，传闻中放荡不羁的皇子竟然连臣子家的庶女都如此清楚，皇城难见真面人果然不假，心里有些后悔却丝毫不表露半分，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由不得后悔。
“臣女年幼浅薄无知确实不认识长安公主殿下，今日一听，才得以耳闻。至于衣服之事，臣女陪同母亲前来看望暖妃娘娘，母亲让我小等，所以臣女不便走开。公主殿下芳质蕙心，明理辩是，定会理解臣女。出来多时，臣女先行告退。”
温宁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就听见君清璃更加夸张的笑声：“姑娘，走错了。你来的时候，是旁边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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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一个破荷花潭，修那么多条一样的路干嘛？
温宁顶着君清璃愉悦的目光淡定的换路之后，不多久就回到了温暖的园子里，大夫人同两个姐姐已经等候了一会。大夫人一看见她来，忍不住数落道：“不是让你在这里等吗？却还要我们在这里等你，皇宫不比相府，如果四下乱走撞见贵人失了礼数，就算你是相府嫡亲的小姐，老爷也难保你周全。”
温宁满脸悔意，温婉的道歉：“母亲说的是，温宁知错了。”
吴氏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自从温宁病好，她在这个女儿面前半点威严也发不起来。说她对了就道谢，说她错了就道歉，不高兴，不生气，不发怒，就是这个样子越来越让自己气闷。想起亲生的女儿在宫里连个庇护的人都没有，一看三个隔层肚皮的女儿绕在自己面前，顿时一阵厌烦，半句话不想再说，领着她们疾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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