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雪舞迎喜
柔风丝雨梨花雪，寂无声；
飞花落尽春来去，燕归来。
悠笛鸣谷松山悦，日黄昏；
灯火照亮痴心归，月上梢。
一一一一山之童
夜色深沉，一场寒冬的降雪在无边黑暗中悄无声息的飘落。
“痛。。。。。。”一阵凄厉而痛苦的叫喊声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刺破了寂静深夜的安详。
“阿莲，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黑暗中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焦急而爱怜的关切询问声。
“哧！”被擦燃的火材散发出微弱的亮光，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小片空间，随即火材的光亮快速的移向了旁边床头柜上的一盏煤油灯处，点燃了灯芯，随房间内流通空气而轻轻摇摆飘忽不定的煤油灯火光让房间内顿时明亮起来。
“妈，你怎么了？”一颗小脑袋钻出温暖被窝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头看着因疼痛难忍而额头浸满汗水脸色惨白的母亲小声问道。而在小脑袋的旁边，另外两颗小脑袋则躲在被窝中好奇的不时掀开一点被子，试图探明母亲的情况。
“柱子，你快去请接生婆来，我肚子好痛，估计是快要生了，快去。”阿莲对身旁看着自己急头烂额却不知所措的柱子急忙催促道。
“哦，阿莲，我这就去请接生婆过来。”明白过来的柱子迅速翻身下床，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边不停的安抚着因为剧烈阵痛导致脸色惨白额头不停渗出豆大汗水的阿莲。
“妈，我怕。”见母亲没有理会自己，小脑袋因过于害怕而吓得哭了起来，而她身旁躲在被窝中的那两颗懵懂无知，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小脑袋，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后，一个比一个哭的大声，哭的更加的卖力，瞬间房间内三个小孩的哭声就盖过了阿莲痛苦的呻吟声。
“都不许哭！”柱子一声严厉的呵斥立刻让三个小孩都停止了哭泣，见三个孩子已经停止不哭泣，柱子对着欲哭无声瘪着嘴睁着一双浸满泪水大眼睛满心委屈望着自己小脑袋，用命令的语气继续说道：“老大，快起来穿好衣服，穿好后再帮老二和老三穿上衣服，听到了吗？”
见老大坐起身点了点头后伸手拿放在床边的衣服，柱子露出笑脸温柔的对着老大继续说道：“你妈肚子痛，我要出去找医生来给你妈治肚子痛，老大，你现在是大孩子了，我不在家你就应该要照顾好你妈和妹妹知道吗？”
“爸，我会照顾好妈和妹妹的，妈肚子痛你可要快点把医生找回来给妈治肚子痛。”老大得到父亲的夸奖顿时破啼为笑，信誓旦旦的对着父亲作出保证。
柱子欣慰的摸了摸三个小脑袋后，转身伸手就煤油灯的灯芯向外扭出了些，房间内迅速变得更加的明亮了很多。
“阿莲，你再忍忍，我现在就去请接生婆到家来。”柱子拧干泡过热水的毛巾边为阿莲擦干满头的汗水边柔声安抚着，将毛巾放回装着热水的脸盆中后，从衣柜中拿出被打满了补丁的厚重旧旧棉袄穿在身上，快步出了房间。
老大穿好衣服后，开始为身边的两个小妹妹穿上衣服。
“彩英，快去拿杯子来给我倒杯热水。”阿莲对已帮两个妹妹穿好衣服和鞋子站在床边，与两个妹妹一起围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大轻声说道。
老大彩英听后急忙向房间外的大厅跑去，两个妹妹见姐姐去了大厅，像个跟屁虫一样也紧跟在姐姐的身后跑向了大厅，很快彩英拿着一个周身因平常四处磕碰而掉了漆的钢杯，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跑回到房间内，将钢杯在地上放好后，彩英拿掉床头柜旁放在地面上热水瓶瓶塞，双手紧握住热水瓶的把手，用力提起热水瓶向放在地上的钢杯中倒满热水。
“妈，你肚子不那么痛了吧？”彩英站在母亲的身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正喝着热水的母亲问道。
“你们只要能听话乖点，我的肚子就会好点，就会不那么痛知道吗？”阿莲努力露出微笑对着围站自己身边的三个小女儿轻声说道。
“我和妹妹会很乖很听话的，妈的肚子也一定会过一会儿就会不痛了。”彩英开心的对着母亲微笑着说道，说完后对着身旁的两个妹妹用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妈的肚子不舒服，爸去找医生来妈治肚子痛去了，我们要乖要听话，帮爸好好的照顾妈知道吗？”
“姐，我们会很乖的。”年仅四岁的老二彩霞刚说完，站在她身旁吐字依旧还不清晰，才三岁的老三彩云紧跟着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而此时的老大彩英也不过才刚满六岁。由于日常阿莲和柱子因为要忙于农活，所以彩英的两个妹妹自学会走路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是被她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因此她的这两个小妹妹对于她的话一直都是言听计从。
“花姑，快开门，花姑，睡着了吗？快开门。。。。。。”寂静的深夜里，柱子焦急而响亮的喊叫声和大力的敲门声异常的刺耳。
“来啦，来啦，谁啊？这深更半夜的大寒天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等一会！在穿衣服呢！马上就来啦！”花姑嘴中不停嘟囔抱怨着，翻身下床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后，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衣柜中拿出叠放在衣服最上层的厚重棉大衣穿在了身上，双手用力的裹紧棉大衣，不停抱怨着跑到大门前，拉开门闩打开了大门。
就在门被打开的瞬即，一阵刺骨的寒风涌向屋内，迎面扑向花姑，令花姑顿觉仿如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冰水，恍如针扎般的刺痛遍布全身的每一处肌肤。
“呀！这天难道是想冷死人么？”花姑大声抱怨道。迎面扑来的寒气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紧捂着棉大衣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更加用力将大衣捂紧了些。
柱子一见到花姑就焦急的说道：“花姑，快跟我走，我老婆要生了。”说完也顾不上花姑是否同意，拉住花姑的胳膊就欲转身离去，心想让花姑与自己一起尽快的赶回家中去，然而他却没想到他这种慌乱而冒失的行为会惹恼花姑，而结果当然是被花姑极度气愤的用力甩开了他的双手。
“你家阿莲还真是把你看透了，你还真如你家阿莲说的那样，纯粹就一个遇事不知道思考c不开窍的驴木脑袋，走走走，我就这样空着手去你家能做什么？放心好了，就算是真的要生了，也至少还要够痛上一阵子。站在门口等着，我进屋去给我那丫头压压被子，准备好东西后立刻就出来。”花姑说完转身向屋内走去，而嘴中却在不停嘀咕道：“真不知道还是不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花姑，那我进屋去帮你拿东西吧。”花姑才刚走出几步，心急如焚的柱子就迫不及待的跟在花姑的身后走进大厅欲进入房间。
“回到门口去，在原地待着！”花姑转身对身后的柱子呵斥道，见到自己的好意反惹得花姑满脸怒意，柱子只好满脸歉意的迅速退回到了门口，站在原地再也不敢抬脚跨过门槛半步。
“我这才刚成寡妇还不到半年，你这深更半夜的往我房间里钻，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在村子里传出什么莫须有的风言风语，你还解释的清吗？我一个寡妇无所谓，可你和阿莲岂不是以后要受一辈的冷眼，我可不想因为我而坏了你这个有家室的大老爷们名声。在门口老老实实的等着，我很快就会出来。”花姑说完快步向房间内走去。
柱子站在门口等待着，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阿莲痛苦的表情，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无计可施，只好在门口处来回踱着步子，不停的揉搓着双手，时不时的对被冻的通红的双手哈上一口热气，好让全身变得暖和些。
柱子等了四五分钟后，见花姑还没出来，急的狠不得立刻就冲进屋内去帮花姑收拾东西，但一想到花姑才刚警醒自己说过的话，只得无奈的极力将头探进屋内，语气友好的对着正在房间内收拾东西的花姑轻声催促道：“花姑，你收拾好了吗？”
“别喊了！娃正睡得香呢！吵醒了你能照顾的了吗？”花姑快步走到房门口处，对将头探入屋内的柱子轻声怒斥道。呵斥完柱子后，又转身迅速退回到了房间内继续收拾着准备带上的东西。
柱子被花姑这一呵斥，只得沉住心中的焦虑，不敢再催促花姑，在门口处安分等待着花姑出来。
当花姑出来时，颈上多了一条针织的围巾，肩膀上也斜跨了一只破旧的已经几乎看不出曾经被漆过朱漆的小木箱。
“花姑，都带上了吗？我们快走吧。”花姑前脚才刚跨过门槛，柱子就焦急的对着花姑催促道。
“好了，该带的也都带上了。”花姑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应声瞪了一眼柱子后走出屋，转身带上大门挂上了锁，然而嘴中却一直在不停的抱怨道：“真是服你了，像个催命鬼似的。。。。。。”
花姑锁好门锁，将钥匙装进了棉袄的口袋中后，没去理会柱子，转身就向外走去，可刚走出屋檐立刻就止住了脚步。
“呀！下雪了，我说这天怎么会那么冷呢，柱子，你再等一会，我回屋拿把伞去。”
“花姑，不用了，雪下的小，不碍事，我们快走吧。”柱子听完急忙笑着对花姑说道。
“你这人怎么就那么自作多情呢？我是拿给我自己用的，你当然是无所谓，不用担心什么，哪怕是被淋病了，也有人照顾你，可我这孤家寡人的就没那么好的命了，如果再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哪天突然病倒了，被活活的饿死在了床上，哪怕是过了天的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饿死我不要紧，我可不想苦了我那还不会走路的可怜丫头。”话语间花姑已经开门又返回了屋内。
柱子被花姑一顿数落，不敢再言语，只得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着花姑出来。
这次花姑很快就走出了屋，而她手中除了多出一把雨伞，还多了一顶斗笠，重新锁好门后，花姑嘟着嘴瞪了一眼柱子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斗笠塞到了柱子的手中，撑开雨伞快步向雪夜中走去，柱子急忙戴上斗笠默不作声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是男人，是你家里的撑梁柱，应该学会如何去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可千万别学我家那不争气的短命鬼。”花姑见柱子光顾着赶路始终沉默不语，这才感觉到自己之前的话说的重了些，似乎有些伤到了柱子，于是主动对柱子开口说道。
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家中阿莲的柱子没有留意到花姑所说的话，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花姑已将话说完。
“哦，花姑，我们再快点吧，我怕阿莲她。。。。。。”
“知道了，就只知道催，你以为我不想早点赶你家去啊，我那丫头一个人在家，我还指望着能早点帮你家阿莲接生了赶回家去呢，难道我会不比你急啊？你家阿莲肚子痛多久了？”花姑对着柱子略带抱怨的问道。
花姑说完后见柱子没有回答，心里明白柱子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的话，此刻的她虽然已经被柱子气的心中怒火中烧，但对于柱子这样一个即使是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憨厚老实木讷的人，花姑只得强压住心里的怒火，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问道：“喂！柱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因为心里一直在担心惦记着此刻家中的阿莲，所以柱子并没有听进花姑说了些什么，突然被花姑提高嗓音责问，回过神来的柱子出于本能的反应对花姑回应了一声。
“啊什么啊？我刚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哦，没有。”柱子满脸歉意的如实对花姑回答道，见花姑听完后只是一声叹息却没说话，柱子只好主动对花姑问道：“花姑，你刚才是不是问我阿莲现在怎么样啦？”
“那你知道你家阿莲现在怎么样了吗？”花姑被柱子气的迅速接住他的话，故意反问道。
“不知道。”柱子满脸憨笑回答道。
“真不知道你家阿莲那么一个聪慧漂亮的女人，怎么就看中了你这样一个呆头笨脑的愚木脑袋，算了，懒得跟你废那么多口舌，你家阿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肚子？这次听清楚了吗？”花姑对于柱子已经是感到极度的无语。
“哦，是从我出门的时候开始肚子疼，到现在应该有半个多时辰吧。”
“真就只有半个时辰？”
“应该是吧，我没有手表看时间，可估计出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柱子憨笑着如实对花姑回答道。
“你啊！我可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啦，你家阿莲以前生娃时你不是也陪在她身边的吗？怎么就那么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呢？唉！你啊！怎么就一点记性都不见长呢？难道你不记得你家阿莲生前三娃个时，每次都是肚子痛了一天半载后才生的娃吗？每个女人都有她自己的特性，以我接生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你家阿莲肯定也和生你家的前三娃时一样，要等到到明天早上了，估计今晚这趟是白跑啦。”
“可阿莲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你家阿莲只不过是临盆前的阵痛而已。”未等柱子把话说完，花姑就极其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抢先说道。
“哦，花姑，那我们快点吧，我怕阿莲。。。。。。”
“唉！”对于柱子的不开窍，花姑是彻底的服了他，他刚开口，花姑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阿莲靠在床头慢慢的喝完一杯热水后，渐渐地感觉到最初那种剧烈阵痛感正在快速的消散，取而代之却是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
阿莲试探性的挪动身体，感觉肚子并没有什么不适后，又继续试探着更大幅度的活动了下全身，依旧没感觉到肚子有什么不适，反倒是胃部传来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而难以忍受。已经近乎完全消散的阵痛感让阿莲明白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不会出生，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填饱肚子。
阿莲看了看正在床边玩耍的三个孩子后，翻身下床从床边衣柜中拿出一件被打满了补丁的棉大衣穿在了身上。
“肚子饿了吗？”阿莲柔声对正在玩耍着的三个女儿问道。
“嗯，肚子饿了。”老大彩英第一个抢先回答道，老二彩霞和老三彩云听见姐姐回答后，也紧跟着对母亲点头附和。
“走，跟妈一起去厨房，妈给你们去做点吃的好吗？”
“好。”三个孩子听母亲说要做吃的，全都高兴的欢声雀跃，紧跟在阿莲身后蹦蹦跳跳的直奔厨房而去。在这个吃不饱饭的年月，食物对于农村里的孩子们具有着无法想象的魔力与诱惑。
阿莲与三个孩子一起饱餐一顿后，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房间内，将不停打着哈欠的三个孩子安顿在自己旁边睡下，而自己则依靠在床头等待着柱子返回家中，可刚等了没过多久，就阻挡不住睡意的侵袭，眯上了双眼。
“阿莲，你怎么样啦？我把花姑请来了。”柱子无心顾及飘落在身上的雪花，刚到家门口，就急匆匆的推开大门大声喊叫着直奔房间而去，花姑收好雨伞，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后，紧跟在柱子的身后快步向房间走去。
然而，当他们来到房间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傻了眼，看着床内侧睡的正香的三个孩子和靠在床头发出轻微鼾声的阿莲，柱子已经是被眼前的景象整的满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出门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柱子傻傻的看向身边的花姑，不知道该如何对花姑解释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然而花姑却只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花姑将背在身上的小木箱取下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满脸苦笑的拉了下柱子的胳膊，示意他到房间外去说话，回过神来的柱子领会到花姑的意思，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房间来到大厅。
“花姑，真是对不起！这深更半夜让你受冻白跑了一趟。”柱子满脸歉意的对着花姑说道。
“只要见到人平安就不能说是白跑了这趟，如今见到人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按照你家阿莲生前三个娃的情况推断，明天一早日出之前应该就会生。柱子，现在距离日出也就不过两三个时辰了，得开始着手把需要用到的都准备了。这样，你赶紧多准备些干净的布，烧些热水泡一泡，另外尽可能的多准备些烧开了的热水。我得赶紧回家去把我那娃送到隔壁邻居那去，让她帮我照看一下，我会很快赶过来。”
“花姑，那我送送你。”柱子紧跟在花姑身后将她送到了大门口处。
“行了，你赶紧去准备吧！记住，水可一定要是烧开了的，要尽量的多烧一会，布一定要在开水中多泡一泡，记住了吗？”花姑临走前对着柱子严肃的叮嘱道。
“花姑，你放心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下雪天路滑，你一路小心。”柱子站在门口对着向雪夜中走去的花姑回答道。直至黑暗的夜色掩没了花姑的身影，柱子才转身回到家中，关上大门。
柱子准备好花姑临走前所交代的一切后，揉了揉因一夜未眠而变得略显红肿的双眼，走出厨房来到大厅打开了大门，开门的瞬间，屋外迎面扑来的寒气冷的柱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而一直昏沉沉的头脑却因此而立刻清醒了许多。柱子用双手裹紧棉大衣，跨过门槛，抬头向屋外的天空望去，漫天飘舞的雪花遮挡了柱子远去的视线，天空微亮，柔风护雪，花舞天地，静落无声。
“好一场大雪啊！真好！”柱子记不起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如此大的雪了，看着屋外一眼望不头的纯白世界，柱子情不自禁的由衷发出一声轻叹，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因为这场大雪的降临，预示着来年定会有一个好的收成，瑞雪兆丰年，虽然柱子只上了两年的小学，但这句话的意思，他却听村里的老人们讲了许多次，所以每一年的冬天，柱子也会和村中的乡亲们一样，期盼着如今天这样的景象能够早一天到来。
喜笑颜开的柱子转身返回屋内，关上了大门，轻步走进房间，走到依旧还在燃着的煤油灯前，吹灭了煤油灯，借着屋内昏暗的亮光，柱子看了看依旧熟睡中的阿莲和孩子们。
花姑来到柱子家的大门外收起了雨伞，拍了拍飘落在身上的雪花，用力的跺了跺脚，柱子听见门外传来的跺脚声后，快步走到大厅打开了门。
“呀！怎么才一夜没睡眼睛就肿成这样啦？柱子，你没事吧？还坚持的住吧？”花姑见到柱子满脸憔悴的样子后，忍不住惊讶的叫出声来，关切的对着柱子问道。
“花姑，放心吧，我没事，外面冷，快进屋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柱子微笑着将花姑迎进了屋内，关上大门后为花姑倒了热水，放了两颗白砂糖在里面。
“柱子，怎么样？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花姑坐下喝了口热水后对着柱子问道。
“按照你说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花姑，我这就去拿出来，你看看够不够，如果少了我也好再赶紧准备些。”柱子面带微笑回答道。
“好。”花姑应声对柱子点了点头，柱子急忙快步走进厨房，将准备好的布和装满了开水的热水瓶全部拿到大厅中，摆放在了花姑的面前。
“嗯，不错，非常好，有这么多足够了，总找不到夸奖你机会和理由，不过这次我还真得好好的夸奖你，柱子，可真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这呆头木脑的干起活来还真靠的住，全村的大老爷们中还真找不出几个比你更细心的男人，阿莲就是比我们有眼光啊。你知道吗？其实女人的选择标准都差不多，最想要的归宿也不过就是希望能嫁给一个细心c体贴c又能吃苦的顾家男人，在这些方面，村里的那帮大老爷们还真没你做的好。”花姑笑着对柱子夸奖道。
“谢谢花姑的称赞，我头脑笨，为人做事方面都一直是阿莲在教我，时间长了，多少也就学到了些。”柱子憨笑着回答道。
“能娶到阿莲这样一个善于相夫教子的好妻子，看来你是前世做了不少的好事，今生才会获得如此美好的姻缘，你家阿莲能把你这个愚木脑袋都教的那么好，料定你的孩子们在她的教导下，将来必定会不比别人家的孩子差，对了，我从来后就一直没听到房间内有什么动静，怎么，你家阿莲和孩子们都还没睡醒吗？”花姑笑着对柱子问道。
柱子正欲点头回答，房间内却突然传出了阿莲疼痛的叫喊声，两人听到喊叫声，花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站起身，对着柱子吩咐道：“柱子，快，帮我把这些布搬进房间里去，赶紧去给孩子穿好衣服抱下床，全部带到大厅里来好好看管着，千万别让她们进房间。如果我没喊你进去，你就和孩子们一起在房间外等着，听明白了吗？”花姑说完顺手提起两瓶热水快步走进房间，柱子端着一大盆被开水泡过的干净布紧跟在花姑的身后进入房间内。
柱子帮三个孩子快速的穿好衣服后，按照花姑的吩咐，将三个孩子带到了大厅中，站在房门前焦急的等待着，随时听候花姑的传唤。听着房间内母亲痛苦的喊叫声，三个孩子扒在房门口好奇的向房间内张望着，但由于有被拉上的床布阻挡，柱子和他身边的三个孩子仅能听到阿莲痛苦的喊叫声，看到花姑来回不停忙碌的身影。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间内传出，柱子始终高悬着心终于得以落定。
“柱子，快去厨房提些热水过来。”房间内立刻传来花姑极度兴奋的喊叫声。听见花姑的喊叫声，柱子兴奋的对着房间内的花姑回应了一声后，快速的跑进厨房准备好热水，端着热水飞快跑进了房间内，三个孩子见父亲进入了房间，再也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紧跟在父亲的身后跑进房间内，直奔母亲的床前围去。
“花姑，水来啦！”柱子将水放在了地上，迫不急待的跑向床边，险些与刚转过身的花姑迎面撞上。
“看把你急的，放心吧，母子平安，柱子，恭喜啊！这次你可终于心随所愿了啦！给，快看看，多么大的一个胖小子啊！”花姑将全身已经用热毛巾擦拭干净，被包裹好的婴儿交到柱子的手中。
“花姑，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柱子看着怀抱中依旧在大声啼哭不止的婴儿，激动的双手一直不停的颤抖着，晶莹的热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后，滑落在怀抱中稚嫩的小脸蛋上，惊得怀抱中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小生命更加大声c更加肆无忌惮的高声啼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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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落尽春来去，燕归来。
悠笛鸣谷松山悦，日黄昏；
灯火照亮痴心归，月上梢。
一一一一山之童
夜色深沉，一场寒冬的降雪在无边黑暗中悄无声息的飘落。
“痛。。。。。。”一阵凄厉而痛苦的叫喊声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刺破了寂静深夜的安详。
“阿莲，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黑暗中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焦急而爱怜的关切询问声。
“哧！”被擦燃的火材散发出微弱的亮光，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小片空间，随即火材的光亮快速的移向了旁边床头柜上的一盏煤油灯处，点燃了灯芯，随房间内流通空气而轻轻摇摆飘忽不定的煤油灯火光让房间内顿时明亮起来。
“妈，你怎么了？”一颗小脑袋钻出温暖被窝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头看着因疼痛难忍而额头浸满汗水脸色惨白的母亲小声问道。而在小脑袋的旁边，另外两颗小脑袋则躲在被窝中好奇的不时掀开一点被子，试图探明母亲的情况。
“柱子，你快去请接生婆来，我肚子好痛，估计是快要生了，快去。”阿莲对身旁看着自己急头烂额却不知所措的柱子急忙催促道。
“哦，阿莲，我这就去请接生婆过来。”明白过来的柱子迅速翻身下床，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边不停的安抚着因为剧烈阵痛导致脸色惨白额头不停渗出豆大汗水的阿莲。
“妈，我怕。”见母亲没有理会自己，小脑袋因过于害怕而吓得哭了起来，而她身旁躲在被窝中的那两颗懵懂无知，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小脑袋，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后，一个比一个哭的大声，哭的更加的卖力，瞬间房间内三个小孩的哭声就盖过了阿莲痛苦的呻吟声。
“都不许哭！”柱子一声严厉的呵斥立刻让三个小孩都停止了哭泣，见三个孩子已经停止不哭泣，柱子对着欲哭无声瘪着嘴睁着一双浸满泪水大眼睛满心委屈望着自己小脑袋，用命令的语气继续说道：“老大，快起来穿好衣服，穿好后再帮老二和老三穿上衣服，听到了吗？”
见老大坐起身点了点头后伸手拿放在床边的衣服，柱子露出笑脸温柔的对着老大继续说道：“你妈肚子痛，我要出去找医生来给你妈治肚子痛，老大，你现在是大孩子了，我不在家你就应该要照顾好你妈和妹妹知道吗？”
“爸，我会照顾好妈和妹妹的，妈肚子痛你可要快点把医生找回来给妈治肚子痛。”老大得到父亲的夸奖顿时破啼为笑，信誓旦旦的对着父亲作出保证。
柱子欣慰的摸了摸三个小脑袋后，转身伸手就煤油灯的灯芯向外扭出了些，房间内迅速变得更加的明亮了很多。
“阿莲，你再忍忍，我现在就去请接生婆到家来。”柱子拧干泡过热水的毛巾边为阿莲擦干满头的汗水边柔声安抚着，将毛巾放回装着热水的脸盆中后，从衣柜中拿出被打满了补丁的厚重旧旧棉袄穿在身上，快步出了房间。
老大穿好衣服后，开始为身边的两个小妹妹穿上衣服。
“彩英，快去拿杯子来给我倒杯热水。”阿莲对已帮两个妹妹穿好衣服和鞋子站在床边，与两个妹妹一起围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大轻声说道。
老大彩英听后急忙向房间外的大厅跑去，两个妹妹见姐姐去了大厅，像个跟屁虫一样也紧跟在姐姐的身后跑向了大厅，很快彩英拿着一个周身因平常四处磕碰而掉了漆的钢杯，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跑回到房间内，将钢杯在地上放好后，彩英拿掉床头柜旁放在地面上热水瓶瓶塞，双手紧握住热水瓶的把手，用力提起热水瓶向放在地上的钢杯中倒满热水。
“妈，你肚子不那么痛了吧？”彩英站在母亲的身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正喝着热水的母亲问道。
“你们只要能听话乖点，我的肚子就会好点，就会不那么痛知道吗？”阿莲努力露出微笑对着围站自己身边的三个小女儿轻声说道。
“我和妹妹会很乖很听话的，妈的肚子也一定会过一会儿就会不痛了。”彩英开心的对着母亲微笑着说道，说完后对着身旁的两个妹妹用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妈的肚子不舒服，爸去找医生来妈治肚子痛去了，我们要乖要听话，帮爸好好的照顾妈知道吗？”
“姐，我们会很乖的。”年仅四岁的老二彩霞刚说完，站在她身旁吐字依旧还不清晰，才三岁的老三彩云紧跟着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而此时的老大彩英也不过才刚满六岁。由于日常阿莲和柱子因为要忙于农活，所以彩英的两个妹妹自学会走路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是被她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因此她的这两个小妹妹对于她的话一直都是言听计从。
“花姑，快开门，花姑，睡着了吗？快开门。。。。。。”寂静的深夜里，柱子焦急而响亮的喊叫声和大力的敲门声异常的刺耳。
“来啦，来啦，谁啊？这深更半夜的大寒天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等一会！在穿衣服呢！马上就来啦！”花姑嘴中不停嘟囔抱怨着，翻身下床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后，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衣柜中拿出叠放在衣服最上层的厚重棉大衣穿在了身上，双手用力的裹紧棉大衣，不停抱怨着跑到大门前，拉开门闩打开了大门。
就在门被打开的瞬即，一阵刺骨的寒风涌向屋内，迎面扑向花姑，令花姑顿觉仿如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冰水，恍如针扎般的刺痛遍布全身的每一处肌肤。
“呀！这天难道是想冷死人么？”花姑大声抱怨道。迎面扑来的寒气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紧捂着棉大衣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更加用力将大衣捂紧了些。
柱子一见到花姑就焦急的说道：“花姑，快跟我走，我老婆要生了。”说完也顾不上花姑是否同意，拉住花姑的胳膊就欲转身离去，心想让花姑与自己一起尽快的赶回家中去，然而他却没想到他这种慌乱而冒失的行为会惹恼花姑，而结果当然是被花姑极度气愤的用力甩开了他的双手。
“你家阿莲还真是把你看透了，你还真如你家阿莲说的那样，纯粹就一个遇事不知道思考c不开窍的驴木脑袋，走走走，我就这样空着手去你家能做什么？放心好了，就算是真的要生了，也至少还要够痛上一阵子。站在门口等着，我进屋去给我那丫头压压被子，准备好东西后立刻就出来。”花姑说完转身向屋内走去，而嘴中却在不停嘀咕道：“真不知道还是不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花姑，那我进屋去帮你拿东西吧。”花姑才刚走出几步，心急如焚的柱子就迫不及待的跟在花姑的身后走进大厅欲进入房间。
“回到门口去，在原地待着！”花姑转身对身后的柱子呵斥道，见到自己的好意反惹得花姑满脸怒意，柱子只好满脸歉意的迅速退回到了门口，站在原地再也不敢抬脚跨过门槛半步。
“我这才刚成寡妇还不到半年，你这深更半夜的往我房间里钻，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在村子里传出什么莫须有的风言风语，你还解释的清吗？我一个寡妇无所谓，可你和阿莲岂不是以后要受一辈的冷眼，我可不想因为我而坏了你这个有家室的大老爷们名声。在门口老老实实的等着，我很快就会出来。”花姑说完快步向房间内走去。
柱子站在门口等待着，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阿莲痛苦的表情，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无计可施，只好在门口处来回踱着步子，不停的揉搓着双手，时不时的对被冻的通红的双手哈上一口热气，好让全身变得暖和些。
柱子等了四五分钟后，见花姑还没出来，急的狠不得立刻就冲进屋内去帮花姑收拾东西，但一想到花姑才刚警醒自己说过的话，只得无奈的极力将头探进屋内，语气友好的对着正在房间内收拾东西的花姑轻声催促道：“花姑，你收拾好了吗？”
“别喊了！娃正睡得香呢！吵醒了你能照顾的了吗？”花姑快步走到房门口处，对将头探入屋内的柱子轻声怒斥道。呵斥完柱子后，又转身迅速退回到了房间内继续收拾着准备带上的东西。
柱子被花姑这一呵斥，只得沉住心中的焦虑，不敢再催促花姑，在门口处安分等待着花姑出来。
当花姑出来时，颈上多了一条针织的围巾，肩膀上也斜跨了一只破旧的已经几乎看不出曾经被漆过朱漆的小木箱。
“花姑，都带上了吗？我们快走吧。”花姑前脚才刚跨过门槛，柱子就焦急的对着花姑催促道。
“好了，该带的也都带上了。”花姑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应声瞪了一眼柱子后走出屋，转身带上大门挂上了锁，然而嘴中却一直在不停的抱怨道：“真是服你了，像个催命鬼似的。。。。。。”
花姑锁好门锁，将钥匙装进了棉袄的口袋中后，没去理会柱子，转身就向外走去，可刚走出屋檐立刻就止住了脚步。
“呀！下雪了，我说这天怎么会那么冷呢，柱子，你再等一会，我回屋拿把伞去。”
“花姑，不用了，雪下的小，不碍事，我们快走吧。”柱子听完急忙笑着对花姑说道。
“你这人怎么就那么自作多情呢？我是拿给我自己用的，你当然是无所谓，不用担心什么，哪怕是被淋病了，也有人照顾你，可我这孤家寡人的就没那么好的命了，如果再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哪天突然病倒了，被活活的饿死在了床上，哪怕是过了天的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饿死我不要紧，我可不想苦了我那还不会走路的可怜丫头。”话语间花姑已经开门又返回了屋内。
柱子被花姑一顿数落，不敢再言语，只得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着花姑出来。
这次花姑很快就走出了屋，而她手中除了多出一把雨伞，还多了一顶斗笠，重新锁好门后，花姑嘟着嘴瞪了一眼柱子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斗笠塞到了柱子的手中，撑开雨伞快步向雪夜中走去，柱子急忙戴上斗笠默不作声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是男人，是你家里的撑梁柱，应该学会如何去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可千万别学我家那不争气的短命鬼。”花姑见柱子光顾着赶路始终沉默不语，这才感觉到自己之前的话说的重了些，似乎有些伤到了柱子，于是主动对柱子开口说道。
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家中阿莲的柱子没有留意到花姑所说的话，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花姑已将话说完。
“哦，花姑，我们再快点吧，我怕阿莲她。。。。。。”
“知道了，就只知道催，你以为我不想早点赶你家去啊，我那丫头一个人在家，我还指望着能早点帮你家阿莲接生了赶回家去呢，难道我会不比你急啊？你家阿莲肚子痛多久了？”花姑对着柱子略带抱怨的问道。
花姑说完后见柱子没有回答，心里明白柱子根本就没有在听自己说的话，此刻的她虽然已经被柱子气的心中怒火中烧，但对于柱子这样一个即使是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憨厚老实木讷的人，花姑只得强压住心里的怒火，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问道：“喂！柱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因为心里一直在担心惦记着此刻家中的阿莲，所以柱子并没有听进花姑说了些什么，突然被花姑提高嗓音责问，回过神来的柱子出于本能的反应对花姑回应了一声。
“啊什么啊？我刚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哦，没有。”柱子满脸歉意的如实对花姑回答道，见花姑听完后只是一声叹息却没说话，柱子只好主动对花姑问道：“花姑，你刚才是不是问我阿莲现在怎么样啦？”
“那你知道你家阿莲现在怎么样了吗？”花姑被柱子气的迅速接住他的话，故意反问道。
“不知道。”柱子满脸憨笑回答道。
“真不知道你家阿莲那么一个聪慧漂亮的女人，怎么就看中了你这样一个呆头笨脑的愚木脑袋，算了，懒得跟你废那么多口舌，你家阿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肚子？这次听清楚了吗？”花姑对于柱子已经是感到极度的无语。
“哦，是从我出门的时候开始肚子疼，到现在应该有半个多时辰吧。”
“真就只有半个时辰？”
“应该是吧，我没有手表看时间，可估计出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柱子憨笑着如实对花姑回答道。
“你啊！我可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啦，你家阿莲以前生娃时你不是也陪在她身边的吗？怎么就那么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呢？唉！你啊！怎么就一点记性都不见长呢？难道你不记得你家阿莲生前三娃个时，每次都是肚子痛了一天半载后才生的娃吗？每个女人都有她自己的特性，以我接生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你家阿莲肯定也和生你家的前三娃时一样，要等到到明天早上了，估计今晚这趟是白跑啦。”
“可阿莲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你家阿莲只不过是临盆前的阵痛而已。”未等柱子把话说完，花姑就极其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抢先说道。
“哦，花姑，那我们快点吧，我怕阿莲。。。。。。”
“唉！”对于柱子的不开窍，花姑是彻底的服了他，他刚开口，花姑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阿莲靠在床头慢慢的喝完一杯热水后，渐渐地感觉到最初那种剧烈阵痛感正在快速的消散，取而代之却是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
阿莲试探性的挪动身体，感觉肚子并没有什么不适后，又继续试探着更大幅度的活动了下全身，依旧没感觉到肚子有什么不适，反倒是胃部传来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而难以忍受。已经近乎完全消散的阵痛感让阿莲明白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不会出生，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填饱肚子。
阿莲看了看正在床边玩耍的三个孩子后，翻身下床从床边衣柜中拿出一件被打满了补丁的棉大衣穿在了身上。
“肚子饿了吗？”阿莲柔声对正在玩耍着的三个女儿问道。
“嗯，肚子饿了。”老大彩英第一个抢先回答道，老二彩霞和老三彩云听见姐姐回答后，也紧跟着对母亲点头附和。
“走，跟妈一起去厨房，妈给你们去做点吃的好吗？”
“好。”三个孩子听母亲说要做吃的，全都高兴的欢声雀跃，紧跟在阿莲身后蹦蹦跳跳的直奔厨房而去。在这个吃不饱饭的年月，食物对于农村里的孩子们具有着无法想象的魔力与诱惑。
阿莲与三个孩子一起饱餐一顿后，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房间内，将不停打着哈欠的三个孩子安顿在自己旁边睡下，而自己则依靠在床头等待着柱子返回家中，可刚等了没过多久，就阻挡不住睡意的侵袭，眯上了双眼。
“阿莲，你怎么样啦？我把花姑请来了。”柱子无心顾及飘落在身上的雪花，刚到家门口，就急匆匆的推开大门大声喊叫着直奔房间而去，花姑收好雨伞，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后，紧跟在柱子的身后快步向房间走去。
然而，当他们来到房间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傻了眼，看着床内侧睡的正香的三个孩子和靠在床头发出轻微鼾声的阿莲，柱子已经是被眼前的景象整的满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出门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柱子傻傻的看向身边的花姑，不知道该如何对花姑解释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然而花姑却只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花姑将背在身上的小木箱取下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满脸苦笑的拉了下柱子的胳膊，示意他到房间外去说话，回过神来的柱子领会到花姑的意思，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房间来到大厅。
“花姑，真是对不起！这深更半夜让你受冻白跑了一趟。”柱子满脸歉意的对着花姑说道。
“只要见到人平安就不能说是白跑了这趟，如今见到人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按照你家阿莲生前三个娃的情况推断，明天一早日出之前应该就会生。柱子，现在距离日出也就不过两三个时辰了，得开始着手把需要用到的都准备了。这样，你赶紧多准备些干净的布，烧些热水泡一泡，另外尽可能的多准备些烧开了的热水。我得赶紧回家去把我那娃送到隔壁邻居那去，让她帮我照看一下，我会很快赶过来。”
“花姑，那我送送你。”柱子紧跟在花姑身后将她送到了大门口处。
“行了，你赶紧去准备吧！记住，水可一定要是烧开了的，要尽量的多烧一会，布一定要在开水中多泡一泡，记住了吗？”花姑临走前对着柱子严肃的叮嘱道。
“花姑，你放心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下雪天路滑，你一路小心。”柱子站在门口对着向雪夜中走去的花姑回答道。直至黑暗的夜色掩没了花姑的身影，柱子才转身回到家中，关上大门。
柱子准备好花姑临走前所交代的一切后，揉了揉因一夜未眠而变得略显红肿的双眼，走出厨房来到大厅打开了大门，开门的瞬间，屋外迎面扑来的寒气冷的柱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而一直昏沉沉的头脑却因此而立刻清醒了许多。柱子用双手裹紧棉大衣，跨过门槛，抬头向屋外的天空望去，漫天飘舞的雪花遮挡了柱子远去的视线，天空微亮，柔风护雪，花舞天地，静落无声。
“好一场大雪啊！真好！”柱子记不起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如此大的雪了，看着屋外一眼望不头的纯白世界，柱子情不自禁的由衷发出一声轻叹，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因为这场大雪的降临，预示着来年定会有一个好的收成，瑞雪兆丰年，虽然柱子只上了两年的小学，但这句话的意思，他却听村里的老人们讲了许多次，所以每一年的冬天，柱子也会和村中的乡亲们一样，期盼着如今天这样的景象能够早一天到来。
喜笑颜开的柱子转身返回屋内，关上了大门，轻步走进房间，走到依旧还在燃着的煤油灯前，吹灭了煤油灯，借着屋内昏暗的亮光，柱子看了看依旧熟睡中的阿莲和孩子们。
花姑来到柱子家的大门外收起了雨伞，拍了拍飘落在身上的雪花，用力的跺了跺脚，柱子听见门外传来的跺脚声后，快步走到大厅打开了门。
“呀！怎么才一夜没睡眼睛就肿成这样啦？柱子，你没事吧？还坚持的住吧？”花姑见到柱子满脸憔悴的样子后，忍不住惊讶的叫出声来，关切的对着柱子问道。
“花姑，放心吧，我没事，外面冷，快进屋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柱子微笑着将花姑迎进了屋内，关上大门后为花姑倒了热水，放了两颗白砂糖在里面。
“柱子，怎么样？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花姑坐下喝了口热水后对着柱子问道。
“按照你说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花姑，我这就去拿出来，你看看够不够，如果少了我也好再赶紧准备些。”柱子面带微笑回答道。
“好。”花姑应声对柱子点了点头，柱子急忙快步走进厨房，将准备好的布和装满了开水的热水瓶全部拿到大厅中，摆放在了花姑的面前。
“嗯，不错，非常好，有这么多足够了，总找不到夸奖你机会和理由，不过这次我还真得好好的夸奖你，柱子，可真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这呆头木脑的干起活来还真靠的住，全村的大老爷们中还真找不出几个比你更细心的男人，阿莲就是比我们有眼光啊。你知道吗？其实女人的选择标准都差不多，最想要的归宿也不过就是希望能嫁给一个细心c体贴c又能吃苦的顾家男人，在这些方面，村里的那帮大老爷们还真没你做的好。”花姑笑着对柱子夸奖道。
“谢谢花姑的称赞，我头脑笨，为人做事方面都一直是阿莲在教我，时间长了，多少也就学到了些。”柱子憨笑着回答道。
“能娶到阿莲这样一个善于相夫教子的好妻子，看来你是前世做了不少的好事，今生才会获得如此美好的姻缘，你家阿莲能把你这个愚木脑袋都教的那么好，料定你的孩子们在她的教导下，将来必定会不比别人家的孩子差，对了，我从来后就一直没听到房间内有什么动静，怎么，你家阿莲和孩子们都还没睡醒吗？”花姑笑着对柱子问道。
柱子正欲点头回答，房间内却突然传出了阿莲疼痛的叫喊声，两人听到喊叫声，花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站起身，对着柱子吩咐道：“柱子，快，帮我把这些布搬进房间里去，赶紧去给孩子穿好衣服抱下床，全部带到大厅里来好好看管着，千万别让她们进房间。如果我没喊你进去，你就和孩子们一起在房间外等着，听明白了吗？”花姑说完顺手提起两瓶热水快步走进房间，柱子端着一大盆被开水泡过的干净布紧跟在花姑的身后进入房间内。
柱子帮三个孩子快速的穿好衣服后，按照花姑的吩咐，将三个孩子带到了大厅中，站在房门前焦急的等待着，随时听候花姑的传唤。听着房间内母亲痛苦的喊叫声，三个孩子扒在房门口好奇的向房间内张望着，但由于有被拉上的床布阻挡，柱子和他身边的三个孩子仅能听到阿莲痛苦的喊叫声，看到花姑来回不停忙碌的身影。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间内传出，柱子始终高悬着心终于得以落定。
“柱子，快去厨房提些热水过来。”房间内立刻传来花姑极度兴奋的喊叫声。听见花姑的喊叫声，柱子兴奋的对着房间内的花姑回应了一声后，快速的跑进厨房准备好热水，端着热水飞快跑进了房间内，三个孩子见父亲进入了房间，再也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紧跟在父亲的身后跑进房间内，直奔母亲的床前围去。
“花姑，水来啦！”柱子将水放在了地上，迫不急待的跑向床边，险些与刚转过身的花姑迎面撞上。
“看把你急的，放心吧，母子平安，柱子，恭喜啊！这次你可终于心随所愿了啦！给，快看看，多么大的一个胖小子啊！”花姑将全身已经用热毛巾擦拭干净，被包裹好的婴儿交到柱子的手中。
“花姑，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柱子看着怀抱中依旧在大声啼哭不止的婴儿，激动的双手一直不停的颤抖着，晶莹的热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后，滑落在怀抱中稚嫩的小脸蛋上，惊得怀抱中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小生命更加大声c更加肆无忌惮的高声啼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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