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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旧事看破红尘依旧(二)

  还没到晚上,府里已经上上下下开始张灯结彩了,云姜跟着阿姬在院子里张罗了张木桌子,买来一些丝质透薄的彩娟,一人搅着米糊,一人裁着薄娟,有说有笑,我靠在门边上,想着赴约的事犹豫不决,前两天小显雍抱着个蓝色琉璃灯笼,一进门就冲着阿姬说要送给他的二嫂嫂,我在阁楼上挑着帘子望着他娇憨谦逊的模样,不觉好笑,见我看他,他便冲我招招手:“嫂嫂快来,我有东西给你。”

  我走下楼,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灯笼放在我手里,“这是从楼兰进贡来的,父亲说把它赐给我了,本来是想等以后遇到心爱的姑娘送给她的,但我怕它被我摔坏等不到那一天,过两天嫂嫂要和二哥哥去玩,把这个带上,这样嫂嫂不仅模样全城第一,就连打的灯笼也是全城第一了!”

  我心里不觉感动,弯腰揉了揉他的头“这么珍贵的东西,嫂嫂就替你保管了,等以后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嫂嫂再归还于你。”

  他低下头,有些羞涩,冲我说道:“东西我已经送到了,嫂嫂一定要记得用哟。”

  然后他一路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吴府的千金也来到了袁府,这会儿正扶着刘夫人在前厅内招呼着下人们打点灯笼,

  “听说最近军务繁忙,也没见二少爷回来。”

  刘夫人身边的丫头没等刘夫人问话,便心领神会地说道。

  刘夫人点了点头看向了吴家千金吴青缨,吴小姐听后羞红着脸垂下了头,“我我今天是乞巧,我是特意来陪夫人说说话的。”小姑娘急得跺了跺脚,话虽如此,精明的刘夫人却也通透,早看穿了女儿家的心事,瞧着她脾性乖巧,算是投她的缘,便也不计较,暗地里吩咐着下人去寻袁显奕去了。

  “二少爷来了!”仆人喜乐地唤了一声,刘夫人抬头去望吴青缨,小姑娘的脸似荷塘的芙蓉,晕染上霞红,早已娇羞地别过头去,刘夫人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上去行礼,她稳了稳脚心,轻盈地上前:“青缨见过二少爷。”

  袁显奕显得很憔悴,脸色云黑,双眼猩红无神,见来人怔了怔,客气地回了礼,便向刘夫人请安道:“母亲身体可还好?”虽是关切语气却有点不太友善。

  一旁的青缨紧张地看向了刘夫人,只见刘夫人服了服衣裳,端庄地坐下,“今天一早我便忙于管理这里里外外布置彩灯的琐事,也没见洛儿来,她可是哪里不舒服?”刘夫人语气温和,像是知道他的死穴,从容地婉转话锋,言语间满是刻意的询问。

  听刘夫人提到了甄洛,袁显奕僵硬的身板松动了些,苍白的脸庞有了些动容“洛儿她?”

  想来自己已有好些时日未见甄洛,她的头痛可有缓解?

  瞧出他的沉思,刘夫人转而一副慈悲的模样“瞧你这做丈夫的,再怎么事物缠身,也得抽抽时间出来关心一下新婚的妻子不是?娘亲老了,头脑不大记事,你也得帮我多担待,多慰问才是。”说着刘夫人用手不经意地揉了揉太阳穴,身边的大丫头会意,忙过来伺候着。

  “是儿子的不是,疏忽了母亲,疏忽了妻子。”袁显奕急忙俯身回道。

  想到袁显奕与自己的小儿子最亲,便又提道:“雍儿也好些时日未见你这个哥哥了,昨儿还拉着我的手说,娘亲呀你带我去军营见见二哥哥罢,那小脸儿都挂着泪珠了。”

  “雍儿!母亲放心,我这就去看看雍儿”袁显奕的脸来了些柔和的血色,想起雍儿显然有了些生机。

  “哎”刘夫人叹了口气,“最近身体大不如前了,吴姑娘今天陪了我一天,你要是有点孝心,帮我陪人家出去走走呀。”

  “孩儿”不等袁显奕把话说完,刘夫人便由着丫头扶着离开了。

  云姜和阿姬已经把灯笼一个个糊好了,只差把彩带结起来挂上去,仆人们都被叫去了其他地方,整个府内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唯有这后院,冷冷清清,无人过问,就连买灯笼裁剪的钱也只好从带来的嫁妆里拿来置办。

  之前一直在府内被冷落,发的月俸除了补贴零用,其余的分给了手底下的人。身上实在是没什么钱,后院内没有精壮的男力,这挂彩灯的事看来只有自己去弄了,菀月搬来梯子,我用丝娟系好裙脚,便扶着楼梯上去了,阿姬见状,轻轻按住我的肩膀,“我来。”

  我笑了笑,朝对面的方向指了指,“我俩一人一边,谁也闲不了。”

  云姜怀里抱满了灯笼出来,见我已经爬上了高顶,吓得红的绿的圆灯笼掉了满地。

  “姑娘可使不得!”

  我朝梯下愣神的菀冬说道:“愣什么呢?快把彩带给我呀。”

  她这才反应过来拾掇着从桌上延伸到地上的彩带,打了个结丢向我。

  我稳稳地接住,拿着未打结的一端仔细地系在屋檐的翘脚上,把打结的一端扔给了对面的阿姬,她灵活地翻身接住了,轻功很是了得。

  在换梯子的时候,梯子一头压住的瓦片松了,整个梯子向一侧倾斜,我一个打滑,提着个红色雕花灯笼连人带梯跌了下来,碰巧袁显奕从屋檐下出来了,见势接住了我,这是我第二次从高空坠落砸在了他怀里。

  他环顾了一周,眉头打结,“这袁府是没人了吗?要你们的主子去挂灯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袁显奕可是府里出了名的好脾气,这是他第一次动怒。这一怒便如复活的修罗般憾住了院内的人,丫头们纷纷跪地,院外不明所以路过的仆人也纷纷吓破胆一排排跪拜在地。阿姬好似也被震住,勉强稳了稳身形在瓦片上站住脚。后来云姜跟我说“袁二少爷的眼睛里就像住着个火神”

  我提着灯笼的手忍不住一抖,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弄得不知所措,我睁着双眼略显无辜。

  “你弄疼我了。”

  话一出,他凌厉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气氛从零点恢复了许多,丫头们悄悄松了口气,他把头埋在了我的颈间,似乎有湿润的东西凉凉的洒在我的领间,我这时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吴青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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