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突变
苏若水是被秦溯明打横抱着回来的，紫鸳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窝在秦溯明怀中，睡得很是香甜。
紫鸳原本是守在房内桌子前，见状起身，摸黑到床沿娴熟地整理好床铺，恭候在一旁。似乎对于秦溯明的到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
秦溯明是练武之人，耳目自然要灵敏一些。即便对房内布局的熟悉不比紫鸳，也能抱着怀中人悄无声息到床沿前，轻轻把她放下。许是感觉到了动静，一直睡得很是安稳的苏若水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在那一瞬间，秦溯明仿佛被凝固住了一般。明明这样弯腰半抱着的动作很是辛苦，他愣是一动不动，直到确认苏若水已然再次熟睡之后，才动作更加轻柔地把她放下，并顺势给她拉了拉被子。夜色正浓，哪怕明月当空，紫鸳依旧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需要看清他的神色——他或许都不知道，他刚刚的温柔即便闭着眼也能让人感觉到快要溢出来了。
这里毕竟不是久待之地。安顿好苏若水，秦溯明抬脚就要走，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紫鸳却突然几步追上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紫鸳张了张嘴，却始终无从说起。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秦溯明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头。
“你该相信你主子。”
他如是说。
他明白紫鸳这一跪的缘由，也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但是她这一跪，却是僭越了——僭越了她与苏若水的感情，也僭越了他与苏若水的情谊。忠心护主是好事，但是这样的不知分寸，却是大忌。
紫鸳在床沿站立良久，终是无奈苦笑。
她跟苏若水二人，从最开始的相识方式和立场都是错误的。一个心怀愧疚，一个伤痕累累，又怎能奢望前事一笔勾销，如同一般主仆，从此心无芥蒂，可坦言利弊c为她出谋划策呢？苏若水需要她，可是，苏若水也不需要她！
大清早，苏府被抄家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了。据说，是有人告密，苏丞相私通外敌，企图造反。皇帝震怒，立即下旨苏家满门入狱，待查证后抄斩。消息是一个婆子带来的，这时苏若水刚梳洗完毕，正要去前厅给国公夫人请安。婆子说，夫人和二少爷正与前来捉拿她的人周旋，特命她前来传讯，让少夫人安心待在自己的院落，莫要前去添乱。
苏若水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一个奇异的念头涌上她的心头——从前，他们在苏府尚可阻挠，但若是她也一并入狱，还有谁可以阻止她见娘亲？若是不能见到珍视之人，生有何意？但若是可以和娘亲度过最后的时光，死又何妨？
苏若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紫鸳和那婆子，紫鸳死死挡在门口，不停地劝道，“小姐，冷静些，国公夫人和姑爷会有办法的，您不能现在送上门去啊！”苏若水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欣喜，“紫鸳，你让开，我自有我的用意。”若是平常的苏若水，她不会多加阻挠，可她如今这番癫狂模样，她哪里敢退让半分？
那婆子也不管许多，见势就跑，约莫是过去通风报信。陈嬷嬷赶来时正好迎面碰上，一看紫鸳还牢牢堵住房门，便停下冷声吩咐，“就回禀说，少夫人情绪不佳，但已被奴婢们劝住了。”那婆子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的，自然晓得陈嬷嬷言下之意，当下笑意盈盈道，“老奴明白。”
江毓梵再怎么受国公夫人喜爱，但这府中的风向，最终还不是得看二少爷的？
陈嬷嬷走近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了苏若水厉声低吼，“紫鸢，我叫你让开！”紫鸢浑身紧绷，杵在门口一动不敢动，声音虽柔却没有了以往的沉稳，“小姐恕罪。”她怕苏若水现在的状态，更怕自己会因为眼前这双眼睛真的让开了。苏韵仪向来端庄冷静，面对几乎是疯狂状态的苏若水，她不知所措。
感觉肩膀上有人拍了拍，紫鸢惊恐地回头，在看见陈嬷嬷的那一瞬间，才有些安心。
陈嬷嬷示意她出去，“去把门带上，别让任何人接近。”有一些事情，是时候该让苏若水知道了。
每到关乎苏府的时候，这婆子总会出现得很是及时。又想来对她说教么？可她苏若水有难的时候，她又在哪？苏若水冷笑，“嬷嬷有话不妨直说，我这里没什么秘密，可能，也藏不住什么。”
这算是威胁了？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保住她，她却是一心要赴死？
陈嬷嬷冷笑，“小姐何必着急，国公府再如何，也就能保您这一次罢了。如果您执意现在要闯出去的话，那老奴也无话可说，自当尊重小姐的意思。”苏韵仪盛名在外，一朝举家沦为阶下囚，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陈嬷嬷所言不虚，她就算只是在蒋府待着，总会有有心人抓她痛脚的。
她刚刚大概是魔障了吧，不去想如何救人，却想着在狱中共聚天伦？就算能，这真的是娘亲和她所愿意看到的么？
看着苏若水慢慢坐回了桌边，陈嬷嬷和紫鸳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按理说，意图谋反这样的大罪，蒋府为避免受牵连，把苏若水交出去才是明智之举。但是如今因为蒋天麒，他们愿意冒这样大的风险把她保下来，若她真如刚才般不识抬举，那苏家就真的毫无翻身之地了。
房中凝重的气氛尚未散去，就有人来报，“太后娘娘请郡主移步宫中谒见。”
蒋天麒跟宫中使者几乎是同时到达的，恰巧紫鸳把披风拿过来，蒋天麒很自然地接过，一边细心给她系好，一边温声叮嘱，“你且先过去，我稍后便进宫面圣，断不会让小人趁虚而入。只要不是皇上宣你觐见，便一切好办。记着，见完娘娘便回家，哪都不要去。若是半路有人要见你，一定要推脱掉。”太后娘娘素来宠爱苏韵仪，此刻宣见必定也是为了苏家之事。若是要加害于她，根本没必要在这种风头浪尖时刻宣见，自会有大把人替她动手。所以，太后娘娘很大可能也在想法子护她不受波及。私通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自保方法。皇帝正在怒头上，虽看在蒋国公面子上此时不会动蒋府，蒋府却未必能护她长久。若是有了太后娘娘的协助，此事就好办多了。
话虽如此，宫中毕竟不是寻常地方。顶着郡主的身份，其他人还不敢太造次。只是，他要防着有心人趁着她在宫中的机会，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
他的脸庞就在她眼前，她清楚看到他眼中的不安。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秦溯明的脸。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此刻，是不是也在为她担心？他今晚会来么？若是紫鸳或者陈嬷嬷刚刚没有拦住她的话，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蒋天麒看在眼里，只道她是担心，便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我会全力保护你的，相信我。”
苏若水有些怔然，隔了一会才轻轻“嗯”了一声。若是从前，她定会很感动吧。可现在，心中竟这样平静——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太后娘娘不会伤害她，还是他们二人都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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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4个月，我又回来了~还有人记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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