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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美人不归

  魂兮归来!

  南方不可以止些!

  雕题黑齿,

  得人肉以祀,

  以其骨为醢些。

  蝮蛇蓁蓁,

  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

  往来倏忽,

  吞人以益其心些。

  归来归来!

  不可九淫些!

  ※※※静之

  夜半,窗外传来几声蛙鸣狗吠,他骤然惊醒,不觉触及枕边的冰凉,冷汗直流。

  屋外,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风把窗户吹开了,有一股潮湿的泥土腥味,他是再也睡不着了,点亮了屋内所有的灯。

  他想出去,却像是在等什么。很久才转身,发现了那把立在书桌面前的伞,岿然不动。

  他负手而立,耳边似乎响起女人的喃喃低语,转身,女人的脸近在眼前,眉眼如画,巧笑倩兮。

  “王爷,屋外雨大,这伞您带着。”女人善解人意地递上一把油纸伞,那手纤纤如玉,轻轻掠过他的掌心。

  他接过伞,握着的伞柄上,还有她手中的余温,她定是握了太久,迟迟不肯给他。他撑开伞,冷漠无情的脸正对女人热切的双眸,移步,出亭。

  “王爷,香儿舍不得您走,您都好久不来了”女人再也忍不住了,跑进了雨里,不顾一切的抱着他的腰,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喑哑着嗓音。

  “王爷,记得香儿与您初遇,那日雨下的也有这般大,香儿并未带伞,站在路边,无助又落魄至极”

  “那日,也是香儿和妹妹初入燕城,只记得当时王爷和姐姐的马车经过香儿身边,那时,香儿还不知道您是王爷,可香儿却总觉得在哪见过般”

  男人面色一暖,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拭干她脸上的湿润。

  “王爷,那时,我便记得了。可您什么都不记得,香儿,只能朝思暮想”女人似自言自语,眼却愈发地熠熠生辉。

  男人唇边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拥她入怀,终归不走。那日的芙蓉帐暖,抵死缠绵,早已烟消云散。屋外惊雷阵阵,雨打芭蕉。

  火,怎么会有火呢?明明是阴雨连绵的,怎么就

  那么大的火

  如今那个女人是死了,全身冰冷,不说不笑,那如花的容颜下,曾经温热的躯体,一天一天的腐烂,被尸虫遍布的泥土掩埋。他愈发难受,烦躁,脑子里满是那个女人尤物般的身子,琥珀色的眼,媚如丝。她说,他舍不得她死。普天之下,最不想她死的,就是他了。如今她是死了,她在报复,唯有死才能有的报复。他仿佛听见她声嘶力竭道,“王爷,你注定,生生世世忘不掉。”

  ※※※风卿

  燕城,那个令他曾经日思夜想的女人死了。

  他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她。

  他写了很多封信,她从未回。

  大家都说她是个娼妇,逢场作戏,周旋于不同的男人。

  这些都不对,不对。真正的她,安静而恬淡,与世无争。就像他记忆的那样,有一颗世间最美好的心

  而她不过是长安艳妓,机缘巧合之下盗用了慕容的身份,来燕城谋求荣华富贵。这一世,他不过爱错了人。这一世的她,早已嫁做他人妇,记忆里,怎会有半点他?

  他对着空白的雪地,舞剑,张狂凌厉。

  “风哥哥,忘掉那个女人。风哥哥,忘掉那个女人”玥悠悲戚的脸,泪流成河。她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为什么费尽心机,还是动摇不了风哥哥的心?如今那个女人脏,卑贱,贪慕虚荣,不折手段,为什么风哥哥还是忘不掉?她想起了那个女人明艳不可一世的脸。再明艳动人,也是一个婊子,她恶毒的想。可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爬上了风哥哥的床,迷了他的心。她觉得自己很挫败,一种黑暗的想法油然而生,镜子里这张脸是绝色的,那是一张成熟的女人的脸,妖娆动人。

  “风哥哥,她给的,玥悠也愿意给,玥悠无怨无悔哪怕风哥哥不爱我”她自顾自得说着,鼓起莫大的勇气,站在他面前,迅速脱掉她身上五彩的华衣。

  “玥悠,你胡闹。”他背对她,不忍。她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不想让他走,“风哥哥,娶我,好不好?”

  “不。”他松开玥悠的手,跃上屋顶,瞬间消失夜空,却再也没回洛阳。

  他去了她生活的长安,最后看一眼长安的晚霞。一大片明艳的橘红,有种说不出的瑰丽。

  远处,是她那幸福的笑脸。

  “江弈,快听,宝宝刚刚叫我娘。”

  那灰衣男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泥人,在小孩面前晃来晃去,不以为然道,“怎么会?他明明叫的是爹,来,江小侠,给爹笑一个。”

  “都是你,都是你,宝宝被你吓哭了。”她生气道,抱着孩子一阵左哄右哄。

  那男子突然一激灵,打一响指,中肯道:“娘子,为夫觉得宝宝是饿了,快快喂奶。”

  “喂你个头,宝宝尿了,还不回家拿尿布。”她一脸不满,指责道。只见那男子一脸懊恼,恨不得立即生了翅膀,一边跑,一边回话,“是,娘子。为夫这就快马加鞭,轻功去也。”

  灰衣男子远去,她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这才笑出声来。

  江堤杨柳岸,小童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明所以道,“风少爷,开船了!”

  “嗯。”他垂下眼帘,下定决心般,没有回头。她终归是幸福的,那么,他就祝福吧。

  一支长篙拨动微澜的水面,船幽幽地在水里招摇,少年松开紧握在手心的玉箫,倒上一杯佳酿,一饮而尽。

  斑斓的少年情思,在水乡的古城里,醉了。

  “风卿哥哥,我在这”美人笑了,宛若水中央,向他招手。

  “你快点,不来,就看不见我了!”

  “呵呵,真傻。”

  他睁开眼,一夜的星辉,夏虫还在耳边聒噪地叫唤着,凉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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