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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选秀风波(二)

  冯晓冰打开房门,门外晴空万里,是一个出嫁的好日子,她微笑着走下台阶,今天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笑。绢儿见她出来,微微一愣,随即上前扶住她。

  走至大堂,冯晓冰含着泪拜别父母,冯夫人不忍见这种场景,掩面回屋。邢大人脸上却是乐开了花,十分满意冯晓冰今日的装扮,还特别交待入宫时也要画这种妆。

  冷锋走上前,不解地问:“你今天怎么画新娘妆。”

  “新娘妆?”李婉莹也糊涂了,她只觉得冯晓冰今天的妆很漂亮,精致的脸上那对柳叶眉更黑更细,眼角涂了点色彩,突显眼睛大而明亮,双颊淡淡的桃色腮红,尽显妩媚羞涩,樱红的小嘴让人看了想一亲香泽,一身玫瑰红的裙褂,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如果在现代,冯晓冰还真可畏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不过,另李婉莹不明白的是,平时一向喜欢素雅的冯晓冰,今日怎么会打扮如此鲜艳夺目。

  “新娘妆不好看吗?”冯晓冰抬起头,问冷锋。

  “今天的你很漂亮,可是你怎么会化上新娘妆。”

  “过了今天,我就是一个已婚妇人,为什么不该化新娘妆呢?”

  “可是你并不是自愿的。”

  “现在也没有什么自愿与被迫了,反正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不是吗?”

  “能这么想就好。”刑大人拍手道,“除非你死了,不然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再说,进宫想福是许多人几辈子都修不到的福份啊。你要记得,从现在起你已经是我的义女,不再是汉女而是满族人,明白没,在宫里你也要时刻记住。”

  冯晓冰点点头,随衙役走至大门前,门外已有数辆马车候着,看来刑大人很重视这次选秀,不想在路上出任何差错。

  冯晓冰从衣袖中拿出两封信函交给李婉莹,并告诉她其中一封代为转交给王甫凌,另一封待她走后,冯府有难时再打开。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上了马车。冷锋也骑上马尾随至后,送冯晓冰出城。

  李婉莹好不容易在城门上找到王甫凌,进宫的车队刚刚从这里出城。李婉莹什么也没说,她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都已经没有用了。她拿出冯晓冰交代的信,递给王甫凌。

  王甫凌看着信,他没有伸手去接,仿佛这封信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你怎么不接?”李婉莹有些不解。

  “即然万事皆成空,这封信要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可是晓冰给你的,好歹你也要看看吧。也许是什么逃生的点子呢?”李婉莹仍保留一丝幻想。

  王甫凌摇摇头,依然看着马车驶去的远方。

  李婉莹瞄了他一眼,把信送至他眼前说:“你到底看不看。”

  王甫凌仍然没有接过的意思。

  “你不看真不看?那我拆开看喽。”李婉莹问他。

  “随你!”王甫凌答道。

  李婉莹不理他,直接撕开信封。眨眨眼,双手如泄气的皮球般垂了下来。

  王甫凌看着她一声不吭的样子有些奇怪了,问道:“信里写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失望。”

  李婉莹撇撇嘴,“你不是不看吗?还是忍不住吧。我原以为晓冰有什么好的逃生计谋告诉你,弄了半天就四句诗,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诗?”

  “对啊,应该是对你的话别情诗。我念给你听听。”

  李婉莹大声念道:

  “问奴归期未有期,此去一别千万里。捧打鸳鸯各分飞,愿君只身步青云。

  今将嫁作他人妇,身心只为君而留。此生无缘结连理,黄泉路上待来生。”

  李婉莹念完,拿着信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明白,王甫凌抢过信,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立刻向城外赶去。

  李婉莹觉得他的行动古怪,马上跟了过去。

  冯晓冰打开轿帘,过了这个山头就离开杭州的范围了。刚到山顶,冯晓冰让轿夫停下休息。冷锋走过来,把身上的包裹递给她。

  冷锋回头望望来时路,自语道:“这个王甫凌怎么还不来。”

  “大表哥,别望了,他不来也好,不然我走得也不安心。”冯晓冰接过包裹,轻声道:“大表哥,我要走了,让我再为大家弹一曲吧,以后怕是难得听到了。”

  冯晓冰抱出琵琶,走向山顶,她要把这首曲子弹给整个杭州的人听,这样他也容易听到。她扬起手,轻轻地拨动琴弦。

  “晓冰!”王甫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久,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家眼前,周围的衙役立刻拦住他。

  “晓冰,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王甫凌看着她,平静地说。

  冯晓冰看着他笑了,“你还是来了,正好赶上来听我弹这一曲。”

  冯晓冰不再说话,扬起手快速拨动琴弦。四周都安静下来,被这一曲吸引,所有被送去选秀的女孩子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一曲终了,冯晓冰微笑地望向四周的人,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甫凌,没有说一句话,抱着琵琶,纵身跳下了身后的悬崖。

  “不要!”王甫凌飞身过去想抓住她,可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冷锋更没料到她会跳下去,整个人呆住了。

  四周的衙役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做,跳下去的可是刑大人千叮呤万嘱咐要加倍小心的人物啊。

  “还愣着做什么,快下去找啊,也许还有救。”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众人顺了悬崖向山下跑去。

  王甫凌拉着冷锋飞身寻找,终于在悬底找到了冯晓冰的尸体,她身边的琵琶早已摔得粉碎,手中紧紧握着一条手绢。

  冷锋打开手绢,上面出现冯晓冰绢秀的笔迹。

  “王甫大哥,当你看到这条手绢时,我想我已经走在黄泉路上。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不甘心受命运的捉弄,不想走入那似海的宫门,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你我能改变的。我想过逃走,但我不能让家里人来承担我的责任。原谅我,今生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但我也不允许别人来玷污它,我宁愿清清白白地离开,留着干净的身子,一颗永远陪着你的心,在来生一并交给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能看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天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王甫凌紧紧地抱着冯晓冰的尸体仰天长啸。

  李婉莹也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今天冯晓冰画的新娘妆就是为了送自己最后一程吗?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与其知道冯晓冰会做这个选择,当初她就应该拼命的劝服他们逃离这里。

  李婉莹扑进冷锋的怀里,她觉得好怕,短短的几分钟,冯晓冰就在他们的面前消失了,为什么她会选择自杀,为什么。

  冷锋搂着李婉莹,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她一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自己何尝不是呢,始终坚强的冯晓冰就这样选择了自杀,她甚至还没有找出谋杀她的凶手,就选择了自杀,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能做这么不负责任的选择。

  冯晓冰的死成为整个杭州城议论的话题,刑大人因为没有了冯晓冰这个义女取悦龙颜,牵怒于冯府一家,以抗旨为由关押冯府上下。李婉莹及时拿出冯晓冰给她的第二封信,这封信是冯晓冰的遗书,遗书中冯晓冰披露了所有刑大人逼她选秀的事实。李婉莹威胁刑大人,如果不放了所有冯府的人,她将拿着遗书上京告状,即使无人相信遗书的内容,因为冯晓冰是过了杭州外死的,刑大人也会因保护秀女不周而被摘掉乌纱。刑大人为了自己的官位着想,只好放了冯府一家,与冯府联名上书声称冯晓冰染疾,不能参加选秀。

  王甫凌抱着冯晓冰的尸体坐在山顶,足足坐了三天三夜,他不吃不喝,一直不肯离开她的身边。

  冷锋和李婉莹谁劝都没有用,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劝他。李婉莹只是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他,他不仅长得像叶雨轩,个性也很像,同样那么痴。当初叶雨轩也根本不认为林艾冰死了,只因为没有见到尸体。现在的王甫凌,不会以为这样抱着冯晓冰,她就会活过来吧。李婉莹算是明白了,她之所以败给林艾冰不是因为她很逊,而是他们俩的缘份从这个时空已经是紧紧联系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来破坏,如果有人插手结果也只有毁灭。

  冷锋伸出手在李婉莹眼前晃晃,李婉莹回过神。

  “给他端过去吧。”冷锋把手中的托盘递给她。

  “不去。”李婉莹擦擦眼角的泪。

  “去吧,好好劝劝他,就算他不吃饭,也要让晓冰入土为安。”

  李婉莹接过托盘,向王甫凌走去。她把托盘放在王甫凌面前,王甫凌看也没看一眼,李婉莹有些急了。

  “你倒底想怎么样,你这样不吃不喝想饿死自己我管不着,可是你起码也要让晓冰入土为安吧,你不要让晓冰走得不安心。”李婉莹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希望能骂醒他。

  王甫凌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婉莹,突如其来的问道:“你曾经说在第三世见过我们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第一次也不会认错人,你和叶雨轩长得一模一样,晓冰就和林艾冰长得很相似,你听她们俩的名字都差不多。”李婉莹自顾自的说道,完全没理会王甫凌的表情。

  “冯晓冰,林艾冰,真的很像。”王甫凌自语道。

  “是吧,我没有骗你吧。你跟她注定相遇在第三世,难怪我怎么争取都没有用,你们的缘份是天定的,别人是没办法插进来的。”

  “缘份天定?”

  “是啊!”李婉莹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肯定。

  “婉莹,我想喝点水,你能帮我拿些水来吗?”

  李婉莹一听他想喝水,喜出望外,马上跑下山去取水。半路遇见冷锋。

  冷锋见她急匆匆的模样问她出了什么事,李婉莹一五一十地说出她与王甫凌的对话,冷锋恍然大悟,拉着李婉莹向山顶赶去,一边走一边骂李婉莹说话不动脑,李婉莹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

  刚到山顶就见王甫凌抱着冯晓冰的尸体面朝悬崖站着,冷锋飞身扑过去想拉住王甫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王甫凌跳下悬崖,冷锋一个不稳也被拖了下去。

  李婉莹看着这一幕,大叫:“不要!”话还没说完,就见三人一起掉下悬崖,李婉莹心口一痛,昏了过去,在她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不要,冷锋,你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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