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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八南行2

  “怎的这样晚了还饮酒。”寂静的夜里,泫兮的话语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不知是因那天边沉睡的月儿,还是为眼前的人。

  “吵到你了?”他似是有些惊讶她的到来。

  泫兮轻捋裙摆落座,摇了摇头。她怎会嫌他吵,若殒宿此刻就站在她跟前,她情愿永无宁日。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清淡的季离香气,缥缥缈缈,丝丝缕缕。

  “腹中空着,睡不着罢了。”说罢,他抬手又是一口。

  “那岂不更伤身体。”子钰望向她,眸中满是无可奈何。

  “深夜不好劳动店家,你若不嫌弃,不如我来给你下碗面吧。”她继续说。子钰愣愣的没回过神来,似是在疑惑,似是在思索。

  “你几次相救,我都未曾答谢,我如今身无长物,这面就权当谢礼吧。”泫兮知道此举令他摸不到头脑,只得说成谢礼来解他疑惑。

  “泫姑娘见外了,救你本是应该的。此时已入夜,怎好麻烦你。”他放下手中酒坛,端坐回道。

  “不麻烦,你,莫不是,不喜面食?”

  “不不,如此,那便劳烦了。”子钰起身一揖,泫兮浅笑回礼,眼睛闪闪发亮,像个小孩子。

  泫兮转身向厨房离去,不一会便端回一个瓷碗。陌子钰看着她归来的身影有些怔忡,她没变,除了眸中深深的哀伤,她那一身芳华半点也未减。她仍是长发及踝,素衣飘飘,一如踪林初见,可他,如今却是与从前半点也不同了。眸中的神色在她靠近之时被深深掩盖,所幸,现在泫兮还不知

  细腻莹白的面条躺在洁净的瓷碗中,热气腾腾,显然氤氲了泫兮的眼眶。轮回百世,她学会了很多,可这有可能是殒宿第一次吃到她做的面呢。

  “泫兮,怎么了?”子钰见她对着面条出神,不禁问道。

  “没事,快尝尝。”

  子钰不紧不慢的低头吹了吹,喝下一口热汤,在泫兮不可见处微皱了皱眉。

  “你放了葱花了。”陌子钰放下手中碗,拿起筷子搅了搅,碧绿的葱叶便浮了上来。

  “嗯。只放了一点。”以前殒宿为她做面时就喜欢放一些葱花,碧色漂在清汤上,就像初春的嫩柳枝叶,垂进湖中,悠悠荡荡。

  子钰没再言语,仍未吃面,只是小口的喝着汤,时不时舔舔嘴唇,餍足的笑笑。

  泫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要将万年相思诉尽,她真的错过他太久了,久到如今面对他都有了些陌生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让他不得不抬首望去。她的眸光潋滟,溢满思念,似是看向他,更似透过他看向远方。看清她眸中神色,他神情一愣,心下不禁生出紧张,这一瞬的迟疑也令泫兮醒过神来,往事如潮,翻涌而至,她才频繁出神。她,怕是有些吓着他了。

  “好吃么?”她羽睫低垂,不再看向他。

  “甚好。”他放下碗,手指轻轻的敲击石桌,似是在等待什么。

  可这一句险些让她湿了眼眶,若是有泪的话。心酸满溢,伤情,委屈纷至沓来。她苦苦寻他,世世轮回,寡亲情鲜友情,每世死后便以灵魂形式穿越各个世界与时间的缝隙,一世一世的寻找。直到感应到他离世,才重新投胎转世。她受尽了人间六苦,尝尽人生百味,这万般辛苦,终因他一句“甚好”烟消云散。她觉得值得,为他,一切都值得。

  楼上屋中,陌子阳望着院子里对坐的两人。明明他们只见过几面,为何却熟络的仿若故人。她曾说,她来此是为寻人,难道她寻的人就是陌子钰。算了,这不是他该挂心的,她的聪慧从灵月的事情上便可见一斑。在她诈死的第二日便能知晓此事作假,又岂是池中物?也是,插在王李背上的匕首如何能被他自己拔出送进灵月的胸膛,这样的漏洞瞒不过她,他本也没想过瞒她。他只看得见她微微颔首的侧颜,肩头几缕长发滑落,有着道不尽的柔情。此刻,她该是极欢喜的吧,连发梢都微曲得极具风情。她应是得偿所愿,他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一丝苦涩悄然钻进泫兮心头,猝不及防,她猛地抬首望去。只见陌子阳静立窗前,屋内并未掌灯,她看不清他的面色,只渲染了说不尽的寂寥。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呕”一大口黑血从陌子钰口中溢出,他面色惨白,手捂胸口,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子钰!”陌子阳与泫兮同时惊呼出口。泫兮立即扶起子钰摇摇欲坠的身体,陌子阳从窗口飞身而出。

  “找大夫。”陌子阳在院中高声一呼,便有暗卫得令。

  此时泫兮扶着子钰一只臂膀,他令一只手拄着石桌,身体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连石桌都跟着轻颤了起来。

  “你怎么样?”泫兮单手结印暗中轻抚上他的手臂。

  子钰拍了拍泫兮的手背,她结印的手只得停住。“我没事。”说罢便剧烈咳嗽起来。

  他似是支持不住,手猛地扶上石桌。

  “哐啷”盛着面条的瓷碗掉落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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