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决裂
这是幻术吗？还是说她身在梦里，怎么会有这么恐怖而逼真的梦境。
她的头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痛？
“不，我求你了，不”她梦呓般喃喃，突然感觉额头有股凉意，就像初秋的冰霜驱赶了她体内的燥热，让她安静下来。
耳边迷迷蒙蒙听见有人声响起：“不怕，不怕阿染不怕。”
谁？
是谁在唤她阿染，除了父皇母后和哥哥会唤她小名，她不知道还有谁。
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疲惫地睁开了双眼。
天空阴沉，微弱的光线仿佛怎么也穿不透那铠甲般森冷的乌云，她一睁眼，便看到了那个比天空还忧愁的男子。
苏淮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醒来，眼中的阴霾顿时散开，带上了温柔的色彩。
“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秋染打量了一下四周。
刻着五蝠喜燕的楠木床头，紫檀茶几上的云纹香炉悠悠飘着一缕安神香，一张巨大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了两半。
他的脸就在屏风切下的阴影里，看不甚分明。
苏淮还未回答，屏风外已经有人应声道：“苏公子知道了姑娘受伤在晋王府就一直守着姑娘了。”
“我昏睡了多久？”秋染有些不忍看他憔悴的脸。
“半个月了。”他将她身后的枕头垫高，指尖将她额头杂乱的头发拨开，她的面容竟比窗外的秋海棠还白了几分。
竟然昏睡了那么久？秋染蹙了蹙眉。
“我想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了？”
殷丹脸色有些凝重：“朱温将潞州围困了，在城外挖了战壕堵住了所有出口，晋王和李嗣源大人都被困在城内，城内断粮断水已经有些日子了。大公子此去突袭了梁贼军营，可城外固若金汤，进去不得，焦急如焚。再则”他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柔弱的女子，略一迟疑又道，“朱温那狗贼，不仅篡夺皇位，如今还诏告天下，将宣昭帝的胞妹，信阳公主下嫁给刘守光。此举明显是要拉拢幽州，形成夹攻之势夺取河东。”
“据说这位公主自出世便体弱多病，长期随无方师太在观蔚庵修养，并不常在宫里，每逢年过节才回宫团聚。上次王爷倒是得见过一次，还曾夸赞了公主书法精湛，曼秀都雅，世间难得的佳人。没想到现在，唉”
前阵子大公子曾让他查信阳公主的行踪，他还以为这女子就是那常年住在观蔚庵的“尼姑”公主，没成想信阳公主原来是被朱温藏起来了，如今被扔去联姻。也不知眼前的女子是谁，为何公子会对她如此在意。殷丹不禁有些疑惑，但公子的话就是命令，也轮不到他去质疑。
凉风带着枯黄的落叶通过翠屏窗钻了进来，沉重的乌云终于受不了重压，化成牛毛般密集的细雨落了下来。
秋染微微咳了一声，疲惫地倒在软塌上，面容灰败，流光一般委顿下去。朱温此举真可谓奸诈至极，一则拉拢了刘守光，二则，虚伪地向世人展示了他的仁慈，三则，顺利将“公主”安插到刘守光身边，四则，让她即使逃出生天也再也无法恢复信阳公主的真实身份。
“虫儿，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有点冷？”苏淮将被子又朝她下颌掖了掖，将周围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一直以为他是不会伺候人的，随时都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然而他此刻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让她心里一阵阵抽痛。她终于相信了紫珂说的“他爱你，所以愿意为你杀人”，但是后半句也像毒蛇一般钻进她的心里——“他若有一天不爱你了，你会比我还要凄惨”。
可是她宁愿他不爱她。
刘守光其父刘仁恭残暴不仁c背信弃义，当年他受恩于河东，曾发誓永久效力于河东，却不想他待危机一除便转身投了朱全忠。此次刘守光囚禁其父，自任卢龙留后，却也迅速与朱全忠建立联系。
如今唐室已被颠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晋王河东军也势微，待在哪儿都会有亡命的可能，她怎么忍心又将他卷入这些不相干的斗争中。
她尽力压制住内心紊乱的思绪，咬了咬唇，直直望进他眼睛里：“我没有不舒服，我恢复记忆了。”
他脸色一黯，似乎有点担心她后面要说的话语，玉一般的面容，一刹那冻结成了冬日湖面的冰。
“所以呢？”
她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淡淡道：“我与晋王府一家曾是世交，家父曾与晋王大公子定下婚约，我当日前来投奔途中遇到强盗，失足落水，连王府婚书也遗落。如今大公子虽不在府上，但你在此处亦是不妥。殷丹”
殷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竟然不知道大公子原来还有婚约，怪不得一直没立正夫人。
“殷丹？”
“在。”
“能否在府上支点银钱给苏公子，毕竟他照顾我许久。”
“不必。”苏淮刷地起身，颀长的身影仿佛青山一般迫人。
淅沥的雨已汇成一串珠帘从屋檐落下，噼里啪啦地敲打地面青石板，但不知为何，那一刹那周遭俱静。
手腕猛地一痛，她的身体被猛拖向前，几乎倒在他怀里。仰头望去，他平静的眼底，似乎蕴藏着不可遏止的怒火，直映得那眼底也出了血色。
“未婚夫？你不是说过非我不嫁吗？”他的声音宛如割破肌肤的寒冰，拂过她的耳边，引得她身体不禁一颤。
她和他贴得如此之近，隔着薄薄的里衣，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前滚烫的体温，听见他胸口沉稳的心跳，闻到他衣间携了些竹的味道，看到他笔挺的鼻，斜飞入鬓的眉，墨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的体温仿佛烙铁般烫人，秋染惊觉两人离的太近，朝后瑟缩。
殷丹很是不忿，一柄刀横在了苏淮跟前：“放开！”
他慢慢松了手，垂眼看她。
她侧坐在床头，长发逶迤，面容白皙若雨中昙花，低垂的眼睫羽扇一般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如果这便是你的答案，我走便是。”
啪——
他猛地推门，扔开了婢女递来的油纸伞。
十二根伞骨落地，激起雨水飞溅。
头上的蔷薇仿佛嗅到了一丝痛彻心扉，纷纷落下花瓣，迷离的几人的视线。
苏淮立在雨中，深渊色的长袍氤氲在雨气里，精致妖冶的五官仿佛被雨洗得只剩下苍白。
她闭眼不敢看他，看他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心上，第一次觉得离别令人痛而不可抑。
他径直出门，穿过影壁，再也不见。
－－－－－－题外话－－－－－－
木有人看，木有动力了是不是逻辑思维不缜密，故事情节不够跌宕起伏真想把女主写死了，一下子大结局，然而离三十万字还有点距离，哪天要是能日更一万就好了，一个月就写完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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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唤她阿染，除了父皇母后和哥哥会唤她小名，她不知道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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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醒来，眼中的阴霾顿时散开，带上了温柔的色彩。
“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秋染打量了一下四周。
刻着五蝠喜燕的楠木床头，紫檀茶几上的云纹香炉悠悠飘着一缕安神香，一张巨大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了两半。
他的脸就在屏风切下的阴影里，看不甚分明。
苏淮还未回答，屏风外已经有人应声道：“苏公子知道了姑娘受伤在晋王府就一直守着姑娘了。”
“我昏睡了多久？”秋染有些不忍看他憔悴的脸。
“半个月了。”他将她身后的枕头垫高，指尖将她额头杂乱的头发拨开，她的面容竟比窗外的秋海棠还白了几分。
竟然昏睡了那么久？秋染蹙了蹙眉。
“我想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了？”
殷丹脸色有些凝重：“朱温将潞州围困了，在城外挖了战壕堵住了所有出口，晋王和李嗣源大人都被困在城内，城内断粮断水已经有些日子了。大公子此去突袭了梁贼军营，可城外固若金汤，进去不得，焦急如焚。再则”他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眼前柔弱的女子，略一迟疑又道，“朱温那狗贼，不仅篡夺皇位，如今还诏告天下，将宣昭帝的胞妹，信阳公主下嫁给刘守光。此举明显是要拉拢幽州，形成夹攻之势夺取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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