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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源

  清晨,南联军早已在晨练,流光在楼台上站了一会儿,看了会儿部队操练,又回到了自己的资料库中。

  “是谁让小妹动手的?”

  关上门,流光的声音压得很低。影子三人在房间里,谁也不说话。

  “你们应该全都见过将军了,为什么却都不知退让?”

  “流光大人,小妹是被谁杀害的?是那绿陵来的月美人吗?”一个人问道。

  流光摇了摇头。“那时候我也在场,月美人会下意识替陛下挡,这一点都不奇怪,但是,水的法术,这不是她可以操控的。”

  “小妹的功夫是不弱的,那时候既然你没有出手挡,谁又能”

  “是先知!”流光的声音压过了对方的声音,“是先知将小妹置于死地的,可是现在连陛下都不知道先知在哪里,你们还准备去找先知复仇吗?”

  “不,流光大人,”另一个人说道,“我们去世的三个同伴虽然都死在不同的先知手下,但是,归根结底,先知都是为翼皇帝做事的,所以”

  “住口!”流光呵斥道,“现在将军就在陛下身边,你们去啊,去问问将军,你们要怎么办啊!”

  三人顿时怔住了。

  “大人,将军离开南联军,为何又会去到翼皇帝身边?”

  流光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清晨,天还未亮。当影子三人潜入皇宫时,立即遭到了拦劫。

  宫墙最靠近明华宫的地方,三人翻进了皇宫,迎面而来的就是那势不可挡的水刀,一个人立即身首分离,暴毙在水刀之下。

  玉儿的手中还拿着扫地的扫帚,很显然她正在扫明华宫大门口的落叶。

  或者说她专门在这明华宫的门口扫地,等着这三个杀手的到来。

  水幕挡在了她和剩下的两个杀手之间,杀手想要冲过水幕来,挥刀的力道却化在了水的无形波纹中。

  玉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扫帚,水在她的双手中渐渐成形,化为了水刀,当她挥动水刀冲过水幕时,两个杀手不得不以全部的注意力去招架她的攻击。

  闻讯赶来的流光和庭彦不由得停在了不远处,三人已经打作一团,水幕环绕在周围,根本看不清打斗的情况。二人互看了一眼,这么大的响动,翼皇帝必定早已察觉到,马上就会来到这里。

  不,翼皇帝已经到了——

  听见风声,他们不由得同时回过头去,展翅的翼皇帝从天而降,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这是转眼间的事情,香绍和晨将军也随即带着守皇宫的禁军围了上来。

  两个杀手看到翼皇帝一出现,立即想挣脱玉儿的束缚;但玉儿哪儿可能让他们得空,一人被推到墙上,被水刀割断了喉咙。

  他脸上最后凝固的表情是恐惧——在他看清玉儿脸的那一瞬间,玉儿手中的水刀要了他的命。

  另一个在这一瞬间的空隙中立即绕过了玉儿,挥刀向翼皇帝冲了过去。

  翼皇帝左手轻轻抬起,空气中的水渐渐凝聚起来,将他飘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候,玉儿回过头来,手中的水刀拼了命似地投过来,空中漂浮的杀手顿时被水刀撕成了碎片,连血水都被融化的水刀冲散掉。

  翼皇帝的对面,只剩下了玉儿一个人,她的身上早已被水刀挥洒出来的水弄湿,现在连发梢上都滴着水。

  她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从前的那种畏惧,取而代之的,是军人般的坚毅。

  “极北大战之后,我的一位大将因为负伤,不辞而别了。”翼皇帝抖抖翅膀上的水珠,缓缓将翅膀收了起来,“我原以为,她是卸甲归田,安度余生,而现在看来,我似乎想错了。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大将,我是应该喜,还是忧呢?”

  流光闭上了眼睛,缓缓跪在了地上。

  当然,跪下去的还有庭彦。

  从香绍身后走出来的羽亲王久久注视着玉儿,神色中带有一丝怀疑,好久,点了点头。

  玉儿合上了眼,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苦笑。半晌,她缓缓以军人姿态向翼皇帝行下大礼:

  “罪臣龙源,见过陛下!”

  当秋茗带着夕扬回到营地时,梧遥原本落地的那颗心又悬了起来。

  “受了点伤,在胳膊上,叫军医来看看。”

  秋茗背起弟弟往营帐走去,不料夕扬伸手拉住了梧遥。“没事的三哥,不要告诉父王!”

  梧遥点了点头,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弟弟不仅跟来了,还负了伤——而且是为了消灭跟踪父王的杀手而负伤的,这又怎能瞒得了父王呢?

  “梧遥,我听说秋茗回来了?”

  心里正想着,昭王从不远处走过来,对他问道。

  “是,因为夕扬跟着父王出来了,所以,二哥把他接过来了。”

  “夕扬怎么会跟着跑出来?宫里是怎么搞的!”

  “父王,请息怒。”梧遥开口说道,“据夕扬说,他得到了消息,有杀手一路尾随着父王,所以,他来不及向王后娘娘汇报,就着急赶出来了。”

  “杀手?”

  “是的,夕扬已经替父王解决掉了,所以,父王现在可以放心了。”

  “那夕扬人呢?”

  “受了点伤,二哥带他进去了。”

  昭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不远处又有信报送到,他转身向主营帐走了去,也没有过多去过问小儿子的情况。

  天哪,他才十五岁啊!梧遥的心里默念道,仿佛一切希望铸造的美好愿景马上就将崩塌一般。

  “你们的现在,对我而言,那是已经过去的历史。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再改变了。”

  花园里,腊梅花盛开了,浩藤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燃烧的暖炉,上面煮着来自凤皇朝南方的咖啡。

  “仿佛上次你来到我这儿时,比现在的你还要大一些吧。”浩藤端起咖啡壶,倒出一杯滚烫的咖啡,轻轻推到梧遥的面前。

  “不要奇怪为什么每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我不是在喝茶就是在喝咖啡,因为我只有这时候才能静下心来。”

  “浩藤先生不是说,凤皇朝的客人马上也要来吗?”梧遥端起了这杯芳香扑鼻的咖啡,问道。

  “是的。”

  “也是因为有事吗?”

  “为了一段空白的历史。”浩藤回到了座上,“而你,正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

  咖啡是苦的,因为浩藤并没有在里面放糖。

  “我弟弟还是会和你的预言一样么?”

  “我说过,那些对我而言,是已经不可改变的历史。”浩藤将装满方糖的磁碟推到了他的面前,“我也说过,预见未来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你所看到的,那些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梧遥深吸了一口极北草原冰冷的空气。

  “我妹妹什么时候会到?”

  好久,他开口问道。

  “很快。”浩藤回答,“你弟弟离开的那一刻,就是她回来的时候。”

  梧遥从未如此期待过妹妹不要回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半晌,将喝过一口的咖啡放回到桌上。

  “我该走了。”

  “不想见见凤皇朝来的客人吗?”

  “下次吧,”梧遥站了起来,“给先生添麻烦了,对不起。”

  浩藤缓缓站了起来,轻轻一点头。

  “绿陵的预亲王,等你妹妹回来,她会告诉你,去玉带雪山之滨寻找一个人。”

  “谁?”梧遥问道。

  “这个人是否愿意站在绿陵这边,关系到你们绿陵最后的生死存亡。”浩藤继续说道,“他的名字是故参,你应该听说过。”

  梧遥自然知道这个名字。

  “为什么旭阳会知道他呢?”梧遥又问。

  “那自然是有人告诉她的。”

  夕扬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走在去谈判的路上,梧遥时刻都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任何闪失。

  在夕照遭到暗算,中箭的那时,他抓紧了两个弟弟的手,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们,决不投降,绝不让步。

  在谈判中,昭王坚持了儿子的这个想法,会议的气氛非常紧张,剑拔弩张。

  夕扬站在父王的身后,短刀就在他的手中。

  中岭将军峥嵘摇了摇头,这并非他能做决定的事情。

  然而他的目光却久久落在夕扬的身上,只因为这个小王子和他的姐姐旭阳太过于相似了。

  谈判的最后,还是决定交战,时间在三天之后。

  “夕扬王子请留步!”

  犹豫良久,峥嵘还是叫住了夕扬。

  “峥嵘将军,我知道你叫住我的目的。”夕扬冷冷地说道,“我姐姐已经出嫁了,这大概是你记仇的原因吧。”

  “我承认,我想见公主,这是我答应出征的理由之一。”

  “那我们战场上见吧,我希望,你的对手,是我!”

  言毕,夕扬转身离开,哪知就在这时,他受伤的胳膊一阵抽搐,竟然崩裂了伤口,血顿时浸穿了衣服。

  梧遥扶住了他,快步离开了这沉闷的地方。

  在失去了太子的绿领部落中,九王子夕扬就是唯一的嫡子,如果他在这时也垮掉了,那么绿陵部落大概就将祸起萧墙——

  “除了带有军功的国亲王秋茗和预亲王梧遥,绿陵昭王还有好几个儿子,任何一个都有成为太子的可能。”

  “可是最后的结局却出人所料。”绮涟摘下一支腊梅,淡淡地说道,“不,除了知道结局的预亲王。”

  浩藤浅浅一笑,轻轻翻开了绮涟带来的史书。

  中间有很长一段是空白,什么都没有。

  “翼皇帝三年初,月美人离开凤皇朝,回到了绿陵;同年的年底,兰公主诞生,这是翼皇帝的长女,同时也是南联军的最后一任统帅。”

  浩藤用笔将这一行字写在了空白页上。绮涟接过史书,补充道:

  “兰羽公主,翼皇帝长公主,生母为璧皇妃佳楠。十七岁接管南联军,二十五岁成为摄政王,协助年幼的月皇帝管理国家。”

  题毕,绮涟抬起了头,继续说道:“亲王殿下,我们还没来得及切入正题呢。”

  浩藤点了点头,手轻轻一挥,空中漂浮的火星慢慢织成了一幅画——

  那是战火横飞的战场!

  “绮涟姑娘,请不要嫌我的故事说得拖沓。”

  言毕,浩藤举起了笔,将一滴墨水滴到了空气中。

  那滴墨水犹如一颗黑色珍珠一般,快速地冲向战场,和最耀眼的白光混合在了一起。

  绮涟只静静注视着这片千年前的战场——

  (《破阵舞1?凤皇之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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