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
夕扬骑着马拖着铁甲戟走在了军队的最前方，面无表情注视着对方白砂军队阵前叫骂的先锋官，大概是骂得太久了，这先锋官偶尔停顿一下，似乎在清嗓。
“喂，绿陵摘了免战牌，好歹也派个像样的家伙出来啊！这个连戟都拿不动的小鬼算什么！”
允忠是看不惯对面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夕扬了，驾着马跑了一大圈，这才看到了夕扬身后，坐在战车上的琪耀。
“嘿，那个什么军师，派个小鬼就算应付我白砂大军了吗？你们四王子干什么去了！叫他出来！”
琪耀没有回答，看样子他也没打算回答。
夕扬让马向前走了几步，重重地将铁甲戟杵在了地上。“白砂先锋官，你是觉得，本王不够做你的对手么？”
“本王？”允忠哈哈笑了起来，“我管你是什么王，反正，我不认得你！”
“你当然不认得本王，就凭你，怎么可能认得打败峥嵘将军的本王我呢？”
允忠的笑容顿时咔住了，中岭的峥嵘将军他当然听说过，打败了峥嵘将军的人他也听说过——那是绿陵的九王子。难道，面前这个被自己称作“小鬼”的家伙，就是绿陵九王子么？
他不由得拉紧了马缰。“绿陵的，九王子么？”
“错，是九王爷。”
“九王爷？”允忠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尴尬了，“难道，绿陵昭王就没有给九王爷赐个封号么，居然还使用王子的排位来做封号么？”
夕扬冷冷一笑，手上亮起了一束光，从地上抽起了铁甲戟，“因为，你不配喊本王的封号！”
未等允忠反应过来，夕扬已经扬起了铁甲戟，策马奔驰而来，他不得不举起刀抵挡，只几回合，他就被夕扬从马背上打了下来，摔倒在地上，夕扬的铁甲戟就架在他的脖子旁边，他丝毫不敢动弹。
“来啊，拿下！”
在远处观战的峥嵘不由得笑了，一个多月不见，九王子变成了九王爷，这战斗力似乎也在随着她身份的变化而变化，只是，不知道这次她会在战场上停留多久。
“去打听打听，这绿陵九王爷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他是来助战的还是来做其他事情的！”
身旁的探子转身离开了，峥嵘知道，很快，就会得到答案。
“将军，现在我们已经休整一月，是否要和绿陵继续开战呢”
未等副将说完，峥嵘举起了一只手，打断了副将的话。
“九王爷在这里，我可不想第二次败给他。”
“那么，将军，我们就”
“我知道白砂在动手之前和我们达成了协议，不过，我可没答应一定会帮助他们。”峥嵘笑道，“与其让我去败给九王爷，还不如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届时再动手。”
“他有那么厉害吗？”
尽管已经转身离开，但是，峥嵘依然能听到副将的嘀咕声，他不由得低下头苦笑一下。
不是怕败，而是怕伤了她。
远望着战场上的夕扬，她面对打仗已经不再那么畏惧了，比起上一次交手，现在的她面对对手更加的从容，那手中的铁甲戟也挥舞得更加的得心应手。
如果现在她的对手是自己，是否他们会两败俱伤？
抑或，死在牡丹花下，死在石榴裙下，亦是一种幸运？
看到五花大绑被扔在地上的允忠等人，秋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皱皱眉头，下巴拉长“你总共逮了几个回来？”
夕扬把铁甲戟交给了身后的朔月，然后快速地回答道：“他们派了几个，我抓了几个。”
秋煊的表情终于变成了大笑，“你知道你把他们的主将差不多都扣押过来了吗？”
夕扬抬起头望着他，似乎是愣住了。
“我觉得，明天白砂都可以直接退兵了。”秋煊的表情依旧哭笑不得，“军师觉得呢？”
故参淡淡一笑，“回煊王子的话，中岭还在旁边驻扎呢。”
“对啊，中岭军队还一直驻扎在旁边没动静呢，”秋煊笑道，“明天我去叫阵，中岭要是依旧没动静，你们就先回去吧。”
“回去？”夕扬问道。
“对，你就先把琪耀接回去，这里有故先生不是吗！”
夕扬点点头，回头叫上了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朔月。“走吧，月先生。”
朔月点点头，鬼面具半掩在长长的刘海后，转身跟着夕扬离开了主营帐。
看着夕阳离开的背影，秋煊不由得笑了。“故先生，你和我这九弟相处一个多月，觉得，他怎么样？”
故参回头注视着秋煊，似乎不太理解他的问题。“草民不太明白，煊王子说的什么怎么样？”
“夕扬一直都很少涉足朝政，更别说战争了。”秋煊说道，“所以，父王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定位，所以，只能暂且算是文官吧。不过，既然有大哥的先例，他大概也会走上大哥的那条路。”
“煊王子说的，是已过世的太子殿下吗？”
“对啊，故先生大概不了解吧。”秋煊继续说道，“由于父王的年事已高，所以，从多年前开始，大哥就一直执掌朝政的实权，只在名义上是文官。然而，谁都知道，他也是绿陵的一大战将。这战争打响之后，他就是绿陵军队的最高统帅，执掌兵权。”
故参笑了笑。“这就是，煊王子说的，太子的路？”
秋煊笑了。“故先生，刚才，我看到了夕扬领兵叫阵的样子，颇有大将风范啊。这是我绿陵的文官，却在战场之上如鱼得水啊。”
言下之意是，夕扬迟早会变成武将的。他拥有唯一嫡子的身份，参与朝政是既定的事实，他还拥有领兵打仗的优势的话新的太子，迟早会是他。
离开主营帐的故参深呼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绿陵真正的暴风雨还没有来临，到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
休整几日之后，琪耀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于是夕扬准备接他回去。收拾整理好之后，告别了秋煊和故参，离开了前线。
战争烽火一起，这周边的百姓也就纷纷逃散开了去，没人愿意住在战场边上——其实说起来也很可怜，这些原本都是属于红川的领土，现在已经被绿陵占领。夕扬骑在马上，偶尔看到荒芜的道路旁跑过一些逃难的难民，不由得觉得有些抱歉。
对与他们而言，绿陵也是侵略者之一了。
当侵略者的感觉可真不好，夕扬心里想道。不知道翼皇帝去到极北会是什么样子，侵略者？救世主？或者
“月先生，你觉得呢？”
朔月骑着马和夕扬并排走着，琪耀则坐在后方的马车里，队伍走得很慢，因为琪耀的伤依旧经不起长途的颠簸。
九王爷，这个末将可不敢说。朔月笑着用手语回答。
“这里是绿陵，但说无妨。”
关于翼皇帝的话题，夕扬永远感兴趣，至少朔月这样认为，只是，她依然摇头，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九王爷，末将只能说，陛下会成为神一样的人，尽管，现在他并不完全为人所认可。
夕扬皱皱眉头。“为什么？”话刚一出口，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难道是先知吗？”
朔月注视着她，眼神已经回答了她，是的。
“对啊，上任先知去世之后，新的先知就一直没有出现。”夕扬自言自语道，“不被先知认可的帝王他怎么能不被先知认可呢？祭天大典的时候，先知不是已经出现了吗？为什么都不愿意出现，认可他呢？”
朔月没有回答。
“先知连翼皇帝都不认可，那还能认可我们吗？”
这只是一句轻声嘀咕，可是朔月依旧听见了。
一定会的，因为，你是
这句手语没有说完，夕扬伸手拉住了朔月的手，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半晌，朔月抽走了手，继续说道，耀王子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九王子。
夕扬没有回头，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事，只轻轻闭上眼睛叹了一声。“走吧，我们得加快脚步了，不然，天快黑了。”
朔月点点头，拉了拉缰绳往后走去，来到马车的旁边，朗声对车上的琪耀说道，“耀王子，天快黑了，九王爷说要加快行程，您还好吧？”
马车上的琪耀撩开车窗帘，微笑着点点头。朔月微微还以一笑，随即准备策马追上前方的夕扬去，谁知刚刚一回头，一支箭飞了过来，从朔月面前擦过去，扎在马车窗棱上。
未等她追上前去，漫天的箭矢向他们飞了过来，她看到前方的夕扬右肩头上已经被一箭扎穿，但依旧在抵挡着飞来的箭雨，她手中的银光束已经铺成一片光墙，箭纷纷落下。
而此时，周围的灌木林中涌出了十几个持刀大汉，举着刀就向最前面的夕扬砍去。距离夕扬最近的侍卫冲上去挡，顿时被那群大汉打翻，一刀砍掉胳膊。夕扬拉紧缰绳，长风长嘶一声，抬起马蹄蹬翻了跑最前的大汉，马蹄落地之后倒退了几步，来到了马车的前方。
见状的朔月已经从腰间抽出了双股刀，双脚一蹬从马背上凌空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这十几人的面前晃过，最后回到夕扬的面前，再看，这群人已经全被夺了刀剑，而他们却连朔月的身影都没看清楚！
“九王爷，如何处置？”
刀剑被朔月叮叮当当地扔在了地上，她的手中依旧执着她的双股刀。夕扬右手抓着马缰绳，左手捂着肩头上的伤，喘着气说出了四个字：
“只留一个！”
当琪耀撩开马车门帘走下来的时候，朔月已经收起了手中的双股刀，那群大汉已经差不多倒地，只剩下带头的那个，被朔月挑断了手脚，跪在了地上。
“他想咬舌自尽！”琪耀大声地说道，说时迟那时快，夕扬从马背上跳下来，带血的左手立马卡住了他的下巴，只听得卡擦一声，大汉的下巴已经被她拧得错了位，再也闭不拢去。
“带他走！”
夕扬站直了身子，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侍卫立即围了上去，押住了那个大汉。朔月扶着她，来到了马车旁，琪耀拉了她上车，坐下。
“耀王子，我们现在是退回去，还是继续前进呢？”朔月低声地问道。
“往前还有多选？”琪耀对身旁的侍卫问道。
“回王子的话，还是退回去比较好，我们这里没有人懂医，继续前进到前面小镇只怕医馆都已经打烊了；回去至少有军医在啊！”
琪耀看看身旁的夕扬，她正在伸手折断箭，甚至想把箭从身上拔出来——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箭扎穿了她的肩头，整个箭头已经从她的后背穿了出来，正滴着血。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回去吧？”他问。
夕扬看看车下站着的朔月，她也在向自己点头。
夕扬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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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忠是看不惯对面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夕扬了，驾着马跑了一大圈，这才看到了夕扬身后，坐在战车上的琪耀。
“嘿，那个什么军师，派个小鬼就算应付我白砂大军了吗？你们四王子干什么去了！叫他出来！”
琪耀没有回答，看样子他也没打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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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不认得本王，就凭你，怎么可能认得打败峥嵘将军的本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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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将军，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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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转身离开，但是，峥嵘依然能听到副将的嘀咕声，他不由得低下头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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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点点头，拉了拉缰绳往后走去，来到马车的旁边，朗声对车上的琪耀说道，“耀王子，天快黑了，九王爷说要加快行程，您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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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的朔月已经从腰间抽出了双股刀，双脚一蹬从马背上凌空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这十几人的面前晃过，最后回到夕扬的面前，再看，这群人已经全被夺了刀剑，而他们却连朔月的身影都没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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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扬站直了身子，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侍卫立即围了上去，押住了那个大汉。朔月扶着她，来到了马车旁，琪耀拉了她上车，坐下。
“耀王子，我们现在是退回去，还是继续前进呢？”朔月低声地问道。
“往前还有多选？”琪耀对身旁的侍卫问道。
“回王子的话，还是退回去比较好，我们这里没有人懂医，继续前进到前面小镇只怕医馆都已经打烊了；回去至少有军医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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