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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翀

  早朝时分,庭彦匆匆走进皇宫,却没在上朝的群臣中看到熟悉的身影,而翼皇帝也丝毫没有提起龙源已经回来的事。

  退朝的时候本想留下来询问的,身后却有人在喊着自己,回头一看,是年轻的大祭司香翀。

  “将军,借步说话。”

  香翀的声音很低,脸上是和平日里一样的笑容。庭彦不记得自己与这位新任的大祭司有过什么交集,只不过看他这带着天真的微笑,聊两句大概也无妨。

  冰蓝色的官袍,上面绣着紫色的绣纹——庭彦知道,在凤皇朝的官员中,只有品级最高的官员才可能穿上紫色绣纹的官袍。他最早看到的是已过世的前任大祭司c前任先知,以及禁军最高统帅晨将军衣服上有紫色绣纹。

  暂代祭司之职的香绍去世之后,祭司家推选出了新的继承人香翀,他有用家族中最强的法术,因而接任了大祭司一职。

  香翀不过二十一岁,这紫色绣纹的官袍对他而言会不会太过沉重?每次看到他衣服上的紫色绣纹,庭彦总会这样想。

  “有几日不见将军,样子看上去似乎很累?”

  “外出了几日,的确有些累,正想去祭司府请湘夫人给把把脉呢,就是不知道湘夫人是否在家。”

  “当然在!”香翀笑道,“大嫂平日里除了进宫给娘娘们请平安脉以外,多数时间都在家中,将军随时都可以来!”

  聊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宫门口,香翀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头对庭彦笑道:“将军,今日可有空,香翀想请将军到府上喝一杯养生茶。”

  为什么并不熟络的大祭司会突然请自己去他家喝茶?庭彦迟疑了一下,依然还是答应了,跨上了自己的马,跟着香翀的马车向祭司府走去。

  祭司府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打扫院子的丫头向主人家点头行礼,但很快也就退下了。

  “大人,什么事?”

  香翀的用意已经很明显,若不是因为有事,又怎么会把府上的下人遣得干干净净?庭彦站定了脚步,问道。

  “将军,香翀知道,在此之前,你奉旨去绿陵接回了南联将军,在回来的这一路上,你都没有发现她有伤么?”

  伤,庭彦当然知道,只是几次三番他向龙源提起说慢点走,可是龙源没有同意,依旧策马扬鞭向皇城奔驰前进。

  “将军她人呢?”好久,庭彦才开口问道。

  “请放心,大嫂奉了圣旨在照顾她,”香翀转身,引着他走进了别院,“陛下暂时将她安置在了我这祭司府里,将军若想见她,随时都可以来。”

  说着,香翀指了一下前方隐藏在林荫中的小楼,然后自己停下了脚步,示意庭彦自己去。庭彦立刻会意了,向香翀点头致谢,然后快步向小楼走去。

  “但是将军,香翀有一事不解。”

  才刚刚擦肩而过,香翀又开口了,只见庭彦停下了脚步,微微回头:“大人请讲。”

  香翀抬起头,注视着小楼阁楼窗口上微微飘起的窗帘,开口道:“南联将军的美足以倾城,可她为什么偏偏选择做一个浴血疆场的武将呢?”

  庭彦这才完全回头望着他,眼前的大祭司,身份地位虽然比自己高了很多,但是对自己来说,他的年龄也实在是小自己太多,从他口中突然说出评价龙源长相的话来

  “将军的路,从来都不是她自己选的,她也是身不由己。”

  身后的香翀点了点头,依然笑道,“那,香翀就不陪将军过去了,大嫂在楼上,她会招呼将军的。”

  也许香翀还太年轻,还不懂得从表情和话语中去掩饰自己的心情。庭彦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禁苦笑。

  将军,或许,你就应该是一个被人珍藏起来的珍宝,有人珍惜呵护你就够了,别让太多的人看到你,因为你太过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看你,却又无法直视你。

  龙源静静躺在柔软的花床上,湘夫人给庭彦倒了杯茶,给他细细地讲了龙源现在的身体状况,听着听着,庭彦不由得想给自己一巴掌。

  “将军不用自责,龙源将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在战场上使用了过强的法术,这已经导致了胎儿停止发育,有流产的迹象,只是她一直都强忍着,撑着回来见了陛下。”

  湘夫人的话说得很平淡,没有过多的语言去渲染,从她的话中可以知道,龙源现在安好,只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修养。庭彦苦笑,或许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想过龙源有一天会躺在床榻上慢慢修养吧!

  “庭彦。”

  龙源醒着,只是说话的声音沙哑无力。“你就当我没有回来,每天你该做什么,就按部就班地去做什么,这里有湘夫人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听着龙源的话,庭彦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他想说照顾之类的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嗯。”

  他点了点头,龙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依旧和当年一样,倾国倾城。

  梧遥走进了陌生的房间,这是父王让人在红川都城给他整理出来的房间——其实这应该是原本的红川宫殿,改造之后的红川宫殿范围缩小了许多,成为了预尊亲王的王府。

  很显然这一切有些仓促,自己住的房间是用以前红川王的寝宫改建的,偌大的宫殿现在让他一个人住,感觉还是太过于空旷,尤其是在床榻上躺下之后,那种不习惯的空虚更强烈地涌上心头。

  原来自己已经不再习惯床榻的内侧空着了,平时龙源虽然从不摘下面纱,但有她躺在那里,总会让他感觉心里踏实。

  他听见了封印破碎的声音,看见故参猛然回头时那种惊愕的眼神。

  他重新坐了起来,寝宫内的烛火并未完全熄灭,昏暗的灯光里,他看见一个紫色的人影。

  “她今天醒了,昨天劝了她良久,终究把孩子拿掉了,勉强算是没有给她身体上造成过大的伤害吧。”

  梧遥苦笑,扭头不去看紫色的身影。“身体上的伤,修养些时日,或许可以痊愈,可是心中的伤呢?我二哥已死,她对这个孩子一定很眷恋,只可惜”

  “若再晚些时日胎死腹中的话,我们谁也救不了她了。”

  “或许对她而言,死才是解脱,可是我不想!”

  “我也不想。”紫色的身影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远,“就算她和我有杀父之仇,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先知就这样殒命,所以,我要她活着。”

  是的,那个从不露脸的凤皇先知,那个镇得其他两个先知毫无还手之力的凤皇先知,就是他已经失去的枕边人啊!也许她早知道了这一次的分别,也许在她的心里,自己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彻夜未眠,清早起来时,侍女送来了汤药,说王已经离开了,让人不要叫醒他,这是故先生离开红川城之前留下的,王叮嘱儿子要好好照着药方上的所写来调理,把伤病养好。

  “照此出发,一周后,父王便可回到都城,”梧遥接过药碗喝下了药,换好着装,走了出去,迎面走来了轻歌,向他深深一鞠躬:

  “末将轻歌,见过预尊亲王殿下。”

  梧遥点头笑了,从现在起,预白将军轻歌就是自己麾下的主将了,自己作为独占一方封地的尊亲王,现在拥有了自己的军权,因而也理应拥有自己的将领。

  “离开了临边,可还习惯么,预白将军。”

  “殿下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轻歌就可以了!”

  轻歌的年龄和琪耀相仿,在梧遥看来,他约等于一个弟弟的角色。

  “好,轻歌,”他笑了,“你妹妹回林边了?”

  “她?”轻歌挠挠头,笑道,“她现在是接替我镇守林边的穆珍将军,自然是回林边了。”

  “穆珍将军?”梧遥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了,昨天父王刚刚决定,把林边作为封地给了琪耀,那么镇守林边的曼舞自然也会像她哥哥一样,成为了封地亲王的麾下大将。“对啊,可能也快了吧。”

  “快?”轻歌大概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愣了。

  但梧遥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外走去。“对了,轻歌,去帮我准备些东西,过些日子,会有人要去白砂,让他帮忙给夕扬带过去。”

  “殿下,九王爷的三个丫头前天就已经过红川了,现在都应该走远了吧?”

  轻歌表示有些不解,可是梧遥依然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绿陵王宫御书房,灵琅好奇地左看看,右瞅瞅,原来,王宫是这样子的,正东张西望时,父亲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原来是王来了。

  昭王注视着面前站的这个青涩少年,满脸写着好奇,当他的父亲榭隆毕恭毕敬向自己鞠躬行礼时,他却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看。

  “你就是灵琅?”

  也许这时候灵琅才反应过来,才跪下地一叩首。

  “灵琅见过大王。”

  看的出来这是个活泼的孩子,大文司榭隆膝下最小的儿子,也是他的三个儿子中唯一一个习武的。

  “榭隆,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给自己的小儿子取一个听上去像是珠宝一样的名字?这类名字不都是用在女孩儿身上的吗?”

  说起榭隆的三个儿子,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有些大,这个小儿子是在榭隆年近四十的时候由偏房小妾生的,因而对这个幼子视若珍宝。

  “臣膝下本已有两子,因此在灵琅出生之前,一直都希望能添个女儿,所以才取了‘琳琅’这个名字,”榭隆说着,回头看看依旧在东张西望的儿子,“哪知道,女儿没盼来,却盼来这么个捣蛋鬼,王您可一定要请九王爷多多包涵啊!”

  昭王笑了,对灵琅问道:“今年多大了?”

  “回大王的话,灵琅今年十四了!”

  语气中依然带着一分淘气与天真,昭王笑道:“十四?我的九王爷去凤皇朝的时候,也只比你大一岁,一晃,都已经过去五年多了。”

  “就是灵琅要去的九王爷那儿吗?”灵琅一时好奇,抬头瞪大眼睛兴奋地问道,“大王,其实灵琅很好奇,九王爷是公主,可是她却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亲王,大王一定很喜欢她!”

  “喜欢,当然,”昭王是越发觉得面前这个少年有趣了,“榭隆有多喜欢你,我就有多喜欢她,所以,我需要给她派去一个家将,榭隆举荐了你,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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