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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伊凡

  “为什么会突然约我见面?我们大概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吧难道说你的祖母又快要生了?”餐桌上,一名壮汉手持着一柄叉子,自然而然地把盘子上靠近对方的一块肥肉插进了自己的碗里,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人似不太愿意说话,而是一直是盯着看着光滑的碗沿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祖母快要生了”。

  “想告诉你一件事!”他说道。

  “噢?”那壮汉眉头一皱,突然大声嚷道:“服务员!”

  一个消瘦的男孩不晓得从哪窜了出来,突然的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的低头。他约莫十五岁的样子,有着一双清澈的眸子,身上穿着制服,俨然是这个餐厅里的服务员。

  “有什么需要的么?”

  那个壮汉吓了一跳,心想这不起眼的小餐厅居然有如此高的服务效率。他上下打量了这一张枯瘦的脸,大手一挥:“给我拿两瓶玛格兰!”

  “是是!”

  话音落下,那个男孩屁颠颠的跑向储物室,三两步便回头瞅上一眼,眼中含着一丝不舍与激动之情。那个壮汉觉得此现象实在诡异,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脸庞,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一丝迷惑,他看着那位服务员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转过头来。

  “说来听听吧!”

  伊凡从酒窖里拎了一瓶玛格兰酒,又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空瓶子,按照掌柜的理论,非正式场合上出现了光吃肉,看上去神经大条的胖子通常是不会在意酒的口感。眼下的人显然很符合掌柜口中的“傻麻瓜家的肥仔”形象。至于他对面那个阴沉沉的人,看起来像是欠了这位肥仔很多钱,欠债的人会在意水中带酒味?一定不会在意的对吧!

  于是他娴熟的将这瓶玛格兰匀了一半倒进那个空瓶子里,分成了两部分后再灌满了水,包装的干干净净,又是两瓶崭新的酒。

  其实最初掌柜让他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他是个很本分的孩子,家中仅有一个年迈的爷爷,为了照顾爷爷他不得不来到这样的地方打工。

  餐厅打工确实是个好地方,工钱虽不多但至少不会挨饿,通常客人有什么吃的他都能沾上一点油光。掌柜早就对这爱贪小便宜的家伙有些不满了,好在他做事认真一丝不苟,掌柜还未曾在这个家伙身上发现任何破绽,于是和他交代了一些“经商”的伎俩,他只有照着做了才能长久的在这个餐厅里待下去。

  但他这一票干的比往常都要利索,那倒不是因为他的良心完全成熟了,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餐桌上的“大漠风沙肘”,他偷偷观察这桌两个人已经很久了。

  这是一道店里的招牌菜,从上了餐桌一直都没有被两人动过的迹象,油腻的光泽折射出金黄的静美,在他的眼里是那样的清纯无暇。

  他心里想着让他们多喝点水,喝饱了能够尽快上路,好让自己收拾狼藉的时候能够独自临幸那道“大漠风沙肘”。一切都像是在按照他计划中的那样,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那个壮汉说话时那嗓门像是在吵架,唾沫星子横飞四溢!

  “希望他有一日两次刷牙的好习惯”他将两瓶酒端上了盘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那个壮汉的叉子悬在那一盘肘子上时,伊凡看着一阵心惊肉跳,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突然一声大叫:“酒来了!”

  声音仿佛是在耳旁炸开,那壮汉吓的一哆嗦差点没拿住手中的叉子。他看着两瓶酒上了桌,再看着旁边这个小家伙盯着自己的眼神便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他挥挥手说道:“你去忙你的吧!”

  “没事的!不忙不忙。”伊凡很实在。心里却盘算着一会怎么处理这个肘子。几天前藏了个竹片篓子,不如就用这个把它带回家!他想到,咽了咽口水。

  后来他也发现自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还咽口水有些不好,掌柜看到后肯定是会骂人的,他的小眼睛一转,即从别的地方拿来了扫帚和抹布,以这两人为中心就地打扫了起来。

  他表面上很认真的打扫卫生,其实是在催促这两位客人时候不早了,希望他们能够领会自己的暗示!

  “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能守好那个东西!否则到时候,死掉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壮汉对面的那个阴沉的人突然说话了,一开口便是那样凌厉的狠话,他把那一瓶酒打开一饮而尽,起身:“我该回去了!”

  不等那壮汉发话,他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突然回头道:“对了!艾辛格帝国的公主过段时间就要出嫁至本国,婚礼将在玛塞尔城邦中心举行,邀请函已经发到了大陆各国及各势力家族等。就目前而言,这是大陆新历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盛宴,相信你应该会有兴趣的吧。”

  “你还是老样子啊”壮汉看着他说完便回头转身消失在了门口,玩味的笑了笑,也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

  “你也该减肥了!”门口处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真没想到,这么远他居然能听到这个壮汉说的话。

  “你也该走了吧!”这是伊凡的心声,东西都凉了,吃了莫不怕拉肚子么?伊凡想到。他正在擦的那张桌子简直亮的就快要映出自己脸上的毛孔,可他还得厌不其烦的擦下去,一边还要祈祷那个壮汉会被自己的坚持所打动而离开。

  “服务员!”那个壮汉终于大声喊道。

  “这个肘子打包!”

  “路上折点野菜,混着这些蘑菇还可以做份汤来。”伊凡一边嘀咕着,一边数着着手中竹篓子里的那几个长的不太好看的蘑菇,这些是他在厨房后门的菜园子里找到的。

  “伊凡,你在干嘛!”一道声音在伊凡的身后传来,声音婉转的如林间百灵鸟的歌声。

  伊凡一惊。

  “你又在偷东西了?”

  伊凡回头望去,声音的主人正双手叉着腰,严厉的看着他,她那闪动的眼珠子泛着糖果的光泽,是年龄与他相仿的女孩子。

  “我我我”伊凡紧张的忘记了该用哪一边的肺喘气。

  “噗嗤!”

  她终于没能绷住严肃的俏脸,笑出了声。

  “喏。这个给你!”女孩从身后的包里拿出来两块面包,她想了一想,拿出了较大的那一块放在了男孩手中的竹篓里。

  “真不明白,店里明明有一天两顿的员工餐,你却还是要跑到厨房里来找吃的,你们男孩都这么的能吃么?”

  他心想你是掌柜的女儿你当然不会明白的,你天生过着就是公主的生活啊!你可以忧愁下雨的天气不能出去玩,也可以烦恼捉蜅蚯时野荆划破了你的新裙子,而我们,有些人每天能吃饱就已经很幸福了!

  伊凡愣愣的接过了那块面包,记忆里这个女孩也一直是这样,会把得到的好吃的东西分给自己一半,也会在工作闲时偷偷地塞两个糖果在自己的兜里。

  伊凡平生看遍了不同的人对他施以的不同眼色,但她的目光中透露着秋水般的净泽,伊凡可以面无表情的应对各种人的眼色,但却一直没办法直视那道目光。她是那样耀眼的女孩,像一颗坠落凡间的星星,在她的面前伊凡总是会自渐行秽低着头。

  伊凡不知道为何还会有人莫名地对自己好,他一直想要回避她的目光,可是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这颗星星了,听闻她是去很远的很远的地方念书了,他才感觉到心里一直是空空落落的。

  “谢谢!”伊凡这次鼓起了勇气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他注意到今天她的头上别了一朵白色的花,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暖洋洋的,像阳光的颜色。

  为什么有许多地方的人吃不上饱饭,可还是会有地方的食物堆积如山被浪费呢?这是伊凡的思想成长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后一直都在想的问题。下班后,他转过了店面的一角,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他看到了有人在翻在翻垃圾桶?

  垃圾桶是店里用来处理剩菜剩饭的,为了避免有伤门面,所以摆放的位置紧贴着后门的厨房,有单独的出入口朝着饭店内部方便从内置出垃圾,大概是考虑过有人会在外面翻这个东西,所以摆放的位置特别的高,每一层台阶的也有一定的高度,而且桶身也有一人的高度。

  伊凡看着那个人蹬了两下子台阶没有蹬上去虽说他有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不把身后的家伙先放下来。

  接着那人似乎是累了,支撑着桶壁开始了歇息。

  外地来的戏班子么?演的可真惨啊伊凡想到。

  大概是《背着爷爷去要饭》的一个桥段吧伊凡就地坐了下来,印象里自己没有看过这样的情节,他想知道情节将会如何往下发展。

  终于,伊凡看到他站了上去,站在了一个新的台阶之上,侧方看过来甚至可以看到那个人嘴角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如果不是那人的双手始终要托着一对屁股,伊凡甚至怀疑他会舞手欢呼。

  “演的可真好。”伊凡感叹!

  接着到了最后的关头,那个人的面前是齐着他头顶的桶沿,他看着那人试着搬动了一下,但桶已经被固定死了所以纹丝不动。

  桶身太高,凭着这个瘦弱的身板还一直背着个人的情况是不太可能能上去的。他到底会怎么做?伊凡看着有些入戏,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不由拽紧了手中的竹篓子。

  真是不得了!他居然选择了脚边的一块厚实的石头!伊凡心中为他鼓掌,看着他把石头搬到了自己的脚下,这样他踩了上去就有了高度的优势。伊凡看着他提了下身后人的屁股,扭了扭腰肢找到了平衡,接着身体微微下蹲,深呼吸一口,卯足了劲头。

  接着就是一记鲤鱼打挺,他猛地向上一蹬!在肩膀刚过桶沿的一瞬间!及时从身后腾出了一只手迅速扒住桶沿,像一只毛虫荡在了随风飘摇的树叶上,死死的扒住不肯松手。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一声闷哼发力!身躯渐渐的开始上升

  他成功的上去了!只是他脑袋探进去后又迅速出来,再狠狠摇了摇头,像是被里面的景象恶心到了,扑棱着双脚旋即有要下去的意思,但他的脚下空空的没有着力点,像是害怕摔倒,一时悬挂在桶壁上下不能。

  这时,他身后的人醒了!

  伊凡看着趴他身后的人抬起了头,眼睛眯着一脸茫然的样子,那个人挠了下耳朵后还顺带伸了个懒腰,那架势像是刚起床要去上厕所。

  最后的平衡被打破了,那个懒腰的幅度有些大,桶身开始朝着两人倾斜

  “嘶”伊凡不禁捂住了双眼。

  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过后,眼前的景象只能用伊凡印象里某位抽象名家的画作来形容,满地的狼藉将两位角色不凡的气质装饰的淋漓尽致,其中的一位角色一点一点朝着他的方向爬了过来,耳朵上还挂着个香蕉皮。伊凡看着呆了,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爬到了自己的脚边,他突然猛地一震,他想他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了!

  “没有钱!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伊凡一脸嫌弃。

  萧遥抓住了他的脚腕,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给点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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