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记忆如风
回到少康的住处时，夜已经很深了。
整栋房子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少康大概已经睡了。
果然，铁栅门落了锁。
我翻身跃进院内，尽量放轻了脚步。
然而，当我扭开门把的时候，床头灯“啪”的一声亮了。
橘色的光圈里，少康的脸看起来很是柔和，脸上少了几分冷漠与敌视。他枕着一只手臂靠在我的床上，右手的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枝抽了过半的香烟。烟气袅袅，从指间升腾，今天的少康看起来有些不同。他幽幽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在烟圈快要散尽的时候才开口：“回来了？”
少康身着分体的黑色睡衣，上衣敞开着，露出了结实的胸肌，裸露着的腹上放着一个黑色水晶质地的烟灰缸。他不仅学会了抽烟，而且还独出心裁地创出这么一招！难道他不怕把烟头错按在肚皮上吗？
我无奈地在心底笑了两声，少康这小子竟也学着野狼玩起不羁了！
想到野狼，我的心又隐隐地痛了一下。
我以为少康有话对我说，或者他想听完白天时我没有说完的那段话
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淡淡地说了句：“不早了，睡吧。”然后，他拿开腹上的烟灰缸起身下地，再端着盛满了烟蒂和烟灰的烟灰缸从我身边挤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干嘛要抽这么多的烟，身为医界奇葩的他不明白这样有多伤身吗？
洗完澡胡乱披着浴巾出来。没料到，少康竟然倚在浴室的门口！我的脸几乎撞在他的脸上！
“喂！你干嘛站在这里吓人？”若不是收得快，结果会是两种：一，少康的脸上得多几种颜色；二，我的手会几天提不起筷子。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少康丢给我一套灰蓝色的睡衣，不咸不淡地说，“不用太感激我，我是不想半夜里有人进来看见你的裸体，太失我的颜面。”
“你什么意思？”我接住睡衣，下意识用手拉拉松散的浴巾。
少康看着我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我有些纳闷他想要做什么，突然，他把目光移到我的下身，轻轻摇头叹一声：“唉，只长个子了”
“你－－”我窘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直接把拳头招呼过去。
少康很轻松就避过了这一拳：“还不穿？表演吗？”
我闻到，少康的身上除了难闻的烟味儿，还有酒精的味道。
他喝酒了。而且，还喝得不少。
少康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仿佛要把我装进他迷蒙的眼睛里去。
我心开始变得燥燥的，迅速穿上睡衣，把他从我的身边推开半米：“喂！你准备欣赏到什么时候？”
“欣赏？”少康缓缓逼近，“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欣赏吗？”
我把睡衣裹得更紧了一点。可恶的是，我竟然像个羞涩的小男生一样红了脸
“干什么？你站远一点！别挡着路，我要去睡觉！”
我试图用胳臂推开越来越近的少康，却没有成功。
我不知道我在烦躁些什么，也不知道我真正要推开的是少康，还是心中浮起的那丝不安。
“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动不动就跟我比嗓门？”
少康突然伸出手来，我向后退了一步撞在浴室门上，门无声地开了个口，里面湿热的水气挤出来，少康的眼眸不知是经过水气湿润还是怎么的，特别的深邃。
“不是要睡觉吗？去吧。”少康侧开了一点，给我留出一个缝隙。这暧昧的姿势，让我心里惹火。要这样从他身边挤出去我还真是不自在。索性不过去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或者，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这种暧昧的话如果从罗列的嘴里说出来，我不会觉得什么，因为罗列的胡闹，我已经习惯了。可是，从少康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太一样了，一时间我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我c要c睡c了！”我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少康饶有意味地看着我，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
灯光旖旎，房间的空气越来越暧昧。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蠢蠢欲动，似乎要破体而出了。
少康突然笑了。
老实说，他不笑还好，他一笑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
少康笑着说道：“你干嘛？你怕我啊？”
“当然不是！”我立马反驳。
“答得倒是挺快－－”少康的语气带着点让我不爽的成分，“那你紧张什么？”
“你脱光衣服也让我欣赏欣赏，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好啊。”他作势要拉开衣服。
“哎，你还真脱？”少康的举动让我心中一惊。
“我才没你想的那么无聊。”少康把拉开的衣襟整理好。
门砰一声关上了，我发现，我的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搞的，刚才我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该死！我干脆扎回浴室狠冲了一番凉水。
终于，那种燥热难忍的感觉被冰冷的水压制下去，乱糟糟的心情也静了下来。
从浴室出来后，我发现床上多了一样东西。
我走过床边去，看到了那只被我从窗子扔出去的手机的残骸。它们被好好地收在一只透明胶带内。胶带旁边放着一个银灰色的手机盒，盒上的机型跟我用的一样。盒面上写着两行小字：“别在我的家里制造垃圾。再有下次，自己清理！”
少康，谢谢你
枕着手臂舒服地躺在床上。
莲子粥的清甜滋味早在唇齿间消失，而老伯的话却越来越清晰地在我的耳边回响——
“人生是很苦的，所以要经常吃点甜的东西来润润，这样才不会被生活的苦涩击败。”
一字不差。
这是巧合吗？
无数个黄昏，与二哥并肩坐在阳台上，我无数次听到这句话：“人生是很苦的，所以要经常吃点甜的东西来润润，这样才不会被生活的苦涩击败。”
也许是在深夜人静的时候，人的思绪特别敏锐，有关二哥黎童的记忆如滚滚洪涛从记忆深处倾泻而出－－
在我受不了特训躲起来偷偷哭泣的时候，二哥总是那么轻易地就找到了我，往我的嘴巴里塞上一块松软香甜的点心；在我弄坏了爸爸的青玉烟袋时，二哥会赶在爸爸没有发现之前修好；二哥画画的时候，我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故意捣乱，他无奈地直皱眉头却从不生气，实在惹烦了他他就拿着画笔追着我在我的脸上画圈
有一天，天下着雨，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我的心情就像那下起来没完没了的雨水一样阴沉c讨厌。
我的特训作业没有完成，我被特业课老师罚练五百次。我委屈地哭泣，及不情愿地拿着短棒练习防身术。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把我交给这样一个铁面无情的魔鬼！
我不敢反抗，也不愿意就范。于是，我故意出错。为了心中那点小小的自尊，我只能用这种最稚嫩的手段来反抗这些无聊的东西。
然而，我的反抗是那么的无力，我的办法是多么的无聊，结果，我被这个魔鬼整治得很是惨烈！
铁面无情的魔鬼老师给了我意料之中的答案：“顺毛好梳理，就像刷马一样。”
“顺毛好梳理，就像刷马一样。”这是二哥对我无理取闹的忠告。他告诉我，要摆脱魔鬼老师的唯一办法不是惹他生气，而是用最短的时间学会最多的招式。
我对二哥哭喊：“为什么要我做这些没有意思的事情？为什么我要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被摔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为什么我不能像别的小孩一样坐在电视机前面看好看的动画片，吃着好吃的零食？二哥，我不要呆在这间房子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让我出去！”
二哥温暖的笑脸总是可以在我的脾气发作的时候让我安静下来。他安慰着我，语气温柔，说服我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招式。只要他有空闲就会过来看我练习。这次也一样，我练了多久，二哥便在我的身边陪了我多久。
离开那间充满了恶梦的房间时，我的右手虎口处已被短棒磨得破皮渗血。二哥什么也没说，用手摸摸我的头然后把我带回他的卧室。他细心帮我清洗包扎，然后看着饿坏了的我大口大口往嘴里面塞饼干。他心痛地抚着我的头，微笑着说：“乖，你慢点吃”
那是二哥唯一一次叫我“乖”，这个字充满了多少的爱怜和心疼！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我一头扎进二哥的怀里哇哇大哭，委屈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眼泪鼻涕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温柔地把我抱在怀里，耐心安慰：“小川不哭，小川最坚强了，这点苦算什么？男子汉是不会随便哭的。来，把眼泪擦擦，再哭会变成兔子眼睛哦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
二哥越是安慰我的眼泪就流得更厉害。我记得我气急败坏地冲着二哥嚷嚷着：“我不做男子汉，我不做男子汉，做男子汉好痛苦！我不要做男子汉！”
于是，二哥叹了口气不再安慰我，只是把我更紧地抱在胸前
心中的思念一触即发，越发不可收拾。伸手一摸，竟湿了指尖。指尖的泪滴被灯光折射地熠熠生辉，我呆呆地想：“二哥，是小川太久没有想到你，你生小川的气，才会借别人的口来提醒我吗？”
二哥，我想你，你知道吗？
二哥，我每天都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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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房子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少康大概已经睡了。
果然，铁栅门落了锁。
我翻身跃进院内，尽量放轻了脚步。
然而，当我扭开门把的时候，床头灯“啪”的一声亮了。
橘色的光圈里，少康的脸看起来很是柔和，脸上少了几分冷漠与敌视。他枕着一只手臂靠在我的床上，右手的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枝抽了过半的香烟。烟气袅袅，从指间升腾，今天的少康看起来有些不同。他幽幽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在烟圈快要散尽的时候才开口：“回来了？”
少康身着分体的黑色睡衣，上衣敞开着，露出了结实的胸肌，裸露着的腹上放着一个黑色水晶质地的烟灰缸。他不仅学会了抽烟，而且还独出心裁地创出这么一招！难道他不怕把烟头错按在肚皮上吗？
我无奈地在心底笑了两声，少康这小子竟也学着野狼玩起不羁了！
想到野狼，我的心又隐隐地痛了一下。
我以为少康有话对我说，或者他想听完白天时我没有说完的那段话
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淡淡地说了句：“不早了，睡吧。”然后，他拿开腹上的烟灰缸起身下地，再端着盛满了烟蒂和烟灰的烟灰缸从我身边挤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干嘛要抽这么多的烟，身为医界奇葩的他不明白这样有多伤身吗？
洗完澡胡乱披着浴巾出来。没料到，少康竟然倚在浴室的门口！我的脸几乎撞在他的脸上！
“喂！你干嘛站在这里吓人？”若不是收得快，结果会是两种：一，少康的脸上得多几种颜色；二，我的手会几天提不起筷子。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少康丢给我一套灰蓝色的睡衣，不咸不淡地说，“不用太感激我，我是不想半夜里有人进来看见你的裸体，太失我的颜面。”
“你什么意思？”我接住睡衣，下意识用手拉拉松散的浴巾。
少康看着我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我有些纳闷他想要做什么，突然，他把目光移到我的下身，轻轻摇头叹一声：“唉，只长个子了”
“你－－”我窘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直接把拳头招呼过去。
少康很轻松就避过了这一拳：“还不穿？表演吗？”
我闻到，少康的身上除了难闻的烟味儿，还有酒精的味道。
他喝酒了。而且，还喝得不少。
少康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仿佛要把我装进他迷蒙的眼睛里去。
我心开始变得燥燥的，迅速穿上睡衣，把他从我的身边推开半米：“喂！你准备欣赏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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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你站远一点！别挡着路，我要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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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在烦躁些什么，也不知道我真正要推开的是少康，还是心中浮起的那丝不安。
“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动不动就跟我比嗓门？”
少康突然伸出手来，我向后退了一步撞在浴室门上，门无声地开了个口，里面湿热的水气挤出来，少康的眼眸不知是经过水气湿润还是怎么的，特别的深邃。
“不是要睡觉吗？去吧。”少康侧开了一点，给我留出一个缝隙。这暧昧的姿势，让我心里惹火。要这样从他身边挤出去我还真是不自在。索性不过去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或者，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这种暧昧的话如果从罗列的嘴里说出来，我不会觉得什么，因为罗列的胡闹，我已经习惯了。可是，从少康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就不太一样了，一时间我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我c要c睡c了！”我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少康饶有意味地看着我，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
灯光旖旎，房间的空气越来越暧昧。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蠢蠢欲动，似乎要破体而出了。
少康突然笑了。
老实说，他不笑还好，他一笑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
少康笑着说道：“你干嘛？你怕我啊？”
“当然不是！”我立马反驳。
“答得倒是挺快－－”少康的语气带着点让我不爽的成分，“那你紧张什么？”
“你脱光衣服也让我欣赏欣赏，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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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后，我发现床上多了一样东西。
我走过床边去，看到了那只被我从窗子扔出去的手机的残骸。它们被好好地收在一只透明胶带内。胶带旁边放着一个银灰色的手机盒，盒上的机型跟我用的一样。盒面上写着两行小字：“别在我的家里制造垃圾。再有下次，自己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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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在深夜人静的时候，人的思绪特别敏锐，有关二哥黎童的记忆如滚滚洪涛从记忆深处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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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无情的魔鬼老师给了我意料之中的答案：“顺毛好梳理，就像刷马一样。”
“顺毛好梳理，就像刷马一样。”这是二哥对我无理取闹的忠告。他告诉我，要摆脱魔鬼老师的唯一办法不是惹他生气，而是用最短的时间学会最多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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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二哥唯一一次叫我“乖”，这个字充满了多少的爱怜和心疼！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我一头扎进二哥的怀里哇哇大哭，委屈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眼泪鼻涕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温柔地把我抱在怀里，耐心安慰：“小川不哭，小川最坚强了，这点苦算什么？男子汉是不会随便哭的。来，把眼泪擦擦，再哭会变成兔子眼睛哦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
二哥越是安慰我的眼泪就流得更厉害。我记得我气急败坏地冲着二哥嚷嚷着：“我不做男子汉，我不做男子汉，做男子汉好痛苦！我不要做男子汉！”
于是，二哥叹了口气不再安慰我，只是把我更紧地抱在胸前
心中的思念一触即发，越发不可收拾。伸手一摸，竟湿了指尖。指尖的泪滴被灯光折射地熠熠生辉，我呆呆地想：“二哥，是小川太久没有想到你，你生小川的气，才会借别人的口来提醒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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