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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入宫

  郑晶晶满心满眼的期待着李月心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尖叫这从鬼屋冲出来。想象着这一幕,她脸上的笑意就忍都忍不住,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鬼屋的方向。不料,一抹水蓝色菱纱闪过,李月心淡然无波的小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会这样?!

  郑晶晶不自觉的咬住下唇,眸子里充满不可置信和愤懑。她冷哼一声,也不再装关系好,狠狠地撂下一句话:“算你运气好!”

  月心没理会,只见阿诗从远处跑来。“小姐,你刚刚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什么事都没有。”

  阿诗哦了一声,又雀跃道:“幸好小姐你没事,你要是出了事,家里两位少爷可要打死我。”

  此后入席开宴,倒是也没有人再为难她,总算是相安无事。

  瑞丰五年十一月二日,光阴滑到深秋,渐霜风凄紧,空井梧桐,翩飞似舞。

  这种离殇衰色,不过又给人添几许无端哀情罢了。

  从骨子里,李月心算得上是一个坚强的人,可是现在她将要离开的是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从此后,一入宫门深似海,不知归期几何,相见几时。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女子,要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难免心思惶惶。

  而这次离别,对于祁安来说,未尝不是一场深痛折磨。女官是个什么职位,对于玉国而言,那就是皇室子弟的妻妾候选人。

  一想到呵护了十几年的心上人很有可能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妾,他怎么忍得?

  当初李承靖得知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愕然,然后他叹息道:“月儿,爹早该把你和祁安的婚事办了。”

  一切都晚了。

  她恋恋不舍的用目光描摹心上人的脸部轮廓,喃喃道:“祁安哥哥,你等我回来。”

  恩。祁安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神伤,唇角勾勒一缕轻薄笑意。“月儿,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你一定要回来。

  思及此,她露出少女该有的羞涩表情,眉间染上几分憧憬。这可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得如痴情郎,一生共长安。

  会的,一定有一天。素手从袖子里拿出一物,递到了男子面前,“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今年我可能不能陪你过了。先把礼物给你吧。”

  手心里躺着泥塑瓷釉的小人,笑意盈盈,是月儿的缩小版。

  哦?他满眼温柔的接过来,打趣道:“这是哪个丑八怪?你把这个丑八怪送给我做什么?”

  月心嘟起小嘴,啊呀了一声,臭祁安!

  她作势打了他一下,祁安宠溺的任由她打,轻轻捏住那小拳头。温柔而坚定的拥人入怀,在女子眉心处印上一吻。

  该怎样形容这一刻,她像是站在云端,云上弥漫芳香。却又知道,下一刻,自己就会从云上摔下去,粉身碎骨。担忧c幸福c期待c离殇一一涌上心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颗颗晶莹从眸中滑落。

  于是她只好用力再用力,抱住她的爱人。

  车轱辘缓缓地转动起来,一点一点消失在巷子的那一头,化为一个黑点,从此成为祁安心上一颗朱砂,凝聚了他此生全部的遗憾和爱。如果,他能知道,此去万众情势已不可控,厮守已成妄言。他是否会就此留下她来。

  可惜没如果。

  巍巍帝阙。朱墀九千九,琉璃柱浮彩。晨光中,以朝霞为背景的禁宫闪耀着霸气肃穆的彩光,犹如天上神殿。马车驶入第三道宫门外就不能再进去了。下了马车之后,有禁卫宫人带领,从偏门进入第二道宫门。之后辗转内廷司,入册登记领取宫服对牌。

  换好着装,再从朝堂议事之处——德鉴殿之旁绕到后宫,觐见太后。

  太后所居之处是柔仪殿,正殿内,苏珺瑶安宁的享受着宫女轻柔的按摩,她舒服的闭上眼,养气凝神。宽敞的大殿两旁各安置了一座一米来高的镂空莲花银白香炉,袅袅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香气安静的徜徉在每一个角落。

  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叶秋疾步上前,伏在太后耳边絮絮说了些话。只见苏珺瑶慢慢张开眼睛,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哦?让她进来吧。”

  看着从殿外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走进来的月心,苏珺瑶生出一些感慨。仿佛看见那年苏莲也从殿外走进来。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是皇后。

  “见过太后。”

  “起来吧,孩子。”她满意的看着那一身宫服,温和道:“过来。”

  月心依言而行,拾级而上。太后缓缓拉住她的手,像一个寻常老人般呵呵的乐,“你呀。就把我当你亲祖母,不是外人。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祖母,祖母帮你出气好不好呀?”

  太后没有自称哀家,没有拿架子。月心不得不承认,这个细节让她很感动。眼前的老人仿佛真的不过寻常家出身的老人一样,没有架子,满心满眼都是她。

  于是她缓缓地展开一个柔顺的笑,“好。”

  此后太后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扯叨家常,这让李月心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进宫,只是来拜见了自己的亲祖母。从吃食到衣着,从女红到学情,太后甚至还问了李俊楠的情况。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提起父亲李承靖。

  待到太后言累,才吩咐叶秋将她带到住处安置。

  途中叶秋给她介绍了今后的工作地点c任务。具体事情的倒也有限,抄书,侍奉太后,管理书卷,整理典籍作为女官,身份要比宫女高些,有特定的俸禄和工作地点。她除了侍奉太后之外,其他事务要到缥缃阁完成。缥缃阁是皇宫内最大的藏书库。

  其实这种日子没有什么不好,只要相安无事。还能有机会在缥缃阁借阅一二,对于李月心而言,称得上是如意了。

  所以当夜幕来临,她安安心心的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月心早早地就起来了。先到太后处问安,再由缥缃阁专司派来的人接走。

  缥缃阁藏书万卷。怪不得民间有传言:纵使万年寒窗苦,不及缥缃万卷书。

  阁内早已有几位女官在了,见她进来,默然的扫了一眼,仍低头做着手里的事情。

  一一看去,只见个个带着贵族小姐的矜贵,一言一行谨慎得体。

  “你就是李月心?”

  她一回头,看见一位年约四十的姑姑,神色淡漠。

  “是。”

  “今天你先什么都不要做,跟着我学规矩。”

  李月心应诺。只见陆陆续续又进来些穿一样服饰的人,皆默默无语。这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位丽人,也穿深青色女官服饰。她觉得眼熟,仔细一想,似乎是那日烟霞山那位朱盼。

  怎么会是她?李月心有些讶异。朱盼显然也看到了李月心,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们认识?”姑姑见她俩神色怪异,待朱盼走后,问道。

  “不算认识吧。”她答。姑姑也不管她怎么说,径自道:“她是户部侍郎之女,前些天才来的。”语毕,就缄口不言。

  又是高贵的大家小姐呢。怎么会和傅嵘有关系。

  姑姑为人谨慎小心,待这些下属女官也一视同仁十分严苛,幸好月心一向是安静的性子,做事也小心细致,平时安分守己,所以得到了姑姑的半分赏识。

  在最开始的这些日子,她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柔仪殿。其实太后宫中仆从众多,李月心并不能做些什么。每回她想要尽一份本分,那些宫人就好像要命一样不让她做。苏珺瑶也只是常常让她陪伴左右,读些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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