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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7

  若是徐舜华问,爹爹去忙什么,王氏便好接着说,你爹去了周姨娘的院子,今日你庶妹在咏诗会上试着作了一首诗,得了大姑娘的夸赞,因此让你爹去看看。第一次父女相见,徐英只说了两句话便跑去看另一个女儿,放谁心里也应该是愤愤不平。

  王氏被一句公务要处理舜华理解给噎住了,倒不好说你爹爹哪有那么多公务要处理,那样显的刻意,想着来日方长,她赞叹道:“华姐儿品貌双全知书达礼,二爷倒是多虑了,哪里还需要乔麽麽指点什么,你的言行举止比那里宫里的娘娘也不遑多让。

  乔麽麽本是宫里教导秀女的女官,后来冲撞了贵人被贬出宫卖身徐府,乔麽麽很有些本事,便被徐老夫人留给徐瑾,教导她礼仪。徐家指望着出一位皇后,把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王氏说这话的时候倒有几分真心,徐英是当世文豪大家,他眼里一闪而逝的赞赏王氏并没有错过,徐舜华模样长的太好了,好到让王氏心思都渐渐不对了。

  “母亲莫要笑话我了,我哪里能跟宫里的娘娘比,没有那个福气。如今最要紧的到是女学入学考试,大姐姐头年考了第一的名次,我若是考不上了倒是丢脸。”

  王氏闻言,扑哧笑出声:“这个孩子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我倒是忍不住好笑的很。不就是个入学考试,你爹平日里严厉贯了,是不是被他吓着了?你尽管放宽心,那考试不过是走走过场,想入女学读书还不简单吗若是考的不好,你大伯父总有办法走个后门,堂堂一个徐家的姐儿,世赏进入女学,再容易不过。”

  世赏是指朝廷指世家里因为祖辈c父辈的封号地位,而使得子孙后辈在入学c入仕等方面享受特殊待遇,俗称就是走后门。王氏想着徐舜华不过是个小城里长大又只有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并不知道世家女能以世赏的方式进入女学,不过在女子唯才是德的风俗里,若叫人知道了,那是很尴尬和被人鄙视的。她现在一心想糊弄,因此说的云淡风清。

  徐舜华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几日我担心的睡不好,想着若是上不了女学,该被人笑话了。原来还能以世赏的方式去上女学,想着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第二日,王氏还是派人去请乔麽麽到徐舜华的院子,少不了给乔麽麽塞荷包。乔麽麽隔着锦布,摸到一块不小的银块,这才对王氏的大丫鬟露出一个笑脸。乔麽麽是徐瑾的麽麽,她若是不愿去教徐舜华,随便找个由头也没人说什么。何况王氏在徐府里的地方比徐舜华也好不了多少。

  王氏是商人之女,从前在女学里也是拔尖的,性子柔和,曲意顺承,加之是给徐府次子续弦,虽然身份低微些,徐老夫人还是看中了。徐英两任妻子都是徐老夫人选的,父母之命,他无力抗拒。王氏与他相敬如宾,甚至连个稍为受宠的妾室都不敢明着收拾,虽然是徐二夫人,连个稍为得用的下人都敢给她脸色。

  王氏的大丫鬟挽情方才从徐舜华的院子出来,门房便派了婆子来通报,说是王家来人了。来的是王氏的侄儿王子喻,说来看望姑母。

  王氏在宛云院正堂见了自己的侄儿,王子喻二十出头,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王家人外貌长的都不出众,王子喻的脸是随了王氏的嫂子。想起她的嫂子,王氏心里乏味。

  商户之家没有丝毫规矩可言,王氏的嫂子本来只是家里的丫鬟,因为长的极为美艳,被她哥看中了。看中便看中了罢,玩了玩或是纳为妾就好了,她哥却非要娶为正室。这件事让她没少被嘲笑,商人之女本就是低微的出身,还加上一个不争气的哥哥,简直就是她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王子喻见了王氏,双手抱拳行礼:“侄儿见过姑母,姑母安好?”

  王氏倚坐在堂房明间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新涂好的十指丹蔻,淡淡的开口:“坐吧。”

  王子喻找了个最接近王氏的椅子,他敏锐的察觉姑母的不喜,佯装不见,他坐下微笑着道:“几月不见,姑母脸色红润,姑母看着不像姑母,倒像是子喻的姐姐!”

  王子喻的阿腴奉承并没有让王氏开怀,她微微皱眉。平日里见了谁都是小心翼翼,维持着优雅和善的形象。此时见了自家的侄儿,她骨子里的优越感让她看王子喻的眼神,带着直白的轻视:“这次过来所谓何事?不是说过有事写信让人捎过来就行了,人就不用过来了。”

  “侄儿这次过了是为了亲事,之前姑母说帮着物看,不知可有眉目”王子喻小心翼翼的开口,边说边看王氏的脸色。王氏的脸色实在不好,他便不再说下去了。

  见王子喻识趣,王氏轻哼一声。高嫁低娶,娶小户人家的女儿还说的过去,可是她这个侄儿跟他的娘一样,心比天高,普通人家的女子他看不上。可是也不想想稍为有能耐有脸面的,肯不肯把女儿嫁到商户之家。

  王子喻从衣襟内的暗袋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旁边的案桌上,笑道:“侄儿知道姑母在府里不容易,想必上次送过来的也花的差不多了,这是侄儿孝敬你的。”

  王氏接过桌上厚厚的一叠银票,神色这才缓和:“外人以为我这个徐府二夫人有多光鲜,实际上每个月拿份例银子还要看大房的脸色。你姑父因为我出身差对我不喜,我这过的日子多难,有时候哭也没地方哭去。”

  “姑母,侄儿年纪也是在不小了。若是结了一门好亲事,姑母脸上不也有光吗?”王子喻隔着小案桌,抓着王氏的袖摆,央求道:“姑母,侄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姑父怎么说也是三品参政,你贵为三品大员的夫人,怎么也有法子呐。姑母,你总不能不管侄儿传宗接代为王家开枝散叶的事情。”

  “好了!”王氏从王子喻手里抽出袖罢,淡淡的道:“你亲事的事情下次再说,不过你考上明经许久了,我让你姑父帮你留意一下有什么适合的差事,你总不能跟着你爹一样一辈子没出息,一身的铜臭味。”

  魏朝的科考分为主要分为进士和明经,不过进士可再考贡士分为前三甲,前三甲便可殿试面圣,鱼跃龙门。明经却是不用再考,等着朝廷分配一些无关仅要的小差事。多少籍籍无名之辈,一生便拿着一个身份无所事事。

  王氏的许诺也算意外之喜,这大笔银子总算是没白花,王子喻不再为亲事纠结,他已经纳了好几房妾室,留着正室的身份待价而沽。目的达到了,见王氏也不再耐烦应付他,他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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