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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额上一吻

  夜色如水般流淌,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有着天人一般的容颜和睥睨天下的气质,握着我的指尖冰凉而有力,身上若有似无的阳刚之气环绕着我,我晕晕的,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他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笑道:“你在看什么?”

  我吞了吞口水,摇摇头,对他道:“你不想知道那天绝妙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沉默着,似乎并不感兴趣,我接着说:“其实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如实告诉你的。”

  他抚着我的脸,轻轻道:“你想不想说都由你来决定,任何人都不允许逼迫你,我也不能。”

  我安抚着跳得飞快的心,慢慢开口:“她说,卿若知君意,花豆解相思。”

  他皱着眉,困惑地问我:“此话何意?”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告诉他关于白鸾冰和绝妙日记的事,但我其实非常难过,似乎瞒着他是个莫大的罪过。末了,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信我吗?”

  他细长的眼睛清澈而深邃,像一汪深潭让人无法自拔,他缓缓低下头,将唇印在我的额上,他的唇很冰,却出奇地柔软,我僵直着身体,头脑一片空白,听他在耳边笑着说:“你这副傻傻的样子,让人不相信都难。”

  那额上一吻,彻底改变了我对灵媒山的印象,回到灵尘苑我仍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他将我放在门前,对我道:“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去给他请安,敲门进去他正站在案前挥毫,见我来了也只是点点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我心说,这个人白天与晚上判若两人,真是琢磨不透。

  半晌,他似乎是想起什么,对我道:“前段时间你身体未愈,所以并没有要求你修习武学,如今身体依然病弱,还是先练些基本功护体才好。”说着自案上拿起一本书,递给我。

  书很破,是本心法口诀,似乎被翻了很多遍,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朱红色的批注,看来他读得很精细,我站在他身边,读得云里雾里,这口诀虽然拗口,却是极为易懂,绝妙曾在日记中提到,但凡心法口诀都是前人修成旷世武功后写成用以传世的,因此每本书的读法都各不相同,最重要的是看作者的文风是哪一种,他给我这一本叫修心诀,是一位叫痴智的和尚写的,说它易懂是因为文章通篇都在讲该如何养生,如何通过外物内化达到天人合一,依我看来,就是一个疯和尚教人该如何喝酒吃肉,身心健康。

  我砸吧砸吧嘴,摇摇头,他问我:“怎么了?”

  “主上,这痴智是何人?”

  “他是少林第三百六十四代弟子,是个武学痴人,武功深不可测。”

  “后来呢?”

  “他被逐出少林,隐迹江湖。”

  “是因为犯了戒条?”

  “你怎么知道?”

  我晃了晃手中的书:“这上面写了呀。”

  他颇为不赞成道:“痴智写成这篇文章时,是少林高僧,怎么可能将这种事写在传世作品中。”

  我看着他认真的朱批,心道,真正顿悟佛性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什么戒条,懂得克制的人怎么会在意形式,大家都把痴智当成遵循旧制的高僧,却不知他早已顿悟,万物皆尘土,一花一草一鸟一兽并无区别,侠之大者,乃是胸怀博大,汇川成海。

  我道:“修心者,上达苍穹,下至蜉蝣,察行于微,用之于宏。刻意勉强反而有违天道,痴智肯定早已顿悟,不用条条框框约束自己,所以他这本书呢,如果用世人眼光去读,肯定有违他的意思,他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告诉世人,修心的人,当摒弃世俗,不为名利,张弛有度,归于自然。”我顿了顿“也就是说,劝世人该吃吃该喝喝,不急功近利,保持一颗澄澈的心,方能练成绝世武功。”

  或许是我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蹙眉沉思很久,最后走过来拍拍我的头:“好一颗七窍玲珑心。”

  很多年后,我仍记得当时心中的喜悦,在介于讨他喜欢和故意卖弄之间,一点点铸成了我日后颇为艰难的江湖路。

  两天后,天还未亮我便早早爬起来,等在晨夏宫的门口,离很远便看见了白鸾冰,她脸色有些苍白,我心下一疼,一股无名之火就窜上心头,我几乎是怒气汹汹地冲过去,问她:“你怎么搞的这么惨?脸色这么差?”

  她笑笑,颇为不在意道:“这几日晨夏宫的人又多了起来,我必须小心行事。”

  我板起脸问她:“一日吃几顿饭?”

  她眯起眼睛笑道:“午夜时候会吃一顿。”

  我把心中的愧疚和心疼全部转化为怒火,对她怒道:“一天吃一顿,还不如干脆饿死的好。”说着掏出那天从日晖斋偷出来的烧鸡塞给她,她伸手接过,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地望着我,我叹口气:“你到底住在哪里?告诉我吧,也方便日后我来看你。”

  她拉着我在晨夏宫小心穿行,终于在一处尤其偏僻的屋子前停住,进入房内,她启动书架后机关,地下室缓缓开启,她走在前头,回头对我笑道:“姐姐,快来。”我跟着她进入地下室,这里终年阴暗潮湿,虽说布置也不差,但却终年见不到阳光,我心里颇不自在,她却总是笑意盈盈。

  绝妙这老太婆也真是够心狠,不知道白鸾冰到底是什么来路,把她藏得这么严,问她也是一问三不知,看来是个烫手山芋。这个绝妙,临死前还不忘算计我一把。

  但我见她这样孤独地住在这么冷清的地方,终是于心不忍,心里不断盘算着怎么把她公诸于世,既然唯一知情人绝妙已经死了,那白鸾冰或许能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子书昕的面前。

  白鸾冰见我双眼放光,不确定问道:“姐姐?你想什么呢?”

  我问她:“你今年多大?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答道:“今年十四,冬月二十。”

  “什么?你比我还大?”

  她诧异不已:“真的吗?”

  我一脸黑线:“拜托,你比我还大一个月多呢,你还让我照顾你?”

  她委屈道:“姐姐”

  “闭嘴!不许叫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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