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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七 你要插队?

  人定时分,侍读程青雀竟然一身骑装,腰挂佩剑,手持马鞭,急冲冲闯进了长乐坊的伶人馆。

  乐坊管事崔延年一看这架势立刻冒了冷汗。“女土匪”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管事安好。我来寻涂三郎,有要紧事。”“土匪”到还是挺客气的。

  “哦,侍读大人。三郎他正在东院。”崔管事揉了揉眼。他实在没有想到,老实巴交的女夫子竟然会大半夜,气势汹汹地来买笑,他惊讶万分,甚至忘了应该挡驾。嘴一顺就说了实话。

  “多谢。”程青雀一拱手,也不管犹在发愣的老头儿,急急往东院而去。幸好她曾跟着左远道来找过几次涂逸之,还识得去路。

  绕过前头的歌舞升平,穿小路进了东院。见厢房犹亮着灯,便知道涂逸之在里头。她在门外唤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发现门是虚掩的,犹豫了片刻,想到事情紧急。她已经出了宫,不好白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她大声唤着,步入屏风后的内室。

  “涂逸”

  真是遭瘟!青雀只怕自己又要长针眼了。

  上仙大人果然精力旺盛,竟然又在榻上做起了他的本行买卖。这一回的客人十分美貌,吃相却格外难看。已经主动热情地坐在了上仙的身上。大概因为生意做得太投入,他们才没有听到青雀的唤门。

  青雀慌得赶忙回身逃开,跌跌撞撞,差点被地上的熏笼绊倒。

  涂逸之和他的客人也吃了一惊。娇娘吓得把脸埋进了涂三郎的胸前。涂逸之蹙起眉,脸色难看地望向门外。

  “程师父,这一回可不是我到你的地盘寻事。”

  涂逸之出来了,只用一件素白的寝衣,裹着他那健美挺拔的身体,慵懒地摸着后颈,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散发着风流的味道。

  青雀满面通红,站在阶下,背对着他,死死低着头:“我我找你有事快点。”

  涂逸之愣了愣,眯起桃花眼,坏笑道:“我收了那位如夫人五两银子,要陪满两个时辰的。你等我会儿,大概子时二刻的时候,我再来陪你吧。”

  青雀恼怒地回过身瞪着他:“老娘没有那样的闲工夫。”撞见他魅惑的眸子,不由又低下头,恨恨道:“你快给我穿好衣服滚出来。”

  “逸之?”里头的客人仿佛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涂逸之低下头,贴近她的脸:“你一定要插队吗?我的时间要算银子,会很贵的。”

  青雀已经感觉到背后耳畔温热的气息,慌忙往前走了一步:“我我叫你快些!你是聋啦?”

  涂逸之满意地打量着她写满羞愤的背影,微微笑道:“就请大人到前头廊下稍待吧。”

  等涂逸之再出现时,他已经换了件天青色春衫。配着他俊美的身段,随意捆束的青丝,更加显出落拓风雅的仪态。

  “你就没有正经些的衣服吗?”青雀撇撇嘴。

  涂逸之斜了她一眼,冷冷道:“还要怎么正经?穿皇袍好不好?”

  “你?!”青雀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不由立了眉。

  “我又没有约你,是你自己突然闯过来。竟还挑剔我的样子。”他大咧咧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扔了件东西在她腿上。

  “这”青雀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只鲜桃,凉凉的,似乎刚从冰盘里拿出来。在这暑热时节倒是解渴的佳品。

  “王母的蟠桃,可以返老还童的。”他自顾啃起自己手里的那一只。

  “真的?”青雀重新打量那桃。

  涂逸之发现她认了真,忍住笑道:“嗯。像你这样的,估计吃个半筐,就能回到十八岁了。”

  “半筐?!要吃那么多?”青雀惊得瞪大了眼,“不得拉肚子啊?”

  涂逸之哈哈大笑。

  青雀知道上了当,咬牙切齿:“死妖怪!”

  涂逸之笑了一阵,见她犹在生气:“你到底吃不吃?快捏烂了。”

  青雀因赶得急,确有些口渴,便气鼓鼓啃了一口:“还挺脆的。我就喜欢啃脆的桃。”

  青雀吃得甚欢,没有注意桃肉粘在了唇角。

  涂逸之看不下去,便掏出绢子去擦:“瞧这吃相。真是斯文扫地。”

  青雀慌得赶忙躲开,又因为桃汁黏腻,粘在手上甚是难受,便有些狼狈。涂逸之瞥她一眼,把绢子搁在两人中间。青雀方讪讪地捡起来,低头擦起手。

  “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青雀有些尴尬,便想寻个话题。其实她压根就不在意涂逸之的客人是从哪里来的。

  “柳摇金的薛五娘嘛。”涂逸之捡起她擦过的绢子,寻了块干净的角落也擦了,方扔到一边,自在地望起院子里的月色。

  “就是那天封后夜宴上跳步步生莲的名伎?”青雀有些吃惊,“她不是被老贼”

  这老妖怪果然厉害,连宇文护的侍妾也敢招惹。

  涂逸之一脸无所谓,笑笑道:“所以才要来我这里买些快活吧。她给了高价,求了许久,我才抽了空的。却又让你搅和了。她一定很难过。”

  “这样美貌的娇娘却被老贼,真是可惜了。”青雀摇头苦笑,“你这妖怪倒是有好手段的。可你不过卖了她一场春梦,诓骗着她醉生梦死一场,等明日梦醒了,岂不是更加凄凉?我要是她,一定恨死你了。”

  涂逸之忽然收起了笑,沉着脸望了她半晌,冷冷道:“恩。人家是步步生莲,你是拳拳到肉。你才是好手段。”

  “什么意思?”青雀诧异地挑起眉。

  涂逸之没有理她:“你巴巴地找来到底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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