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使和醉鬼
第二天，秋水想去一个地方，见一个在杙瀞最亲，可是迟迟不肯见她的人。
她的太爷爷。
来到瀑布前，宛然记得第一次来这的模样。一道极强的水柱袭向自己，身体飞出去老远。太爷爷冷冷地说：“不够格做掌管者的人，我不会见她。”一字一句，像一把冰锥，刺进秋水的心。
后来，也来过瀑布，望着哗啦啦落下的水帘，想里面那人真的是自己太爷爷吗？亲情都抵不过魔法的水平吗？这么想见他一面的自己，却得不到他的欢迎。
如今，成功完成了一次提炼的魔法，又已成年，接受了掌管者们的祝福。自然希望太爷爷也能祝福自己。《水的魔法》十分复杂，要是太爷爷能指导，那魔法一定会进步飞快。
做好被冲走的准备，秋水向瀑布小心地挪着脚步。
“太爷爷，我是秋水。昨天掌管者们为了准备了成年礼，庆祝我成年。您能不能让我见一面？您是我在杙瀞唯一的亲人啊。”
只有水声哗哗的巨响，没有回应。
“太爷爷？”秋水试探。
还是静悄悄的。
瀑布背后真的有人吗？这老头怎么这么难搞啊？忍不住吐槽。
“说谁难搞呢？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严厉的老人的声音从瀑布背后传来，没有被水声盖住，反而有力地形成一阵一阵的回声。
秋水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都忘记太爷爷能读懂自己的心了，这下完了，不可能见他了，估计又要被冲走了。
“哗”地一下，瀑布由中间向两侧分开，瀑布里面是一个幽暗的山洞，透着暗暗的蓝光。
“进来吧，臭丫头。”依然是严厉的语调，却比先前稍微柔和了一点。
啊，太爷爷终于肯见我了！心中暗喜，谨慎地一步步迈进了瀑布。
幽幽长长的山洞，空气中布满了水汽，山洞壁上点点的蓝光，忽明忽暗，照着秋水往前的路。
走了好久，眼前是一道又一道薄薄的水帘，秋水一靠近，水帘道道打开，水汽温柔地敷上了秋水的皮肤。
原本以为，太爷爷住的地方会比较豪华，他好歹也是杙瀞的长老。可眼前的景象真让秋水微微一怔，原始山洞石壁没有丝毫的装饰，一张透明的水桌，一席透明的水毯。头发微蓝，满脸皱纹的老人坐在水毯之上，翻看着手中的古书。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刚学过的一句论语：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本觉木末身上的气质已然算是卓越于世，超然独立。现见了太爷爷，才知道什么叫做气场，自顾自地读着书，避世无为，却让旁观者肃然起敬，心生尊重。
太爷爷头也没抬，单单用眼一瞟秋水，“臭丫头长得跟那丫头真像。”，鼻腔哼地一声轻笑，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是在说我长的和妈妈像吗？秋水疑惑。不过太爷爷这一句话，使心中的焦虑消散，不住又向他身边挪动着脚步。
靠近太爷爷，仔细一看。秋水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太爷爷没有腿，单只剩下个身子，萎缩着立在水席之上。他蓝色的心脏，发着微光，悬挂在体内，有力地搏动，而没有皮肉的覆盖！周围的肉是淡淡的黑色，像是烧伤。一声一声的心跳，格外清晰。盯着他暴露于空气中的心脏，觉得很可怕，却又移不开眼神。
见秋水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站着，太爷爷抬起了头，讽刺一笑，“胆这么小，还想做掌管者？”
对上太爷爷有些混沌的蓝眼睛，一股从远古袭来的力量在心中突然一波动，心跳加重了两下。
愣愣地向太爷爷走去，坐在他身旁。无端地落下了泪。
“没人跟你说过，你的眼泪是杙瀞的能量，很珍贵吗？”语气还是强硬的。
感觉两抹空气抚干了脸上的泪水，堵上了泪腺。
“头发已经变得这么蓝了啊。”太爷爷打量着秋水。终于听出了一丝和蔼，“魔法却没有大的长进。”把头偏过去，继续读着书。
“《水的魔法》看得怎么样了？”像个老师在问学生的功课。
“都看完了，只是不知道如何使用。”秋水恭顺地回答。
“你目前只成功地使用了‘提炼’的魔法吧？还是在信念异常强烈的情况之下。”太爷爷直率地说。
“是的”心虚地承认。
太爷爷低头看着书，许久不给一声答复。秋水并腿跪在他一侧，颤颤巍巍，瘆的慌。还得管住自己的心，不能乱想。
“还差的远呢。”良久的沉默过后，太爷爷吐出这样一句话。
脚下一股水流涌动，抓着自己的小腿，向后拖去。
“啊？！”秋水惊慌，这是在送客吗？
还来不及反应，由于惯性，身子往前一扑，一路狼狈地被拉出山洞，瀑布分成两班，秋水被甩在了瀑布外的草地上。
“好痛”脸朝下，嘴里都是青草和泥土。怎么好好的又把自己给甩出来了，还是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
“以后来杙瀞的时候都抽一天到我这来，我教你魔法。”一阵阵回声从山洞那端传来。
心中所有不悦和抱怨都被这寥寥数语抹得干干净净，从草地上爬起来，不自觉地哽咽。太爷爷嘴上不饶人，心里对自己还是很宠爱的。想到他那颗没有保护的蓝色心脏，血缘的牵绊过了这么久，一直都在，觉得身上的责任又重了一点。
回去的路上，秋水可开心了，了了在杙瀞的一大心愿，身体变得轻盈。忍不住哼起歌来，仰着头，在草地上踮着脚尖，微微跳跃着行走。
忽地脚下被什么一绊，摔在地上。
今天怎么一直在摔跤。真是被自己蠢哭。
直起身来一看，绊倒自己的是背靠大树，似梦非梦，醉醺醺的青禄。
“青禄，你在这干嘛？”虽然一直以来看到的青禄都是这种迷蒙的状态，飘忽的眼神，晕眩的神情，嘴上挂着浅浅的笑。在杙瀞，最不熟悉的掌管者，就是青禄，好像从未跟他认真交流过。
青禄似乎没有看到秋水，也没听到她说话，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拿着个小盅，放在耳边，陶醉地听着。
“你在听什么？”秋水好奇地凑近青禄问。
游移不定的眼光略了一眼秋水，缓缓移开，眼皮盖了下来。
真是，当我不存在啊。秋水有些恼火，伸出手去夺青禄手里的盅。
一碰到盅，青禄好像从梦境中惊醒，把盅胡在胸口，难得清醒地看着秋水，警惕问：“你要干嘛？”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只是想听听盅里的声音啊。”青禄越是这样，秋水越是想抢到盅，亲自听一听。
趁青禄发愣，一把夺过盅，躲着青禄的手，把盅放在了耳边，盅里轻妙的歌声萦绕上了心头，让人觉得，世界只剩希望和美好。
纤歌的歌声。
“你怎么在听纤歌的歌？”秋水不解。纤歌的歌声不时飘荡在杙瀞上空，安抚着生灵。青禄为什么用盅把纤歌的歌声录下来，一遍又一遍的听？
迟钝的秋水恍然之间顿悟了什么，“青禄，你是喜欢纤歌的吧？”
青禄的动作陡然停住，模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醒和落寞，随即又被一片迷蒙覆盖，抢回了秋水手中的蛊。靠着树，缓缓地坐下去。微仰着头，闭着眼，像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心中的无奈。
秋水在青禄身边，抱着膝盖坐下，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吧？我没猜错吧？”
青禄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下意识抿紧，浑身散发浓浓的酒味。
“你现在是在干吗？想用魔法把我弄醉？‘杀人灭口’？”秋水音量提高，“你这样可一点都不男人啊。”
青禄微微睁开眼，看了眼秋水，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纤歌知道吗？”秋水问。
忽地刮起一阵风，头顶的树叶窸窸窣窣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酒味，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股悲凉。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青禄闭着眼，声音极有磁性，懒懒的，像一杯后劲十足的酒。
“为什么不能？”秋水疑惑。
“不是每一对，都像你和木末一样，是命中注定。木末是树，而你刚巧是水。你们是缘分。”青禄自嘲一笑，“她是为杙瀞歌唱的天使，我只是角落里的一个酒鬼。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的爱？”
青禄的想法，和地球上‘门当户对’的婚恋观差不多。秋水一向鄙夷这种想法。
“有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魔法会成为爱的束缚呢？再说，青禄，你哪是醉鬼。你是杙瀞伟大的酒的掌管者啊。”
“你太天真了。有爱就够了吗？杙瀞两个掌管者的结合，要能相互促进彼此的生命，还可能产生新的魔法。有爱，要是不适合，便远远不够。”
漫不经心地说着的青禄，秋水看出了他心中的心酸和无奈。
“你喜欢纤歌什么呢？”见到青禄的时候，他一直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已这么喜欢纤歌了。
“我从父母那继承了酒的魔法，从小就沉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直都是一个人。只有那美妙歌声能把我叫醒，让我的梦境变得斑斓。杙瀞的掌管者我没正眼看过几个，无意之间，看到了在树上唱歌的她。啊，原来梦中的歌都是她唱的啊。这就叫美吧？可我知道，我只能坐在树下，听她唱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一直醉下去，不让自己去打扰她。”提起纤歌，青禄的声音变得清醒，只是清醒，很锋利。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或许你和纤歌的魔法，刚好是最相配的呢？”秋水问。
“万一试过了，还是不合适呢？”青禄冷冷的说。“不是连想的权利都没了？”
秋水语塞。
告别了青禄，留他一人在森林里醉着。喝自己的佳酿，听蛊中纤歌的歌声。
回到木末身边，不知该不该向他说起，青禄的秘密。青禄眼神中的落寞，酒气中带着的孤独感，让秋水想帮他。可说出来，是在帮他吗？
得知了青禄的心声，越发珍惜和木末的爱。在路上，有一个爱你的你爱的，刚好又适合你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木末不知秋水的纠结，只是很开心，长老终于见了秋水。这意味着，秋水能掌管好杙瀞水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日子一晃而过，这几天在杙瀞，秋水得到的，是这么久以来最有意义的收获。得到了能量，被认可了亲情，明白了得到爱，是多么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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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太爷爷。
来到瀑布前，宛然记得第一次来这的模样。一道极强的水柱袭向自己，身体飞出去老远。太爷爷冷冷地说：“不够格做掌管者的人，我不会见她。”一字一句，像一把冰锥，刺进秋水的心。
后来，也来过瀑布，望着哗啦啦落下的水帘，想里面那人真的是自己太爷爷吗？亲情都抵不过魔法的水平吗？这么想见他一面的自己，却得不到他的欢迎。
如今，成功完成了一次提炼的魔法，又已成年，接受了掌管者们的祝福。自然希望太爷爷也能祝福自己。《水的魔法》十分复杂，要是太爷爷能指导，那魔法一定会进步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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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爷，我是秋水。昨天掌管者们为了准备了成年礼，庆祝我成年。您能不能让我见一面？您是我在杙瀞唯一的亲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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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爷？”秋水试探。
还是静悄悄的。
瀑布背后真的有人吗？这老头怎么这么难搞啊？忍不住吐槽。
“说谁难搞呢？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严厉的老人的声音从瀑布背后传来，没有被水声盖住，反而有力地形成一阵一阵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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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地一下，瀑布由中间向两侧分开，瀑布里面是一个幽暗的山洞，透着暗暗的蓝光。
“进来吧，臭丫头。”依然是严厉的语调，却比先前稍微柔和了一点。
啊，太爷爷终于肯见我了！心中暗喜，谨慎地一步步迈进了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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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觉木末身上的气质已然算是卓越于世，超然独立。现见了太爷爷，才知道什么叫做气场，自顾自地读着书，避世无为，却让旁观者肃然起敬，心生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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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爷低头看着书，许久不给一声答复。秋水并腿跪在他一侧，颤颤巍巍，瘆的慌。还得管住自己的心，不能乱想。
“还差的远呢。”良久的沉默过后，太爷爷吐出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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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秋水可开心了，了了在杙瀞的一大心愿，身体变得轻盈。忍不住哼起歌来，仰着头，在草地上踮着脚尖，微微跳跃着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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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禄，你在这干嘛？”虽然一直以来看到的青禄都是这种迷蒙的状态，飘忽的眼神，晕眩的神情，嘴上挂着浅浅的笑。在杙瀞，最不熟悉的掌管者，就是青禄，好像从未跟他认真交流过。
青禄似乎没有看到秋水，也没听到她说话，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拿着个小盅，放在耳边，陶醉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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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碰到盅，青禄好像从梦境中惊醒，把盅胡在胸口，难得清醒地看着秋水，警惕问：“你要干嘛？”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只是想听听盅里的声音啊。”青禄越是这样，秋水越是想抢到盅，亲自听一听。
趁青禄发愣，一把夺过盅，躲着青禄的手，把盅放在了耳边，盅里轻妙的歌声萦绕上了心头，让人觉得，世界只剩希望和美好。
纤歌的歌声。
“你怎么在听纤歌的歌？”秋水不解。纤歌的歌声不时飘荡在杙瀞上空，安抚着生灵。青禄为什么用盅把纤歌的歌声录下来，一遍又一遍的听？
迟钝的秋水恍然之间顿悟了什么，“青禄，你是喜欢纤歌的吧？”
青禄的动作陡然停住，模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醒和落寞，随即又被一片迷蒙覆盖，抢回了秋水手中的蛊。靠着树，缓缓地坐下去。微仰着头，闭着眼，像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心中的无奈。
秋水在青禄身边，抱着膝盖坐下，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吧？我没猜错吧？”
青禄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下意识抿紧，浑身散发浓浓的酒味。
“你现在是在干吗？想用魔法把我弄醉？‘杀人灭口’？”秋水音量提高，“你这样可一点都不男人啊。”
青禄微微睁开眼，看了眼秋水，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纤歌知道吗？”秋水问。
忽地刮起一阵风，头顶的树叶窸窸窣窣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酒味，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股悲凉。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青禄闭着眼，声音极有磁性，懒懒的，像一杯后劲十足的酒。
“为什么不能？”秋水疑惑。
“不是每一对，都像你和木末一样，是命中注定。木末是树，而你刚巧是水。你们是缘分。”青禄自嘲一笑，“她是为杙瀞歌唱的天使，我只是角落里的一个酒鬼。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的爱？”
青禄的想法，和地球上‘门当户对’的婚恋观差不多。秋水一向鄙夷这种想法。
“有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魔法会成为爱的束缚呢？再说，青禄，你哪是醉鬼。你是杙瀞伟大的酒的掌管者啊。”
“你太天真了。有爱就够了吗？杙瀞两个掌管者的结合，要能相互促进彼此的生命，还可能产生新的魔法。有爱，要是不适合，便远远不够。”
漫不经心地说着的青禄，秋水看出了他心中的心酸和无奈。
“你喜欢纤歌什么呢？”见到青禄的时候，他一直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已这么喜欢纤歌了。
“我从父母那继承了酒的魔法，从小就沉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直都是一个人。只有那美妙歌声能把我叫醒，让我的梦境变得斑斓。杙瀞的掌管者我没正眼看过几个，无意之间，看到了在树上唱歌的她。啊，原来梦中的歌都是她唱的啊。这就叫美吧？可我知道，我只能坐在树下，听她唱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一直醉下去，不让自己去打扰她。”提起纤歌，青禄的声音变得清醒，只是清醒，很锋利。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或许你和纤歌的魔法，刚好是最相配的呢？”秋水问。
“万一试过了，还是不合适呢？”青禄冷冷的说。“不是连想的权利都没了？”
秋水语塞。
告别了青禄，留他一人在森林里醉着。喝自己的佳酿，听蛊中纤歌的歌声。
回到木末身边，不知该不该向他说起，青禄的秘密。青禄眼神中的落寞，酒气中带着的孤独感，让秋水想帮他。可说出来，是在帮他吗？
得知了青禄的心声，越发珍惜和木末的爱。在路上，有一个爱你的你爱的，刚好又适合你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木末不知秋水的纠结，只是很开心，长老终于见了秋水。这意味着，秋水能掌管好杙瀞水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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