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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我 … … 我对不起你---

  萧若正细细品嚼着关家上下热诚的友谊时。陆小川却几乎昏迷的一头栽进一私深不见底的潭水里。

  他的判断没错,他的运气更好。

  所谓命不该绝,恐怕这是最实际的例子。

  照说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无论如何是必死无疑,纵然他是跌入这潭水中。

  巧就巧在他在快落地的时候衣服前襟突然张开,于是风灌满了他的身体,他降落的速度减缓了许多,因此他才能安然无恙的落入水中。

  现在他的意识让冰冷的潭水凉醒,鼓起最后一丝余力,他泅出水面划向岸边。

  清晨的阳光刺得他眼睛都无法睁开,索性他就把脸埋在草地上,又再昏然的睡了过去。

  没有人有他最近的遭遇,也没有人能体会他现在的感受。

  他自己更不知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这辈子居然会受到如此的惩罚。

  以前他为了屁股上的一块胎记,莫名其妙的一直被欧阳无双追杀,如今欧阳无双死了,本以为成了家,也即将做老子了,往后的日子该是幸福美满的才对,谁知竟然又坠入别人阴狠的毒计与报复里。

  妻子c儿子,连他自己可说全毁于一旦,这又不得不怪造化弄人,老天爷没开眼。

  他再醒的时候日已渐落。

  他勉强的站起身开始打里周遭的环境,这才发现这一潭水正是一条溪流的源头,而这处山谷显然毫无人迹。

  历经这么多的劫难,遭受到这许多非人的屈辱,他心中一股复仇之念油然而生,而求生的意志也就激励得他不得不想办法离开这里。

  最后他找到了一块粗大的足够他可以躺在上面的枯木,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把它推到溪边。然后他趴了上去,让澳水缓慢的带着他顺流而下。

  他有信心他必能回到人世,他更有决心在最近的将来手刃那躲在暗处的凶手,以及那个一点人性也没有的畜生。

  第三天的上午,陆小川终于回到尘世。

  他吓坏了一位在河边洗衣裳的老妇。

  “你你是谁?”老妇人被陆小川在水边的模样吓得一张老脸变了颜色。

  “老老太太,你你的衣服”陆小川把枯木划向岸边,指着老妇人流失的衣服道。

  “你你是人是是鬼?”老妇人哪管整篮衣服已让流水冲走,她一面后退一面惶声道。

  “我我是人,你别怕,你行行好是否能给我点吃的?”陆小川上了岸虚脱的说。

  老妇人定了定神后,当她发现这个披头散发,几乎不成人形的怪物确实是人后方才想到自己正洗的衣裳。

  奈何她已迫之不及,只见她跺足捶胸一副意欲跳江的模样。

  “老老太太一一一”陆小川上前数步,眼一黑就晕倒在地。

  也无怪乎他再晕倒,一个人在身心俱疲后又几天没吃没喝的泡在水里能活着已算奇迹。

  “这这是哪里?”陆小川在一碗热腾腾的红搪姜汤下肚后苏醒了过来,气若游丝的问。

  一对老夫妇围在这张破竹床边,一见他醒来不觉两人齐皆露出欣喜之意。

  “小哥,你醒啦?谢谢天,你这条命能捡回来还真得感谢老天爷。”老人关怀的替陆小川拉好被子一面说。

  “谢谢两位老人家救了我”陆小川感激的道。

  “哪里,哪里,应该的,我说小哥,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咱老伴差些被你给吓死呐。”

  “真真对不起”陆小川有些歉然的说。

  “没事,没事了,只是那几件破衣裳”老妇人到底是乡下人,她心里有啥说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陆小川听这一说,不觉道:“你的衣裳我一一一一”

  他本想说赔给人家的话,然而他的话就只说了那么一半就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无他,因为他现在莫说银子,就连一个钱也拿不出来。

  “小事情,小事情,小哥你别放在心上,几件破衣裳值不了什么钱的。对了,你贵姓,怎么个称呼啊?我姓刘,认识我的人都管我叫老刘,这儿只有我和我老伴,你放心在这养伤好了,先不要想那么多。”

  老刘夫妇俩陆小川一望就知是道地的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只有这种乡下人没什么心机,待人更是诚心。

  “刘大叔,我叫陆小川,救命之恩容容后再报。”

  “刘大叔,敢问这是哪?”陆小川第二次提出。

  “噢,这儿是个小地方,叫会水。怎么?你到底从哪儿来的?好像迷了路是不?”陆小川没听过这个地名,他不觉又问:“抱歉,我想问这儿离哪一个较大的地方近些”

  “金陵,沿着前面那条河走二天的路程就可到金陵,小哥,你可有什么急事要办?我说过了你别急,放心在这养病,瞧你这模样恐怕哪也去不了唉,一个人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可是遇上了强盗?”

  陆小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他用祈求的眼光望着老人道:“大叔,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你说,你说,只要老汉我办得到的我一定办。”

  “你能否替我送一封信到金陵。”陆小川恳求道。

  “送信?送给谁?”

  “你愿帮我这个忙吗?”陆小川没回答他的问题再问。

  “没问题,你说好了,送给谁?”老人拍着胸脯肯定的说。

  “送给任何一个金陵城里的叫花子。”

  “你你说什么?”老人想不到这个叫陆小川的人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居然会大老远的要自己跑去送信给叫花子。老刘夫妇俩简直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头脑有了问题,他们就这么看着陆小川。

  “我是说真的,大叔。”陆小川的表情让人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真的?”老人再问一句。

  陆小川坚定的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想你总不会寻老汉开心,信呢?”

  “这还得麻烦您找纸张笔墨给我。”

  “这可难了,小哥,我老汉大字不识一个,家里除了柴刀c斧头,还还真找不列笔墨纸张呢!”

  陆小川的心凉了,他到现在才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

  “能不能找人借到?”陆小川询问道。

  “借?这儿离最近的邻家少说也十几里地,更何况别人家也全是这一带的樵夫c恐怕也和咱家一样除了柴刀斧头外还是柴刀斧头了。”

  陆小川这下可真没辙了。突然他坐了起来,兴奋的道:“你们家总有淡一点颜色的布吧?”

  “布?淡一点颜色?”老太太想了一下道;“有,有,去年大毛他爹死的时候

  不是送了一块白布给咱们吗?我去拿,你等会。”

  “大婶,麻烦您再拿些炭条。”这可是被逼出来的方法,在以往陆小川享受惯了,打死他他也徽得动脑子去想,也无怪乎“快手萧若”总是说这个人是皇帝的命乞丐的身。

  “人吃肉,我喝汤。

  世事无求乐逍遥。

  你穿金,咱披麻。

  两腿一伸啥也没。”

  这两句似诗非诗的脱口说,老刘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背得上口。

  这是二句暗语司口,凡是丐门里的人全都知道,同时这两句暗语也代表了个人的身份。

  陆小川不得不硬逼着老刘一字不差的背下,因为他已失去了他的打狗棒,而他个人的表记铃印却在打狗棒的后端。

  “大叔,如果你到了金陵碰到了只要对得上这两句话的叫化子,就请你把这块布交给他。”陆小川看着老人仔细的把那块用炭条写好的白布塞进怀里后,仍不忘叮泞的道。

  “你放心小哥,老汉我已全记下了你的交代,只是我不明白你这个叫员外的人怎么会和叫化子扯上了关系,邪门,邪门。”

  名字这东西有的时候和人还真是配不上,就像有的人叫美丽却偏偏丑的能吓死人,例如关大刀吧,没见过他的人谁也想不到这个人怎么可能耍得动那六十斤的大刀。

  关大刀追上快手萧若的时候是萧若离开关家的第六天。

  萧若想不到这个人怎么会一反常态居然会放下家中老母而硬是陪伴自己,对这番盛情萧若已激动得难以言语。

  “老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在昌平县郊,萧若被从后追来的关大刀吓了一跳,他等到关大刀的马靠近自己的坐骑后讶异的问。

  “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涉险,所以所以就追了来”关大刀喘了一口气后道。

  “你碰到六嫂c七嫂没有?”萧若对他的到来虽然奇怪可也颇感动的说。

  “没有,或许错过了吧!不管她们,她们总认得回家的路。”关大刀两眼平视前方和萧若并骑策着马道。

  “老哥哥,你该不会不相信我的话,还是认为‘桃花源’有宝吧,瞧你这副样子,我看你一定心动了是不?”萧若笑着打趣。

  “你扯到哪去了?我会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萧若不明白这个颇为豪气的老哥哥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脸上总像有层薄霜似的,同时平日里的粗话也不见了。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萧若疑惑的问。

  “不对?噢,我很好,没什么不对啊?为什么会这么问?”关大刀眼神慌乱的避开萧若关心的视线。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似的,其实你大可不必来的,毕竞老人家还在家里”

  “噢,大概是追你追得太急了,这些天我日夜追赶或许太疲倦了,我是老人家要我来的,她说她说家里有媳妇c孙子照顾就成了”关大刀的眼神有些闪烁,萧若却看不到。

  萧若为这份友情激动了好一会,他更明白这世上多的是落井下石以及锦上添花的朋友,像这种为朋友赴汤蹈火的朋友已不多了。

  “前面有座茶寮,老哥哥既然你追上了我,咱们也不须太赶路,就到那歇会,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呢!”

  人家有义,自己岂能无情?萧若纵然不需要休息,他也不能不顾及朋友。

  “好好吧,一关大刀无惫义的答应着。

  这一座茶寮四面用竹子编成,虽然简陋,但是对过往的行旅却不窗是个歇腿的好地方。尤其是这寒冬里能泡上壶热茶,烫壶老酒,纵然仍有冷风从竹隙中透了进来,却仍然是个避风挡雪的好所在。

  “怎么样?老哥哥是不是来两坛老酒?”进了茶寮坐定后萧若问。

  “随随便,噢,也好,喝些酒去去寒气,娘奶奶的,在外头赶路还真能把人冻僵”关大刀放好了他随身不离的大刀搓手也落座。

  “我说呢!老哥哥怎么可能?遇上了我哪回不是总要来个两三坛酒才肯罢休。

  老板,酒要士烫过的,菜呢?你这有什么就拿什么。”萧若笑了笑后对着店家道。

  整座茶寮没别的客人,于是萧若点的酒菜很快的就上了桌。

  “来,老哥哥你尽管喝,如果喝醉了咱们就在这待上个一宵也无所谓,最主要的就是能先消除你的疲劳,唉,我看你真是老锣,赶了几天的路气色就变得那么差”

  关大刀没理萧若话里的玩笑,他默不作声的提起酒壶就开始猛往喉咙里倒。

  萧若皱了皱眉头,却不好扫兴的也陪着他。二壶酒就这么一下子全都灌进了各人的肚里。

  “店家,拿酒来,快。”关大刀放下了酒壶后嗓门奇大的吼着。

  “是,是,我马上再烫,马上再去烫。”店家几曾见过这么喝酒法的客人,他更没想到这个座弱的中年人居然有那么大的嗓门。

  “啥,这才是我所熟悉的老哥哥,痛快,痛快,不过你还是吃些菜,赶急路可以喝急洒可是最伤身的。”萧若仿佛寻到了他所认识的关大刀,不觉宽心也优心的道。

  “这这是什么?”萧若看到关大刀从身上掏出两包药粉,一包放进小呆的酒壶里,一包放进了他自己的酒壶里,不觉惊异的问。

  “人参粉,补血补气用的,这这可是上好的高丽老山参研磨的。这这是老人家特别吩咐的要你我多吃些”关大刀低着头摇晃着酒壶道。“

  老人家还真疼你这儿子,我可好,这会儿可沾了你光,来,咱们慢慢喝,我敬你,敬你这位我最尊敬的大哥哥和最令人死而无憾的朋友。”萧若也晃了晃面前的酒壶,倒出了一杯酒后举杯道。

  关大刀的脸红了许多,有的人哪怕是喝一口酒脸也会红,有的人却越喝脸也越白。有人说喝酒脸红的人是性情中人,看样子关大刀正是这种人。

  “臭臭小子”

  “怎么?”

  “没没什么,来,喝酒,我们喝喝酒。”关大刀欲言又止,他先干了杯中酒后仿佛有种无奈。

  萧若凝视着他,一点一点的也喝完了杯中的酒。

  于是事情发生了。

  有一种麻痹的感觉在萧若的酒一入肚后开始由指尖边即的传到手臂,接着萧若已发现他中了毒,一种全身酥软无力的“软筋散”之毒。

  他仍然凝视着关大刀一句话也没说。

  “我我抱歉,我我不得不这么做”关大刀不敢看萧若,他痛苦的用双手抱头的道。

  “我知道,你无须抱歉。”萧若镇定异常的说。

  “你你知道?”关大刀惊异的抬头。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因为一见面开始我就看出你一直像有着莫大而难以决定的心事,而且我也知道一定和我有关。”萧若除了感觉到全身酥软无力外说话却不受影响。

  “你你怎么知道的?”关大刀难以相信的问。

  “第一你是个孝子,据我所知你从没离开家一天以上过,第二你今天一直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像以前一样畅所欲言,豪放不羁,第三你知道我从不吃这些人参什么的”

  “你你知道我刚才是下的毒粉?”关大刀睁大了眼问。

  “是的,我知道那决不是参粉。”

  “那么你你为什么还要喝那壶酒?”关大刀诧然失声又问。

  “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用意,再者我想知道你到底遭遇到了什么困难,如不是这样,以你的个性决不会用出这种方法。”

  “你为什么?你明知那不是参粉还要喝它,你”关大刀已为小呆磊落的胸襟羞惭不已,他痛苦的再度用双手紧扯着自己的头发。

  萧若艰难的伸出手,安慰的拍了拍他后道:“老哥哥,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还不相信就算你要我的脑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切下来给你吗?现在,现在是不聂可以告诉我原因呢?”

  “我我我对不起你一一一”关大刀突然激动的痛哭失声。

  萧若这才真正呆了。他明白像关大刀这种硬汉就算世界末日到了,他也不会流泪,他是一个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的铁汉,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如此失态呢?

  猛然想到什么,萧若惊恐的道:“莫非莫非老人家”

  关大刀抬起那张清翅却泪眼模糊的脸,他啼嘘道:“是是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老人家”

  别人说舍身取义,但是义与孝如果有了冲突后到底要如何取舍呢?

  萧若沉思了一会后方悠悠开口:“告诉我实情,我要知道真正的实情,老哥哥你总不会到了这种地步还忍心瞒我吧。”

  有种不祥的预感,萧若心头突然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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