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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催租2

  第1章 第一卷

  第18节 第四章c催租2

  他说:“你们的情况大致都差不多, 谷子收不上, 交租当然有困难, 大家又多是我的伯叔兄弟, 都是老实本分的庄务人, 没困难还会迟迟的拖欠到现在?──至于困难了有人提出要减免, 这怕不行, 这个我不能答应。种田么, 原是有风险的, 有丰年也有歉年, 如果说今年歉收了就要减租, 那丰收了又将怎样办? 丰收了我就可以提租? 这不是就没有章法了么? 比如前年老天爷高兴风调雨顺, 给了个大熟年成, 家家的粮囤都堆得冒了尖, 我有向你们多要了一斤半斤租子吗? 没有,所以这减免的事就免谈。我想为今之计是不是这样:确实有困难的我也不强迫, 你们只在欠帐上画个押就行, 就算是了结了。当然, 如果你们有什么田产林产的愿意抵押的也可以抵押, 有劳力愿意来我家抵工的就抵工, 我一律在你们欠账上扣。不过如果不抵不扣, 这欠下来的租子等于是借了我的债, 这利息也还是要算的。这一点现在就得与你们说清楚, 到时候可别说我东家是变着法子坑你们, 你们死活不认帐伤了和气呀!”

  姜万石一面说一面留心着大家的反应, 说完了他见大家只闷坐着没提出异议来,就戴上老花镜捧起帐本来一个一个地进行通报核对, 核定了就让他们按手印画押。

  姜万石报到第一个叫姜万品的户头就有些不高兴。他说:“万品老弟呀, 怎么搞的, 我租给你的这三亩田可是塘边上等水田呢 。按理说, 这几块田大水泡不了干旱旱不死, 你让这田也捞了个荒歉实在是有点冤枉了。在最干旱的时候我去过你的田头, 当时河塘里不是还有些积水么?你要是舍得花上些力气浇上几次水, 这稻子是晒不死的, 肯定晒不死。”

  被叫作姜万品的佃户是个四十好几岁的中年汉子, 个头长得牛高马大, 但却是村里有名的懒汉子。他听了东家的责备自知理亏, 当着众人也面有赧色, 但他站起来后结结巴巴地还是想替自己找借口。他说:“塘底的水才那么一点点, 我的水车短,早就钩不到了, 长的水车么又没处借, 所以, 所以就只好”

  姜万石说:“一一一一所以就只好让稻子干枯下去了是不是?水车勾不到, 你不能用水桶挑么? ”

  姜万品说:“我挑过的。可是一担一担的挑起来有多危险呀, 有一回差点儿就摔死了呢”

  这显然是一句临时搪塞的谎话,姜万石最容不得有谁胡言乱语,他听了就说:“摔死? 嘿嘿, 摔死了吗,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 一一一一告诉你, 那不过是泥塘, 在泥塘里只有淹死c陷死, 却独独不会摔死。辛苦是有一点的,但却绝对没有危险。我才没有看见过你在用水桶挑水。”

  姜万石冷笑着又面向大家:“你们都看见过吗,我们的万品老弟用水桶在挑水浇田? 没有。一一一一万品老弟, 你别用混话来蒙人, 不肯挑就是不肯挑, 不肯挑才让稻子活活干枯晒死。老弟呀, 我知道你这个人就是骨头太懒, 怕下辛苦。你一点也不像你爸老子, 你爸老子过去有多勤快, 因为勤快我才把那么好的塘边田租给你家。不承望传到你这种子孙手里就不行了。告诉你, 几分收成就是几分汗水, 要多打粮食就得多下力气,种田这一行就是这样,来不得半点含糊, 那可是硬碰硬的事。你要是再这么懒惰下去, 明年再不把那三亩田种好, 我可要将这田抽回了。这么好的田长不上稻子太说不过去了, 也太可惜太糟塌了, 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姜万石虽然是全村响当当的不必再亲自躬耕的大东家, 可是少年时候跟着他爸老子也没少在田里在山上摔打磨炼, 田活山活什么犁耙插耘砍掏挑扛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也算得上是个精到的行家里手, 他的分析评议极有权威, 他说的话自然没有一个不心服口服的。

  果然, 他的话才完, 其他的佃户全都点起了头, 都一片声地嚷:“没错没错, 是太可惜太糟塌了”

  姜万品在一片责难声中低下了头, 老老实实地在东家的帐本上画了押。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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