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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接风1

  第1章 第一卷

  第31节 第七章c接风1

  晚上,东家大阊门的客堂灯火辉煌,里面摆开了大圆台餐桌,姜万石要有模有样地为新来乍到的小儿子姜世义接风洗尘。

  镇长徐振山到了,警察所长方威带着他时髦娇小的太太也到了。他们是乘坐轻便小竹轿一起过溪来的。一溜三顶小轿,一路吱吱扭扭地响着一直抬至大阊门的大门口才稳稳放下来。看门的杨阿福忙迎上去,点头哈腰地向客人们请安,一面就扭头向院子里喊。听到喊声,里面的姜万石忙率领几个家人拱手迎了出来,寒暄,道乏,互相热烈握手,然后就给轿夫付了轿费,把客人接进了客堂。

  一会儿,老族长姜传道也到了。传道老人已经有九十高寿了,虽说面目还算清朗,但身骨子实在衰迈得可以,不仅步履蹒跚,连背脊也全驼了下去,只是在没多少牙齿的瘪嘴巴上还蓄着一大把银白的山羊胡子,才略微显出些仙风道骨来。他是让姜世忠紧紧地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走了这一段路又迈进这大门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院子里的主人家一看见就全招呼开了,大家跑上去前呼后拥地搀定了他,才慢慢地走过院庭迈进了客堂。

  看看是时候了,姜万石就笑呵呵地打着手势请客人入席,也招呼家里人出来陪席。按照姜家的规矩,这样比较隆重的筵宴,自家人是只有男人才能参加的,所以这次除了孙婕之因为是客人外,其余照例皆是男丁。小星星是全家最受宠爱的宝贝,虽说年事尚小还不懂事,姜万石还是满面是笑地把他揽在自己的膝盖上,让他见识见识。

  推推让让一番之后,宾主们才团团告坐,厨房那边就开始往客堂送酒发菜。冷盆是早就布定在餐台上的。柳二婶真不愧为久操菜刀的厨头好手,摆出来的冷盆红是红绿是绿,制作精细色彩鲜丽,而由小女佣竺志莲用一个托盘端上来的一大盆一大盆的热菜则全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酒过三巡,该是主家向客人敬酒的时候了。三少爷姜世义很懂得这个道理,他既然是接风的主角,这客人的酒理当首先由他来敬。他不待老子任何提醒就提着杯子第一个站起来,说:“晚辈在上海念书,一去几年,这次奉父命返乡参加宗谱盛典。谢谢诸位长辈垂爱慨然光临寒舍,晚辈不胜荣幸之至。别的没啥,略备薄酒。我代表我爸c我全家,还有我这位一起下乡来玩的尊贵的同学孙婕之小姐,先敬大家一杯。”

  几位客人见这位少年西装革履风度翩然,又听他谈吐不俗说得如此庄重得体,心中自是欢喜。当下纷纷正欲举杯起立,一旁的姜万石见了忙打手势将他们按住,说:“你们只管坐着坐着,小辈敬酒,长辈当之无愧,还要站起来干什么?要这样,岂不折煞了他小辈?一一一一别站起来,只管坐着坐着。”

  客人们见东家如此说了,想想也是,于是欠欠身子复又坐下,只提着杯与姜世义的杯子碰了碰,就一齐儿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姜世义又一一给斟上。

  镇长徐振山说:“小贤侄,我瞧你这模样真是好气宇好才华呀。毕竟是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念书的,其教养其学识,跟我们这些乡巴佬果然是大不相同喽。等到学成出来准是干大事业的。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哪!”

  警察所长方威也说:“老世兄把令郎一个个都调教得如此识字断文有作有为,真是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徐镇长方所长都言之过奖言之过奖了。犬子皆平庸无能,只有这个最小的也许还略乖聪些,但究其实也不过是个处世浮浅的毛头小子罢哩。今天请诸位来,就是让诸位能耳提面命多多教诲多多教诲”

  姜万石说着说着就禁不住扎摸着疏稀的小胡子呵呵地笑起来,踌躇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放下怀里的小星星正欲亲自向各位敬酒,大儿子姜世忠一见早已将酒壶接过去,站起来向大家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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