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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丰碑1

  第25节 第四章丰碑1

  姜村的大祠堂,现在就成了暂放赵真同志遗体的灵堂了。

  灵堂布置得朴实而又肃穆。赵真的遗体就静静地安躺在后殿里一架临时搭起来的床架上,床架上面挂着洁白的帐幔,同样洁白的布单盖住了他的全身,布单上还覆盖着一面印有榔头镰刀图样鲜红的党旗。遗体前面摆放着大供桌,桌上水果酒菜应有尽有。两边的廊柱上张贴着一对对白挽联,而灵床的后面和两侧摆放着的则全是各种花环花圈,这些花环花圈用苍松翠柏和各种鲜艳山花精心制扎而成,大小不一而又异彩纷呈,这都是乡亲们送的。铺天盖地的花环花圈簇拥在赵先生的周围,整个灵堂仿佛成了一个松柏和鲜花组成的世界。

  大祠堂里烛光摇曳香烟氤氲,有两个年轻战士在两旁持枪而立,又有不少男女村民一起陪守。他们都面带忧戚双眉低垂,侍立在一边的姜阿康和姜庚土父子俩更是泪迹斑斑,一脸的愧疚痛悔之色。

  遗体的另一侧还有一个由几个村人自动凑合起来的鼓吹乐队,乐队自然是牧鸭瘸子姜传宝领的头,他不仅是乐队的队长也是乐队指挥,几个抱琴攥号的鼓吹手全听他的。他们吹吹打打又时断时续,每当有人前来吊奠时,姜瘸子便很夸张似的抬起手来一发鼓点,几个人就立即精神抖擞地一齐吹打起来,那吹打出来的每首曲调都很缠绵悱恻,哀极痛绝,听到这哀曲声就不由人不勾起对突然逝去的赵先生赵指导员深深的哀痛和思念。

  不断有乡亲前来吊奠祭拜,他们多是扶老携幼带着一家子人过来的,每个人几乎都严格遵照这儿的一套丧事规矩行事:披麻戴孝,手执一炷清香,在哀哀的乐曲声中很有节奏地跪下去,跪下去拜上一拜又站起来,然后再跪下去每当此时此刻彼情彼景,是很容易让人想到一年前也在此大祠堂里,那场轰轰烈烈的对列祖列宗的大祭拜的场面,但其气氛和心情显然是跟过去完全不同了。尤其是那些感情比较脆弱的女人或老人,他们一边跪拜一边就又不断地声声叨念。他们想起了赵先生在以往相处于一个村子的日子里对村人的种种好处,每每在路上碰到或者有什么疑难事求助于他,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既诚挚又关切的神情,在村人的脑海里总是反复出现,那都是永远难以忘怀的呀!

  ──赵先生呀,你为什么就这么早早地走了呢?我们离不开你呀!现在解放了,你作了工作队的指导员,我们正盼望着通过你给我们全村老百姓带来这个共产党如你预言的诸多好处哩,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呀?!

  这些村民如此这般地缅怀着,叨念着,他们叨念着叨念着渐渐地变成了唏嘘哽咽,有的竟致于会突然失声抱头大哭起来。

  就这样,不断有人进来吊拜,吊拜完了有的默默地回去了,有的拜完了就在灵堂里留下来陪着赵先生,他们都想多陪赵先生一会儿呀。

  这样的吊唁活动一直进行到下午后半晌,大门外才又默默地进来了一群人。这群人不是村民,他们一个个皆戎装整束又表情肃然,走在头里的两个人还扛着一个很大的花环。

  原来是由工作队张队长陪同着的县军管会的一些领导同志前来看望和凭吊赵真同志来了。

  在这些进来的众多领导中,多数是村人不认识的,只有其中一个面熟,他就是曾为锦口中学堂的老校长郑墨芳。

  郑墨芳同志在解放前夕被紧急抓捕后投进了监狱。解放军是过来得太快了,以致国民党反动派还来不及对他进行怎样的处置就仓皇溜跑了。老校长侥幸未死从牢中被解救出来后就当上了县军管会的副主任。国民党没有错认他,他确实也是一个共产党,一个隐蔽得很深很巧妙的地下党员,虽然最后还是被国民党发现了又抓了起来,但动手显然是晚了一步。

  老校长看上去虽已满脸风霜白发苍苍,但身板还算硬朗,尤其是眼前穿上了崭新的黄军装,就更是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此外,一同前来的人中还有赵真同志的爱人陈素贞,和他已经三岁的儿子赵赓。

  他们来到灵床前,就自动一字儿地排成了队,在鼓乐队哀哀的乐奏声中脱帽肃立,向遗体默默地低头志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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