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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同床异梦3

  第168节第二十五章同床异梦3

  竺志莲双目怔怔地审视着他,姜庚土却只低着头满脸羞愧地嗫嚅着欲言又止。

  她笑了笑就向身后招手,后面的桃园里就钻出个小男孩来。那个小男孩出来后,她就要他喊眼前的姜庚土为叔叔。那孩子很听话,立刻仰头喊了一声叔叔。

  竺志莲就告诫那孩子说:“小辰辰,这位叔叔你也应该很熟悉吧。我说过的,这位叔叔可说你的救命恩人。那一晚上妈生你的时候,要没有你叔叔前来照应,帮了大忙,也许就没有你这个人也没有你这个妈了,后来你躺在树下被虫子咬大哭起来他还特地赶来抱起你逗哄过你呢,他一直都很疼爱你。”

  孩子眨巴着眼懵懵地听着,姜庚土却已摆起了手:“快别这么说,这么说不好,我这个最没用的人还能有什么大帮忙的?只要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又一点点长大起来就好。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提它干什么?我早忘了。”

  “这哪能呢?你可以忘记可我们不能忘记”

  姜庚土听着已经受不住了,他怕他们两人就这么呆在一处说下去让人瞅见了不好,就摇摇头告辞挪步继续往前走。

  “怎么,我盼等了大半天要说的话还没说呢,你就想走了?”竺志莲说,“天气还正早着,你瞧,这村里不是还没有一个人出田头来?──进去,去园里歇一会,歇一会儿吧。我们的桃子也正好成熟了,快进里面去尝尝鲜,吃一些去。”

  竺志莲说着就拽住了他,拽住他要他进里面去。姜庚土望望这片宁静的田野又望望村口,果然没有什么人,踌躇再三,也就跟着她进了桃园。

  这片桃园虽说不是很大,但桃树长得确是茂盛,桃果子也结得很多,一个个鲜红硕大的桃子压得枝枝桠桠都弯了下来。

  他们来到园子中间管园的棚舍,那里有凳子桌子,有看夜的小床架,打扫得很干净。竺志莲就像是把庚土请进了自己的家里,让他款款坐定后才问起了上午被批斗的事,说:“今天,那帮子人没把你怎么样吧?骂得打得狠不狠?──这个郑祥年他有权,他是专门整治折磨别人为能事的,我简直就恨死他了!”

  姜庚土说:“我好好儿的一点也不碍,真的,比起别的人被骂被打来,在我身上这点儿还能算个啥。而且我老爸身子不适,他们还赦免了他的揪斗。大会结束,高书记还把我喊去找我谈话鼓励我呢──这事儿倒也不能全说是他郑祥年,是我,还有我爸闹的。”

  “没事就好,没事我也放心了。我一听说这次批斗大会上台挨斗的也有你,心里就一直憋得慌,我很想去大沙滩的会场上看一看,又怕面对面的看着你受罪受折磨我受不了,所以就溜在这儿没有去,可心里又老搁不下”竺志莲说到这里心头一酸,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就由不得涌出一串泪珠来。

  “志莲你别这样快别这样。这没必要。”庚土说,“你瞧我这阵子不是好好儿的,真的什么伤痛都没有。要不,我还能出来干活?”

  竺志莲抬眼又瞧了瞧他的神情和他整个儿身子模样,真的不像是被打得很重的样子,才点了点头。她一把抹去泪眼就冲着他一笑说:“──啊对了,只顾了说话就忘了给你摘桃子了。看你这张脸,黑瘦黑瘦的,这些天每天都是背这扛那的一定是累坏了?要不,你先在床上躺歇一会儿,我去摘几颗桃子来。”

  她就拿起篮子走出了小棚舍。她生怕他会借此溜了去有些不放心,就吩咐小辰辰好生看管着。

  竺志莲心里好高兴,也有些激动。这个老实胆小的庚土哥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听话,没这么在一个清清静静的地方与她近距离的接触说话以尽尽自己的一片心意了。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老天爷给的。

  可是等她摘了桃子回到棚舍,姜庚土他竟真的躺在那小床架上睡了,而且呼呼噜噜的好像还睡得很香。

  竺志莲没想到他会是这样,几乎是喊醒他不好就让他这么躺着也不好,一时倒是不得主意了。

  是呀,她知道他的心思,他的心思同自己一样,心心相印的两个人,现在虽仍同在一个村却又像被隔了几重山,虽几乎每天相见却又形同路人装作各不相干。这是多么折磨人的事呀!再说这阵子总是这运动那运动的,运动一来最费心费力的又是像他这样又是社员又是担着某些职务的人。他活得太累太累了,他的累不光在身体上更是在心灵里,他怎么就不想揪着现在有些空闲好好睡一会儿呢?竺志莲坐在他旁边,又细细端详着他那已经布满皱纹十分消乏的面容,就禁不住连连叹息。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守候在他的床前,让他舒舒服服在她的小床上躺觉。她自己不声不响,也不让小丰辰有丝毫吵嚷。她又悄悄吩咐儿子,吩咐他去桃园的进口处留意外面的行人,别让外面的行人进来摘他们的桃子。要真有人进来就喊。

  小丰辰很听话,听了郑重地点点头,果然就蹦蹦跳跳地出去,去进口处那儿守侯了。

  现在,这小棚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竺志莲不时端详着眼前因为阴差阳错已经不能有任何接近的心上人,一时就浮想联翩心潮起伏。她几乎就控制不了自己,她不由得渐渐靠近了他,又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头,把脸蛋挨过去又挨过去,最后,两个脸蛋终于贴在一起了。

  姜庚土躺在床上像是睡得很沉,他眯细着眼睡着睡着,突然就舔嘴咂舌地笑起来,嘴里叽哩咕噜的还不知叨念着谁的名字。他似乎正做着甚么美妙无比的好梦呢。

  竺志莲猜得出他在做什么梦,梦里叨念的是哪个人。那人不是自己又能是谁呢?这样一想,她越发激动起来,浑身颠颠的,这眼泪就又夺眶而出。

  她不由得就把他的脸蛋抱得紧了又紧,贴着他的脸蛋蹭了又蹭,那溢出来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都簌簌地掉在他的脸上。

  姜庚土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醒来睁开眼一见这么个情景却是大为震惊,他惊恐万状地连说这不好这不好,一面推开她就从床上一跃而起。

  竺志莲没想到他是这么畏怯,她想拦住他再说上些什么显然是不可能也来不及了。姜庚土下了床也不想吃什么桃子,背上锄头像是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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