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因为年少
一天一夜的赶路，丰晓晓就像是个机器人，不言不语，甚至连吃喝时脚下都没有停，腰间酒葫芦空了又满，满了又空，不知觉中，他的酒量就已经到了有些骇人的地步，只是自己却不这么觉得，一个人喝闷酒总是没有两个一起来的畅快，于是这酒水的味道就变的有些寡淡了。
身后是赶路的小侍女哼哼唧唧的咬牙声，不同于自家公子，走累了的方无悔被那叫做雷悍的大壮和他的九叔轮流背着，两位真武境控制着肌肉，让他没有半点颠簸甚至还美美的睡了一觉。到了这小侍女就没这样的待遇了，倒不是说没人愿意，真武强者不会拉下脸面背她，但是其他小厮愿意啊，可惜作为方无悔的禁脔，甚至偷跑出家都要带上的女仆自然是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去，于是她只好这么忍痛走着。
“我不走了！”小侍女突然一声娇喝，把迷迷糊糊又困顿起来的方无悔都吓了一跳。只见她把头上戴的书童帽子一丢，脱下鞋子，一双白色的长袜已经是被红色浸染了。小心翼翼的除下粘在脚上的袜子，长时间的步行，脚下血泡长了又破早就和脚底糊在了一起，经她这么一撕顿时带起一小片皮肉。
“呜呜呜，”像是委屈又像是埋怨的低声痛哭压抑在喉咙里，她既不敢怪责七公子，也不敢去怪那杀人不眨眼的叫做什么狗屁君子剑的少年，她只是个仆役，只是为什么又要迁怒到她身上让她受这样的罪？越想越是委屈，哭声更是越来越大，让本还有些心疼的方无悔也生了几分怒气。
“很痛么？”丰晓晓见队伍停了下来，便过来查看，见着这副模样倒是不像对待方无悔时的冷酷，声音没有严厉，其实也没有多少关心，不过是对于女人多少有些身为男人的怜惜罢了。
“嗯！”狐媚脸的小侍女披散着头发，以为是自己的哭闹让这人有了不耐烦，顿时收声，眼角还挂着泪珠儿有些怯怯的看着丰晓晓，却不敢多言。
“借刀一用，”丰晓晓冲一旁观望的一个小厮伸手道，那小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脚步向后微微挪动，但是又不敢拒绝，终于还是解下自己腰间的长刀连鞘递给了他，然后扭头面露不忍的看向了一旁。方无悔更是惊怒，不过想到了九叔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不敢劝说，只是不舍的看了一下便用手掌捂住了双眼。
那小侍女还不清楚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丰晓晓拔刀立马就瞪大了眼睛，想要站起身来，却碰到脚底的伤口一个不稳又重新跌倒回去。双手双脚扒拉着远离丰晓晓，青葱的手指死死扣着掺杂着碎石子的黄土路面硬生生拉扯出来十数条伤口。
本来稍微止住的眼泪更是停不下来似的不停滚落，张着嘴巴拼命喘息着，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发出的全是“呵，啊，呵，啊”这样的哽咽。
有些奇怪这侍女古怪行为的丰晓晓伸手一抓她的脚踝直接拖了过来，结果却被她手里攥着的一大捧混着砂石的黄土狠狠甩了一脸。
“别动，一会儿就不痛了。”丰晓晓皱了皱眉，将小侍女的双脚夹在自己的腋下固定住。而那小侍女也像是认命般躺在地上，眼泪直流时不时的哽咽让她像是条上了岸的鱼，一会儿蹦跶一下。周围众人均是不忍再看，纷纷扭头避开了，甚至还有胆小的，走到远处跪了下来，默默祈祷。
没有理会那些突然间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人，小心将小侍女脚上的血泡挑开，已经血肉模糊的地方刀锋一转直接削掉了薄薄一层。将酒葫芦提过来灌了一口却没有咽下去，反而是一口对着那双血肉模糊的双脚喷了上去。
“啊！！！”被辛辣的酒水淋到脚上，那股烧灼的疼痛让小侍女忍不住的惨叫起来，不敢看的其他人顿时心下有了自己的答案，隐隐的啜泣声就传了出来。
方无悔忍不住岔开手指缝瞄了一眼，却发现丰晓晓不是在收拾尸体，反而是取出了一包金疮药敷在了小侍女的脚上，然后又从包裹里取出些纱布给她裹上了。
“你，你没杀她？”跟自己想象有些出入，方无悔忍不住开口问道。
“既没有犯什么过错，我又不是疯子，怎么会想到要杀她？”丰晓晓双手抱起还有些迷糊的小侍女，将她放到了小黑的背上，已经快有他肩膀高的小黑再背负一个体重很轻的少女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不是疯子，你简直疯透了，所有走杀道的都是疯子！”方无悔心里嘀咕着却是没敢说出来，倒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轻声开口“谢了！”从生下来就没有谢过别人的方无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谢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于是这两个字就蹦出来了。
将到还给了那个满脸尴尬的侍卫，在转头回来的众人奇妙的眼神里冲着方无悔说“不用谢，如果是你这样，我会一刀砍了你。”一句话将方无悔呛得狠狠咳嗽了几遍，心底不断重复着“还说不是疯子，你特娘的这副模样基本都没救了还说自己不是疯子！！！”
丰晓晓可听不到他的心声，仿佛自言自语的又说道“因为你答应跟我走，而她没有，没有过错的人不应当被苛责。”伸手摸了摸小黑的大脑袋，然后在它皮毛上狠狠擦了擦被舔了一手的口水。
“我们本来就活得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严苛的对待彼此？”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又举起葫芦狠狠灌了一口。
听了丰晓晓这话的方无悔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戏弄了，“那你为什么就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又没怎么得罪你吧？凭什么啊！”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句话已经不像是被看管的人问看管者，反倒是像问着自己的友人约好的时间你为何会迟到一样，虽有气愤，却并不是非常放在心上，甚至对方会不会回答也不是很在意。
“因为，”丰晓晓依然沿着官道继续向前走着，脚下稳健，不时的还会给自己灌一口酒，“我不喜欢你这种眼高手低的家伙啊！”
方无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语一样，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苦涩又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成了苦笑，不知是什么驱使着他开口“若是我都改了，不再做一个纨绔子弟，咱们是不是能当朋友？”话语好似随意，只是在他说完之后自己的脸都红的有些发亮。
定住脚步，稍微挪了脚步，对着方无悔露出半张带着调侃的笑容，“为什么不呢？不过，我觉得不可能。”
不像是被否定了，方无悔仿佛整个人反倒像被什么鼓舞了一样大声说“你等着吧，老子会让你刮目相看的。”而这一刻他见不到的是，背着他的九叔，嘴角那抹欣慰的笑容，那种满足似的宽慰从未因他出现过，而此刻，这笑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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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赶路的小侍女哼哼唧唧的咬牙声，不同于自家公子，走累了的方无悔被那叫做雷悍的大壮和他的九叔轮流背着，两位真武境控制着肌肉，让他没有半点颠簸甚至还美美的睡了一觉。到了这小侍女就没这样的待遇了，倒不是说没人愿意，真武强者不会拉下脸面背她，但是其他小厮愿意啊，可惜作为方无悔的禁脔，甚至偷跑出家都要带上的女仆自然是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去，于是她只好这么忍痛走着。
“我不走了！”小侍女突然一声娇喝，把迷迷糊糊又困顿起来的方无悔都吓了一跳。只见她把头上戴的书童帽子一丢，脱下鞋子，一双白色的长袜已经是被红色浸染了。小心翼翼的除下粘在脚上的袜子，长时间的步行，脚下血泡长了又破早就和脚底糊在了一起，经她这么一撕顿时带起一小片皮肉。
“呜呜呜，”像是委屈又像是埋怨的低声痛哭压抑在喉咙里，她既不敢怪责七公子，也不敢去怪那杀人不眨眼的叫做什么狗屁君子剑的少年，她只是个仆役，只是为什么又要迁怒到她身上让她受这样的罪？越想越是委屈，哭声更是越来越大，让本还有些心疼的方无悔也生了几分怒气。
“很痛么？”丰晓晓见队伍停了下来，便过来查看，见着这副模样倒是不像对待方无悔时的冷酷，声音没有严厉，其实也没有多少关心，不过是对于女人多少有些身为男人的怜惜罢了。
“嗯！”狐媚脸的小侍女披散着头发，以为是自己的哭闹让这人有了不耐烦，顿时收声，眼角还挂着泪珠儿有些怯怯的看着丰晓晓，却不敢多言。
“借刀一用，”丰晓晓冲一旁观望的一个小厮伸手道，那小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脚步向后微微挪动，但是又不敢拒绝，终于还是解下自己腰间的长刀连鞘递给了他，然后扭头面露不忍的看向了一旁。方无悔更是惊怒，不过想到了九叔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不敢劝说，只是不舍的看了一下便用手掌捂住了双眼。
那小侍女还不清楚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丰晓晓拔刀立马就瞪大了眼睛，想要站起身来，却碰到脚底的伤口一个不稳又重新跌倒回去。双手双脚扒拉着远离丰晓晓，青葱的手指死死扣着掺杂着碎石子的黄土路面硬生生拉扯出来十数条伤口。
本来稍微止住的眼泪更是停不下来似的不停滚落，张着嘴巴拼命喘息着，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讲不出，发出的全是“呵，啊，呵，啊”这样的哽咽。
有些奇怪这侍女古怪行为的丰晓晓伸手一抓她的脚踝直接拖了过来，结果却被她手里攥着的一大捧混着砂石的黄土狠狠甩了一脸。
“别动，一会儿就不痛了。”丰晓晓皱了皱眉，将小侍女的双脚夹在自己的腋下固定住。而那小侍女也像是认命般躺在地上，眼泪直流时不时的哽咽让她像是条上了岸的鱼，一会儿蹦跶一下。周围众人均是不忍再看，纷纷扭头避开了，甚至还有胆小的，走到远处跪了下来，默默祈祷。
没有理会那些突然间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人，小心将小侍女脚上的血泡挑开，已经血肉模糊的地方刀锋一转直接削掉了薄薄一层。将酒葫芦提过来灌了一口却没有咽下去，反而是一口对着那双血肉模糊的双脚喷了上去。
“啊！！！”被辛辣的酒水淋到脚上，那股烧灼的疼痛让小侍女忍不住的惨叫起来，不敢看的其他人顿时心下有了自己的答案，隐隐的啜泣声就传了出来。
方无悔忍不住岔开手指缝瞄了一眼，却发现丰晓晓不是在收拾尸体，反而是取出了一包金疮药敷在了小侍女的脚上，然后又从包裹里取出些纱布给她裹上了。
“你，你没杀她？”跟自己想象有些出入，方无悔忍不住开口问道。
“既没有犯什么过错，我又不是疯子，怎么会想到要杀她？”丰晓晓双手抱起还有些迷糊的小侍女，将她放到了小黑的背上，已经快有他肩膀高的小黑再背负一个体重很轻的少女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不是疯子，你简直疯透了，所有走杀道的都是疯子！”方无悔心里嘀咕着却是没敢说出来，倒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他轻声开口“谢了！”从生下来就没有谢过别人的方无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谢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于是这两个字就蹦出来了。
将到还给了那个满脸尴尬的侍卫，在转头回来的众人奇妙的眼神里冲着方无悔说“不用谢，如果是你这样，我会一刀砍了你。”一句话将方无悔呛得狠狠咳嗽了几遍，心底不断重复着“还说不是疯子，你特娘的这副模样基本都没救了还说自己不是疯子！！！”
丰晓晓可听不到他的心声，仿佛自言自语的又说道“因为你答应跟我走，而她没有，没有过错的人不应当被苛责。”伸手摸了摸小黑的大脑袋，然后在它皮毛上狠狠擦了擦被舔了一手的口水。
“我们本来就活得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严苛的对待彼此？”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又举起葫芦狠狠灌了一口。
听了丰晓晓这话的方无悔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戏弄了，“那你为什么就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又没怎么得罪你吧？凭什么啊！”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句话已经不像是被看管的人问看管者，反倒是像问着自己的友人约好的时间你为何会迟到一样，虽有气愤，却并不是非常放在心上，甚至对方会不会回答也不是很在意。
“因为，”丰晓晓依然沿着官道继续向前走着，脚下稳健，不时的还会给自己灌一口酒，“我不喜欢你这种眼高手低的家伙啊！”
方无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语一样，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苦涩又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成了苦笑，不知是什么驱使着他开口“若是我都改了，不再做一个纨绔子弟，咱们是不是能当朋友？”话语好似随意，只是在他说完之后自己的脸都红的有些发亮。
定住脚步，稍微挪了脚步，对着方无悔露出半张带着调侃的笑容，“为什么不呢？不过，我觉得不可能。”
不像是被否定了，方无悔仿佛整个人反倒像被什么鼓舞了一样大声说“你等着吧，老子会让你刮目相看的。”而这一刻他见不到的是，背着他的九叔，嘴角那抹欣慰的笑容，那种满足似的宽慰从未因他出现过，而此刻，这笑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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