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梦中斩龙
虽然热心的司机师傅劝沈琮要当心被店家与其请来的托合伙蒙骗，但真当他到了楚家渡花鸟市场的时候却显得十分放松。
这里面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沈琮并不是来挑选卖相好价值高的成年观赏鱼，他只需要随便选一条，只要品种没错，丑小鸭也能在他的手上变成美大鸭。
人工生物编译器，就是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自然，对方请不请托于他就没有任何区别。而其二便是这个真正历史能够追溯到上个世纪末，沪申现存最大的花鸟市场就要因为其内部大量违规建筑与消防隐患而拆除了，各商家忙着打折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宰客？
与其将功夫下在那些歪门邪道上，不如趁现在多卖一些活体宠物出去。这样既节约了运输成本，又能避免某些脆弱的商品动物在旅途中暴毙，怎么想都要更加划算。
从三号门入场，经过最初的一段洗剪吹染烫焗，一路走来，市场中到处都是正在装箱等待转运的各类花鸟鱼虫。路面上也全都湿漉漉的一股鱼腥味，让本想顺道看个新鲜的沈琮瞬间改了主意。
他就近拐入了一家门口摆着两个正准备清洗的鱼缸的店面。这店规模不小，而且招牌上“寻龙阁”三个大字让沈琮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帅哥，看鱼啊？”拴着橡胶围裙，手持消毒液与磁力刷的女老板与沈琮错身而过，旋即扭头对店里面吼了一声：“二囡，有客人来了你招呼下！”
“来啦来啦！欢迎光临！”一个剪着齐刘海，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女孩撩开后堂的塑料门帘，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沈琮的面前：“大哥哥想要什么？我们家主要有各种龙鱼c罗汉鱼c飞凤鱼c慈鲷鱼以及埃及神仙鱼。”
沈琮抑制住想要去揉她脑袋的想法，四处打量着店内形形色色的鱼类：“小一点的龙鱼，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
“龙鱼我家红龙金龙银龙全都有，其中过背金龙鱼是马来西亚布拉美吉(念错，实为布吉美拉)原产，而红龙鱼则来自印尼的加里曼丹。”小女孩兴奋地比划着，脸上的表情神气活现。
“哪种最贵？”沈琮见这小女孩最多不超过十岁大小，却将应该是鱼类发烧友才能知道的事情记得门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对此感兴趣。
或者在他想来，更可能是被用心险恶的大人当做了某种名为“萝莉”的武器，专门影响客人的理性判断？但也不能排除小女孩懂事，主动为家里分忧的可能。
他在那里疑神疑鬼，小女孩却介绍得十分开心：“最贵的我们有帝王辣椒红龙与霸王超血红龙，血统纯正，不过那都是成鱼。大哥哥想要小一点的，我们这边刚好有只变异的白金幼龙呀！”
小女孩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口，灵动的双眸迅速被水汽遮盖，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沈琮便见到一只通体纯白，浑然如玉，只在臀鳍末端晕染着一抹粉霞的白龙仰着肚皮静静地漂浮在一方独立鱼缸的水面上，看样子已经是条死鱼了。
再看看小女孩泫然欲泣的样子，沈琮不禁感慨以她的性格实在不该参与这门生意。与活体买卖相关的行业总是伴随着离别与伤感，没有那种心理素质，反而对动物付出感情，勉强自己终会受到伤害。
也许所有人都曾经拥有过这份纯真吧！沈琮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道：“多少钱？”
小女孩侧过头来，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沈琮，泪水虽已忍住，却因此挂了两行鼻涕。
“大哥哥，这鱼已经救不活了，我给你推荐别的吧。和它一起孵化的还有一缸血红龙，只是没有原产地证书，但血统绝对纯正，价格也比较便宜。”她抽了抽鼻子，将沈琮拉到了一方用黑布覆盖了半截的鱼缸之前。
沈琮却没去看里面的鱼，而是掏出纸巾弯腰递到她面前，被她接住后擤了擤，他则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就要刚才那条。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买鱼吗？”
小女孩已经懂得了害羞，被沈琮递出纸巾后才发现自己方才的窘态，此刻便有些躲避着他的目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今天啊，是我家养的猫二十岁生日。”他用一副有些怅惘的语气，一边构思一边缓缓地讲道：“它自我三岁起便陪在我身边，至今也是刚好二十年，现在一双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小女孩静静地听着，从这只言片语间她不谙世事的心灵似乎也能体味到一丝伤感。
“就在昨晚，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名叫做小花的老朋友对我说他即将远行。为了给他践行，我斩了一条白龙用来下酒。”沈琮双目迷离，声音飘忽，渐不可闻：“小花是我家猫的名字，它已经两天没有吃饭”
他深吸一口气，音调重新变得平静，平静中又似乎压抑着别样的情绪：“所以我今天来买龙鱼，便是为了给它最后一餐。却没想到，正好让我遇到了白龙，或许这只白龙便是我梦中所杀吧”
“呜呜呜~”沈琮一口气将故事编完，正待总结两句，即便活鱼到了自己手上也要变成死鱼，却发觉自己的衣袂被人从下抓住，低头一看小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暗道一声罪过，早知如此不如借口自己买鱼做标本，被天真善良的小女孩责怪没人性总好过骗得对方掉眼泪强吧？沈琮满头大汗，准备早点开溜：“所以这鱼是死是活对我一样，你把原来的价格告诉我就行了。”
小女孩只是摇头，半天才哽咽着说道：“鱼已经死了，反正都要扔掉，我不要你钱。只是，如果，小花活下来了，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沈琮莫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只是这个店里除了鱼还是鱼，他要是随便买一只回去将白金龙鱼的尸体当赠品倒很简单，可那只鱼他也没地方养，这肯定是小女孩不希望看到的。
事到如今，他也没想好该怎样办，只能顺着刚才的话说道：“嗯，一定，你们店的号码我已经拍下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瑶瑶！”李瑶瑶将白金龙鱼用渔网打捞起来，放入塑料袋装好，又快步跑回了塑料门帘背面的后堂。不一会等她出来，手上已经捧了好些冰块。
她一面用冰块将鱼埋起来，一边不忘叮嘱：“鱼的眼睛还很明亮，说明刚死不久，但你回去后还是要做熟了才能给小花吃大哥哥，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啊！”
“我会记得的，瑶瑶，你也要保重。”沈琮又揉了揉李瑶瑶的脑袋，提起装满冰块的袋子走出门外，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远去。
手中有些沉甸甸的。或许，那便是生命的重量；又或许，还要加上些冰块。
闷头刷洗鱼缸的女老板起身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颇为不屑地瞟了一眼沈琮的背影，心说现在的萝莉控真是越来越没出息。
“二囡，刚才卖了些什么？多少钱？”
“我把小白龙给他了，没收钱”
“嗯，好孩子什么？？！你再说一遍！”
现在的小白脸，已经这样厉害了吗？
回到双贝饭店的客房，沈琮一刻不停地开始着手白金龙鱼的反编译工作。
这只白金龙鱼虽然已经在医学上死亡，或许连灵魂都已回归了众神，但它的不少细胞仍然坚强地活着。
对于沈琮来说，那便足够了。而且母巢的反编译能力也并非只对活细胞有效，只要遗传物质还没有被分解，哪怕给他一只几百年前的标本一样可以再现那只生物。
这就像一栋房子虽然崩塌了，但它的砖瓦并不会完全粉碎。而生命的魅力就在于每一片砖瓦上都记载着房屋完整的图纸，参照这张图纸，再次建造出同样的房屋并非难事。
沈琮用回程时顺路购买的解剖刀从白龙带有一抹红晕的臀鳍上切下一丝组织，拿镊子钳着浸入医用酒精略作清洗，随即便将它放入了母巢正中央开启的编译一孵化一反编译多功能窗口之内。
窗口自动合拢，周围一圈指示灯以肉眼难辨的频率开始闪烁。沈琮给自己泡上一杯葡萄糖，坐在阳台中一边翻阅着手机上的社交动态，一边静待母巢的分析结果。
白金龙鱼并不是一个龙鱼的种类，而是发生白化现象的龙鱼。它们因为基因突变，能够产生皮肤色素的代谢途径被关闭，使得浑身雪白甚至透明。眼睛也由于虹膜缺乏色素的遮挡而无法掩盖其中的血管，呈现瑰丽的红色。
这些白化动物因为罕见，自古以来便受到人们的神化与追捧。诸如白鹿c白熊c白猿c白马c白蛇等等的传说不胜枚举，就连如今最为常见的白兔也是我国古人对白化野兔进行纯种培养的结果。
在观赏鱼界，最为名贵者首推龙鱼，而龙鱼又以红龙为尊，金龙次之，银龙再次。而红龙与金龙又以不同的体貌特征与颜色有所细分，它们分别来自不同的族群，价格大不相同。
但在此之外还有一类特殊的龙鱼，那便是白金龙鱼。此鱼可遇而不可求，是不少龙鱼玩家心中的圣物。
它们很难自行繁殖，却可能来自其他任何龙鱼的品种——只要它们发生白化。而其中以红龙白化而成的白金龙鱼，其臀鳍处便会留有一抹与众不同的红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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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沈琮并不是来挑选卖相好价值高的成年观赏鱼，他只需要随便选一条，只要品种没错，丑小鸭也能在他的手上变成美大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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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对方请不请托于他就没有任何区别。而其二便是这个真正历史能够追溯到上个世纪末，沪申现存最大的花鸟市场就要因为其内部大量违规建筑与消防隐患而拆除了，各商家忙着打折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去宰客？
与其将功夫下在那些歪门邪道上，不如趁现在多卖一些活体宠物出去。这样既节约了运输成本，又能避免某些脆弱的商品动物在旅途中暴毙，怎么想都要更加划算。
从三号门入场，经过最初的一段洗剪吹染烫焗，一路走来，市场中到处都是正在装箱等待转运的各类花鸟鱼虫。路面上也全都湿漉漉的一股鱼腥味，让本想顺道看个新鲜的沈琮瞬间改了主意。
他就近拐入了一家门口摆着两个正准备清洗的鱼缸的店面。这店规模不小，而且招牌上“寻龙阁”三个大字让沈琮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帅哥，看鱼啊？”拴着橡胶围裙，手持消毒液与磁力刷的女老板与沈琮错身而过，旋即扭头对店里面吼了一声：“二囡，有客人来了你招呼下！”
“来啦来啦！欢迎光临！”一个剪着齐刘海，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女孩撩开后堂的塑料门帘，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沈琮的面前：“大哥哥想要什么？我们家主要有各种龙鱼c罗汉鱼c飞凤鱼c慈鲷鱼以及埃及神仙鱼。”
沈琮抑制住想要去揉她脑袋的想法，四处打量着店内形形色色的鱼类：“小一点的龙鱼，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
“龙鱼我家红龙金龙银龙全都有，其中过背金龙鱼是马来西亚布拉美吉(念错，实为布吉美拉)原产，而红龙鱼则来自印尼的加里曼丹。”小女孩兴奋地比划着，脸上的表情神气活现。
“哪种最贵？”沈琮见这小女孩最多不超过十岁大小，却将应该是鱼类发烧友才能知道的事情记得门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对此感兴趣。
或者在他想来，更可能是被用心险恶的大人当做了某种名为“萝莉”的武器，专门影响客人的理性判断？但也不能排除小女孩懂事，主动为家里分忧的可能。
他在那里疑神疑鬼，小女孩却介绍得十分开心：“最贵的我们有帝王辣椒红龙与霸王超血红龙，血统纯正，不过那都是成鱼。大哥哥想要小一点的，我们这边刚好有只变异的白金幼龙呀！”
小女孩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口，灵动的双眸迅速被水汽遮盖，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沈琮便见到一只通体纯白，浑然如玉，只在臀鳍末端晕染着一抹粉霞的白龙仰着肚皮静静地漂浮在一方独立鱼缸的水面上，看样子已经是条死鱼了。
再看看小女孩泫然欲泣的样子，沈琮不禁感慨以她的性格实在不该参与这门生意。与活体买卖相关的行业总是伴随着离别与伤感，没有那种心理素质，反而对动物付出感情，勉强自己终会受到伤害。
也许所有人都曾经拥有过这份纯真吧！沈琮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道：“多少钱？”
小女孩侧过头来，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沈琮，泪水虽已忍住，却因此挂了两行鼻涕。
“大哥哥，这鱼已经救不活了，我给你推荐别的吧。和它一起孵化的还有一缸血红龙，只是没有原产地证书，但血统绝对纯正，价格也比较便宜。”她抽了抽鼻子，将沈琮拉到了一方用黑布覆盖了半截的鱼缸之前。
沈琮却没去看里面的鱼，而是掏出纸巾弯腰递到她面前，被她接住后擤了擤，他则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就要刚才那条。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买鱼吗？”
小女孩已经懂得了害羞，被沈琮递出纸巾后才发现自己方才的窘态，此刻便有些躲避着他的目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今天啊，是我家养的猫二十岁生日。”他用一副有些怅惘的语气，一边构思一边缓缓地讲道：“它自我三岁起便陪在我身边，至今也是刚好二十年，现在一双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小女孩静静地听着，从这只言片语间她不谙世事的心灵似乎也能体味到一丝伤感。
“就在昨晚，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名叫做小花的老朋友对我说他即将远行。为了给他践行，我斩了一条白龙用来下酒。”沈琮双目迷离，声音飘忽，渐不可闻：“小花是我家猫的名字，它已经两天没有吃饭”
他深吸一口气，音调重新变得平静，平静中又似乎压抑着别样的情绪：“所以我今天来买龙鱼，便是为了给它最后一餐。却没想到，正好让我遇到了白龙，或许这只白龙便是我梦中所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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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只是摇头，半天才哽咽着说道：“鱼已经死了，反正都要扔掉，我不要你钱。只是，如果，小花活下来了，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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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他也没想好该怎样办，只能顺着刚才的话说道：“嗯，一定，你们店的号码我已经拍下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瑶瑶！”李瑶瑶将白金龙鱼用渔网打捞起来，放入塑料袋装好，又快步跑回了塑料门帘背面的后堂。不一会等她出来，手上已经捧了好些冰块。
她一面用冰块将鱼埋起来，一边不忘叮嘱：“鱼的眼睛还很明亮，说明刚死不久，但你回去后还是要做熟了才能给小花吃大哥哥，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啊！”
“我会记得的，瑶瑶，你也要保重。”沈琮又揉了揉李瑶瑶的脑袋，提起装满冰块的袋子走出门外，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远去。
手中有些沉甸甸的。或许，那便是生命的重量；又或许，还要加上些冰块。
闷头刷洗鱼缸的女老板起身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颇为不屑地瞟了一眼沈琮的背影，心说现在的萝莉控真是越来越没出息。
“二囡，刚才卖了些什么？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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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小白脸，已经这样厉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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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白金龙鱼虽然已经在医学上死亡，或许连灵魂都已回归了众神，但它的不少细胞仍然坚强地活着。
对于沈琮来说，那便足够了。而且母巢的反编译能力也并非只对活细胞有效，只要遗传物质还没有被分解，哪怕给他一只几百年前的标本一样可以再现那只生物。
这就像一栋房子虽然崩塌了，但它的砖瓦并不会完全粉碎。而生命的魅力就在于每一片砖瓦上都记载着房屋完整的图纸，参照这张图纸，再次建造出同样的房屋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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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白化动物因为罕见，自古以来便受到人们的神化与追捧。诸如白鹿c白熊c白猿c白马c白蛇等等的传说不胜枚举，就连如今最为常见的白兔也是我国古人对白化野兔进行纯种培养的结果。
在观赏鱼界，最为名贵者首推龙鱼，而龙鱼又以红龙为尊，金龙次之，银龙再次。而红龙与金龙又以不同的体貌特征与颜色有所细分，它们分别来自不同的族群，价格大不相同。
但在此之外还有一类特殊的龙鱼，那便是白金龙鱼。此鱼可遇而不可求，是不少龙鱼玩家心中的圣物。
它们很难自行繁殖，却可能来自其他任何龙鱼的品种——只要它们发生白化。而其中以红龙白化而成的白金龙鱼，其臀鳍处便会留有一抹与众不同的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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