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惜别之泪（下）
（往事如烟）
“停咯——”前面领队的人发出了号令，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人们疑惑地打量着前方，好奇于这支队伍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
妹红看到，在队伍的正前方，山路塌陷下去，出现了一个很深的陷坑，无法通行。
这时，领队仍在嚷嚷着什么，一边嚷嚷一边向队伍后面踱着步，好让后面的人也听得见。
“过来几个壮实的，其他人吃饭去吧。快点儿，有没有自告奋勇的，有没有？”
从队伍中走出去几位身材结实的男人，他们跟着领队到队伍前方去了，其他的人则在原地坐下用餐。
妹红没有东西吃，就连今天早上的那几个干面包她也没带在身上。身边的人，就连那些自己瞧不上眼的男人们都拿出了丰盛的午餐。妹红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心里不是滋味。
我才不想吃呢，我一点儿都不饿。在心中不断地暗示着自己，却发现这样的想法都是骗人的。那些诱人的食物：腌椰菜c芥末豆腐c生鱼片虽然说算不上佳肴，但多少还是会让人嘴馋。
妹红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周的环境上去，这是山脊上的一处草地，从这里可以鸟瞰山下的一切风光，村落就好像隐匿在绿色的海洋中的几处不明显的杂色，袅袅炊烟宛若静止一般，四周没有多余的树，可以望见更高处积雪的山顶。
“喂，小弟弟。”一开始就搞错了妹红的性别，妹红自然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小弟弟？这边。”声音再一次传来。
直到妹红感觉到背后有人拍了拍她，才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人。
“刚才是在叫我吗？”妹红指了指自己问道。
“是啊，小弟弟。”那人笑着说道，接着将一个小竹筐展示到妹红眼前，里面有一块已经变冷的烤红薯，还有一个半熟的大苹果，“这是给你的，拿去吃吧。”
被人认错性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妹红早已习以为常，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被别人错认成“男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那人拿着的竹筐一直摆在妹红面前，看不出恶意，虽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之是好意所以就收下了。
“那么，谢谢你啦。”妹红一只手抓起红薯，另一只手拿起苹果就往嘴里塞去。连她都被自己的表现惊呆了，恐怕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吧。
那个好心人看到妹红狼吞虎咽地吃着，说道：“别噎着，慢点儿吃。”说罢，就对她挥了挥手回到队伍前面去了。
妹红开始渐渐觉得，这世界上或许还有善良存在，但也只是或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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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坑已经被人填平了，队伍继续出发。
随着海拔逐渐上升，风开始变得有些寒冷了，明明夏季还没过完，却让人感受到了冬天的气息。穿着短袖的人们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着寒颤。一些人已经开始打算放弃了，就算山顶近在眼前也因为寒冷不愿继续前进。
“大家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快到了。”一直跟在领队身后一语不发的头目突然说道，然而实际上，就连他的神色中也显现出几分畏惧。
幸好是夏季，积雪覆盖德并不多；如果是冬季，整座山的山顶都会被积雪覆盖，从之前休息过的那片平地开始都会变成冰天雪地。
然而今天的太阳就好像结冻了一般，模模糊糊地隐现在云层后面，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热量。
妹红跟在队伍后面，看到前面的一些怕冷的人已经蹲了下来，用衣服把自己裹成一团，还有一些人从队伍中离开，一脸沮丧地折返。她都没有在意，继续跟上队伍，和剩下不到一半的人登顶。
云雾缭绕身旁，冰凉的雾水粘在脸上更加寒冷，从这里往回看已经看不到上来的路了，留下来的只剩十六人。
爬上一个陡坡，再向前走了几步远，前面的人就停下了脚步。
妹红正好奇着为什么会停下来，从正前方传来领队的声音。
“我们到了，把箱子放下来吧。”
————————————————————————————————————————
随行的人已经开始有些暴露内心的贪欲，头目似乎看到了那些留下来的人中有些不轨之徒，他和一旁的领队在耳畔说了些什么，接着拿出三把锁的钥匙在手中摇了摇说道：“现在，我需要一个内心单纯的人来打开这三道锁，有谁自告奋勇吗？”
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这时，年纪最小的男人说道：“我来。”就在他准备走上前去的时候，被一旁的贵人拦住，恬不知耻地说：“这里我最有资格，我说我是最单纯的，我就是最单纯的那个，所以我来。”
“闪开，你这个奸商，还好意思说自己单纯，让我来吧。”妹红看去时，只见是在出发时瞥了自己一眼的那个大胡子大叔，他将贵人推开，自顾自地走向前。
后面几个人也不甘示弱，他们一起抓住那个男人的大胡子，扭打成一团。还有几个胆小的人不敢上前，只好在后面站着观看。
妹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么都没有说。对于这些愚蠢的行为，她都是嗤之以鼻的，尽管现在的她相当于是藤原家被绑架过来的奴隶，但也不愿意前去凑热闹。
“住手！”石柱一般的头目一声令下，扭打在一起的人立刻停了下来，那声音震彻山谷，就算处在云霄之中，也余音回荡，令人胆寒的目光瞪视着那群人。
过了一会儿，他将钥匙高高举起，对着妹红说道：“小妹妹，就决定让你来开锁吧。”
妹红惊讶地望着他，四周的人也都惊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妹红看上去像男孩，但实际上是女孩这件事，更加惊讶的是头目居然选择让一个卑贱的奴隶来打开装有蓬莱药的箱子的锁。
妹红害怕地一步一步的踱了过去，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但既然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那也无法违背。妹红来到头目身前，接过那三把钥匙一一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就在她将那些打开的锁从箱子上移除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是，之前那个大胡子男人向一条疯狗一样冲到了箱子前，将妹红一脚踢开，准备一口气打开箱子拿走蓬莱药。
那一瞬间，还没等箱子开启的那一刻，领队一拳打在大胡子的脸上，两个人在箱子前扭打在一起。
妹红艰难地从地上支起身来，她感觉到脊柱上一阵钻心的疼，那种疼痛仿佛要夺走她的性命一般让她几乎快要断裂开来。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摸了摸背后疼痛的那一处，手指上感觉到一阵软绵绵的触感，就仿佛原本在那里的脊骨消失了一样。妹红开始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刚才大胡子踢在自己背上的那一脚似乎把她的脊椎踢断了。
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妹红的双手在颤抖，她本来可以重新倒回地上休息的，但她不愿意接受自己即将变成一个废人的结局。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眼前的画面就好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变幻着。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领队，从火山口摔下去的头目，后面的一些人看到此情此景直接往来时的路逃跑的狼狈模样，因为脚底打滑滚下山的可怜虫，以及——最后那个活下来的人。
从血淋淋的上爬起身来，最后那个大胡子大叔幸存了下来。妹红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一切都太快了，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现在不是摔死，就是被打死，地上摆满了尸体，鲜血淋漓。
“我成功了！我马上就能长生不老了！”挥舞着双臂的大胡子男人眼神里露出了疯狂的表情。他没有注意到苟延残喘的妹红，迫不及待地跑向那个被解锁的木箱，猛地打开了它——但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木箱里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大胡子望着自己的沾满鲜血的双手全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它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箱子前不停地磕着头。直到头破血流，他才意识到什么。
“等等，不对，我记得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他突然回过头，用猩红的眼眸怒目嗔视着奄奄一息的妹红。脊柱断裂，妹红的下半身已经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
就好像待宰的羔羊，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
“呃啊”大胡子揪住妹红的衣领，把她提到半空中。
“告诉我，你把蓬莱药藏哪儿去了？”大胡子恶狠狠地问道。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笨蛋。”妹红半闭着双眼无力地说道。
“啪——”一巴掌扇在了妹红的脸上。妹红脑袋歪到一边，鼻子里不断有血液流出。
“快点儿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已经快要断气的妹红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了，她打算还是把真相告诉大胡子男人，便说道：“在沙子下面。”
大胡子听到这些，那里还管妹红的死活，将她随手丢在地上，回到箱子前用手疯狂地挖开那些沙子。
“在沙子下面，在沙子下面，在沙子下面”嘴里兴奋地念着同一句话，直到——
从沙子下露出了一个宝盒，大胡子喜出望外地把盒子从沙子中取了出来，捧在手掌心里眼睛发光地打量着盒子的外观，嘴里不住地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形似珍珠的亮白色药丸，他拿出药丸端在手里来回看着，就像捧着一个宝贝一样用手轻轻抚摸着药丸的表面，心智已经完全失常了。
“现在，这个世界都是我的啦！”像疯了一样，将药丸高举过头顶，站在悬崖边对着下面的世界宣告着这样疯狂的话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在接近着自己的妹红。
看够了大胡子这些愚蠢的表现，妹红不甘愿接受让这种人得到胜利的结果，她拼却全身的力气，不可思议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呐喊着一边用力向大胡子的身后推去。
那一推，将这个愚昧的家伙彻底送入了死亡——从悬崖上高高坠落下去，就连尸骨都恐怕荡然无存。
那颗药丸却正巧被抛向了空中，落到了妹红手心里。
“我生平最恨的一种人，就是愚蠢又无知的人，这种人不配得到永生。”她紧紧捏住药丸，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些话后就失去了意识。
在妹红失去意识以后，云破日出，从云间走来一位身着红蓝相间的长袍的仙人，独自将妹红带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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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快看，她醒来了。”耳畔传来一群少女们的声音。
妹红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刺眼的光芒透过竹林间的缝隙照射下来，她用手挡住阳光，侧过脸打量着四周。
这里好像是个庭院，被茂密的竹林环绕，身旁是一群兔子们，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穿着西服和紫色短裙的长耳少女。
“你们是谁？”妹红逐渐习惯了刺眼的阳光，拿开了遮在眼前的手问道。
“哦？”一张可爱的大脸出现在眼前，和其他的兔子一样，长着少女的模样却有着一双毛绒绒的长耳朵，“你是问我吗？我叫因幡帝，这边这位是我的老大铃仙，还有这些兔子是我妹妹们。”因幡帝兴奋地介绍着身边的朋友们，长耳朵扇了扇显得格外可爱。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老大，叫姐姐就行了。”铃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又微笑着看向妹红继续说，“既然客人已经醒来了，那我就去把师傅找过来吧。”铃仙匆匆离去。
这时，兔子们也跟着因幡帝到别处撒野去了。
“妹红”生涩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妹红。”声音再一次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浅红色长裙的少女躲在庭院的一颗树后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辉夜！”妹红惊喜之下，想直接起身，前去抱住辉夜。但身体却没有动，反而从腰部后侧传来一阵剧痛，“啊，疼——”妹红忽然记起自己之前在那座积雪的山顶经历过的事情，一幅幅血淋淋的场景，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的手心里握着的那颗蓬莱药已经不见了。
“辉夜，这是哪里？”妹红有些躁动不安。
“这是我现在的家，啊，妹红，千万不要乱动，小心伤口会破掉的。”辉夜担忧地来到妹红身边握住她的双手嘱托道。
背后虽然隐隐传来些微的刺痛，但因为辉夜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她反而感到格外的安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之前我手里的东西呢？”妹红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呀，妹红，你能不能慢点儿问，我回答不了那么多”辉夜用有些责怪的语气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
妹红望着那一抹红晕，在她年少的心中并不能理解出什么特殊的含义。
接着，辉夜一一解释道：“师匠那时正好也在富士山附近，所以就把你带到了这里，你手上的蓬莱药，原本是我送给藤原不比等，也就是你的父亲的道别礼物，我看你捏着它太久，就帮你取下来了。”
辉夜望着妹红帅气的脸庞，眼神里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
“其实，妹红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辉夜说，“我是月都的公主，但是前世在月都上犯下了严重的罪过，所以就被惩罚到人间做一个山翁的女儿。”
“这么说，那些上山的人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月之公主？”妹红惊讶地看着貌美如花的辉夜，她再怎么也想不到，辉夜真的是来自月球的人。妹红开始重新用更高的眼光打量起面前的这位月之公主。
“妹红，不要。”似乎察觉到了妹红看待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辉夜用双手捂住了妹红的眼睛，“就算我是月之公主，也请你不要把我当做外人，好吗？”拿开双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妹红，妹红立刻就笑出声来。
“辉夜，你真可爱。”
辉夜脸颊上再一次泛起红晕，而这时，八意永琳也已经从里屋向庭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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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
妹红望着手中的药丸，这是辉夜在和自己道别时送给自己的礼物。
但是辉夜也同样嘱咐过她，“如果吃下蓬莱药的话，就会成为蓬莱人的敌人，也就是和月人为敌。”
妹红将药丸重新捏回手心，她回忆中几年前和辉夜在永远亭创造的美好回忆。
无论是调皮的帝，体贴的铃仙，羞答答的辉夜还是温柔的永琳，她们都让自己感受到了家一般的美好。多想留在她们的身边，但自己作为凡人，心中总有解不开的疙瘩——凡人会老c会病c会死，凡人没有天人那么无忧无虑，要为食物和温暖而奔波。她和辉夜她们生活在一起总有一种自卑感。
“你真的打算离开了吗？”几年前，辉夜曾这样问道。
“是的，这里的生活太清闲，让我开始觉得无聊了，我要去人间寻找更刺激的人生。”自己曾这样天真地说。
“可是，妹红明明和我在一起，真的觉得很无聊吗？”辉夜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即将溢出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妹红的侧脸问着。
“是我的意思是”妹红想说不是，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把话补充完。
辉夜眼眶中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流，一边哭着一边跑到了永远亭的角落。
妹红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眼下又要面对艰难的抉择。她将蓬莱药重新放到嘴边，却没有张口。
“妹红妹红，我听师匠讲述了你的故事，那些都是真的吗？”辉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外，兴奋地问着自己。
妹红没有回答，她不愿意再回忆那些往事，她想和辉夜创造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对了，辉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河边钓鱼时的情景吗？”妹红岔开了话题。
“嗯，还记得啊，那次”
记忆里的妹红就和斜靠在竹子上的妹红一样，在时间长河的不同时段叹出了一口气。
“你离开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耳畔又响起辉夜的话语。
“”
“如果执意要走的话，务必带上这个。”辉夜将某样东西紧紧攥进妹红的手心，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当妹红用手心捏住那圆圆的东西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了。
“蓬莱药？”妹红惊讶地说道。
“嘘——”辉夜面露害怕的神色，“千万别让永琳知道。”
收下了辉夜的礼物却看到辉夜依旧显得很低落，妹红担心地问着：“怎么了，辉夜？”
“妹红。”辉夜抬起头神情凝重地望着她的双眼，继续说，“如果吃下蓬莱药的话，就会成为蓬莱人的敌人，也就是和月人为敌。记住这句话。”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给我？”妹红不明白地问道。
“我们下一次相见，可能要过很久很久，我是个罪人，我要花那样久的时间才能赎罪。”惊讶于年纪小小的辉夜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妹红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触动，她紧紧握着辉夜的手，回应道：“不会的，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相见了。”
“你真的还不明白”辉夜哭着跑开了。
妹红确实不明白，但在她离开永远亭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永远也回不去了，永远也找不到永远亭的位置了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辉夜的意思。
但是已经太晚了。
妹红不愿意出嫁，在家中逐渐年长，她的父亲去世了，家里再也没有香火延续，被达官贵人从大院中驱赶出来。当初自己打算离开永远亭寻找更精彩的生活，可是几年过去，不仅没有任何转机，反而在名为社会的罐头里碰得头破血流。直到今天，倚靠着月下的翠竹，才想起临别时留给自己的药丸。
妹红的心意已决，人间的那些世故她再也不打算干涉其中，她想念那个一直喜欢着自己的月之公主。
时间让自己的思念成倍增加，原本对辉夜也只是一般的喜欢，如今却变成了无药可救的爱，她爱那个爱笑的公主，爱那个曾经对自己表白的漂亮女孩儿。
“就算犯罪，就算世界与我为敌，我也要等到你和我重聚的那一天。”
苍翠的竹林见证下，月下的少女，义无反顾地吞下了手中亮晶晶的药丸，那一刻，她获得了不得已的永生。少女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那滴泪，是一段人生的终结c另一段人生的开端，也是对人间世界的惜别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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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咯——”前面领队的人发出了号令，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人们疑惑地打量着前方，好奇于这支队伍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来。
妹红看到，在队伍的正前方，山路塌陷下去，出现了一个很深的陷坑，无法通行。
这时，领队仍在嚷嚷着什么，一边嚷嚷一边向队伍后面踱着步，好让后面的人也听得见。
“过来几个壮实的，其他人吃饭去吧。快点儿，有没有自告奋勇的，有没有？”
从队伍中走出去几位身材结实的男人，他们跟着领队到队伍前方去了，其他的人则在原地坐下用餐。
妹红没有东西吃，就连今天早上的那几个干面包她也没带在身上。身边的人，就连那些自己瞧不上眼的男人们都拿出了丰盛的午餐。妹红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心里不是滋味。
我才不想吃呢，我一点儿都不饿。在心中不断地暗示着自己，却发现这样的想法都是骗人的。那些诱人的食物：腌椰菜c芥末豆腐c生鱼片虽然说算不上佳肴，但多少还是会让人嘴馋。
妹红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周的环境上去，这是山脊上的一处草地，从这里可以鸟瞰山下的一切风光，村落就好像隐匿在绿色的海洋中的几处不明显的杂色，袅袅炊烟宛若静止一般，四周没有多余的树，可以望见更高处积雪的山顶。
“喂，小弟弟。”一开始就搞错了妹红的性别，妹红自然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小弟弟？这边。”声音再一次传来。
直到妹红感觉到背后有人拍了拍她，才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人。
“刚才是在叫我吗？”妹红指了指自己问道。
“是啊，小弟弟。”那人笑着说道，接着将一个小竹筐展示到妹红眼前，里面有一块已经变冷的烤红薯，还有一个半熟的大苹果，“这是给你的，拿去吃吧。”
被人认错性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妹红早已习以为常，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被别人错认成“男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那人拿着的竹筐一直摆在妹红面前，看不出恶意，虽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之是好意所以就收下了。
“那么，谢谢你啦。”妹红一只手抓起红薯，另一只手拿起苹果就往嘴里塞去。连她都被自己的表现惊呆了，恐怕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吧。
那个好心人看到妹红狼吞虎咽地吃着，说道：“别噎着，慢点儿吃。”说罢，就对她挥了挥手回到队伍前面去了。
妹红开始渐渐觉得，这世界上或许还有善良存在，但也只是或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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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坑已经被人填平了，队伍继续出发。
随着海拔逐渐上升，风开始变得有些寒冷了，明明夏季还没过完，却让人感受到了冬天的气息。穿着短袖的人们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停地打着寒颤。一些人已经开始打算放弃了，就算山顶近在眼前也因为寒冷不愿继续前进。
“大家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快到了。”一直跟在领队身后一语不发的头目突然说道，然而实际上，就连他的神色中也显现出几分畏惧。
幸好是夏季，积雪覆盖德并不多；如果是冬季，整座山的山顶都会被积雪覆盖，从之前休息过的那片平地开始都会变成冰天雪地。
然而今天的太阳就好像结冻了一般，模模糊糊地隐现在云层后面，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热量。
妹红跟在队伍后面，看到前面的一些怕冷的人已经蹲了下来，用衣服把自己裹成一团，还有一些人从队伍中离开，一脸沮丧地折返。她都没有在意，继续跟上队伍，和剩下不到一半的人登顶。
云雾缭绕身旁，冰凉的雾水粘在脸上更加寒冷，从这里往回看已经看不到上来的路了，留下来的只剩十六人。
爬上一个陡坡，再向前走了几步远，前面的人就停下了脚步。
妹红正好奇着为什么会停下来，从正前方传来领队的声音。
“我们到了，把箱子放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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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人已经开始有些暴露内心的贪欲，头目似乎看到了那些留下来的人中有些不轨之徒，他和一旁的领队在耳畔说了些什么，接着拿出三把锁的钥匙在手中摇了摇说道：“现在，我需要一个内心单纯的人来打开这三道锁，有谁自告奋勇吗？”
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这时，年纪最小的男人说道：“我来。”就在他准备走上前去的时候，被一旁的贵人拦住，恬不知耻地说：“这里我最有资格，我说我是最单纯的，我就是最单纯的那个，所以我来。”
“闪开，你这个奸商，还好意思说自己单纯，让我来吧。”妹红看去时，只见是在出发时瞥了自己一眼的那个大胡子大叔，他将贵人推开，自顾自地走向前。
后面几个人也不甘示弱，他们一起抓住那个男人的大胡子，扭打成一团。还有几个胆小的人不敢上前，只好在后面站着观看。
妹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么都没有说。对于这些愚蠢的行为，她都是嗤之以鼻的，尽管现在的她相当于是藤原家被绑架过来的奴隶，但也不愿意前去凑热闹。
“住手！”石柱一般的头目一声令下，扭打在一起的人立刻停了下来，那声音震彻山谷，就算处在云霄之中，也余音回荡，令人胆寒的目光瞪视着那群人。
过了一会儿，他将钥匙高高举起，对着妹红说道：“小妹妹，就决定让你来开锁吧。”
妹红惊讶地望着他，四周的人也都惊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妹红看上去像男孩，但实际上是女孩这件事，更加惊讶的是头目居然选择让一个卑贱的奴隶来打开装有蓬莱药的箱子的锁。
妹红害怕地一步一步的踱了过去，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但既然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那也无法违背。妹红来到头目身前，接过那三把钥匙一一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就在她将那些打开的锁从箱子上移除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是，之前那个大胡子男人向一条疯狗一样冲到了箱子前，将妹红一脚踢开，准备一口气打开箱子拿走蓬莱药。
那一瞬间，还没等箱子开启的那一刻，领队一拳打在大胡子的脸上，两个人在箱子前扭打在一起。
妹红艰难地从地上支起身来，她感觉到脊柱上一阵钻心的疼，那种疼痛仿佛要夺走她的性命一般让她几乎快要断裂开来。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摸了摸背后疼痛的那一处，手指上感觉到一阵软绵绵的触感，就仿佛原本在那里的脊骨消失了一样。妹红开始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刚才大胡子踢在自己背上的那一脚似乎把她的脊椎踢断了。
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妹红的双手在颤抖，她本来可以重新倒回地上休息的，但她不愿意接受自己即将变成一个废人的结局。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眼前的画面就好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变幻着。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领队，从火山口摔下去的头目，后面的一些人看到此情此景直接往来时的路逃跑的狼狈模样，因为脚底打滑滚下山的可怜虫，以及——最后那个活下来的人。
从血淋淋的上爬起身来，最后那个大胡子大叔幸存了下来。妹红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一切都太快了，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现在不是摔死，就是被打死，地上摆满了尸体，鲜血淋漓。
“我成功了！我马上就能长生不老了！”挥舞着双臂的大胡子男人眼神里露出了疯狂的表情。他没有注意到苟延残喘的妹红，迫不及待地跑向那个被解锁的木箱，猛地打开了它——但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木箱里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大胡子望着自己的沾满鲜血的双手全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它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箱子前不停地磕着头。直到头破血流，他才意识到什么。
“等等，不对，我记得还有一个活着的人！”他突然回过头，用猩红的眼眸怒目嗔视着奄奄一息的妹红。脊柱断裂，妹红的下半身已经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
就好像待宰的羔羊，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
“呃啊”大胡子揪住妹红的衣领，把她提到半空中。
“告诉我，你把蓬莱药藏哪儿去了？”大胡子恶狠狠地问道。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笨蛋。”妹红半闭着双眼无力地说道。
“啪——”一巴掌扇在了妹红的脸上。妹红脑袋歪到一边，鼻子里不断有血液流出。
“快点儿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已经快要断气的妹红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了，她打算还是把真相告诉大胡子男人，便说道：“在沙子下面。”
大胡子听到这些，那里还管妹红的死活，将她随手丢在地上，回到箱子前用手疯狂地挖开那些沙子。
“在沙子下面，在沙子下面，在沙子下面”嘴里兴奋地念着同一句话，直到——
从沙子下露出了一个宝盒，大胡子喜出望外地把盒子从沙子中取了出来，捧在手掌心里眼睛发光地打量着盒子的外观，嘴里不住地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形似珍珠的亮白色药丸，他拿出药丸端在手里来回看着，就像捧着一个宝贝一样用手轻轻抚摸着药丸的表面，心智已经完全失常了。
“现在，这个世界都是我的啦！”像疯了一样，将药丸高举过头顶，站在悬崖边对着下面的世界宣告着这样疯狂的话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在接近着自己的妹红。
看够了大胡子这些愚蠢的表现，妹红不甘愿接受让这种人得到胜利的结果，她拼却全身的力气，不可思议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呐喊着一边用力向大胡子的身后推去。
那一推，将这个愚昧的家伙彻底送入了死亡——从悬崖上高高坠落下去，就连尸骨都恐怕荡然无存。
那颗药丸却正巧被抛向了空中，落到了妹红手心里。
“我生平最恨的一种人，就是愚蠢又无知的人，这种人不配得到永生。”她紧紧捏住药丸，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些话后就失去了意识。
在妹红失去意识以后，云破日出，从云间走来一位身着红蓝相间的长袍的仙人，独自将妹红带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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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快看，她醒来了。”耳畔传来一群少女们的声音。
妹红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刺眼的光芒透过竹林间的缝隙照射下来，她用手挡住阳光，侧过脸打量着四周。
这里好像是个庭院，被茂密的竹林环绕，身旁是一群兔子们，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穿着西服和紫色短裙的长耳少女。
“你们是谁？”妹红逐渐习惯了刺眼的阳光，拿开了遮在眼前的手问道。
“哦？”一张可爱的大脸出现在眼前，和其他的兔子一样，长着少女的模样却有着一双毛绒绒的长耳朵，“你是问我吗？我叫因幡帝，这边这位是我的老大铃仙，还有这些兔子是我妹妹们。”因幡帝兴奋地介绍着身边的朋友们，长耳朵扇了扇显得格外可爱。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老大，叫姐姐就行了。”铃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又微笑着看向妹红继续说，“既然客人已经醒来了，那我就去把师傅找过来吧。”铃仙匆匆离去。
这时，兔子们也跟着因幡帝到别处撒野去了。
“妹红”生涩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妹红。”声音再一次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浅红色长裙的少女躲在庭院的一颗树后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辉夜！”妹红惊喜之下，想直接起身，前去抱住辉夜。但身体却没有动，反而从腰部后侧传来一阵剧痛，“啊，疼——”妹红忽然记起自己之前在那座积雪的山顶经历过的事情，一幅幅血淋淋的场景，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的手心里握着的那颗蓬莱药已经不见了。
“辉夜，这是哪里？”妹红有些躁动不安。
“这是我现在的家，啊，妹红，千万不要乱动，小心伤口会破掉的。”辉夜担忧地来到妹红身边握住她的双手嘱托道。
背后虽然隐隐传来些微的刺痛，但因为辉夜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她反而感到格外的安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之前我手里的东西呢？”妹红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呀，妹红，你能不能慢点儿问，我回答不了那么多”辉夜用有些责怪的语气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
妹红望着那一抹红晕，在她年少的心中并不能理解出什么特殊的含义。
接着，辉夜一一解释道：“师匠那时正好也在富士山附近，所以就把你带到了这里，你手上的蓬莱药，原本是我送给藤原不比等，也就是你的父亲的道别礼物，我看你捏着它太久，就帮你取下来了。”
辉夜望着妹红帅气的脸庞，眼神里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
“其实，妹红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辉夜说，“我是月都的公主，但是前世在月都上犯下了严重的罪过，所以就被惩罚到人间做一个山翁的女儿。”
“这么说，那些上山的人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月之公主？”妹红惊讶地看着貌美如花的辉夜，她再怎么也想不到，辉夜真的是来自月球的人。妹红开始重新用更高的眼光打量起面前的这位月之公主。
“妹红，不要。”似乎察觉到了妹红看待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辉夜用双手捂住了妹红的眼睛，“就算我是月之公主，也请你不要把我当做外人，好吗？”拿开双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妹红，妹红立刻就笑出声来。
“辉夜，你真可爱。”
辉夜脸颊上再一次泛起红晕，而这时，八意永琳也已经从里屋向庭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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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
妹红望着手中的药丸，这是辉夜在和自己道别时送给自己的礼物。
但是辉夜也同样嘱咐过她，“如果吃下蓬莱药的话，就会成为蓬莱人的敌人，也就是和月人为敌。”
妹红将药丸重新捏回手心，她回忆中几年前和辉夜在永远亭创造的美好回忆。
无论是调皮的帝，体贴的铃仙，羞答答的辉夜还是温柔的永琳，她们都让自己感受到了家一般的美好。多想留在她们的身边，但自己作为凡人，心中总有解不开的疙瘩——凡人会老c会病c会死，凡人没有天人那么无忧无虑，要为食物和温暖而奔波。她和辉夜她们生活在一起总有一种自卑感。
“你真的打算离开了吗？”几年前，辉夜曾这样问道。
“是的，这里的生活太清闲，让我开始觉得无聊了，我要去人间寻找更刺激的人生。”自己曾这样天真地说。
“可是，妹红明明和我在一起，真的觉得很无聊吗？”辉夜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即将溢出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妹红的侧脸问着。
“是我的意思是”妹红想说不是，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把话补充完。
辉夜眼眶中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流，一边哭着一边跑到了永远亭的角落。
妹红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眼下又要面对艰难的抉择。她将蓬莱药重新放到嘴边，却没有张口。
“妹红妹红，我听师匠讲述了你的故事，那些都是真的吗？”辉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外，兴奋地问着自己。
妹红没有回答，她不愿意再回忆那些往事，她想和辉夜创造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对了，辉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河边钓鱼时的情景吗？”妹红岔开了话题。
“嗯，还记得啊，那次”
记忆里的妹红就和斜靠在竹子上的妹红一样，在时间长河的不同时段叹出了一口气。
“你离开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耳畔又响起辉夜的话语。
“”
“如果执意要走的话，务必带上这个。”辉夜将某样东西紧紧攥进妹红的手心，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当妹红用手心捏住那圆圆的东西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了。
“蓬莱药？”妹红惊讶地说道。
“嘘——”辉夜面露害怕的神色，“千万别让永琳知道。”
收下了辉夜的礼物却看到辉夜依旧显得很低落，妹红担心地问着：“怎么了，辉夜？”
“妹红。”辉夜抬起头神情凝重地望着她的双眼，继续说，“如果吃下蓬莱药的话，就会成为蓬莱人的敌人，也就是和月人为敌。记住这句话。”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给我？”妹红不明白地问道。
“我们下一次相见，可能要过很久很久，我是个罪人，我要花那样久的时间才能赎罪。”惊讶于年纪小小的辉夜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妹红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触动，她紧紧握着辉夜的手，回应道：“不会的，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相见了。”
“你真的还不明白”辉夜哭着跑开了。
妹红确实不明白，但在她离开永远亭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永远也回不去了，永远也找不到永远亭的位置了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辉夜的意思。
但是已经太晚了。
妹红不愿意出嫁，在家中逐渐年长，她的父亲去世了，家里再也没有香火延续，被达官贵人从大院中驱赶出来。当初自己打算离开永远亭寻找更精彩的生活，可是几年过去，不仅没有任何转机，反而在名为社会的罐头里碰得头破血流。直到今天，倚靠着月下的翠竹，才想起临别时留给自己的药丸。
妹红的心意已决，人间的那些世故她再也不打算干涉其中，她想念那个一直喜欢着自己的月之公主。
时间让自己的思念成倍增加，原本对辉夜也只是一般的喜欢，如今却变成了无药可救的爱，她爱那个爱笑的公主，爱那个曾经对自己表白的漂亮女孩儿。
“就算犯罪，就算世界与我为敌，我也要等到你和我重聚的那一天。”
苍翠的竹林见证下，月下的少女，义无反顾地吞下了手中亮晶晶的药丸，那一刻，她获得了不得已的永生。少女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那滴泪，是一段人生的终结c另一段人生的开端，也是对人间世界的惜别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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