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九川（一）
夜将尽的时候，月亮从九川落下，漫漫的金黄散落在忘川之中，游走的魂灵在河面露出头来哀号。
有人黑袍，倚在奈何桥上的护栏上，持着竹色的玉笛，放于嘴边，轻轻地吹起。笛声轻柔，满河的游魂停驻，静静聆听。
可惜阿九不在，不然一定会发现不对之处。
那些早已断魂绝爱喝下传闻孟婆汤的魂灵们，本该对这发生的一切都感觉漠然，如今却能听见这桥上人的笛声，并且感触哀伤。
桥上的人全身围绕着黑色的雾气，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他的面貌，仅是能够凭借他的身形，判断出他是一个男人。
他认真地看着桥栏，一点都未曾看过忘川河。河底的游魂开始轻轻地低泣，流下的泪水化作雾气，弥漫在忘川之上。
桥上的人停下吹笛，那些哭泣的魂灵没有听见笛声，开始疑虑c惊慌，然后
“嘭！”忘川的河水抛起数丈高。
九川，一片动荡。
消息传到半山的时候，音离正坐在叶浅小阁楼中看书。长歌立在桌前，一本本地翻看目录，音瞳闭着眼，闻着叶浅给她做的小香囊，很是开心。
然后，杞洛和叶浅推开门进来。
“阿九，九川出事了。”叶浅急急忙忙地说。
长歌轻轻抬起头，将手里的书放下：“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你们还在这。”杞洛皱眉，瞪上长歌一眼，走过去站在音离前面，“阿九，你还不回去？”
她放下书，站起身，脚踝的铃铛作响，音瞳连忙摸索着过来拉住她，她反手握住音瞳的手：“不急。”
“现在九川动荡才开始没多久，我现在回去，岂不是打扰了他们？”
“他们怎么就暴乱了？”叶浅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她母后宫中问关于他们白虎石的事，侍卫进来报信，她同母后都甚是不敢相信。
“都不要跟着去，替我好好照顾音瞳。”她没有回答，只是拉着音瞳走到叶浅旁边，将音瞳的手放在叶浅手里。
“姐姐。”音瞳连忙伸出手，拉住她。
她笑了笑，拍拍音瞳的头：“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她从来不会对音瞳失言。
“小心。”叶浅担心地看着她，又扭头看了一眼长歌。
她笑笑，转身看了眼长歌，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信息在相互传递。
音离到底一个人去了。
杞洛跟着走到门口，看她离开，又不放心地踮起脚看一眼，然后转身，对着长歌：“你就这么放心？那可是有六界千万亡魂的地方，阿九她”
“那是她的地盘。”长歌打断他，坐在刚才音离坐的地方，重新拿起书，静静地看着。
九川城外。
忘川河内的万千魂灵，全数爬上了岸。忘川河的河水沸腾，漫出河岸，靠岸的彼岸花被河水浸湿了根茎，瞬间变成黑色，然后枯萎。
那些魂灵慢慢走向九川城，守城的城上灵化作人形，手持战刀，与他们战了起来。两方都是不死的灵，不相上下，只能一招一式，破坏着那城c那河c那桥c那花
“真是，太没礼貌了。”
桥上人眯起眼，抬头看见那站在高高城墙上的红衣少女。她站在那儿，红衣如火，青丝过腰，她手持红伞，脚踝的铃铛发着光芒，响个不停。
那些战着的亡灵，听见那清脆的铃铛声，畏惧般地停下动作，往后退去。守城的灵士对着她站立的城墙，单膝跪地。
桥上人指尖慢慢及蜷缩，握成拳头。
她轻轻一跃，红衣在身后开出艳丽的花朵，然后，停在桥的那一侧，脚底开出炫艳的彼岸花。
他们那样站着，他握起拳头，她微微勾起唇角。
“九川音离。”
那人声音沙哑，像是多年未曾开过口说话一样。
“客人远道，不过，可真是，没礼貌。”她握住玲珑伞，一步一步上前，铃声清脆，步步生花。
黑色的雾气笼罩着那个人，她看不清。
“你是谁？来做什么？”她问。
“我来找一个孩子。”他的声音从雾气中传出来，那么怪异。
“哦，”音离眼眸暗了下去，“一个孩子？我这九川，可只有亡灵。”
“你知道的，她是重瞳，是凤凰神族唯一的”
“话多。”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音离打断，音离轻轻转了下玲珑伞，青色的藤蔓向那人席卷而去。不同于与峫过招那次，音离步步杀招。
那人这是轻轻侧了一下身子，藤蔓从他身旁划过，他伸出手，苍白异常，一把抓住藤蔓，藤蔓被扯进黑色的雾气里，瞬间失去生机，枯死掉了。
音离眯起眼。
“自大。”那人说了一句，很是轻，然后瞬间移动，出现在音离面前，苍白的手抓向她白皙如瓷的细项。
强大的杀意扑面而来。
“很强大。”半山，白玉辞站在门口，看着偏北方向，那是九川城的方向，上面盘旋的云雾显示着那儿正有一场强强相抗的战斗。
长歌持书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有多厉害？”叶浅担忧地问，音瞳的裙子被自己抓出了褶皱。
白玉辞扭过头看了长歌一眼，回答：“我们两人加上杞洛联手，也不会是对手。”
音瞳咬住唇。
长歌将书放下，起身往外走。
白玉辞问他：“去哪？”
“去看看，九川城九川音离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他们到九川的时候，九川完全变了模样。
彼岸花枯死在了城外，忘川河的河水一片黑色，像煮沸了一般，不停地往上冒。那些忘川中的魂灵，已经消失不见，守城的灵卫，持刀站在那倒了的城墙前，却是没了灵识。
“叮铛”有铃铛声从他们后面响起。
叶浅极快回头。
音离站在后面，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很是不解：“怎么来了？”
“姐姐。”音瞳伸出手，很是急切。
她伸手拉住她，白皙的手指上满是血迹。音瞳拉住她，看不见，只能用手使劲拉住她，问：“有没有受伤？”
她的伤口被音瞳扯着，有血滴下去，滴进枯死的彼岸花里，毫无声息，她说：“没有。不要担心。”
杞洛上前一步，盯着音离手上的伤。叶浅皱起眉，拉过音瞳：“好了，让阿九休息一下。”
她听话地点点头。
长歌眼眸暗下，问：“那人呢？”
她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死了。”
白玉辞轻轻伸出手，空气间还有气息涌动，他感受着，然后，变了脸色，瞪大了眼，看着音离。长歌扭头，看他，用同样的方式感受，然后沉默。
音离自然知道瞒不过他们，却是不能在杞洛他们面前说什么。
杞洛上前，拉住音离的手，抬起来，伤口处还涌动着些微黑色的雾气，他心疼死了，问：“疼么？”
音离自幼被他照顾着长大，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如今被个不清楚的狗崽子伤了，杞洛早在心里骂死那人了。
音离轻轻笑了下，音瞳却是听见这句，慌了：“姐姐受伤了？”
一说着，满眼都是眼泪了。
“你吓她干嘛。”她有些抱怨地对杞洛说，又哄哄音瞳：“我没事，别听王兄瞎说，他大惊小怪的。”
长歌脸色也不太好看，看了一眼破损的九川城，问：“那些亡灵呢？”
“被我渡了。”虽说这样破坏了轮回之道，但总比被那个人给烧个魂飞魄散得好吧。
“这九川要修葺，阿九先和我回半山吧。”叶浅想着这城墙破损，阿九和音瞳在这也是不便。
杞洛皱皱眉：“为何不是回未央宫？”
“不能走。”她说，看了一眼音瞳，想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可是却满手的血，那黑色雾气未消，这伤口竟是痊愈不了。
“王兄把小瞳带回去吧。”
“我不要。”还不等杞洛说话，音瞳便一口拒绝。
音离看着她：“听话。”
音瞳张张嘴，却又不敢说什么了。音离的决定，她向来不会违背。
“你呢？”杞洛问。
“九川的封印破了。”她说。
他们都微微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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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黑袍，倚在奈何桥上的护栏上，持着竹色的玉笛，放于嘴边，轻轻地吹起。笛声轻柔，满河的游魂停驻，静静聆听。
可惜阿九不在，不然一定会发现不对之处。
那些早已断魂绝爱喝下传闻孟婆汤的魂灵们，本该对这发生的一切都感觉漠然，如今却能听见这桥上人的笛声，并且感触哀伤。
桥上的人全身围绕着黑色的雾气，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他的面貌，仅是能够凭借他的身形，判断出他是一个男人。
他认真地看着桥栏，一点都未曾看过忘川河。河底的游魂开始轻轻地低泣，流下的泪水化作雾气，弥漫在忘川之上。
桥上的人停下吹笛，那些哭泣的魂灵没有听见笛声，开始疑虑c惊慌，然后
“嘭！”忘川的河水抛起数丈高。
九川，一片动荡。
消息传到半山的时候，音离正坐在叶浅小阁楼中看书。长歌立在桌前，一本本地翻看目录，音瞳闭着眼，闻着叶浅给她做的小香囊，很是开心。
然后，杞洛和叶浅推开门进来。
“阿九，九川出事了。”叶浅急急忙忙地说。
长歌轻轻抬起头，将手里的书放下：“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你们还在这。”杞洛皱眉，瞪上长歌一眼，走过去站在音离前面，“阿九，你还不回去？”
她放下书，站起身，脚踝的铃铛作响，音瞳连忙摸索着过来拉住她，她反手握住音瞳的手：“不急。”
“现在九川动荡才开始没多久，我现在回去，岂不是打扰了他们？”
“他们怎么就暴乱了？”叶浅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她母后宫中问关于他们白虎石的事，侍卫进来报信，她同母后都甚是不敢相信。
“都不要跟着去，替我好好照顾音瞳。”她没有回答，只是拉着音瞳走到叶浅旁边，将音瞳的手放在叶浅手里。
“姐姐。”音瞳连忙伸出手，拉住她。
她笑了笑，拍拍音瞳的头：“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她从来不会对音瞳失言。
“小心。”叶浅担心地看着她，又扭头看了一眼长歌。
她笑笑，转身看了眼长歌，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信息在相互传递。
音离到底一个人去了。
杞洛跟着走到门口，看她离开，又不放心地踮起脚看一眼，然后转身，对着长歌：“你就这么放心？那可是有六界千万亡魂的地方，阿九她”
“那是她的地盘。”长歌打断他，坐在刚才音离坐的地方，重新拿起书，静静地看着。
九川城外。
忘川河内的万千魂灵，全数爬上了岸。忘川河的河水沸腾，漫出河岸，靠岸的彼岸花被河水浸湿了根茎，瞬间变成黑色，然后枯萎。
那些魂灵慢慢走向九川城，守城的城上灵化作人形，手持战刀，与他们战了起来。两方都是不死的灵，不相上下，只能一招一式，破坏着那城c那河c那桥c那花
“真是，太没礼貌了。”
桥上人眯起眼，抬头看见那站在高高城墙上的红衣少女。她站在那儿，红衣如火，青丝过腰，她手持红伞，脚踝的铃铛发着光芒，响个不停。
那些战着的亡灵，听见那清脆的铃铛声，畏惧般地停下动作，往后退去。守城的灵士对着她站立的城墙，单膝跪地。
桥上人指尖慢慢及蜷缩，握成拳头。
她轻轻一跃，红衣在身后开出艳丽的花朵，然后，停在桥的那一侧，脚底开出炫艳的彼岸花。
他们那样站着，他握起拳头，她微微勾起唇角。
“九川音离。”
那人声音沙哑，像是多年未曾开过口说话一样。
“客人远道，不过，可真是，没礼貌。”她握住玲珑伞，一步一步上前，铃声清脆，步步生花。
黑色的雾气笼罩着那个人，她看不清。
“你是谁？来做什么？”她问。
“我来找一个孩子。”他的声音从雾气中传出来，那么怪异。
“哦，”音离眼眸暗了下去，“一个孩子？我这九川，可只有亡灵。”
“你知道的，她是重瞳，是凤凰神族唯一的”
“话多。”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音离打断，音离轻轻转了下玲珑伞，青色的藤蔓向那人席卷而去。不同于与峫过招那次，音离步步杀招。
那人这是轻轻侧了一下身子，藤蔓从他身旁划过，他伸出手，苍白异常，一把抓住藤蔓，藤蔓被扯进黑色的雾气里，瞬间失去生机，枯死掉了。
音离眯起眼。
“自大。”那人说了一句，很是轻，然后瞬间移动，出现在音离面前，苍白的手抓向她白皙如瓷的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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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强大。”半山，白玉辞站在门口，看着偏北方向，那是九川城的方向，上面盘旋的云雾显示着那儿正有一场强强相抗的战斗。
长歌持书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有多厉害？”叶浅担忧地问，音瞳的裙子被自己抓出了褶皱。
白玉辞扭过头看了长歌一眼，回答：“我们两人加上杞洛联手，也不会是对手。”
音瞳咬住唇。
长歌将书放下，起身往外走。
白玉辞问他：“去哪？”
“去看看，九川城九川音离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他们到九川的时候，九川完全变了模样。
彼岸花枯死在了城外，忘川河的河水一片黑色，像煮沸了一般，不停地往上冒。那些忘川中的魂灵，已经消失不见，守城的灵卫，持刀站在那倒了的城墙前，却是没了灵识。
“叮铛”有铃铛声从他们后面响起。
叶浅极快回头。
音离站在后面，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很是不解：“怎么来了？”
“姐姐。”音瞳伸出手，很是急切。
她伸手拉住她，白皙的手指上满是血迹。音瞳拉住她，看不见，只能用手使劲拉住她，问：“有没有受伤？”
她的伤口被音瞳扯着，有血滴下去，滴进枯死的彼岸花里，毫无声息，她说：“没有。不要担心。”
杞洛上前一步，盯着音离手上的伤。叶浅皱起眉，拉过音瞳：“好了，让阿九休息一下。”
她听话地点点头。
长歌眼眸暗下，问：“那人呢？”
她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死了。”
白玉辞轻轻伸出手，空气间还有气息涌动，他感受着，然后，变了脸色，瞪大了眼，看着音离。长歌扭头，看他，用同样的方式感受，然后沉默。
音离自然知道瞒不过他们，却是不能在杞洛他们面前说什么。
杞洛上前，拉住音离的手，抬起来，伤口处还涌动着些微黑色的雾气，他心疼死了，问：“疼么？”
音离自幼被他照顾着长大，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如今被个不清楚的狗崽子伤了，杞洛早在心里骂死那人了。
音离轻轻笑了下，音瞳却是听见这句，慌了：“姐姐受伤了？”
一说着，满眼都是眼泪了。
“你吓她干嘛。”她有些抱怨地对杞洛说，又哄哄音瞳：“我没事，别听王兄瞎说，他大惊小怪的。”
长歌脸色也不太好看，看了一眼破损的九川城，问：“那些亡灵呢？”
“被我渡了。”虽说这样破坏了轮回之道，但总比被那个人给烧个魂飞魄散得好吧。
“这九川要修葺，阿九先和我回半山吧。”叶浅想着这城墙破损，阿九和音瞳在这也是不便。
杞洛皱皱眉：“为何不是回未央宫？”
“不能走。”她说，看了一眼音瞳，想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可是却满手的血，那黑色雾气未消，这伤口竟是痊愈不了。
“王兄把小瞳带回去吧。”
“我不要。”还不等杞洛说话，音瞳便一口拒绝。
音离看着她：“听话。”
音瞳张张嘴，却又不敢说什么了。音离的决定，她向来不会违背。
“你呢？”杞洛问。
“九川的封印破了。”她说。
他们都微微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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