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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桃花谷守坟人(下)

  转眼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桃花林深处,上官汐带着莫觞慢慢降了下来,在这桃花林深处,有着一片空地,空地的一边,有着三两间木屋。

  上官汐脸上带着浅笑,道:“莫觞公子,在这里,你就不用装什么文弱书生了,在这里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任何人存在。”

  莫觞闻言一愣,随即苦笑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再掩饰什么,慢慢放下笈,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帽子,一头长发纷纷散落了下来,披散身后。

  莫觞本身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前一刻的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原本有些怯懦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事,会被眼前只见过两次的上官汐发现,这件事,他可是连唯一的好友慕知秋都没有告诉,她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若是江湖异术读心术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可若不是的话,她又是怎么知晓自己那些事的呢?

  莫觞走到一棵桃树下,折了一截桃枝,在桃枝上,还开着三两朵桃花,轻轻挥动了两下,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了上官汐身上,他依旧是不敢看她的脸,他怕再看上一眼,就会深深沦陷进去,只因,她太美。

  “只要我胜了,上官小姐你就会放我走,对吗?”莫觞轻声说了句,其实他是很不希望和她动手的,只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选择,因为他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上官汐看着莫觞现在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起了会心的微笑,是啊,他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这样的他,才是她所欣赏的莫觞。

  上官汐微笑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要看公子你的本事了。”

  莫觞嘴角微扬,勾勒出了一个自信弧度,一丝丝内心从他指间涌出,缓缓渗入手中那截桃枝中,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息凝聚于桃枝上,周围的桃花轻轻震颤起来,仿佛是受到了某种气机的牵引。

  上官汐瞳孔微凝,她是知道莫觞隐藏了他习武的事,可是她也不知道,他的实力会有这么高,虽然在他手中的不是剑,只是一截桃枝,可是桃枝上的剑意之浓郁,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程度。

  莫觞现在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他是怎么达到了这样的层次的,这恐怕已经不是天才两字就能解释得清楚的,可是他有这样的天赋,又为什么要隐藏起来呢?

  “没有想到公子你还藏得挺深的。”上官汐微笑说了声,脸上的笑意变得浓郁起来,虽然莫觞的实力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可以轻松应付得了的。

  她如今的修为,在这个天下已经少有敌手,所以她才能说这桃花谷,若是没有她愿意,没有几个人能出得去这样的话。

  “不过,公子你若是想要出去的话,只怕还是要在这桃花谷呆上些年的。”上官汐慢慢把话说完,轻轻一招手,周围的头花纷纷散落,往她手心汇聚而来。

  一柄由桃花汇成的美丽长剑,被上官汐白皙柔软的手握住,轻轻一挥手,一道粉色的剑光自“桃花”剑上亮起,一道剑气,缓慢地划向莫觞。

  莫觞眉头微皱,这么慢的剑,按理说要想避过并不难,且不论这一剑的威力有多大,若是不能命中的话,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是让他有些难受的是,这一剑,他不能避,因为他已经从上官汐的这一剑中看出了些端倪,若是他选择闪避的话,那道剑气在上官汐的气机牵引下,会在刹那之间袭来,到时候他所要面临的局面,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莫觞看着缓慢划来的那道剑气,原本已是深邃如黑夜的瞳孔更深邃了几分,体内的真气快速涌入桃枝中,那截桃枝在他澎湃的内力下轻轻颤抖,隐隐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剑鸣。

  莫觞动了,一步步走向剑气,九步后,他止住了步伐,眼神变得格外锐利,手中桃枝轻轻向前一刺,刺在了那道缓慢前行的剑气上。

  “嗡”一声剑鸣,莫觞手中的那截桃枝慢慢变短,桃枝上的桃花碰到剑气之后,于刹那间变成了粉末,随即化为虚无。

  莫觞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桃枝中,又一点点的被那道剑气吞噬泯灭,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这片土地之中。

  上官汐笑吟吟地看着莫觞,微笑道:“公子,可以了吧,胜负已分。”

  莫觞笑了,笑得很莫名,轻轻放下了拿着桃枝的手,看着那道仿佛可以泯灭一切的剑气在身前缓缓消散,他慢慢地走到上官汐身前,抬起头直视着她美丽的眸子,这一次,他没有在逃避,而是就那么落落大方的看着她。

  莫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让上官汐有些措手不及,她手中的那柄“桃花剑”重新变回桃花,散落在她身边。

  莫觞嘴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上官汐,道:“上官小姐,你为何执意留我余此?”

  上官汐看着他深邃的瞳孔有些失神,随即反应了过来,微笑地摇了摇头,笑道:“公子,你莫不是打不过我,就想攻心?”

  莫觞被她一眼看穿很是尴尬,苦笑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一边,靠着一棵桃树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眼神有些迷惘。

  “公子你就不要想着逃之夭夭了,在这里我布下了幻阵,没有我引路,你是出不去的。”上官汐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微笑地补充了一句。

  莫觞脸上的苦笑更浓了几分,无奈道:“上官小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是啊,我就是过分了,公子你能怎么样呢?”上官汐笑着道,在她的眼中,有着几许狡黠。

  “我还真不能拿小姐你怎么样。”莫觞轻声说着,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树干上,看着周围的满树桃花,他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顺其自然就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他不相信,她真的能将自己留在这里一辈子。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确实没有能把他的人,留在这里一辈子,可是,她却让他的心,留在了这里一辈子。

  在他知晓这些后,已经是十一年后的事了。

  直到彻底的失去她之后,他才能明白,那些年和她在一起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快乐,是多么让他留恋不舍,可是,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遗憾的是莫觞明白得太晚了,直到那夜她在月光下缓缓消散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在她离开之后,这世间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那年那夜那时人,那怕她的身体在缓缓消散,那怕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她仍是在温柔地笑着,看着她最心爱的那个人,轻轻地对他说:“你不要难过,好吗?我喜欢看着你笑的样子,我喜欢你看书时傻傻的样子,我喜欢你舞剑戏桃花时的样子,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度过的这些年,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不会再喜欢了”

  她的眼眶慢慢变得湿润,一滴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轻轻道:“如果可以,你可以等我吗?我会再一次来到你身边,会再一次喜欢上你的”

  他流着泪轻轻点着头,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痛到这种程度,低低道:“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她慢慢吻过他的嘴角,虚弱地在他耳畔轻语:“三十六年,三十六年后,我一定会会再一次再一次喜欢上你的。”

  她的身体在月光下散作桃花,纷纷洒落,落在了莫觞身上,已经离开后的她没有能看到,莫觞在她走之后,眼睛里已经不在有眼泪落下,因为他的眼泪已经干涸,他的一头黑发,慢慢变得霜白起来。

  痴痴望着身上的片片桃花,莫觞的心如同被万刃切割,痛到难以呼吸,两行血泪,从他眼角缓缓流淌而下,莫觞痴痴道:“汐儿,我会等你的,那怕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随你而去,那怕我知道,往后的日子再也没有了你,我还是会等你的”

  再次来到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莫觞在一棵小桃树前坐了下来,不觉间,眼角已是泪两行。

  那棵桃树,是她的眼泪变成的,而她,是这座桃花谷的花灵。

  莫觞也是在她消失后才明白,她只能在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出现,一但桃花凋零,她就会沉睡,直到下一次桃花盛开之时,她才会再次出现。

  可是她在遇见他之后的第二年,就把他留在了桃花谷,再也没有沉睡过,直到十一年后,她的生命消耗殆尽,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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