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吊脚楼重提旧案 王铁匠横尸家中
在我询问马科长老曾病情的时候，天空早已是漫天星斗，借着星光打量身边的吊脚楼，丛影叠嶂格外 阴森。吊脚楼，也叫“吊楼”，在山城重庆非常普遍，它们大都依山靠河就势而建，层层叠叠，地势异常复杂，要在这片区域寻觅线索十分困难。
“马科长，你觉得蜘蛛为什么亲自现身？”
“哎！这不难解释。还记得你的推断吗？作为对手的首脑，这个蜘蛛一直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此次事发突然，当危及到他计划实施步骤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手。”
我默默点头，转身来到窗户边的尸体前。死者年龄大约30岁，面部表情狰狞，应该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双手持着钢刀刺破胸膛而毙命，不难想象死者在濒死状态下受到的恐惧有多深。
“老四，你觉得他们真是哥老会的人吗？”曹实的语气中带着怀疑。
我点点头：“我们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故意将你和汪海支开，然后对我下手，哪料到蜘蛛竟然一直在暗中观察。从对方的身体特征来看，的确是哥老会的做派，为的是阻止我继续调查，想杀人灭口。”说话间我将尸体的上衣解开，露出健硕的上身肌肉。回想起蜘蛛留在门板夹层里的报纸，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推断：不对！从死者的身体特征和衣着打扮来看的确是靠水吃水的哥老会匪徒，但是这样明显的标识为什么像是故意留下；另外，狰狞的表情表面上看是濒死前的恐惧，但从死者头部往回望的姿势上看更像是惊讶，惊讶自己怎么会死在对方手中！难道，依然是布局？可是蜘蛛如此布局目的何在？为了让我相信他所留报纸的真实性；为了让中统与哥老会正面交锋？
门板夹层里发现的报纸是一份没有发行过的《山报》，没有日期，没有刊号，只有两个版面，刊登的是一则1942年国民行政督察专员韦孝儒被暗杀的案件，并附有署名笔语的推断，说是军统人员作案的分析和评论。我在拿到报纸的第一时间询问过马科长，碰巧老马曾是当年参与过此案的联合办案人员，他给我详细讲述了当年韦孝儒暗杀案的经过。
韦孝儒是国民党河南第十二区行政督察专员兼通许县长。从1938年6月河南杞县被日军占领后，便以自己的影响力组件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抗日武装，长期活动在河南日占区。1938年收复杞县，1940年一度配合81师袭击开封，收复兰封县，在1941年江村之役中，韦孝儒率两个中队兵力与敌肉搏三昼夜,重创日军。就是这样一位抗日名将，却突然在1942年3月被人活埋，尸体在3月15日洛阳西工飞机场的一口井里被发现。韦孝儒案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大案，民国政府高度重视，中统和军统两大特务机构联合调查取证，然而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刻，河南正闹大饥荒，在调查一月无果的情况下此案草草了之，得出了一个韦孝儒被日军间谍杀害的结论，至于凶手是谁，作案动机是什么都无从考证。
转看“笔语”的分析，他一开始就排除了韦特派员是日本间谍杀害的推论，理由是韦孝儒是从许县到的洛阳，参与第一战区秘密会议。当时第一战区的各地行政专员，包括军政主要长官都来了，如第一战区最高司令长官蒋鼎文。那为什么日本人对蒋鼎文不闻不问却偏偏选了韦孝儒这样的小角色，如果说凶手跟踪他岂不是能将参与会议的第一战区高官一网打尽？其次，韦孝儒是做教育的出生，为人正直，生平最痛恨毒品走私，曾放下命令不管是谁，只要敢在他的地盘做毒品勾当必严惩不贷。从1938年到1941年，韦孝儒在河南地界查获了大量毒品和枪支，并枪毙相关案犯，特别是1941年枪毙汉奸马能，是导致韦被杀的真正导 火索。马能明面上的身份是军统督导团的成员，职位低下，他绝不敢去冒犯韦特派员，唯一能解释的是马是受命所托。马被逮捕以后，有人看见过黄万全秘密地找过韦孝儒。而黄万全是军统督导团的团长，他为何敢冒险亲自去见韦，其中的缘由一想便知。
笔语的这篇推论让马科长大吃一惊，他说：“当初查案的时候我们的确查过马能的案子，但是证据表示马能是一个早已叛变的汉奸，借国难发财，加上韦得罪的人不少，就没有再细查下去。”
我问“那你们联合查案时，军统这边的直接负责人是谁？”
“军统是由戴老板认命的黄万全负责，我们这边是刘战北刘主任负责。”
“那韦孝儒在党内是属于那一派？”
“系，对了。你这样一问，我大致明白了，估计是。。。”
“此案关系行政院特派员，没有证据也不能轻易下结论是军统干的。”
“那你说，这个蜘蛛如果是要为韦孝儒翻案的话为什么要在5年之后才把报纸藏在夹层里让我们发现，当初蒋鼎文c陈立夫c戴笠亲自过问的时候不说出来？”
这时汪海在一旁插话：“你傻呀？韦孝儒是系，黄万全是军统红人，又是军统中统联合查案，如何去查，你说蒋长官偏袒哪一方？如果说是黄做的案，又该如何？不能借着系打压军统和戴老板吧。”
“汪海，不得无理。”我瞪了他一眼接着说：“他说的不无道理，蜘蛛今天把这个案子重新翻出来，我看只有一个目的，借着我们现在调查黄万全和沉船走私案重新审核韦孝儒旧案。”
这时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中统探员：“董长官，马科长，楼上有发现。”
我们在探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吊脚楼的最顶层。这片楼是岩木结构，用木板和砖石依着岩壁垂直向上的走势而建，最顶端是一条小路，通向另一块平地上的建筑。
我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探员一边带路一边说：“董长官，你看，前面的那间小房间据查就是王铁匠父子的家，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他们二人的尸体。”
一听这话我飞快地进入了房间，一推开房门一股子血腥气铺面而来。这是一间带厨房和一间堂屋两个卧室的套间。我们迈门进入堂屋，只见屋内座椅凌乱，处处皆是打斗过的迹象，王铁匠的尸体靠着堂屋的墙半卧，胸口插着一把尖刀，鲜血染了半面墙；而铁匠的儿子是在东卧室里被杀，尸体倒在床沿，同样是胸口中刀毙命，鲜血洒了一地。尸体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四周铺满带有血迹的脚印。从房间摆设和两人的穿戴上看，我可以得出大致推论：今天早上天还没亮，铁匠父子还在熟睡，听到有人砸门，王铁匠匆匆披了件外衣到堂屋开门，门开后至少两名凶手持刀而入，王铁匠一边和凶手打斗一边往里屋跑叫醒儿子，此刻一名凶手手起刀落，将尖刀插入了王铁匠的胸膛，王铁匠倒在了儿子卧室前的墙边，另一名凶手则进入东卧室将铁匠的儿子杀害，两人皆是当场毙命。从现场遗留的脚印上看，两名凶手穿着豆包洒鞋，千层底儿，足弓着地很浅，前脚掌着地很深，应该是惯走山路之辈，像是哥老会的做派。如此看来，中午马科长他们所见的铁匠父子肯定不是本人，但是我没想到的是铁匠父子一大早就被杀，那么早上打开铁匠铺的人也不是本人。可是哥老会为什么要对铁匠父子下手，铁匠父子又有什么秘密？对方一整天在铁匠铺里究竟又在寻找什么？为什么中午马科长等人查询过来后还不离开？
我让人将两具尸体的衣服和裤子脱掉就地验尸，又把插在王铁匠胸口的尖刀和吊脚楼发现的尖刀比较，果然是同一工艺，同一材质，同一造型。如此看来，偷袭我的和杀害铁匠父子的是同一批人。看样子，凶手先是在屋里寻什么东西无果后才去的铁匠铺，但是他们到底在寻什么呢？铁匠父子又会把秘密藏在什么地方呢？就在我疑惑不解之际汪海在西侧房，王铁匠的卧室里喊了起来：“董哥，董哥你快过来。”
进了卧室我也大吃一惊，王铁匠这个传统手艺人的卧室里居然有一排被翻乱的书架，地上和书架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外文书籍，另外还有一部短波收音电台。
“诶，董哥你说，一个铁匠，他能看得懂这些外文书？还有一部收音机，他是要考状元呢，还是说本身就是状元郎？”
听汪海所说，我捡起一本散落在地上的书，这是一本德文原版的金属加工原理教材，上面有批注和红线，不出意外应该是王铁匠所留。如此看来，至少王铁匠是能看懂这些书的，可是他看这些书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铁匠手艺？我马上联想到，曹万财曾提起过1938年民生公司和重庆商会的船队曾经运送过一批武汉枪械所和广州炮厂的设备，难道说，王铁匠曾是这些机构的武器专家？可是，他又为谁卖命？为什么甘心清苦，做一个小小的铁匠呢？而蜘蛛又是怎样找到了王铁匠，为什么让他打造关刀进而宰了哥老会少堂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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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科长，你觉得蜘蛛为什么亲自现身？”
“哎！这不难解释。还记得你的推断吗？作为对手的首脑，这个蜘蛛一直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此次事发突然，当危及到他计划实施步骤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手。”
我默默点头，转身来到窗户边的尸体前。死者年龄大约30岁，面部表情狰狞，应该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双手持着钢刀刺破胸膛而毙命，不难想象死者在濒死状态下受到的恐惧有多深。
“老四，你觉得他们真是哥老会的人吗？”曹实的语气中带着怀疑。
我点点头：“我们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故意将你和汪海支开，然后对我下手，哪料到蜘蛛竟然一直在暗中观察。从对方的身体特征来看，的确是哥老会的做派，为的是阻止我继续调查，想杀人灭口。”说话间我将尸体的上衣解开，露出健硕的上身肌肉。回想起蜘蛛留在门板夹层里的报纸，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推断：不对！从死者的身体特征和衣着打扮来看的确是靠水吃水的哥老会匪徒，但是这样明显的标识为什么像是故意留下；另外，狰狞的表情表面上看是濒死前的恐惧，但从死者头部往回望的姿势上看更像是惊讶，惊讶自己怎么会死在对方手中！难道，依然是布局？可是蜘蛛如此布局目的何在？为了让我相信他所留报纸的真实性；为了让中统与哥老会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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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孝儒是国民党河南第十二区行政督察专员兼通许县长。从1938年6月河南杞县被日军占领后，便以自己的影响力组件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抗日武装，长期活动在河南日占区。1938年收复杞县，1940年一度配合81师袭击开封，收复兰封县，在1941年江村之役中，韦孝儒率两个中队兵力与敌肉搏三昼夜,重创日军。就是这样一位抗日名将，却突然在1942年3月被人活埋，尸体在3月15日洛阳西工飞机场的一口井里被发现。韦孝儒案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大案，民国政府高度重视，中统和军统两大特务机构联合调查取证，然而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刻，河南正闹大饥荒，在调查一月无果的情况下此案草草了之，得出了一个韦孝儒被日军间谍杀害的结论，至于凶手是谁，作案动机是什么都无从考证。
转看“笔语”的分析，他一开始就排除了韦特派员是日本间谍杀害的推论，理由是韦孝儒是从许县到的洛阳，参与第一战区秘密会议。当时第一战区的各地行政专员，包括军政主要长官都来了，如第一战区最高司令长官蒋鼎文。那为什么日本人对蒋鼎文不闻不问却偏偏选了韦孝儒这样的小角色，如果说凶手跟踪他岂不是能将参与会议的第一战区高官一网打尽？其次，韦孝儒是做教育的出生，为人正直，生平最痛恨毒品走私，曾放下命令不管是谁，只要敢在他的地盘做毒品勾当必严惩不贷。从1938年到1941年，韦孝儒在河南地界查获了大量毒品和枪支，并枪毙相关案犯，特别是1941年枪毙汉奸马能，是导致韦被杀的真正导 火索。马能明面上的身份是军统督导团的成员，职位低下，他绝不敢去冒犯韦特派员，唯一能解释的是马是受命所托。马被逮捕以后，有人看见过黄万全秘密地找过韦孝儒。而黄万全是军统督导团的团长，他为何敢冒险亲自去见韦，其中的缘由一想便知。
笔语的这篇推论让马科长大吃一惊，他说：“当初查案的时候我们的确查过马能的案子，但是证据表示马能是一个早已叛变的汉奸，借国难发财，加上韦得罪的人不少，就没有再细查下去。”
我问“那你们联合查案时，军统这边的直接负责人是谁？”
“军统是由戴老板认命的黄万全负责，我们这边是刘战北刘主任负责。”
“那韦孝儒在党内是属于那一派？”
“系，对了。你这样一问，我大致明白了，估计是。。。”
“此案关系行政院特派员，没有证据也不能轻易下结论是军统干的。”
“那你说，这个蜘蛛如果是要为韦孝儒翻案的话为什么要在5年之后才把报纸藏在夹层里让我们发现，当初蒋鼎文c陈立夫c戴笠亲自过问的时候不说出来？”
这时汪海在一旁插话：“你傻呀？韦孝儒是系，黄万全是军统红人，又是军统中统联合查案，如何去查，你说蒋长官偏袒哪一方？如果说是黄做的案，又该如何？不能借着系打压军统和戴老板吧。”
“汪海，不得无理。”我瞪了他一眼接着说：“他说的不无道理，蜘蛛今天把这个案子重新翻出来，我看只有一个目的，借着我们现在调查黄万全和沉船走私案重新审核韦孝儒旧案。”
这时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中统探员：“董长官，马科长，楼上有发现。”
我们在探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吊脚楼的最顶层。这片楼是岩木结构，用木板和砖石依着岩壁垂直向上的走势而建，最顶端是一条小路，通向另一块平地上的建筑。
我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探员一边带路一边说：“董长官，你看，前面的那间小房间据查就是王铁匠父子的家，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他们二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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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卧室我也大吃一惊，王铁匠这个传统手艺人的卧室里居然有一排被翻乱的书架，地上和书架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外文书籍，另外还有一部短波收音电台。
“诶，董哥你说，一个铁匠，他能看得懂这些外文书？还有一部收音机，他是要考状元呢，还是说本身就是状元郎？”
听汪海所说，我捡起一本散落在地上的书，这是一本德文原版的金属加工原理教材，上面有批注和红线，不出意外应该是王铁匠所留。如此看来，至少王铁匠是能看懂这些书的，可是他看这些书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铁匠手艺？我马上联想到，曹万财曾提起过1938年民生公司和重庆商会的船队曾经运送过一批武汉枪械所和广州炮厂的设备，难道说，王铁匠曾是这些机构的武器专家？可是，他又为谁卖命？为什么甘心清苦，做一个小小的铁匠呢？而蜘蛛又是怎样找到了王铁匠，为什么让他打造关刀进而宰了哥老会少堂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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