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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一个疯子和一个头

  血腥味,腥臭味,混乱不堪的气味在屋中寄居,不曾散去。

  他干枯的手伸向箱子,微微颤抖着打开,扑面而来的臭味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其中是一个头颅,看上去面容安详。

  就像才离开身体没多久,似乎就是没有死去的一个头颅,紧闭着眼,嘴角微翘,没有一丝毛发,精致得犹如仿制品。

  只是当然不是假的,他能清楚感觉到这不是假货,沙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是他在询问:“你以为你能逃离我吗?你看看,你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没有得到回应,而那笑容就如同无声的嘲讽,这让他变得疯狂,一手爪在这个头颅上把他抓了起来,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疯子。

  “睁开眼,回答我,你只是个没了手脚的废物而已,废物!”

  情绪激动的他手越发用力,干枯的手并不代表他是虚弱,那颗头颅被他爪出了爪印。

  只是头颅还是没有睁开眼,虽然如此,他却开口了,意味的温柔嗓音从他口中发出:“比起仅剩一个脑袋还无法解脱的我,难道你不认为你比我更悲哀吗?”

  他在愤怒,瞪大了双眼,眼球简直快要跳出来眼眶了,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这个脑袋:“你说我悲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悲哀!”

  面对随时能捏爆自己的人,这个脑袋声音依旧平静回答他的问题:“我失去了身体,还没有失去作为人的尊严,你大概不算失去了什么,却失去了作为人的一切。”

  “闭嘴!”

  猛地一甩手,将这个握在手中的头颅扔到了墙上,一声闷响后滚落在地面,他眼睛在流血,状若疯魔,癫狂的笑着。

  “除了我自己,我失去了一切,你认为这就是没有失去吗?我的亲人、我的身份,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你认为这不算什么吗?”

  狂暴的气息从他身体涌出,他干枯的身体像被打气的气球一样在膨胀,从原本的营养不良变成一个肌肉猛男,只是全身在渗着血,肌肉都在不自觉的抽搐着,他脸上是无法抹去的痛苦。

  “这没有意义,你做的一切,没有意义。”即便被扔出去了,他依旧波澜不惊着,就像被扔出去的不是自己一样,说着刺激掌握了自己生命这个人的话。

  屋里角落位置有着活人,也只是这一刻还活着罢了,漆黑一片的这里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两人在吵架,而且还打起来了。

  他们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逃离这个地方。

  即便是活得卑微并且不受重视,浅色区的人们还是渴望着生存,这是本能,无关其他任何。

  遗憾的是他们这个天真的想法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他膨胀起来的身体还在变化着,直到他的尾椎部位凸出了数十条滑腻的手臂。

  大概能说是手臂,它们就是一条条尾巴一样,不过手掌的存在让它们变得更多功能了一些,按照他的心意随意伸长或缩短,他还在适应这些从他身体多出来要他控制的部分。

  这些手臂动起来都磕磕碰碰的,不是撞到旁边的手臂就是被别的缠住打上一个结,乱七八糟的晃动着,不过很快,它们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他的身体还是承受这剧烈的疼痛,只是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表现出来,他板着脸,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些手臂朝着角落的人伸去,每一只手掌中心都有一张嘴,这些黑漆漆的手张开了手掌,让这张不大的嘴打开,隐约能见其中隐藏的小小口器。

  他背对那些人,数十只手掌对准了角落里不明所以的人,已经张开了口露出利齿的嘴也对准了他们,他歪着脑袋看着滚在地上的那个头颅,眼神迷茫。

  “唉”

  这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在黑暗和寂静中变得突出,到底这个头颅还是睁开了眼睛,黑暗并不能阻挡他的视野,眼前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得见浑身浴血的故人,也看得见他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当然还能见到在一角瑟瑟发抖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情况的一堆普通人。

  “这有什么意义?”

  他不懂,他是真的不懂,所以他问了:“即使是复仇,我也不认为你复仇的对象是正确的,你只是一个不普通的疯子而已。”

  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一动不动,良久,他笑了:“没错,你是对的,我就是一个疯子,疯子可不知道怎么正确的选择报复对象。”

  他的手臂动了,正确点说是那些嘴里面的口器动了,那是尖锐的犹如利刺的不明物体,以极快的速度激射而出。

  那些在角落窝在一起抱团寻找一点点安全感的可怜人们,几乎瞬间被数十根利刺洞穿了身体,甚至都来不及叫喊,在半秒钟内变作一具干尸。

  那些从它们口中射出的细小利刺一样膨胀起来,将鲜血运输回口中,回到体内,让完成变身有点缺血的这家伙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它们能吸收血液,很快的吸收,算是大号的蚊子?

  一步步走近被自己扔出去的脑袋那边,蹲下来,重新抱起了它,低声说着,像是在解释着什么一样说着:“我搞错了目标,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嘿,真是奇怪,正好我也不想回头了。”

  “难道你认为自己会成功吗?我们都不小了,别那么天真,我相信连你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从头到尾你做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他们不动手的唯一原因就是你在扮演着他们剧中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嗝!”打了个饱嗝,他舔舔嘴角边上的鲜血,满足的闭上眼感受全新的力量。

  这是蓬勃的力量,是比起以前的他强大无数倍,也诡异无数倍的力量,他现在感觉一切尽在手中。

  “实际上,我认为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我就能跳出剧本之外。”

  这个光秃秃的脑袋再次闭上了眼,平淡说道:“就凭这样?凭着多出来几十只手,你不仅疯了,还傻了;你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还记得这里是白银城吗?”

  屋内变得安静下来,很久很久之后,才有一句呢喃话语,就像自我安慰一般:“哦,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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