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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雕像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没有睡醒,可是仔细看了看,发现田野里没来得及收走的麦子确实不见了,”男人在说着的同时,双手也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不过只是徒劳,“我又看向田里那些本来还没被收割的麦子所在的地方,结果还是没有。”

  “我原以为,是被谁给偷走了,毕竟往年也出现过偷盗麦子的人。”

  男人说到这,顿了顿,艾泰看到,他眼神里甚至有一丝期待。

  期待麦子是被偷盗的?怎么可能!对于以耕种土地为生的人来说,这得有多绝望才会希望麦子是被偷盗的?

  艾泰想象不出来。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且他的生长环境和他的出身也使他不会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他也就不会产生这种绝望的情绪。

  男人接着又说道:

  “要说被谁偷走了,我觉着那么多麦子,至少得有车拉着吧?没有。你说要是没有被收割的麦子,被盗割了,总得有镰刀啊什么,割过的刀痕吧?也没有。就跟被法师大人施过法术一般,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男人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脑袋耷拉着。

  “法师大人?如果是那些施法者的话,法师怎么可能在一般的村庄里?而且维祭镇如此偏僻,他们也没必要不辞辛苦跑到这种地方来啊,而且只是麦子,也没别的什么东西。”艾泰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嘀咕着,不过嘀咕声与一般讲话声音大小无二。一边嘀咕,一边轻轻摇着脑袋——实在是想不通。

  “是啊,我们也没能想通。如果真是法师大人,他们要什么直接给我们说就好了,我们也不敢反抗啊!”男人的妻子接话道,她的眉头也紧皱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虽然不理解“施法者”是什么,但根据眼前这个少年的话里前后,她想,那应该就是指“法师大人吧”。

  “而且,最近也没听说附近来过法师大人啊!”她说。

  艾泰点了点头,施法者这种几乎万能的特殊能力者或者说职业者,目前相对来说还十分稀少,确实不太可能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除非发生什么大事,可是最近自己也没听说,不然要是有的话,自己的侍从早就会收到讯息,然后告诉自己了。

  “那就奇怪了。”艾泰摸了摸下巴,思忖着。

  这时,艾伦提问了:“你说你们家?那刚才少爷问的,是只有你们家的吗?还是全镇人都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从之前就一直有在认真听着,因而发现了些许蹊跷之处——刚才他就提问过是否其他人家也出现了这种作物离奇消失的情况,而到现在夫妻俩都没有提及村镇里其他人家的情况。

  男人在一旁摇了摇头。

  “没有。村镇里的其他人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甚至我在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因为本来我们家的土地是最多的,丰收了以后粮食自然也比他们多。”

  “没有?就只有你们家?”艾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问。

  他看到男人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女人,她也点了点头,他的疑惑更深了。

  不过好在一边的侍从艾伦阅历要丰富一些,没有像他那样直接陷入疑惑中,而是接着向夫妻俩问道:

  “那么,你们家与其他人家有什么不同吗?”

  夫妻俩听到以后傻眼了:“什么不同?没什么呀?我们都是一个村镇的,能有什么不同啊?”

  “嗯,也是。”艾泰瞪了一眼艾伦,似乎在责怪他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可就在这时,本来一直在仰头听着自己父母和这两位大人说话的小孩们插话了。

  “不对不对!有的哟!”“是弗父大人!”“不对!那是莫母大人!”

  “什么?”艾伦和艾泰同时出声问道,脸上写满讶异。

  “唔”几个小孩明显被吓到了,都愣在了原地,小女孩甚至看向艾泰的眼里隐隐包着泪花,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艾泰反应过来,明白是自己太过激动了,以至于声音吓到了眼前的这些小孩。他歉意的笑着,将微笑挂在脸上,蹲下身把几个小孩朝自己拉近了一点,低声安慰着。

  艾伦则继续盯着夫妻俩,挑了挑眉。

  “说吧,这几个小孩说的是怎么回事?弗父是什么?莫母又是什么?”

  “那个那个,回大人,”男人唯唯诺诺地回答,“那是两个雕像。”

  “其实,我原本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大人。”

  艾伦看到,男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妻子在一旁,在他开口时抬起了手,似要阻止他说出这句话;但男人只是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他妻子的劝阻,还是说了出来。

  “我的妻子世代都是亚提拉斯国的人,我呢,硬要说起来,其实是极地冰原的人。我父亲年轻时,接受族里的试炼,进了山林中。结果迷了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翻过了那些山,来到了这边,不过带着伤。在村民尤其是村里老人的帮助下,养好了伤,但想要回去时恰好是冬季,大雪封山,很难回去。”

  “好心的村民被当时我的母亲吸引,于是没有选择再就在这边定居了”

  艾伦这时安慰好了几个小孩,站了起来。不过也没有打断男人说话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静静的听着他叙述原由。

  “我父亲从极北冰原那边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块那边崇拜的生物的雕像,那是一个似乎名叫‘弗拉尔伊德’的巨大奇怪生物的雕像。没有直接说它是怪物,是因为我父亲说,那个生物当初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救了很多很多人的性命,是包括他氏族在内很多人的救命恩人。”

  “而且我父亲还把他能在试炼中活下来c穿越本来一人没有充足准备情况下应是无法翻越的亚米提拉斯山脉,也归结在了有那个雕像或者说那个‘弗拉尔伊德’大人的庇护上,所以告诫我说,不能以‘怪物’这种带有仇恨和蔑视的词来称呼它。”

  “而父亲来到这边以后,发现这边还在崇拜他的氏族早已放弃掉甚至仇视的‘莫斯利亚’,不过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尊敬,以及入乡随俗的缘故。父亲也没有过多解释,也没有表现出仇视,只有我们一家人知道。所以最后到现在我这代时,我们家就有两个雕像,分别是‘莫斯利亚’的和‘弗拉尔伊德’的雕像了。”

  “至于小孩子刚才称呼‘弗父’和‘莫母’,是他们自己的称呼,因为总是由我来给他们讲述弗拉尔伊德的传说故事,而由我的妻子来讲述莫斯利亚的故事。再加上本来在我们各自的传说故事里,祂们两位对氏族或者说人们就真的如父母一样,所以小孩子们就那么叫了。‘弗拉尔伊德’和‘莫斯利亚’两位大人的全称对于他们来说总是太过拗口和难记。”说到自己小孩时,男人脸上逐渐有了淡淡的微笑

  “嗯,所以这次,你家粮食没有以后你发现你家雕像出了什么问题吗?”艾泰问。

  他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家里贫穷所以父亲忍痛出卖女儿的,呃,案件而已。可是谁能想到,这还有如此隐情,能牵扯到这么多东西?

  弗拉尔伊德?那是什么?而且听眼前这个男人说,还救了包括他父亲氏族在内的很多很多人?那会有多强呢?极北冰原他倒是知道,他的父王曾经跟他讲过当今大陆的大概局势,虽然他从没认真听过——拜托,那时候他才几岁,再聪明,也忘得差不多了吧。可是弗拉尔伊德,他敢确定,记忆里从没有过相关的印象,也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

  更何况当时他的基本情况与现在无二,他实在对枯燥的这些知识无感。至于知识?书本?那是他二哥的事——那个只知道天天泡皇室图书馆看书的书呆子哥哥!这次出来的时候,本来机会是要给他那个二哥的,可那个书呆子哥哥却罕见地强硬拒绝了父王的安排,不然也轮不到他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次出来真的是太划算了!

  “嗯,有的,大人。”那男人点点头,“在我发现田野里的麦子全部离奇消失以后,我就急忙赶了回去。结果发现谷仓里的麦子和在晾晒的麦子也全部都不见了”

  “我问我的妻子,她说她也不清楚。她那时候在把一些麦子搬出来晾晒,结果就一个起身去粮仓的功夫,什么都没了。只有当时跟在我妻子身边的几个孩子注意到了,但他们只说看到了那些麦子和麦秆什么,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成了冰块。看起来很好看,里面红红的”

  “说重点!我叫你说那个雕像怎么了!”艾伦吼道。

  “是,大人。那个雕像,平时我和妻子都仔细擦拭的,”被艾伦一吼,那个男人连忙点头称是,把话题转了回来,说起了雕像的事,“可昨天我们仔细找了找麦子后,发现实在找不到。就放弃了,回到家里商量对策,结果发现我们一直放在家里桌上的雕像不见了!而且是两个都不见了!”

  男人讲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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