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 昂龙之乱祸事起，天下豪杰我辈出 ▎卷一 ·长亭际会 ▎六十七回 复会勐龙
傍晚,豫中的青军帅帐里
“枕帅，罪将龚埠良违抗军令，擅自调动兵马，已是死罪，此番讨贼还大败而回！损兵折将，本无脸面再见将军！但想到乱贼未除！罪将求沈帅能留住罪将性命，待到扫平乱贼，罪将甘愿领死，绝不敢苟活！”龚埠良跪倒在地，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满脸的羞愧和疲惫，此番只带着几千人回来，让他觉得在整个大营里都抬不起头来。
站在两边的陈用、李文休、贾黎、莫云、柳谦等几员青军将官都无一不流露出了兔死狐悲的表情，他们都相信龚埠良所说的话，他是最早随枕霄青纵横沙场的大将，可谓是半生都和青军过在了一起，他从进青军起，当过火头军，带过斥候营，随着死士爬过先登梯，也在平反问案引起的柳武之乱时，拨乱反正，护过圣驾，在柳武之乱最艰难的时候，他守在豫中城里吃着树皮和观音土，在清君侧时，随着枕霄青上京勤王，他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的升迁是一个普通青兵的升迁，靠着自己的勇武和战功，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的位置的，他在青军中，虽然性格鲁莽，而且由于出身卑微，举止尚显粗鄙，但却赢得着所有青军将帅的尊重，可说是资深望重。
而雕中关失守时，枕霄青正在京城，得了消息后，下了一道休战令，让所有青军将官都停了手上调动的兵马，沿着豫中一带驻守，而丢了手中重地雕中关的龚埠良却有些收不住了，其实对于整个青军来说，他们都处于求战的状态，整个青军已经数年没有过一战了，而且上一次的败战要追溯到十数年前了，此番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农民军手上连连失利，已经让扯高气扬的青军难以接受了，如今还被迫退了回来，任由乱军从雕中自由出入，和长亭的乱军连成了一线，眼看着乱军就在自己的眼前攻城掠地，频频挑衅，所有的青军从将帅乃至普通士卒，心里都有股气，此时龚埠良想趁着枕霄青不在的时间，趁机调集兵马，准备夺回关来，将功补过。
不想，刚一提及，就得到了很多将领的支持，他从柳谦手上借了八百精骑，贾黎手上借了一千步弓，李文休和陈用手上借了一千多的明甲兵，甚至连一直和自己作对的莫云都让手下佘东竹和林夏桀前来，还带了几百的步弓手，甚至连执掌帅印的少帅枕尚儒都放任龚埠良出兵，大队的青军兵马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龚埠良解释说只是去修筑营房后，就不闻不问了，整个青军上下，唯有青军的军师，同属天下三谋的正谋王暮儿有反对的意见，她几次见了枕尚儒，陈说了厉害，告诉他如今贼军势大，而其中的饶少保又是个领兵的奇才，是当今少有的高手，手下练有精兵，又有着廖涛，萧康，李师赴，曹伯寺、万珊等人的相辅，在整个云中当中，实力如日中天，单凭着龚埠良这一人之力，是无法与之匹敌的，但每一次枕尚儒都是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又敷衍了事，气得王暮儿接连写信给枕霄青，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信使是不是被截杀在路上了。
而就在王暮儿不停写信时，龚埠良借用了青军的旗号，召集了很多的邻县的县兵，不到五天，一支三万人的兵马在临溪筹集了粮草后，浩浩荡荡的开向了雕中关，起初龚埠良和乱军战得有来有回，甚至切断了乱军的长亭和永平的连接，也因为他的连战连捷，龚埠良自觉稳操胜券，未等决战，便将之前自己所借的兵马都悉数归还，让他们在茂江城里修整，想做个顺水人情，免得折损了青军精锐，让他们等着自己破关后，入关共同领功就行了，不想，龚埠良此番分兵后，率军夺关不成不说，还在关外中了埋伏，被几股乱军合围，突围几次不成，眼看粮草耗尽，好在之前莫云将自己的两个副手派了过来，在出关时，林夏桀见了龚埠良所带的粮草，他准备速战速决，所带粮草并不多，见他迟迟未还，估摸着粮草早该耗尽了，林夏桀便前去探查一番，原以为是龚埠良想独吞战功，不想到了才发现龚埠良已是被围多日，连忙领兵前来相助，但到龚埠良突围时，已是断粮三日，兵士战力难以为继，甚至还有些县兵临场倒戈，整个队伍损兵折将，死伤大半，回到豫中时，只剩得几千兵，着实让豫中的诸将也吃了一惊。
龚埠良将其余几将的兵马都留在了茂江，没有参与到雕中攻城，反而是救了龚埠良的孤军，此役，非但无过，反倒有功，但众将谁也不敢领这个功，也是纷纷跪倒道“此役，我等也曾一同参与，与龚将军同罪，请枕帅责罚！”
“行了，你们几个都先起来吧。”枕霄青似乎早已料到的一般，一副脸色平和的样子，他看着唯独跪着的龚埠良，开口道“埠良，你也不必太自责，你带兵出关，我早就知道了，若不是有我的意思，尚儒又如何会对你不管不问，我的本意就是想要你败的，只是不想你竟败的如此彻底，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想，可以说你做的，比我预期的效果还要好。”枕宵青平和的说着这让人意外的结果。
“自乱军起事以来，我和军师一直在观察这支乱军，他和以往的饥民生事不同，他虽然是由些灾民和农民组成，但不同于以往的占城夺粮，杀官抢掠，这支乱军的野心让人惊讶，他们所做的是夺城后恢复秩序，他们训练兵马，他们甚至不抢不掠，甚至任命自己的人来做县丞，郡守，不贪小利，必有大谋，他们想的，是想与当今朝廷分庭抗拒！而且，他们当中有着不少能征善战之人，如贼首饶少保，这个人曾与诸位都共事过，他的本事，诸位不会陌生吧，还有当初的流州才子廖涛，九王爷花重金都没请去的谋士如今竟然在他帐下效力，还有包罗门的遗孤，难先生的三个关门弟子之一，素称鬼谋的万珊也在他帐中，凤山的马忠，半坡的姜渐，长亭的曹伯寺，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不可再轻看这勐龙乱军了。”
“我军和他正式的，已经交过三次手了，可以说得上平分秋分，没能讨到太多便宜，在第一次交手，我们征雕中关时，当时乱军起事不过两月，本想着在雕中关外就扫平了这些乱军，但却在屡次的追击中损失了不少兵马不说，还被他们化整为零，从容逃走，而后的几次交手中，都是如此，而上月，雕中关失守，乱军已是占了足足八郡，我军在云州的局势已经不如当初一般了，与其继续与乱军消耗，还不如寻一决战，而且乱军以前都是化整为零的，如今他们从山里跑了出来，占住了重城，让我们有了和他们决战的机会，所以，我此次的重点并非放在了雕中这一域，纵览局势，雕中纵然重要，但他的作用就是连接内外，就在埠良你前几日在雕中关被围，拖住了勐龙军之时，我已在京中和陛下禀明了此事，朝廷已是调遣了数路兵马，分别兵发猛龙军的枢纽重城长亭，而现在，想必饶少保也猜到了有问题了，才会放着龚埠良你退兵回来而不追击，如今，就算他是乱军所谓的昂龙，我想此时也回天乏术了。”
话音刚落，一探兵便前来报告：“报将军！饶少保于今早辰时率部出关！”枕宵清爽朗一笑“哈哈，不愧是英雄出少年，这个年轻人的动作还真是不慢啊。”接着大手一挥“传令下去，号令三军！连夜拔营起行，明日我军得在暖里扎寨！”
“是！”
........
两个时辰前，豫中郡守府内
枕宵清看着渐渐西沉的残阳，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淡淡的叹了口气，目光随着细碎残阳渐渐移动，枝桠和池塘，枯枝和那些新鲜的苔藓，目光最后落在了被这些被植物所爬满的窗檐上，而窗口之中的，正是谷先生的门徒之一，青军的军师王暮儿，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养女，这位在军中英姿飒爽的女军师此刻正坐在窗边，她借着残阳的余光，摩挲着一件长绸裙，这绸裙的裙摆很长，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他的双膝上。
枕霄清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慈祥了起来“我们的军师大人，不介意我这个老头子叨扰你一会吧。”发现了枕霄青的出现，王暮儿慌忙将绸裙收起，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枕帅，这当然无妨了。”王暮兒歪头一笑，然后几步跑了出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些琐事，突然，枕霄青开口问道“暮儿，似乎自上次的景谷之行回来后，你有了不少变化啊。”被这么一说，王暮儿也有些不知所错了，脸蛋微微有些泛红起来，不意思地把头侧过另一面。
“是......是有些变化。”对于这位从小就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王暮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枕宵清“噢？是他吗？只是短短几日的出行。”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爽朗一笑道“哈哈，看来他定是有着什么过人之处。”王暮儿此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嗯......他很聪明，呃....又年轻有为....呃...”说着说着，王暮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旁的枕霄青看着这个平时出策奇多的年轻军师，露出了与平时在沙场之上完全不符的微笑。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缓缓的在院子里继续走着，似乎想享受这大战在即之前的短暂安稳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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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帅，罪将龚埠良违抗军令，擅自调动兵马，已是死罪，此番讨贼还大败而回！损兵折将，本无脸面再见将军！但想到乱贼未除！罪将求沈帅能留住罪将性命，待到扫平乱贼，罪将甘愿领死，绝不敢苟活！”龚埠良跪倒在地，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满脸的羞愧和疲惫，此番只带着几千人回来，让他觉得在整个大营里都抬不起头来。
站在两边的陈用、李文休、贾黎、莫云、柳谦等几员青军将官都无一不流露出了兔死狐悲的表情，他们都相信龚埠良所说的话，他是最早随枕霄青纵横沙场的大将，可谓是半生都和青军过在了一起，他从进青军起，当过火头军，带过斥候营，随着死士爬过先登梯，也在平反问案引起的柳武之乱时，拨乱反正，护过圣驾，在柳武之乱最艰难的时候，他守在豫中城里吃着树皮和观音土，在清君侧时，随着枕霄青上京勤王，他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的升迁是一个普通青兵的升迁，靠着自己的勇武和战功，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的位置的，他在青军中，虽然性格鲁莽，而且由于出身卑微，举止尚显粗鄙，但却赢得着所有青军将帅的尊重，可说是资深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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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刚一提及，就得到了很多将领的支持，他从柳谦手上借了八百精骑，贾黎手上借了一千步弓，李文休和陈用手上借了一千多的明甲兵，甚至连一直和自己作对的莫云都让手下佘东竹和林夏桀前来，还带了几百的步弓手，甚至连执掌帅印的少帅枕尚儒都放任龚埠良出兵，大队的青军兵马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龚埠良解释说只是去修筑营房后，就不闻不问了，整个青军上下，唯有青军的军师，同属天下三谋的正谋王暮儿有反对的意见，她几次见了枕尚儒，陈说了厉害，告诉他如今贼军势大，而其中的饶少保又是个领兵的奇才，是当今少有的高手，手下练有精兵，又有着廖涛，萧康，李师赴，曹伯寺、万珊等人的相辅，在整个云中当中，实力如日中天，单凭着龚埠良这一人之力，是无法与之匹敌的，但每一次枕尚儒都是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又敷衍了事，气得王暮儿接连写信给枕霄青，但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信使是不是被截杀在路上了。
而就在王暮儿不停写信时，龚埠良借用了青军的旗号，召集了很多的邻县的县兵，不到五天，一支三万人的兵马在临溪筹集了粮草后，浩浩荡荡的开向了雕中关，起初龚埠良和乱军战得有来有回，甚至切断了乱军的长亭和永平的连接，也因为他的连战连捷，龚埠良自觉稳操胜券，未等决战，便将之前自己所借的兵马都悉数归还，让他们在茂江城里修整，想做个顺水人情，免得折损了青军精锐，让他们等着自己破关后，入关共同领功就行了，不想，龚埠良此番分兵后，率军夺关不成不说，还在关外中了埋伏，被几股乱军合围，突围几次不成，眼看粮草耗尽，好在之前莫云将自己的两个副手派了过来，在出关时，林夏桀见了龚埠良所带的粮草，他准备速战速决，所带粮草并不多，见他迟迟未还，估摸着粮草早该耗尽了，林夏桀便前去探查一番，原以为是龚埠良想独吞战功，不想到了才发现龚埠良已是被围多日，连忙领兵前来相助，但到龚埠良突围时，已是断粮三日，兵士战力难以为继，甚至还有些县兵临场倒戈，整个队伍损兵折将，死伤大半，回到豫中时，只剩得几千兵，着实让豫中的诸将也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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