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灵秀村(新书求点求推荐)
那汉子听说土地庙里发现了妖怪,跑过来看,却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这时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道:“村长,这小妖如此狠辣,我们该趁他还没长成,赶紧杀了,你拦着我做什么?”
先前开口说话的高瘦汉子附和道:“不错,你看他这番行动哪里像人?又不说人话,分明就是妖怪化作了人形,村长,早做决定啊,免得以后害了大家。”
那老人满脸凝重之色,半晌后才缓缓说道:“这事有些古怪,我们得谨慎一些。”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道:“管他古不古怪,杀了了事,他死了还会有什么麻烦?”他用手按着腿上伤口,死死盯着那狼孩,眼里就要喷出火来。狼孩也不示弱,迎上他的目光,口中呜呜之声不绝。
村长忽然皱眉说道:“王老三,你忘了六年前了吗?”
“六年前?”那汉子一脸茫然,思索片刻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现恭敬之色道:“你你是说那两个从天而降的神仙?”
老人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走向庙外,口中缓缓说道:“六年前,有名男子抱着一个婴儿找人喂奶,喂完之后便乘剑离去,他离开没有多久,又有一个年轻女子打听他的去向,你们当中有不少人看见,都把他们当成神仙。”
众人放了那狼孩,随老人走了出去。狼孩重获自由,爬到山神像前的香案下躲了起来。
老人走到庙外,停住身形,转过身环视众人一眼,又缓缓道:“可据我所知,这世上有一类修行之人,他们神通广大,可以驾着宝剑在天上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年见到的这两人,应该就是这类人。”
那被咬的汉子听得大惑不解:“这些跟这个小妖有什么关系?”
老人沉默了一阵,说道:“如果那男子抱着的婴儿还在世的话,应该就是他这么大吧。”
那汉子满脸怀疑之色,说道:“不会真这么巧吧?就算他是那个婴儿,我取他性命,神不知,鬼不觉,怕怕什么?”他话虽这么说,却显然没了先前的底气,只是无端被咬了一口,总是咽不下这口气。
老人摇头苦笑,刚才离得远,那孩子面孔又被头发遮住,看不见模样,大家都以为他是妖怪,但经刚才这么一闹,虽然那孩子满脸脏兮,已可以确定是人无疑。这王老三是村中唯一的猎人,野兽杀的多了,为人便有些狠辣,老人这么说是为了吓唬他,这孩子是不是当年那婴儿,他又哪里会知道?
老人见那王老三虽然怕了,但怒气未消,仍有出手教训那孩子的意思,只得又说道:“那些修行之人神通广大,听说足不出门便能知道天下事,你若真害了这孩子,被他们算了出来,还有命活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平日打猎也没少被野兽抓伤咬伤,我看还是算了吧。”
王老三看了看那老人,又朝庙里望了望,当真被唬住了,彻底打消了报仇的念头,不过觉得就这样算了有失颜面,装模作样恶狠狠地道:“罢了,算我倒霉,老子放他一马,不跟他计较,不过以后他要是祸害我们灵秀村,我一定取他性命!”说完捂着腿一瘸一拐地离去,回家包扎伤口去了。
看他走后,老人转过身,面向众人,叮嘱道:“以后这孩子就是我们村子里的孤儿了,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能救济的就救济一下,毕竟是一条性命,多行善积德没有坏处。”说到这里,老人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又开口说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都快晌午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好劳作。”
灵秀村依灵秀山而建,也因此而得名。全村不过三十几户人家,除了王老三靠打猎维持生计,其他人家全都以农耕为生。
灵秀村所处方位相当偏僻,在神州的东南死角,南面是灵秀山,往东不过百里便是东海,附近没有别的村落城镇,所以极少会有外人来此。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在村子的西北方向,从那里向西北行一百多里便是距村子最近的一个小镇,村民们也是从那里用粮食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因为村子里每户人家都过得颇为拮据,所以总是隔很长一段日子才去镇上一次,只有王老三时常拿些打猎而得的皮毛到镇上去卖,因而那条小路虽然杂草丛生,却也没彻底荒芜,依稀还可辨认出形迹。
灵秀村虽较为闭塞,但村民大都可以自给自足,自己种些粮食蔬菜出来食用,馋了就去山上打些山鸡野兔回来尝尝荤腥,日子过得倒也悠然自得。外面的人也许觉得这里的人井底之蛙,愚昧无知,却不知远离了俗世就远离了嘈杂,远离了欲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自己的快乐就够了,还求些什么?
平平稳稳一世,岂不也是一种福气?
村子南面临山处是一座山神土庙,显然是年月久了,虽经修葺,却难掩其破败之势。
庙内。
外面的村民陆续离去,嘈杂之声也渐渐小了下去,最终一切归于平静,鸟语虫鸣又清晰地传入耳中。狼孩伏在香案下又听了一阵,这才小心地把头从桌布的缝隙中探了出去。朝左右看了看,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了,才从香案下爬了出来。
抬头环视了四周,墙壁上的泥土虽然有些已经脱落了,但还足以遮风挡雨。庙里居中是一尊一人多高的山神泥像,虽然上过颜色,但多半褪去了。泥像做工拙劣,五官有些扭曲,双目圆睁瞪向门外,乍一看去甚是吓人。神像前是一个香案,上面铺一块红布,红布一直垂到地上,遮住了整个案身。香案上放一个香炉,一个贡盘。香炉里插有三支点燃的长香,烟气弥漫在整间庙里,闻之让人心平气和。贡盘里放有三枚不知名的野果,颜色红艳,诱人食欲。香案前是一个黄色蒲团,供人祭拜时使用。
狼孩久未进食,早已经是饥渴难耐,此时看到贡盘里的野果,口中呜呜了两声,便爬过去想取来吃了。但抬头时忽然看见香案后面的神像,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去,缩到了墙角趴伏在地,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便微微抬起头偷偷看了那神像一眼,却见那神像依然端坐在那里,甚至连脸上表情也无丝毫变化,狼孩一脸疑惑,端详了一阵,大概也明白了这神像只是死物,便渐渐没有了畏惧之心,又爬到了香案之下,去取那案上的野果,怎奈香案太高,根本就够不到,正急得抓耳挠腮之时,庙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狼孩先是一愣,然后迅速躲到了香案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庙外走进一个人来,正是刚才那个干瘦老人——灵秀村的村长。他右手端了一个碗,碗内的粥还冒着热气,左手却牵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女孩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馒头。
走进庙内,老人放开女孩的手,左右看了看,最后走到香案前,蹲下身子,将粥放在地上,撩起了那遮案的红布。
狼孩本来伏在地上,身前遮身的红布突然被人掀起,登时吓了一跳,慌忙支起身子向后退去,可没退几步就顶住了后面立神像的泥台,再不能退,只得将身子缩起,双眼惊恐地盯着眼前老人。
那老人苦笑一声,向狼孩招了招手,把声音放柔和了道:“饿了吧?来,吃些东西。”
狼孩看了看地上的碗,却没有动,又抬起头警惕地盯住那老人。
老人无奈地笑了笑,回过头对那女孩道:“小蝶,把馒头拿过来。”
女孩答应一声,走到老人身旁,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碎布,铺在地上,把手中的馒头放了上去,然后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站在老人身旁,看着桌下的狼孩。
狼孩的目光从老人身上移到了女孩那里。那女孩一身碎花衣裳,头上扎了许多琐碎的小辫,散在身后,头绳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尤其是浓眉之下的一双大眼,如雨后的天空一样澄澈无比,又透露出些许天真,正好奇地盯着他。
老人看那狼孩脸上警惕之色不减,叹了口气,半晌,方缓缓说道:“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老朽看你行为举止颇像山上的野狼,不如以后就叫你小狼吧。”说完放下桌布,站起身来,转身朝庙外走去。
走到庙外,发觉女孩还在庙里,便喊了一声:“小蝶,走吧,我们也该回去吃饭了。”
“知道了,爷爷。”女孩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双眼仍看着那红色的桌布,也不知小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半晌,方低低唤了一声:“小狼”
又过了片刻,女孩才朝庙外跑去,跑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对着香案说了一句:“我叫陆小蝶”
黑夜罩向大地的时候,老人又拿了些吃的来到土庙。地上的馒头不见了,碗也已经空了,老人看着香案摇头笑了笑,把手中的吃食放到地上。这次他没再撩那遮案的红布,只是把地上的空碗拿了起来。
老人又在庙里站了片刻,抬头看了看屋顶,又环视了四周的墙壁,开口说道:“这小庙虽然年月久了些,可还能遮风避雨,与我那土房差不多,等下我去给你拿些铺盖过来,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说完转身走出庙外,也不管那狼孩有没有听懂。
没过多久,老人抱了些稻草被褥回到庙内,先把稻草散开铺在神像左侧的空地上,然后在上面铺上被褥,用手按了按,满意笑道:“呵呵,这下比我那土屋要强的多了。”说罢站起身来,看了看那香案,见狼孩正从红布后面探出头来偷偷看着,摇头笑了笑说道:“吃完饭早些休息吧,我看你也累极了。”说完不再停留,出庙走了。
夜。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不知名的小虫从某些角落发出低低的鸣叫,听了让人莫名的烦躁。狼孩从土庙里爬了出来,抬头望着空中的残月,忽然间心灰意懒了,连对月长鸣的心力都失去了。一阵山风吹来,有些凉,全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残月还是那弯残月,但月下的他还有依靠和欢乐吗?
怔怔地望着那弯残月,良久,才慢慢爬回土庙,蜷缩在老人铺好的被褥上,慢慢合上双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去了,暂别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可,在梦中就没孤独与忧伤了么?在梦中,就有依靠了么?
虽然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感觉叫孤独,却早已饱尝了孤独的滋味。
忽然,狼孩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猛然惊醒。
做梦了么?
午夜梦回,梦见的,是谁的身影?
夜半惊醒,还能否,再度入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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