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月池
小月山山顶与大月山不同，是极肥沃的土地，那痴情树便长在这里。两人在菜地里忙了一阵，狼天棋道：“没想到镜月大师还会种菜。”
哑儿一怔，手语道：“谁说师父会种菜？”
狼天棋疑问道：“你这种菜的本事不是她教你的吗？”
哑儿忽然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手语道：“我七岁那年，师父不知从哪里抓来一个农夫，让他教我种菜，等教会之后，便从这山上将他扔了下去。”
狼天棋大吃一惊，问道：“直接从这小月山上扔下去了么？”见哑儿点头，不禁激灵灵打个冷战，道：“她怎么这样心狠手辣？”
哑儿叹了口气，手语道：“后来师父心情好的时候我问过她，她说那农夫不是好人，背着自己妻子勾搭别的女人，正好被师父撞见，这才将他带上山来。”狼天棋听后大惑不解，不知那农夫“背着自己妻子勾搭别的女人”是多大的罪过，竟让镜月取了他性命。哑儿想起此事也极为后怕，事后她经常梦到那农夫从山上摔下时的凄厉叫声，在黑暗之中总是惊出一身冷汗，此时不想再多提此事，见狼天棋出神，拉了拉他衣袖手语道：“我们去提些水来浇菜。”狼天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心里对镜月却更是忌惮。
两人穿过一大片痴情树林，便看到一个圆形水池，那水池大约十丈方圆，透过池中清水看去，池壁和池底漆黑如墨，却又光滑如铜镜一般。狼天棋第一次见这水池时，也是大感惊奇，但后来来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意。
正要提了木桶去打水，却见哑儿手语道：“今天是十五，等到了晚上，这池子可就美极了。”
狼天棋怔了一怔，心想：“这又是什么道理？”忽然想起云鹤上人曾说过月亮山上有一个奇特水池，每当八月十五，池子里的水就会干涸，池壁和池底全是月亮的影子，莫非便是这个水池？问道：“是不是今晚这池子里的水会干涸？”
哑儿面露诧异，手语道：“你怎么知道？”狼天棋说了原由，哑儿面露失望之色，嘟了嘟嘴。
狼天棋道：“怎么了？”
哑儿手语道：“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狼天棋笑道：“我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仍算是惊喜。”两人提水浇完了菜，便在小月山上闲逛，等着天黑。狼天棋心中好奇，不知水池里那许多水会怎样忽然干涸。
狼天棋之前从未在这小月山上细转，这时忽然看见一道山脊，那山脊宽不足三尺，向前远远延伸开去，没入雾气之中，目不及远。狼天棋问道：“这是通向石山的吗？”哑儿点了点头。
狼天棋见那山脊狭窄，人若站在上面转身都难，仔细看去顿觉有些头晕目眩，激灵灵打个冷战，忙往后退了一步。回头看看哑儿，却见她脸色坦然，暗骂自己没用，连一个女孩都不如，不由得心下有些着恼，像是与自己赌气，几步跨到了山脊之上，说道：“咱们去石山看看。”
哑儿见他举动大吃一惊，慌忙手语道：“万万不可，你快下来。”
狼天棋以为她害怕不敢走这山脊，笑道：“你是不是害怕不敢走？”
哑儿摇了摇头手语道：“师父曾经郑重叮嘱过，绝不许去石山，若让她知道了，恐怕会要了我们性命。”
狼天棋心中不信，但看她急得眼圈都险些红了，退回来道：“这又是为什么？”
哑儿摇头手语道：“我也不知道，有次我跟师父说去石山看看，师父发了好大的火，我从未见过她那样生气，她说：‘你若敢踏上大石山一步，我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狼天棋心中一颤，看出哑儿不是说笑，知道镜月脾气古怪，说得出便做得到，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再说去了。
等到天黑时，两人已回到水池旁等待。狼天棋睁大眼睛盯着水池里的水，生怕不等自己看清这池水便瞬间消失。空中圆月移动，水中倒影慢慢移到池心，狼天棋忽然发觉池水在迅速减少，却不见流向了何处，顿觉十分古怪，心中大奇。哑儿看见他神情，忍不住“嘻”地笑出声来。
狼天棋向她看去，哑儿手语道：“这池水是渗进了池壁和池底，等到月亮消失，便又会从池壁池底冒出来。”狼天棋定睛细看，却仍是看不出端倪，只好等池水全部渗完再看个究竟。
没过多久，满池清水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狼天棋迫不及待跳到池底查看究竟，本以为池底池壁会有极细的裂缝，哪知细看之下别说裂缝，就连针眼大的小孔也没有，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出神间，忽觉四面八方有无数柔和白光照在自己身上。他这些日子勤修道法，体内已蕴有真法，此时被那白光一照，体内真法竟不自觉运转起来，全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举目向四周看去，只见满眼都是圆圆的月亮，每个月亮都发出淡淡白光，美轮美奂，不觉间看的呆了。
哑儿此时也已来到池底，站在他身旁，看见他痴呆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手语道：“这池子名叫月池，每月十五都会出现这般景象，师父说这满池月影全都蕴含了月光精华，对修炼是很有帮助的。”
狼天棋默查周身，果然觉得体内真法似乎强了一些，心下欢喜。两人看了一阵，狼天棋忽然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的红绳低声道：“若是小蝶在就好了，当初听爷爷提起时她就想来看看，却未能如愿，见到这般景象她肯定十分高兴。”
哑儿曾听他提起过小蝶，此时见他满脸思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然不语看着他，过了片刻手语道：“等有机会把她接了来看，反正这月池永远都会在的，又跑不了。”狼天棋点头笑了笑。
过了没多久，两人从池里出来，回大月山去了。虽然镜月中午心情不错，但她喜怒无常，两人怕她心情忽然变糟，回去又少不了挨一顿责骂，是以不敢长时间逗留。
镜月在竹屋中看了半日佛经，不知不觉已到夜晚。踱出屋来，但见月光皎洁，照的四下里一片通明，抬头向天上看了看，只见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天空澄澈，一碧如洗，怔了一怔，喃喃自语道：“今日又是十五么？”瞥眼间看见狼天棋所住的竹屋屋门没关，一时间有些恍惚，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进了屋里，借着窗外皎皎月光，只见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被褥平整，一时竟有些失神，在竹椅中坐了，喃喃自语道：“若你在这里该有多好，我们一起厮守，那将是怎样快乐的时光。”脸上带着笑意，似乎那个人真的便在这里，正与自己软语谈笑。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镜月忽然惊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终归却没有一个人，一股孤独凄凉之意从心底升起，只觉这世界上只剩了自己一人，登时感到无比害怕绝望。她脸上神情激动起来，最后再也抑制不住，猛然站起身奔出屋外，疯了似地大喊大叫：“哑儿！哑儿！你在哪里？你怎么不回来，你也不要我了么？哑儿！哑儿”
狼天棋与哑儿正走在竹林中，不时说笑几句，忽然听见镜月叫声，声音慌乱焦急，竟像带了几分无助。狼天棋一怔，不知她怎么变得这样。哑儿却是脸色大变，似乎极是害怕，稍稍犹豫了一下，对狼天棋手语道：“你先不要过去，在这里稍待片刻。”不等狼天棋答应，已急急跑了过去。
狼天棋愕然不解，但也已听出镜月语声不对，怕哑儿又遭她毒打，随即也跟了过去。刚走出竹林，便见哑儿已奔到镜月身前，嘴里呀呀发声，手里比划着：“师父，我在这里。”
镜月见到哑儿，脸上惶恐神色变作孩子般的笑脸，一把将哑儿搂在怀里，说道：“啊，你没走，哑儿没走。”
看到眼前情景，狼天棋不由呆立当场。自从上得月亮山来，他从未见过镜月对哑儿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也从未见过镜月这副孩子般的表情，此时隐隐觉得镜月对哑儿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毫无感情。正暗自为哑儿高兴，却见镜月脸上笑容忽然消失，将哑儿推开厉声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哑儿脸色一窒，随即恢复如常，带上笑容手语道：“我和天棋去小月山了，师父饿了吧，我这就去煮饭。”
镜月忽然一掌打在哑儿脸上，口中喝道：“如今有人陪你了，是不是便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心上了？”
哑儿闻言大惊，顾不得脸上疼痛，急忙跪下手语道：“弟子不敢，弟子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师父。”
镜月袍袖一拂，哼了一声。狼天棋以为她又要动手，虽然心中害怕，却毅然决然地走上前去，挡在哑儿身前。
镜月看他一眼，冷笑道：“怎么？又来逞好汉么？”
哑儿在后面扯了扯狼天棋的衣衫，狼天棋却没有理会，大声道：“你怎么胡乱打人？我们跟你说了的，要晚些回来，你也是答应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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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儿一怔，手语道：“谁说师父会种菜？”
狼天棋疑问道：“你这种菜的本事不是她教你的吗？”
哑儿忽然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手语道：“我七岁那年，师父不知从哪里抓来一个农夫，让他教我种菜，等教会之后，便从这山上将他扔了下去。”
狼天棋大吃一惊，问道：“直接从这小月山上扔下去了么？”见哑儿点头，不禁激灵灵打个冷战，道：“她怎么这样心狠手辣？”
哑儿叹了口气，手语道：“后来师父心情好的时候我问过她，她说那农夫不是好人，背着自己妻子勾搭别的女人，正好被师父撞见，这才将他带上山来。”狼天棋听后大惑不解，不知那农夫“背着自己妻子勾搭别的女人”是多大的罪过，竟让镜月取了他性命。哑儿想起此事也极为后怕，事后她经常梦到那农夫从山上摔下时的凄厉叫声，在黑暗之中总是惊出一身冷汗，此时不想再多提此事，见狼天棋出神，拉了拉他衣袖手语道：“我们去提些水来浇菜。”狼天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心里对镜月却更是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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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提了木桶去打水，却见哑儿手语道：“今天是十五，等到了晚上，这池子可就美极了。”
狼天棋怔了一怔，心想：“这又是什么道理？”忽然想起云鹤上人曾说过月亮山上有一个奇特水池，每当八月十五，池子里的水就会干涸，池壁和池底全是月亮的影子，莫非便是这个水池？问道：“是不是今晚这池子里的水会干涸？”
哑儿面露诧异，手语道：“你怎么知道？”狼天棋说了原由，哑儿面露失望之色，嘟了嘟嘴。
狼天棋道：“怎么了？”
哑儿手语道：“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狼天棋笑道：“我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仍算是惊喜。”两人提水浇完了菜，便在小月山上闲逛，等着天黑。狼天棋心中好奇，不知水池里那许多水会怎样忽然干涸。
狼天棋之前从未在这小月山上细转，这时忽然看见一道山脊，那山脊宽不足三尺，向前远远延伸开去，没入雾气之中，目不及远。狼天棋问道：“这是通向石山的吗？”哑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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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儿见他举动大吃一惊，慌忙手语道：“万万不可，你快下来。”
狼天棋以为她害怕不敢走这山脊，笑道：“你是不是害怕不敢走？”
哑儿摇了摇头手语道：“师父曾经郑重叮嘱过，绝不许去石山，若让她知道了，恐怕会要了我们性命。”
狼天棋心中不信，但看她急得眼圈都险些红了，退回来道：“这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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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黑时，两人已回到水池旁等待。狼天棋睁大眼睛盯着水池里的水，生怕不等自己看清这池水便瞬间消失。空中圆月移动，水中倒影慢慢移到池心，狼天棋忽然发觉池水在迅速减少，却不见流向了何处，顿觉十分古怪，心中大奇。哑儿看见他神情，忍不住“嘻”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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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月忽然一掌打在哑儿脸上，口中喝道：“如今有人陪你了，是不是便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心上了？”
哑儿闻言大惊，顾不得脸上疼痛，急忙跪下手语道：“弟子不敢，弟子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师父。”
镜月袍袖一拂，哼了一声。狼天棋以为她又要动手，虽然心中害怕，却毅然决然地走上前去，挡在哑儿身前。
镜月看他一眼，冷笑道：“怎么？又来逞好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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