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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观其变便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多谢你昨晚守着我。

  黎落是半夜醒来的,她迷迷糊糊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却摸到了一床清冷。

  她睁开一双月牙眸,却见慕容烨正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

  暗室里没有什么光,只有几根蜡烛燃着微弱的火焰。

  他高大的身影一面印在灯光里,一面浸在黑暗中。

  黎落挣扎着起身,半靠在石床床头,又伸了手去抚平他眉心隆起的疙瘩。

  在程秋砚yào方子的调养下,她体内干曼陀罗残余的yào效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

  慕容烨伸出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抵在脸上轻轻地捂着:“怎么这么冷?”

  黎落垂眸:“许是我的身子寒的缘故。”

  慕容烨又伸出胳膊将她拢进怀里:“在朕怀里睡,会暖和点。”

  黎落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之中。

  子时过半,碧琅宫的宫门早已落了锁。云琅因着有孕在身,早已歇下了。

  碧琅宫的侧门,翠云裹着宽大的斗篷在门内瑟瑟发抖着。她不停地跺着脚,很冷的样子。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来到侧门口。

  翠云见状,放下手走到那人跟前。那人凑到翠云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迅速离开了。

  清冷的月光中,翠云静默片刻,然后转身回了琅泽轩。

  内阁中,秦宛昀还未歇下,她半靠在床头,卷着一本书看着。听见外面的声响,她将书放到一边,转脸望向门口。

  翠云退下身上的斗篷,进了内阁。

  “那边怎么样?”

  秦宛昀出声道。

  翠云朝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太医院的小贵子被秘密处死了。”

  小贵子是太医院一个配yào的小太监,之前被秦宛昀买通,在程秋砚的开的yào方中多加了点东西。

  秦宛昀眼神一颤:“什么时候的事?”

  翠云道:“半个月前。”

  秦宛昀抿唇沉思了片刻道:“她果然是被皇上藏起来了!”

  秦宛昀想起那夜她去看江温尔,却不料在途中遇见她带着忆秋鬼鬼祟祟地朝着冷宫的方向去了,鬼使神差般地,她跟了上去,躲在暗处,竟无意中听到了江温尔与桃夭的谈话。她当即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之后她又听江温尔说黎落下落不明,心中隐隐觉得是皇上将黎落藏了起来。后来又无意间发现程秋砚开了安胎的方子,那些按方子抓的yào竟没有送去宫中有孕的三个人那里,而是被送去了太和宫。

  秦宛昀当即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是皇上将黎落藏起来了。

  想到这,她的抓着锦被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抓皱了被面上那几朵殷红的石榴花。

  “主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翠云凝眸。

  秦宛昀将一小包银子递给翠云道:“你将这个jiāo给那人,叫她静候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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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忽地刮了大风。吹得锦华阁外那棵枯杏树猛烈地摇晃着,那树杈的影子印在窗户上,显得分外恐怖。

  床上睡着了的楚落衣极不安宁地皱着眉头,虽说入了冬,可是她的额头上却密密麻麻地布了层汗水。

  “不……不要……别来找我……”

  躺在床上的人不停地摇着头,嘴里低吼。

  守在内阁外面的宫女听见里面的动静,忙从外面掌了灯,匆匆走了进来。

  黑漆漆的屋子顿时亮堂了许多。

  宫女走到床边,看着被梦魇住的楚落衣,轻轻地推了推她:“娉贵人娉贵人”

  床上的楚落衣“啊”地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恐惧。她偏过头去,看床边的宫女,不经意间又看见那印在窗户上的树影,心中一紧,翻身从床上爬坐起来,哆哆嗦嗦地抱着被子缩到了角落里。

  “不……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的……不要过来……”

  宫女看见她满脸惊恐的样子,有些担忧:“娉贵人?娉贵人?您怎么了?”

  楚落衣伸手指着窗户上频频摇晃的树影哑着嗓子道:“你看……鬼……鬼啊”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许是锦华阁的动静有些大,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碧桃的敲门声:“娉贵人?您怎么了?”

  那宫女看了看缩在墙角的楚落衣,又望了一眼门口,便起身出去了。

  她打开门,见碧桃一脸担忧地站在外面。

  “香荷,娉贵人怎么了?”

  那个叫做香荷的小宫女如实答道:“碧桃姐姐,娉贵人是被梦魇住了。这会子已经醒了,只是情绪还有些不大稳定。”

  碧桃听罢,越过她走进内阁,却见楚落衣抖着身子缩在角落里。这一个月里,她瘦了不少,缩在那里也只有小小的一团。

  碧桃心中有些担忧,走到床边柔声问:“娉贵人,您怎么了?做梦了吗?”

  楚落衣扬起小脸,一双布满恐惧的眼睛看了一眼碧桃,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碧桃,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碧桃俯身侧到床的里面,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娉贵人,您别害怕,只是梦而已,都是假的。”

  “假的?”楚落衣眼中的恐惧稍稍散去了些。

  碧桃点点头:“嗯,假的。”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外面的风声又“呼呼”地叫了起来,许是吹得太猛,有些像女子的哭声。

  楚落衣身子一抖,顿时抱着头大叫起来:“鬼鬼啊”

  碧桃看着她恐惧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些疑惑。

  她干脆在床边坐下,又伸出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楚落衣的后背:“娉贵人,哪里有鬼?那不过是风声。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可别吓得再动了胎气。”

  楚落衣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激烈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

  碧桃见自己的安慰管了用,便又继续开口道:“娉贵人,你快歇着吧,奴婢就在这陪着,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成。”

  楚落衣这才听话地朝着这边挪过来,由碧桃和香荷搀扶着躺下。

  许是碧桃的安慰起了作用,不大一会儿,床上便传来楚落衣均匀的呼吸声。

  “碧桃姑娘,你去正殿守着淑妃娘娘吧,奴婢在这儿看着。”

  见楚落衣安静下来,香荷又俯下身子对碧桃道。

  碧桃摆摆手:“淑妃娘娘说让我今夜在这儿守着,你去外面看着吧。”

  香荷只得退了出去。

  第二日天刚将将亮的时候,碧桃才起身离开了锦华阁。

  锦瑟宫正殿,碧桃轻手轻脚地进了殿,见蒋芷澜尚在睡梦中,她又退出去,吩咐小厨房准备早膳,然后又打了水再次进了殿。

  她将水盆轻轻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见蒋芷澜缓缓睁开眼睛,她又走到床边,将她扶起来。

  蒋芷澜揉揉有些乏困的眉心,抬头看向碧桃:“锦华阁那边怎么样了?”

  碧桃一边拿手帕浸了水为她擦手一边回道:“娉贵人昨儿个夜里被梦魇了,奴婢陪了一夜,总算没再惊醒,可是奴婢总觉得这娉贵人心里有事。”

  碧桃又将另一块擦脸的手帕递给她,蒋芷澜顿住手抬起头来看她:“何以见得?”

  碧桃皱着眉头答道:“昨儿夜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娉贵人便满脸惊恐地说着什么‘有鬼’,那反应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

  蒋芷澜凝眸:“她胆子那样小,能做什么亏心事?”

  碧桃低声道:“她们都说关氏死得古怪,主子,您说,这关氏的死会不会和娉贵人有关?”

  蒋芷澜忽地皱了眉头:“你是说,关雎鸠的死是楚落衣所为?”

  碧桃低头:“奴婢也只是猜测。”

  蒋芷澜擦过脸,将那手帕递给碧桃,又翻身下了床:“待会用早膳的时候,请娉贵人到正殿来吧。”

  碧桃端着水盆子屈膝道:“是。”

  梳洗完之后,碧桃强撑着精神让小厨房传膳,之后,她又去了趟锦华阁。

  楚落衣刚刚打扮好,听见香荷说碧桃在外面求见,忙让人将碧桃迎了进来。

  碧桃走到楚落衣面前,朝她行了个礼。

  楚落衣忙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感激道:“碧桃姑娘,多谢你昨晚守着我。”

  碧桃又屈了膝:“这是奴婢该做的,我家主子吩咐了,娉贵人怀着身孕,锦瑟宫所有人都得精心照料着。”

  楚落衣闻言,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当初在落缳宫,关雎鸠总是苛责于她,如今在锦瑟宫,淑妃娘娘又这般厚待。两种生活天壤之别。若是一开始,就将锦华阁赐给她该多好,香儿不会被关雎鸠害死,而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做的事,楚落衣心中又是一阵紧缩。

  碧桃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见她发呆,又开口道:“娉贵人,我家主子说,等您收拾好,请您到正殿用膳。”

  楚落衣闻言,起身朝着碧桃颔首道:“谢淑妃娘娘厚爱。”

  楚落衣一切收拾妥当,便由香荷扶着去了正殿。

  桌前,蒋芷澜正端着一碗粥慢慢地喝着,见楚落衣进来,她忙向碧桃招招手,碧桃意会,走到门口,扶着楚落衣的另一边走进来。

  楚落衣刚要行礼,却被蒋芷澜起身扶住:“你有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说罢,她便扶着楚落衣在自己旁边坐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可要憋坏你父皇了!

  蒋芷澜吩咐宫人再添了副碗筷,楚落衣有些拘谨地在她身边坐下,碧桃为她盛了一碗红枣薏仁粥递到她手中。

  “本宫听说孕fù就兴喝这个,也不是太懂,便让小厨房做了这个粥。”

  蒋芷澜笑了笑。

  楚落衣端着粥碗低下头道:“多谢娘娘。”

  蒋芷澜又开口温声道:“听碧桃说,你昨儿个被梦魇住了,能告诉本宫你做了什么梦吗?”

  楚落衣的身子微微抖了抖,她轻轻咬了下唇,低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梦见贤妃娘娘了。”

  她手中端着描了菱花纹饰的瓷碗,虽然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粥,可是她却觉得指尖有些许寒冷。

  蒋芷澜将她的反应和表情尽收眼底,心下更对刚刚碧桃在内寝说得话有了计较。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将碗中让剩下的最后一口粥喝掉,才从桌边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楚落衣见蒋芷澜放了碗,她便要唯唯诺诺地起身。蒋芷澜伸出手轻轻摁住她的肩头,示意她继续吃:“你饿一顿不要紧,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要好好养着的。”

  楚落衣闻言,便不再挣扎,将碗中的粥一勺勺送入嘴里。

  慕容烨下了早朝,在暗室陪着黎落用了早膳,便自己坐到一旁的石桌前看奏折。

  黎落也不吵着他,自个儿靠在石床上捏着针缝小衣裳,只是那针脚歪歪扭扭,甚是难看。

  “朕记得你手挺巧的,怎么缝得这般难看?”

  不知何时,慕容烨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了黎落的身边,看着她手中那件缝好了一半儿的衣裳,眼中尽是嫌弃。

  黎落忙将拿着衣裳的那只手藏到身后,抬头看他,点点烛光衬着她微红的脸蛋儿,别有一番风情。

  “我……本来就……唔……”

  黎落本要为自己辩解,却不料被慕容烨突然吻下来的唇截了话茬儿。

  英气逼人的男子,满脸羞涩的女子,在摇曳的烛火中,一双暗影印在墙壁上,仿佛要融为一体似的。

  一吻终了,黎落的手抓着慕容烨胸前的衣服,微微地喘着气,一双好看的月牙眸却狠狠地瞪着他。

  慕容烨偷了香,自然心里不住窃喜,他勾了勾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道:“忍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说罢,他低头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大掌覆上去轻轻的摸着:“你这个小鬼,再不赶紧出来,可要憋坏你父皇了!”

  黎落被他的话引得面红耳赤,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嗔怪道:“哪有你这样的,可别教坏了他。”

  慕容烨朗声一笑道:“朕与你的孩子,定是最出色的。”

  黎落吐了吐舌头,没再理他,只是手中的衣裳,也没好意思再拿出来缝,她只好从一旁拿起一本书,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起来。

  孕中的女子最是嗜睡,看了不大一会儿,寂静的暗室里便响起了黎落均匀的呼吸声。

  书桌旁的慕容烨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拉过锦被为她盖上。

  趁着她睡着,慕容烨离开暗室,吩咐吴广祥领几个手脚利落的宫人去了华清宫。

  南槿安本来正坐在小炕上下棋,忽地听见外传来一阵响动。她便喊了乔月进来。

  “外面在做什么?怎地这么吵?”

  乔月回道:“吴公公刚刚带了几个宫人过来,此刻正督着他们在院中除那些枯草。”

  南槿安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头:“乔月,你说,这皇上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yào?”

  乔月取过长针,拨了拨桌上鎏金香炉里的炉灰,没好气道:“谁知道呢?许是觉得以前对主子不好,良心不安了呗!不过依奴婢看,主子您可要千万别再对他心软了,巴掌过后再给的甜枣可是万万不能吃的。”

  南槿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望着面前的棋盘愣了一会儿,又继续与自己对弈。

  可是,她的思绪却怎么也放不到这盘棋上了。

  她知道,当初皇上是恨极了她的。若不是当初看在她是南安国公主的面子上,他那夜就活活将她掐死了。如今再来什么良心发现,她定然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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