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腊八宴
腊八，太常祭祀。
晚，元帝于麟德殿设宴，筵宴王公大臣，时三省六部，文武百官，尽皆出席。彼时，太后于安宁宫筵宴在册诰命夫人，百官妻女。
养心殿内，萧长歌伸了双臂，其后宫女为其褪去朝服，换上便服。朝服多以金黄色为主，其上织有金边，而便服多以暗金色为主，黑色为辅。
相比朝服，萧长歌更喜便服。
宫女柔软的手去掉萧长歌发簪，那秀逸的发丝旋即披散下来，有几缕划过萧长歌眼眸，垂落在胸前。更多的发丝，胡乱披散在肩上，背后。
未等一边的常林发话，那去发簪的宫女便跪伏在地，连声求饶，“奴婢该死，请皇上饶命。”
萧长歌摆手制止了常林想要呵斥的话语，双手落于两侧，摆手道：“下去吧。”
不说胆战心惊退下的宫女，萧长歌揉了揉太阳穴，唤来莫邪，“莫邪。”
暗处，莫邪缓步走来，接了桌上发梳，慢慢将萧长歌披散的发丝收拢。萧长歌闭眼小憩，莫邪梳发的手法极为熟练，相比那些宫女，萧长歌无疑更满意莫邪的服侍。
一旁常林却是看的有些头疼，索性鞠手告退。
今日腊八祭祀，太常寺那些古板的官员做事一丝不苟，却是让萧长歌有些不耐，一番下来早已有些倦意。若非晚上设腊八宴，筵宴群臣，他怕是早已休憩了。
莫邪的手并不柔软，有些粗糙，上面甚至还有一些伤痕，但却是一双巧手，手指纷飞间，萧长歌的发髻已束好。
发髻半扎，束发于冠金簪横插，发丝披散在背后，两缕长发自耳下垂在胸前。睁眼之际，莫邪正好取了青丝抹额，中间佩带金饰。
冰凉之意传来，却是抹额上的金饰贴在了额头上。
萧长歌不得不感叹莫邪的美学，每一次梳妆打扮，都能将他整出新的模样。
多看了两眼后，萧长歌半是调侃地开口，“莫邪，你这莫不是将我打扮的精致，好在今晚大放异彩？”
常林眉眼跳了跳。
“皇上本就俊美，何须刻意打扮。”
莫邪的声音总是带着沙哑的，尤其是说长话的时候，声音中的沙哑愈发明显，甚至带着划伤般的感觉。
这番话却是让萧长歌无言以对，撇了撇嘴感觉自讨没趣。
守候在外殿的宫女听唤取了便服进来，萧长歌起身的同时，莫邪接过便服替他穿上。便服暗金色为准，黑色为辅，身前织了镀金色龙纹，龙首居胸前，不怒自威。
他岁方十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年的衣服都要进行更换，倒也苦了那些绣女。皇室衣物，每一件，甚至每一个纹路，都不能出差错。
“常林，起驾吧。”
“喏。”
麟德殿，百官参宴。
首辅徐致晟居于左下侧，百官之首。然而，徐致晟在外一向甚少发言，更是极少与他人来往。故而，尽管朝堂百官半数乃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但此刻他却是一人端坐自饮。
徐致晟据传乃是贫苦人家出身，寒窗苦读，年少高中。在枂帝时期，徐致晟乃是天下闻名的儒道大家，君子楷模。
刚过而立之年的徐致晟，正是施展抱负的最好年龄，一人端坐，温文儒雅，处处显出儒雅之风。剑眉星眸下，是沉静的神色，好似与周边的繁华格格不入。
萧元帝尚未驾到，百官并未拘礼，除了没有逾越过徐致晟之外，认识的官员之间也相互行礼交谈。这时候便看出定国候一脉和首辅一脉的区别，双方官员几乎没有往来，泾渭分明。
定国候镇守在外，玥太后居于安和殿，徐致晟一人，隐隐压过周边的喧哗。
萧元帝銮驾行来，侍卫通报声传至殿内，文武百官肃然回座站定，旋即鞠手等候。
宫门外，篝火稍微一黯，旋即萧元帝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只见暗黄色的金靴踏步而入，而后暗金色夹带黑色龙服的身影踏步而入。
“臣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伏，萧长歌身穿龙服，渡步走过红毯，踏过一殿繁华，在龙椅前伫步。这是天下王权富贵的顶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于他而言，却已经成了习惯。
萧长歌视线掠过为首鞠礼的徐致晟，而后划过文武百官，长袖一拂在龙椅落座。
“众卿平身。”
“喏。”
内殿宴请的是文武百官，外殿同样设了宴，宴请的是百官家属，华贵公子。不过，与内殿文武百官不同的是，这些人尚不能得见天颜。
腊八宴，与朝堂不同，百官所谈不涉朝政，不言局势。当然，说穿了，不过是正经的宴会，抛开客套的话语不说，无聊至极。
宴过不久，外殿隐隐传来喧哗之声，萧长歌放下手中酒杯。一旁的常林见状，唤来小太监去外殿探查一番。
不过片刻，去探查的小太监便回来了，附身在常林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后者脸色少许变化。
“常林。”外殿的喧哗声并未停止，常林听萧长歌唤声，连忙上前，小声道：“回皇上，丞相之子怕是酒量尚浅，于外殿喧哗。”
这已经是委婉的说辞了，那喧哗声能传来，足见场面还不算小。也未等萧长歌作何指示，外殿的喧哗声逐渐减低，片刻后，侍卫压着数人进殿。
这被押金进来的数人年已及冠，身穿华服玉冠束发，皆是百官之子。只不过，这几位公子身上的华服有明显的拉扯，有的更甚被泼了汤水。
为首那人最是狼狈，浑身上下竟是没什么干净的地方，被押解进来还挣扎着有些不满，口中嚷嚷着，“放开我，放开我。”
百官中，有些人见状偷偷看向徐致晟。无他，这为首的公子，正是当朝丞相徐致晟的二公子徐志哲。
棠城百姓皆知，丞相大公子徐志智才智过人，年纪轻轻便已及第高中，如今早已步入仕途锻炼。曾有大学士评言，徐大公子，有乃父之风，风采斐然，有治世之能。
然而，徐家二公子徐志哲，却有失所望。论相貌，到也算是出众，然而为人纨绔，更建处事冲动，这棠城百官子弟，半数曾与徐志哲闹过事。
这次，却是闹到了麟德殿。
相比百官心中猜测，徐致晟却神色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发酒疯的徐志哲。
许是感受到父亲的注视，徐志哲冷静了片刻，似在思考，眼眸混乱。但，没过一会，便继续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侍卫见他挣扎激烈，连忙将他压在地上。萧长歌缓缓开口询问，“何事喧哗？”
“禀皇上，诸位公子酒量尚浅，惊扰圣驾，卑职办事不利，罪该万死。”
百官早已停下交谈声，静静地看着眼前事故走向，萧长歌眼眸微眯，在状态不对劲的徐志哲身上划过，落在那其他几位神色不忿的公子哥身上，最后又回到徐志哲身上。
后者脸色绯红，眼神萎靡混乱，像是发酒疯，却又有些不对劲。
“既然几位公子酒量尚浅，那便送他们回府，禁足一月。”
“喏。”
一场混乱就此落下帷幕，简简单单，让百官有些愕然，即便是徐致晟，眼底也划过一丝讶然。不过，那讶然也只是一闪而过，片刻后眼眸深处便有思索神色。
对于自己这个二儿子，他自然是清楚不过的，虽然不成大器，却也不是没有方寸的人，今日之事，必有内因。
怕是那些人，又在背地里搞鬼。
只是今日，萧元帝的做法，却让他有些讶异。到底是这位年轻的帝王没有察觉呢，还是视而不见？
一番闹剧结束，萧元帝没有计较，百官自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该喝的喝，该聊的聊。
酒过三巡，萧长歌放下手中酒杯，而后起身，“朕稍有不适，先行告退，诸位爱卿切勿怪罪。”
“臣等恭送皇上。”
百官躬身鞠礼，目视萧长歌步行离开，而后，有数位相识的官员面面相视，也有那么几丝捉狭之意。
百官皆知，今日太后于安和殿设宴，说是腊八宴，实是在为皇帝挑选秀女。
换而言之，乃是相亲大会。而这位年轻的帝王，此刻便是要去安和殿参加相亲大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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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元帝于麟德殿设宴，筵宴王公大臣，时三省六部，文武百官，尽皆出席。彼时，太后于安宁宫筵宴在册诰命夫人，百官妻女。
养心殿内，萧长歌伸了双臂，其后宫女为其褪去朝服，换上便服。朝服多以金黄色为主，其上织有金边，而便服多以暗金色为主，黑色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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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柔软的手去掉萧长歌发簪，那秀逸的发丝旋即披散下来，有几缕划过萧长歌眼眸，垂落在胸前。更多的发丝，胡乱披散在肩上，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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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早已停下交谈声，静静地看着眼前事故走向，萧长歌眼眸微眯，在状态不对劲的徐志哲身上划过，落在那其他几位神色不忿的公子哥身上，最后又回到徐志哲身上。
后者脸色绯红，眼神萎靡混乱，像是发酒疯，却又有些不对劲。
“既然几位公子酒量尚浅，那便送他们回府，禁足一月。”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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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萧长歌放下手中酒杯，而后起身，“朕稍有不适，先行告退，诸位爱卿切勿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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