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部落往事
望着浑身颤抖的更为剧烈的乌痕，莫羽见状心中怅然若失，他望着眼前这个见了近千次的老友，一时间语气回归于平和，只是声音沙哑的开口。
“当初在我进入部落时，便听蛮公墨图说了许多，也一直以为那山谷内悬挂的红色棺材埋葬着你部落战死的勇士。可后来见到蛮像上一些刻画的涂鸦才知道，原来在很早以前你的部落就开始为复苏这烛九阴做准备，而那些死在蛮像前的人都是手持着黑色碎片，为烛龙祭献了自己的生命，故而死后也没有尸首，所以你们为了纪念他们，就用了空棺材悬挂在部落上方。”
“再有当年蛮公墨图三次离开部落，第一次是去那百灵部和黑圳部，恐怕为的就是合作凑齐三枚黑色碎片一同破除血脉诅咒，不过那完整的种子只能够解决一个部落的血脉诅咒，一旦全部凑齐释放出了烛九阴。另外两个部落之人就会全部死去，所以你们才尝试释放出一部分烛龙残魂，想要与之达成协议。”
“而蛮公墨图应该是知道这被镇压的烛龙必定与那位气仙宫的仙人有关，所以第二次离开部落便是去了那气仙宫寻找方法，甚至不惜代价离开了这遗墟之外。但究竟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和你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为了部落里的族人从这诅咒中脱离，这一点我确信无疑，也敬佩无比。还有烛龙应该苏醒过一次，和你们有过某些约定，那便是找来活人祭献，在轮回幻境中孕育出完整的种子，同时答应帮助解除你们一些人的血脉诅咒，将之传送出这片上古遗墟。”
“我说的对吗，乌痕族长？”
莫羽微微停顿，望着眼前双眼瞪大，目中露出不可思议神色的乌痕。
乌痕的神色不断变换，先是震动惊骇，随后愤怒交加，再又是悲痛无比，最后竟化为了苦涩阴沉，很难想象如此多的情绪会同时出现在眼前这个壮汉的脸上。最终他嘴唇抖动，颤声开口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这轮回里？”
洞窟内先是一阵沉寂，随后一声轻叹传出。
“首先，乌痕族长在部落里应该听不懂我仙族的语言，可我每一次与蛮公对话，你都能有所神态反应，这是其一。其次，我记得来到部落时所有青壮年都外出打猎了，而你作为部落的首领，没有理由和蛮公一起待在部落里，若你真的爱护你的族人，恐怕早就一同外出了，这是第二点。”
“第三，你对我这样的修仙之人厌恶表现的太明显，你我本来就无冤无仇，按理不该如此的。所以我猜想原因恐怕不是什么修仙之人见到你儿子乌烈被妖兽攻击，却见死不救这样浅白的理由。而是你与蛮像融合，成为了代替烛龙掌管这轮回幻境的人，所以你听过蛮公墨图讲仙族语言，听过上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个修士讲仙族语言，所以你能听懂我说话。而且封印这条烛龙应该用的也是仙族的术法，所以你即便不恨我，可那来源于烛龙内心深处的憎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所以更多的是那股仇恨情绪让你厌恶我，我说的对吗？”
乌痕身体颤抖的更为剧烈，目光来回闪动不停，声音沙哑道：“你到底是谁？”
莫羽轻轻笑着开口道：“乌痕族长，我是谁不重要，你既然敢选择牺牲自己进入这轮回世界，过着一遍又一遍生不如死的生活，那便足够证明你有多么爱护你的部落，你不断等待有人进入这处幻境，孕育出完美的种子，帮助烛龙复苏，从而实现约定，将你的族人全部复活然后送离这里，不是吗？”
听完莫羽所说的一番话，许久过后，乌痕颤抖的身体反而逐渐平静下来，他目光再度恢复平静，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用你的命换我部落两个少年复活？”
莫羽摇摇头道：“第一，“太明显了，我每次的轮回开始时走入山谷，便看到了墨苏和乌痕一起提着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而到了每一次轮回的尾声，你都会向石窟内丢下一只剥了皮的兔子，那么那兔子不是祭献的信物，还会是什么？”
“而且我还有一个猜测，便是关于乌烈，他应该被上一个进入的修士祭献后复活，然后由烛龙传送到了那遥远的未知之地。而你为长子乌烈营造的幻境恐怕是这样，他先在谷口被妖兽袭击，之后那名修仙者赶来将其救下，那人同样不知道去往遗墟中心的路，于是乌烈告诉他可以先回到乌荼部，他是救命恩人，所以部落会款待他并且给他指引道路。”
“而回到乌荼部后，乌烈受伤必定很严重，你会告诉那个修士乌烈已经快要死去，而且很合事宜的表现出你眼中的仇恨，从而引发了那名修士的愧疚之情，再然后你和蛮公告诉他其实有救乌烈的药，可是却在那镇压邪物之地，随后将其诱骗到了洞窟，从而使其成为了祭献之人。”
“那个修士和我一样，在不断地轮回中通过蛇花和自己的魂魄孕育了一枚不知是否完整的黑色种子，再之后烛龙的封印更进一步的破裂，他如约将乌烈复活送到了遥远的地方，可其实你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在哪，对吧？”
乌痕听后魁梧的身体不断的摇晃，随后便是神色癫狂，仰头大笑起来，“你真的很聪明，可就算你察觉又能有什么意义，你孕育的那枚灭生之花的种子即将就要成熟，到时候烛龙必定会苏醒，其实当你进入这洞窟的时候，一切就已是定局！”
莫羽一声轻叹，摇头道：“你为了部落之人脱离诅咒，相信这烛龙的话，为了那个冥冥中存在的地方不惜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其实我也很想问你，难道还不该结束吗？如此幸福的一个部落，每日有酒有肉，虽说有敌对部落的危机，还会有食物匮乏风险，甚至因为血脉诅咒永远离不开这遗墟之地，也无法通过蛮像修炼你们蛮族的术法。
“可在这痛苦贫瘠的生活中，我一样见到了墨苏和乌辰的笑容，一样有部落里篝火聚会时的欢乐。但一命换一命，使得这个部落就和你手中那只兔子一般，没有了皮毛，光有着骨肉还能算是活着吗？”
微微叹息一声，莫羽继续开口，“你丢下信物吧，我们也算是相知相熟，不如就赌一把，如果我输了，墨苏和乌辰说不定就会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苏醒，而我赢了，就让他们永远待在这个梦中不好吗？”
乌痕眼中流出泪水，手中拿起那只被剥了皮的兔子，想要将之丢下，手却迟迟未能松开，沉默了许久，他的脸上终究露出了一抹笑容，怅然中开口道：“年轻人，你真的很不错，我会记住你的名字叫莫羽，你在这近千次的轮回中没有崩溃，是一位值得我敬佩的勇士。”
“其实我们都是无奈之人，我和蛮公都爱我们的乌荼部，我们也只是想让他们也能和其他部落一样，离开这片荒芜之地好好生活繁衍下去。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在这里独自轮回千万遍，蛮公为此也离开了部落，他可是忍受着那诅咒带来的巨大痛苦走出了这里，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我们的乌荼部和这只兔子一样，连部落这层皮毛都没了，我却还奢望着复活里面的每一个血肉。”
乌痕惨笑了几声，随后喃喃道：“我想就算墨苏和乌辰去了很遥远的地方，恐怕也不会很开心吧”
说完乌痕这位壮汉满脸的泪水，眸中隐约有了明悟，他伸手便丢出了那只浑身血淋淋的兔子，望着莫羽笑了笑，随后消失在了通道中。
而蛮像感受到血腥气息随即闪亮，紧接着莫羽掌中的黑色碎片灼热中便开始化为黑芒融入到体内，与此同时，他识海内的碎片虚影中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吸力，若无意外，在这样的吸力之下，莫羽的识海顷刻便会干枯殆尽，下场便是魂飞魄散！
“既然这是最后一次轮回了，能否走出这幻境，就看看我莫羽的命运了！”
准备多时的莫羽伸手一拍，那枚红色灵石刹那间出现在了手中，瞬息便与那融化的黑色碎片接触，随即碎片如被催生，不断完整生长起来，同时他手中的红色灵石也一点点消耗殆尽，而后那寄居在识海内的碎片虚影终于补全完整，但因为那红色灵石的缘故，使得莫羽的识海和神魂在那股庞大吸力之下，并没有完全的枯竭消散！
而就在这扎根于莫羽魂魄上的黑色碎片，也就是那乌痕口中灭生之花种子成熟的刹那，四周石壁上的一株株蛇花不再枯萎化为红芒，而是一根根自石壁内不断伸长，如同毒蛇一般向着莫羽这里缠绕而来，似乎是对于那成熟的灭生之花种子有着无与伦比的渴求。
同一时间，面孔扭曲的高大蛮像自额间直接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极为庞大的妖气从中直接扩散而出。
这股气息瞬间化为威压降临，使得原本就如风中烛火的莫羽口中吐出大口鲜血，便听到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轰然传来！
“我烛九阴乃是轮回大界三皇之一，你太白仙尊与我殊死一战，以玄天之物灭生花镇封我于此，可今日我却比你更早脱离复生，那我定要凭借诅咒之力灭杀你这位界土仙奴！”
这声音滚滚而来，带着仇恨与怒意化为滔天的红雾自那蛮像中涌出，扩散八方之时，更有着一道庞大的神念掠向那孕育黑色碎片成熟的莫羽体内，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开口！
“便是你这蝼蚁祭献神魂孕育出了完整的灭生之种？这具躯体不错，今日本皇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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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我进入部落时，便听蛮公墨图说了许多，也一直以为那山谷内悬挂的红色棺材埋葬着你部落战死的勇士。可后来见到蛮像上一些刻画的涂鸦才知道，原来在很早以前你的部落就开始为复苏这烛九阴做准备，而那些死在蛮像前的人都是手持着黑色碎片，为烛龙祭献了自己的生命，故而死后也没有尸首，所以你们为了纪念他们，就用了空棺材悬挂在部落上方。”
“再有当年蛮公墨图三次离开部落，第一次是去那百灵部和黑圳部，恐怕为的就是合作凑齐三枚黑色碎片一同破除血脉诅咒，不过那完整的种子只能够解决一个部落的血脉诅咒，一旦全部凑齐释放出了烛九阴。另外两个部落之人就会全部死去，所以你们才尝试释放出一部分烛龙残魂，想要与之达成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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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对吗，乌痕族长？”
莫羽微微停顿，望着眼前双眼瞪大，目中露出不可思议神色的乌痕。
乌痕的神色不断变换，先是震动惊骇，随后愤怒交加，再又是悲痛无比，最后竟化为了苦涩阴沉，很难想象如此多的情绪会同时出现在眼前这个壮汉的脸上。最终他嘴唇抖动，颤声开口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这轮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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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羽轻轻笑着开口道：“乌痕族长，我是谁不重要，你既然敢选择牺牲自己进入这轮回世界，过着一遍又一遍生不如死的生活，那便足够证明你有多么爱护你的部落，你不断等待有人进入这处幻境，孕育出完美的种子，帮助烛龙复苏，从而实现约定，将你的族人全部复活然后送离这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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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羽摇摇头道：“第一，“太明显了，我每次的轮回开始时走入山谷，便看到了墨苏和乌痕一起提着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而到了每一次轮回的尾声，你都会向石窟内丢下一只剥了皮的兔子，那么那兔子不是祭献的信物，还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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