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母亲
天黑得有点早，冷风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格外寒冷。人们都寻着各自的庇护所以求温暖，只剩下零星的人还在寒风中徘徊。
虎儿妈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两个人蜷缩在破落街道的一角，没有衣裳，衣不蔽体的母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生活实在没什么意思，虎儿妈想着不如追随孩子他爸去了。只是这生命太多眷恋，自己的孩子，总盼着有一天能看着他走出自己没有走过的天地。活下去，成了自己现在唯一的指望。一定要活下去，看到虎儿顶天立地！
“妈妈，你哭什么？你别哭好不好，虎儿乖乖的。”虎儿仰着头看着妈妈，那眼角最近越来越容易落泪，那日益沧桑的脸变得日益坚强。不过这是虎儿见过的最美的脸庞。一直到后来长大，有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流泪的女人”虎儿心里全是妈妈的模样。
“乖，妈妈没哭。孩子赶紧睡吧。明天天气就会好了，虎儿就不会冷了。”虎儿妈摇了摇怀里的孩子。她觉得自己仿佛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后天的太阳，仿佛以后都是没有寒冷的世界。她在这个幸福的世界里牵着孩子的手自由地奔跑在美丽的街道，树林，草原。她觉得特别幸福，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得幸福。
虎儿看见妈妈笑了也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妈妈就是虎儿的世界。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也不忘抱紧妈妈，用自己的小手还妈妈一点微弱的温暖。虎儿一直觉得只要妈妈在，就什么都不用怕，就像现在为了节约粮食被其他流浪人赶出来，虎儿也不害怕。妈妈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和煦的阳光看不到丝毫昨晚寒风凛冽的痕迹，边疆的气候还是善变一些。沐惟谋倒不在意天气，眼前这一群饥饿的人才是此行的目的。
这一群武宁的流民为逃离诅咒聚集在这荒郊之地，竭尽本能地让自己活下去。满是绝望的眼神或许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得活下来受苦，可心里总幻想能挨到苦尽甘来的那个明天。
叶无根将满车的食物放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放光的眼神下确实平静到极致的面容。已经太久没有吃一顿饱的，这突如其来的食物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去对待。
“你们想做什么？我是这儿的族长。”一位年长的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让你们活下去。”沐惟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扔进平静水面的石子，引起一阵一阵的波澜。
“凭什么？”老者似乎并不为所动。
“凭我是沐惟谋！”叶无根不由瞧了眼沐惟谋，这还是第一次他拿自己的身份出来办事。
“都说沐公子乐善好施，宅心仁厚。可商人就是商人。说吧，你要我们做什么？”老者话里虽不退让，眼神却闪烁起来。
“是，我是商人。可是我这个商人却能救你们所有人。您说得对，我当然有所求。可是我所求又何尝不是你们所欲？我要的是你们的绝对服从，你们要的是我能给得起温饱。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沐惟谋的语气有所缓和，他心里也清楚眼前的这群人有多么需要自己带来的粮食。
“住手！”老者脖颈都气得发红了，不知所措的流民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忍不住上前拿个个饼干直接嚼了起来，饥饿的人们那还忍得了诱惑，前赴后继得朝食物奔去。“都怪我，都怪我啊！”老者气着气着竟是老泪纵横。
“前辈莫要气愤。这些食物只是这次的见面礼。不是用来交易什么的。”
“江湖传闻沐公子聪明绝顶，果然名不虚传。老汉先求你制止一下他们吧，有多少人饿坏了看见食物吃的撑死的，我见多了。有了你今天这些，熬了这么久的饥饿看着到头了。谁还能坚持饿下去呢？罢了，罢了。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但还请沐公子答应我一件事情。”
“请讲。”沐惟谋示意叶无根看着流民，以免真的有人吃坏了，可就坏了今天的计划。
“我想请沐公子为我们大伙恕罪。”老者一说便跪了下来。“请您一定要厚葬昨日死去的一对母子。”正吃饭的流民看着自己的族长跪着流泪，齐刷刷就全跪了下来。“请沐公子厚葬虎儿母子吧。”
“大家快点起来，这个不是问题。”沐惟谋赶紧把老者扶了起来。
虎儿妈恬静得抱着虎儿，脸上还泛着红润。一点也不像已故的人。阳光洒在虎儿妈的脸上，那一脸的笑容，仿佛皱纹都舒展开来。
“你看虎儿妈原来这么漂亮啊。”这群流民从没想过这个被他们赶出去的女人原来这么美丽，美丽得让他们感受到深深的负疚。
“前辈，就是这两位了？”沐惟谋被那微笑的脸震撼了，实在不忍相信这母子已然故去。
“正是。是我们大家对不住他们俩，沐公子一定要好好厚葬她们。”老者看到虎儿妈的样子反而平静的下来，这个受了一辈子苦的女人，就当做一场漫长的好梦吧。
叶无根拿了银票交给老者。便过去探了探虎儿妈的气息，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公子，确实故去了。不过很奇怪，身体一点也没有凉下来。”叶无根发现虎儿妈的异常，便再看了看虎儿。“小孩还活着。只是昏死了过去，气息比较弱。”叶无根惊喜得把虎儿抱到了沐惟谋面前。
“真的吗？那还请沐公子，不，请恩公一定要救好虎儿。”老者听到虎儿还活着，激动地又是落泪，又是颤抖。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帮助这孩子好好复原。”沐惟谋示意叶无根赶紧照看一下。“诶，你们看，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变化。”只见虎儿妈脸上的红润一下子变得惨白。叶无根上前再探，虎儿离开不过瞬间，虎儿妈身上的温度竟然全失。
“应该是这位母亲在保护她的孩子。孩子离开怀抱，女人的体温就下去了。肤色自然有了变化。”
“真正是伟大的母亲，都说生死庇佑，今日算是亲眼看见了。”沐惟谋不由叹气，看着叶无根有点怅然所失。估摸是想起自己穷困的时候了吧。“前辈尽管厚葬这位母亲，如果银票不够，尽管找我。”
“我可真是造孽啊。老汉还想让公子答应我一件事情。”
“您说。”
“恩公先听老汉讲一个故事。以前，武宁还是一个繁华的小镇，骏烨王也就是当今王上的父亲重视贸易，武宁就是楚阳国与晋国的贸易枢纽。虽然武宁不产粮食，却也以工艺品换到粮食。想必您也知道武宁镇自古就有诅咒，离镇中心越近，诅咒越强。不过自古就流传有药方可以遏制这种病，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大碍。这样的情况直到十年前。十年前，当今王上下令关闭了武宁的贸易货道，人流慢慢散去，只剩下当地人。可是武宁这地方种不出粮食，也产不出药材。手工艺品要拿到很远才能换回一点点粮食，根本不够吃。有远见的人当时就都离开了。武宁变得越来越萧条。我这个糊涂汉却还拦着大家不让大家走，让大家一起努力尝试种出粮食。结果一无所获慢慢地大家买不起药，犯病的人越来越多。我没有办法，就带领大家迁徙到了这儿。这儿离镇有一段距离，犯病的少了很多。总算有了点活下去的奔头。可是没有粮食啊，我们只能刨树根，吃树叶，打猎。就连没有种出粮食的麦秆我们也吃。但这一块树木稀少，我们人又多。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只有出了一个下策。我们每家都必须出一个人力，外出觅食，只有觅得食物，晚上才能共享。出不了人力就会被大家驱赶，自生自灭。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顾不上孩子，大人死了，孩子也得死。只有让有力气的人先活着，才有希望。一年前，虎儿爸出去觅食意外摔下山崖，他是为了摘那山崖上的果实啊。当时虎儿爸刚过世，我就做主大家一起照顾他们母子。但是粮食越来越少，大家都没得吃。我没有办法，前不久就把他们母子驱赶了出来。这十年来，我的双手沾满了无形的鲜血，全是我自己的亲人哪。”老者嚎啕大哭。这中间纠缠的乡情，悔恨和无奈。这个老人都抗在自己身上，这眼前的希望，也终于等到了。
“前辈的心思晚辈理解。还请前辈说晚辈能帮忙做什么，在下一定尽力。”沐惟谋想起自己和妹妹第一次看见叶无根兄妹，他们两人也是如此的穷困潦倒，却也是倔强得坚持活下去。或许好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但是却想知道自己能活成什么样子。
“请帮我照顾虎儿。我实在没有脸面再抚养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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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儿妈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两个人蜷缩在破落街道的一角，没有衣裳，衣不蔽体的母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生活实在没什么意思，虎儿妈想着不如追随孩子他爸去了。只是这生命太多眷恋，自己的孩子，总盼着有一天能看着他走出自己没有走过的天地。活下去，成了自己现在唯一的指望。一定要活下去，看到虎儿顶天立地！
“妈妈，你哭什么？你别哭好不好，虎儿乖乖的。”虎儿仰着头看着妈妈，那眼角最近越来越容易落泪，那日益沧桑的脸变得日益坚强。不过这是虎儿见过的最美的脸庞。一直到后来长大，有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流泪的女人”虎儿心里全是妈妈的模样。
“乖，妈妈没哭。孩子赶紧睡吧。明天天气就会好了，虎儿就不会冷了。”虎儿妈摇了摇怀里的孩子。她觉得自己仿佛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后天的太阳，仿佛以后都是没有寒冷的世界。她在这个幸福的世界里牵着孩子的手自由地奔跑在美丽的街道，树林，草原。她觉得特别幸福，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得幸福。
虎儿看见妈妈笑了也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妈妈就是虎儿的世界。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也不忘抱紧妈妈，用自己的小手还妈妈一点微弱的温暖。虎儿一直觉得只要妈妈在，就什么都不用怕，就像现在为了节约粮食被其他流浪人赶出来，虎儿也不害怕。妈妈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和煦的阳光看不到丝毫昨晚寒风凛冽的痕迹，边疆的气候还是善变一些。沐惟谋倒不在意天气，眼前这一群饥饿的人才是此行的目的。
这一群武宁的流民为逃离诅咒聚集在这荒郊之地，竭尽本能地让自己活下去。满是绝望的眼神或许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倔强得活下来受苦，可心里总幻想能挨到苦尽甘来的那个明天。
叶无根将满车的食物放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放光的眼神下确实平静到极致的面容。已经太久没有吃一顿饱的，这突如其来的食物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去对待。
“你们想做什么？我是这儿的族长。”一位年长的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让你们活下去。”沐惟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扔进平静水面的石子，引起一阵一阵的波澜。
“凭什么？”老者似乎并不为所动。
“凭我是沐惟谋！”叶无根不由瞧了眼沐惟谋，这还是第一次他拿自己的身份出来办事。
“都说沐公子乐善好施，宅心仁厚。可商人就是商人。说吧，你要我们做什么？”老者话里虽不退让，眼神却闪烁起来。
“是，我是商人。可是我这个商人却能救你们所有人。您说得对，我当然有所求。可是我所求又何尝不是你们所欲？我要的是你们的绝对服从，你们要的是我能给得起温饱。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沐惟谋的语气有所缓和，他心里也清楚眼前的这群人有多么需要自己带来的粮食。
“住手！”老者脖颈都气得发红了，不知所措的流民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忍不住上前拿个个饼干直接嚼了起来，饥饿的人们那还忍得了诱惑，前赴后继得朝食物奔去。“都怪我，都怪我啊！”老者气着气着竟是老泪纵横。
“前辈莫要气愤。这些食物只是这次的见面礼。不是用来交易什么的。”
“江湖传闻沐公子聪明绝顶，果然名不虚传。老汉先求你制止一下他们吧，有多少人饿坏了看见食物吃的撑死的，我见多了。有了你今天这些，熬了这么久的饥饿看着到头了。谁还能坚持饿下去呢？罢了，罢了。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但还请沐公子答应我一件事情。”
“请讲。”沐惟谋示意叶无根看着流民，以免真的有人吃坏了，可就坏了今天的计划。
“我想请沐公子为我们大伙恕罪。”老者一说便跪了下来。“请您一定要厚葬昨日死去的一对母子。”正吃饭的流民看着自己的族长跪着流泪，齐刷刷就全跪了下来。“请沐公子厚葬虎儿母子吧。”
“大家快点起来，这个不是问题。”沐惟谋赶紧把老者扶了起来。
虎儿妈恬静得抱着虎儿，脸上还泛着红润。一点也不像已故的人。阳光洒在虎儿妈的脸上，那一脸的笑容，仿佛皱纹都舒展开来。
“你看虎儿妈原来这么漂亮啊。”这群流民从没想过这个被他们赶出去的女人原来这么美丽，美丽得让他们感受到深深的负疚。
“前辈，就是这两位了？”沐惟谋被那微笑的脸震撼了，实在不忍相信这母子已然故去。
“正是。是我们大家对不住他们俩，沐公子一定要好好厚葬她们。”老者看到虎儿妈的样子反而平静的下来，这个受了一辈子苦的女人，就当做一场漫长的好梦吧。
叶无根拿了银票交给老者。便过去探了探虎儿妈的气息，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公子，确实故去了。不过很奇怪，身体一点也没有凉下来。”叶无根发现虎儿妈的异常，便再看了看虎儿。“小孩还活着。只是昏死了过去，气息比较弱。”叶无根惊喜得把虎儿抱到了沐惟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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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帮助这孩子好好复原。”沐惟谋示意叶无根赶紧照看一下。“诶，你们看，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变化。”只见虎儿妈脸上的红润一下子变得惨白。叶无根上前再探，虎儿离开不过瞬间，虎儿妈身上的温度竟然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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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的心思晚辈理解。还请前辈说晚辈能帮忙做什么，在下一定尽力。”沐惟谋想起自己和妹妹第一次看见叶无根兄妹，他们两人也是如此的穷困潦倒，却也是倔强得坚持活下去。或许好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但是却想知道自己能活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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