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交锋（上）

  雷霆手段可以震慑宵小，但却阻止不了必死之人。钟不悔不是被动等待的人，他在那一天制服了前来闹事的人之后，就命人暗中跟着他们，找出了背后的主使之人。随后的工作就是殿前司的日常业务训练了：盯梢c背景调查c布控，最后，将所有的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邺城的提刑司着实是忙乱了一阵，接连发生的一系列失窃案c人命案c失踪案和纵火案，让一众衙役们忙得焦头烂额，都忍不住的要骂娘了；更是将邺城百姓的心都揪的紧紧的！这也不能怪钟不悔心狠手辣，如今的他们身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依靠。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他们处事上再拖泥带水，难保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反而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干净利索。

  虽然近来一段时间，邺城着实是不太平，不过好在，所有的案件针对的都是商家，而不是居民。而且，在连续发生了十几起案件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案件发生了。这些作案的嫌犯也仿佛瞬间转移了一样，一夜之间，所有的破案线索都断了。连续奔忙了一个多月，却是毫无所获，除了上级的一通训斥之外，所有的相关人等没有任何的收获。也难怪这些参与案件侦破的捕头和衙役们心中郁闷了！

  由于连续发生的这一系列案件，使得邺城的治安状况急转直下，城守大人不得不发布了宵禁的命令。百姓们处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基本上都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只有一些在城中地位超然的人，才能够获得宵禁之后仍继续在街上出没的特权。此时正值夏日，普通人家的室内多是燠热难耐的。可即便如此，一到了宵禁的时辰，大家还是乖乖的躲回房间里，唯恐被那些早已急红了眼的差官们给当成嫌疑犯拘走喽。

  钟不悔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他新买的宅子已经改建完成，这闷热难熬的夏夜里，他正和紫鹃一起，坐在水榭里喝酒赏月。偌大的一块地方，目前只有他们这三十几个人住着，显得是如此的空旷。这里原本就是花园子，草木繁盛，绿荫充足，倒是不显得热。钟不悔甚至将这里的一部分临时租给了附近的几家街坊，用来消暑纳凉。这些街坊都是些普通的人家，原来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些豪宅大院内部的真容。这一次，借此良机，他们总算是了却了心中多年的夙愿。这些人对于豪宅的艳羡，自然不用细表。倒是有一件事，还是挺有趣的。在这些前来观光的人中，还真有头脑灵活之人。他们眼见着钟府里的竹林c花圃之类的设施，现在还没有专人打理，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有人觉得自己很擅长做这些事，就提出要承包这些地方的意向。自有手下人回了钟不悔，他盘算了一下，觉得可行。原本他也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这里既然被自己买下来了，那肯定是要好好打理的。由于原来府里经营的还不错，所以他暂时还不用为了这些操心。可以后怎么办？府里的几个下人在当初入府的时候，挑的都是些老实本分的，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技能；若是请人来做这些，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今有人要来承包这里的话，还真是一举两得。不仅可以省下一笔维护费用，反而还可以增加一笔固定的收入。同时，钟不悔也受到了他们的启发：既然他们可以经营花木赚钱，自己为什么不在园中种植些草药呢？很多的草药植株也很漂亮，而且开花的时候也很美观。自己在园里种植一些草药，既美观又实用。

  想到就去做！钟不悔立即对外发布消息，这园中的土地公开对外承包。承包人需要满足的条件有以下几条：一，承包者不得大肆毁损园中草木，必须尽量保持园中景致的原貌；二，所有承包者，务必确保府中对于所有产出物的耗用之供给，并且要按时按量保证供应，不得以次充好；三c此次承包为公开竞价，价高者得；四，承包期暂定为三年，承包之后，所有收获的产物需要经过主家派人核实；五c若有欺瞒产量等任何损伤主家利益之举，则主家有权随时中止承包契约；六c所有承包者在承包期届满的时候，可以享有优先承包权。与此同时，钟府的后门口围墙上张贴了全部承包区域的鸟瞰图和承包契约的全部条款，方便街坊们观看。这样的消息一经传播，就迅速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千百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这些豪宅的主人基本都是世代富贵之家，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自家的花园子包给外人。他们不做，普通的老百姓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样的机会。穷街坊们把这当成难得一见的稀罕景；而对于那些富贵之家，他们更关注的却是钟不悔亲手绘制的鸟瞰图。这样的视角很新颖，似乎从来就没有人想到过，竟然还可以用这样的视角来描绘景观的！不过，对于新生事物，人们总是会评头品足一番。这样的评价，自然是毁誉参半的。不过，钟不悔自然不会人们对于他的评价，他此时正忙着四处搜罗各种药材的种子和幼苗，希望尽快将自己的药园建起来。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季，但大部分的药材都是多年生的植物，这对于它们的生长影响不算太大。

  既然决定了要将园子分地块承包出去，那就免不了要跟这些有意愿的人当面谈谈。钟不悔也好趁机将药铺的事务大部分都转移到手下们的肩上。经过了几天的详细面谈，以及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钟不悔终于确定了所有的承包人选。竹林c花圃c藕塘c稻田都有了打理的人，钟不悔又请了工匠进府，给这些地方做了一番隔断处理。后宅不同于前院，这些承包者毕竟不是府里的人，还是要有一些预防措施的好。忙忙碌碌，琐事繁杂，待全部庶务都处理完毕之后，时间已经快要进入八月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又是一个团圆的节日。钟不悔和紫鹃不由得都想起了燕京的燕后和旧友，可他们现在还需要保持静默状态，根本不能对外联系，以免暴露了行踪。钟不悔也将这些传达给了众手下们，提醒他们千万要克制住自己的思乡之情才行。虽然这样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们身为特勤人员，特殊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注定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得到一些的同时，就注定要失去另一些。他们在很多时候都享有特权，他们拥有非同寻常的工作方式，他们可以获得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工作经历，但他们注定要体会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孤独。

  思乡之情还未平复，临战之危却悄然到来。这日一早，几处暗哨就悄悄来报，最近几天一直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药房的情况。而且这些人都具有很强的反跟踪技巧，每次都能成功的摆脱自己这边的人。钟不悔意识到，南下以来最凶险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这一日，药铺之中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此人直言要与药店的东家谈一笔大买卖，将派头做的很足。而且，他对药铺的情况似乎很熟悉，掌柜的原本还想来招呼一下，却直接被来人三言两语的就给打发了。看此人气势非凡，又是有备而来，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即就差人来回报钟不悔。钟不悔此时正与紫鹃在池边钓鱼，听了手下的回禀，他立即起身来到了店里。对面来者看着面生，看不知为何，却给了钟不悔一种若隐若现的熟悉之感。宾主双方各自遣了手下人，开始畅谈。几句无关痛痒的客气话过后，那个自称富商的人，忽然拿出了一个事物，同时嘴里吐出来的话，也变了味道。“经年不见，不知吴一汉大人的身体可还康健啊？”钟不悔的瞳孔缩了一下，此人竟然对他如此熟悉？他的视线不由得移到了对方手中的物件之上。“原来阁下是锦衣卫的人，真是失敬啊。不知大人贵姓啊？”“不敢！吴大人如今乃是从五品的副指挥使，在下在您面前岂敢称‘大人’。在下姓王，此次乃是奉了胡千户大人的指派，特意给吴大人捎来几句话。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听？”“哈哈哈王大人所言有误啊，你是梁国锦衣卫的官员，我是燕国的副指挥使，咱们现在这样见面也勉强可以算是外交往来了吧。这样的情况下，我称呼您一句‘大人’，应该并不为过吧？”“吴大人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您已经安下心来要做燕国的副指挥使，而不再承认自己是梁国的禁宫卫一员了呢？”语气很严厉，可钟不悔怎么听都有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我自追随公主嫁入燕国之后，便是燕国羽林禁军了。又何来什么‘禁宫卫’之说？当初在禁宫卫任职的经历，本官点滴不敢遗忘，但如今，我既已追随公主入燕，自当改换门庭，效忠燕皇与燕后。王大人切莫再以本官之前的身份说事了！”钟不悔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是立场问题，绝对不能含糊。

  屋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出声打破了僵局。“哈哈，吴大人果然如胡千户大人所说，忠肝义胆，铁血丹心。下官佩服！”这个王大人好像瞬间变脸一样，脸上冷峻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春风。“吴大人，下官这里有一封信，是临行前，由胡千户大人秘密塞给下官的。胡千户大人说了，他所有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您只要看了信，就全明白了。”说话间，双手捧着信封，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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