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曲折身世（一）
“因为我？”方思桥灵光一闪，忽然想了起来，“我记得那天花师兄说过，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他才不追究我打他的责任。”
“是的。你将他打进医院后，我怕他咽不下这口气，向领导告状，那后果就严重了。于是我就去医院找他，跟他说，要想我认他这个哥哥，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不许向学校举报你打他，二是必须摘掉‘花少’这头衔，从此不能再有什么风流韵事传出。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他也有一个条件要我答应，那就是收下那张50万的银行卡，毕业前不准再去酒吧唱歌。”
“那天他说你答应了他的条件，原来是这个条件，我还以为”方思桥苦笑道。
“你以为我答应他做他的情人，对吧？”
方思桥点头。
“也难怪你会误会。”苏如兰接着道：“我在情缘酒吧驻唱以来，花世青就一直保护着我，只是我没领他的情。他知道酒吧人鱼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去唱歌是会很危险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杨立那混蛋欺负了。你还记得那晚吗？我们从酒吧出来，回学校的路上遇见了花世青，他就是被杨立使个手段缠住了，所以没有到场。不过，幸好有你在。”
“嗯，花师兄确是一位好哥哥。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认他？”
“因为我恨我爸，恨花家，我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瓜葛。”苏如兰的话带有恨意，语气却很平静，似乎现在不怎么恨了。
“哦？”方思桥感到诧异，隐隐之中，好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道，“为什么恨你爸爸？”
“这就要从我妈妈和我爸的故事讲起了你愿意听吗？”
“嗯。”
苏如兰缓缓抬起头，远望着星空，似乎思绪也飘进了星空，道：“二十年前，我妈妈与我爸相恋，怀上了我。这是个意外，我爸知道后，强烈要求妈妈打掉这个孩子。妈妈固然不肯，哭着问我爸理由。我爸说，他那时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还不能结婚，这个孩子会给他的事业带来阻碍。他也安慰妈妈，等过了那段非常时期，就马上迎娶妈妈，到那时再要孩子也不迟。”
方思桥道：“你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说明你妈当时没有同意。”
“错了！妈妈非常爱我爸，她同意了。几天后，妈妈上了医院，准备打掉肚子里的我。可人生总会出现很多变故，妈妈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莫名其妙地被那女人骂得狗血淋头。那女人自称是我爸的老婆，骂我妈妈是抢人老公，毁人家庭的狐狸精。当时妈妈就傻眼了，问那女人的老公是谁。那女人冷笑一声，讽刺妈妈真会装，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个名字：花展颖！”
“花展颖”方思桥念道。
“花展颖就是我爸的名字。我妈妈一听，胸口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非常难受，电话掉在了地上，电话那头还在不停地谩骂着，妈妈也不理，疯也似的奔出了医院。她去了我爸的公司，当众质问了我爸。我爸恼羞成怒，对事实坦白不讳，说确实有了家室，还有个两岁的孩子。这孩子就是花世青了。妈妈明白了，我爸不想要妈妈肚子里的孩子，说会影响事业什么的屁话，那都是借口，只因我爸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妈妈一个家！于是他们吵了起来。吵架的结果，伤心欲绝的妈妈离开了我爸，回到了老家。”
方思桥静静地听着，见她眼角起了泪花，知她忆及往事而伤心，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轻声道：“还能说下去吗？要不”
“我没事，我可以的。这心事说出来我反倒轻松多了。”她忽然转过头，朝方思桥笑了笑，以示她还好，继续说道，“我妈妈回到老家后，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身孕这事便再也瞒不住三邻四舍了。妈妈的老家是一座落后的村庄，虽然那时已经改革开放了，但大多数村民的思想并没得到很大的开放，他们对女人的三贞九烈依然看得很重，未婚先孕的妈妈难免遭人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白须老人嚷着要将妈妈逐出村庄。在这样的环境下，妈妈顶着巨大的压力，终日不出家门，也坚持把我生了下来。生下我不久，妈妈便得了抑郁症我是在外婆的细心照料下，才逐渐长大的。可就在我6岁那年，外婆永远离开了妈妈似乎连哭都被她的抑郁症耽误了，但她终究意识到我还需要照顾，于是找了些农活来做”
“得了抑郁症还能干活么？”方思桥忽然插话。
“可以，但动作很笨c很慢。我妈妈那时思维迟缓，情绪低落，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活。后来，不知怎地，村里的一个青年喜欢上我妈妈，不嫌弃我妈的过去，也不嫌弃我妈带着孩子，愿意照顾我妈和我。”苏如兰说到这里，嘴边现出浅浅的笑意，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你妈妈定是个美人，就像你这样。”方思桥看着她，又好奇道，“那你妈妈和他在一起了吗？”
苏如兰摇摇头，道：“没有。妈妈虽然患了抑郁症，但她心里非常清楚，她还想着我爸！我跟她睡在一起，时常被她的梦话吵醒，她嘴里时常喊着一个那时我还很陌生的名字：花展颖。我每次问她花展颖是谁，她都含糊地搪塞过去，说我听错了，或说‘花展颖’不是一个人的名字，云云。那个时候的我，很不懂事，开始问她为什么我没有爸爸，爸爸去哪了。我的话无疑戳痛了她的心，她抱着我哭，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7岁那年，我嚷嚷着要跟其他小孩子一样，想要上学。妈妈便开始张罗我的学费，带着我到处借钱，然而，没有人愿意借，就连她最亲的哥哥，我的舅舅，不但不借，还破口大骂，说苏家不养野种！妈妈也不分辩，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只是痛哭。见她哭得伤心，我也跟着哭，对她说：‘妈妈，我们不借钱了，我不要上学了！’妈妈哭得更伤心了，搂着我，一个劲夸我是好孩子。从此，我不想见她再流一滴眼泪，我变得乖巧，没有再提上学的事。可是妈妈并没有放弃让我上学的念头，白天背地里去借钱，晚上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泣。”
说到这里，苏如兰的眼角早已流出了眼泪，她伸手擦了擦，又吸了吸鼻子，道：“一个月过去，妈妈借遍了整个村庄和整个隔壁村，还是没有借到钱。突然一天晚上，一个男人来到我家，取出了一沓钱，他说可以借钱给我们。”
“是之前喜欢你妈妈的那个青年吗？”方思桥道。
“是的。”苏如兰点头，“那次妈妈拒绝了他，过了几个月，他就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方思桥一愣，叹道：“所有人都不肯借钱给你们，这人结了婚还能如此，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当时妈妈也是这样认为的，对他感激涕零可可他是有条件的”苏如兰情绪忽然起了波动，愤然道，“他心怀不轨，要求我妈妈陪他一夜！”
方思桥桥舌不下，过了片刻，颤声道：“那，那，你妈妈为了你”
“妈妈妈妈她”苏如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不想引起行人注意，捂住嘴压低了哭声。
见她双肩耸动，哭得很是悲戚，方思桥的心里也不免酸楚万分，伸出手来，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苏如兰忽然扭过身，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住地抽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平复下来，离开方思桥的肩膀时，却看到他衣服湿了一大片，显是被她自己的泪水和鼻涕所沾湿，不禁又哭又笑，道：“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湿了。”
“太有纪念意义了，这衣服我准备一年也不洗了！”方思桥决定逗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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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将他打进医院后，我怕他咽不下这口气，向领导告状，那后果就严重了。于是我就去医院找他，跟他说，要想我认他这个哥哥，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不许向学校举报你打他，二是必须摘掉‘花少’这头衔，从此不能再有什么风流韵事传出。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他也有一个条件要我答应，那就是收下那张50万的银行卡，毕业前不准再去酒吧唱歌。”
“那天他说你答应了他的条件，原来是这个条件，我还以为”方思桥苦笑道。
“你以为我答应他做他的情人，对吧？”
方思桥点头。
“也难怪你会误会。”苏如兰接着道：“我在情缘酒吧驻唱以来，花世青就一直保护着我，只是我没领他的情。他知道酒吧人鱼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去唱歌是会很危险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杨立那混蛋欺负了。你还记得那晚吗？我们从酒吧出来，回学校的路上遇见了花世青，他就是被杨立使个手段缠住了，所以没有到场。不过，幸好有你在。”
“嗯，花师兄确是一位好哥哥。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认他？”
“因为我恨我爸，恨花家，我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瓜葛。”苏如兰的话带有恨意，语气却很平静，似乎现在不怎么恨了。
“哦？”方思桥感到诧异，隐隐之中，好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道，“为什么恨你爸爸？”
“这就要从我妈妈和我爸的故事讲起了你愿意听吗？”
“嗯。”
苏如兰缓缓抬起头，远望着星空，似乎思绪也飘进了星空，道：“二十年前，我妈妈与我爸相恋，怀上了我。这是个意外，我爸知道后，强烈要求妈妈打掉这个孩子。妈妈固然不肯，哭着问我爸理由。我爸说，他那时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还不能结婚，这个孩子会给他的事业带来阻碍。他也安慰妈妈，等过了那段非常时期，就马上迎娶妈妈，到那时再要孩子也不迟。”
方思桥道：“你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说明你妈当时没有同意。”
“错了！妈妈非常爱我爸，她同意了。几天后，妈妈上了医院，准备打掉肚子里的我。可人生总会出现很多变故，妈妈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莫名其妙地被那女人骂得狗血淋头。那女人自称是我爸的老婆，骂我妈妈是抢人老公，毁人家庭的狐狸精。当时妈妈就傻眼了，问那女人的老公是谁。那女人冷笑一声，讽刺妈妈真会装，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个名字：花展颖！”
“花展颖”方思桥念道。
“花展颖就是我爸的名字。我妈妈一听，胸口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非常难受，电话掉在了地上，电话那头还在不停地谩骂着，妈妈也不理，疯也似的奔出了医院。她去了我爸的公司，当众质问了我爸。我爸恼羞成怒，对事实坦白不讳，说确实有了家室，还有个两岁的孩子。这孩子就是花世青了。妈妈明白了，我爸不想要妈妈肚子里的孩子，说会影响事业什么的屁话，那都是借口，只因我爸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妈妈一个家！于是他们吵了起来。吵架的结果，伤心欲绝的妈妈离开了我爸，回到了老家。”
方思桥静静地听着，见她眼角起了泪花，知她忆及往事而伤心，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轻声道：“还能说下去吗？要不”
“我没事，我可以的。这心事说出来我反倒轻松多了。”她忽然转过头，朝方思桥笑了笑，以示她还好，继续说道，“我妈妈回到老家后，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身孕这事便再也瞒不住三邻四舍了。妈妈的老家是一座落后的村庄，虽然那时已经改革开放了，但大多数村民的思想并没得到很大的开放，他们对女人的三贞九烈依然看得很重，未婚先孕的妈妈难免遭人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白须老人嚷着要将妈妈逐出村庄。在这样的环境下，妈妈顶着巨大的压力，终日不出家门，也坚持把我生了下来。生下我不久，妈妈便得了抑郁症我是在外婆的细心照料下，才逐渐长大的。可就在我6岁那年，外婆永远离开了妈妈似乎连哭都被她的抑郁症耽误了，但她终究意识到我还需要照顾，于是找了些农活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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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动作很笨c很慢。我妈妈那时思维迟缓，情绪低落，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活。后来，不知怎地，村里的一个青年喜欢上我妈妈，不嫌弃我妈的过去，也不嫌弃我妈带着孩子，愿意照顾我妈和我。”苏如兰说到这里，嘴边现出浅浅的笑意，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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