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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弱者的魄力

  获得胜利后,地面中心向外挤压,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伊洛轻车熟路地往下跳,在黑暗中滑行穿梭。

  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滑梯的管壁变得湿漉漉,熟悉的气味:是之前的治疗雨水,帮他恢复了一部分体力——同样的,这些雨水并不能让他完全恢复,只能说是补给物资。

  伊洛大致对第三轮有了初步了解:对战淘汰赛,比的不只是战斗力,越往下比的越是耐力。

  每获得一次胜利,晋级下一轮,管道都会帮他们恢复少量体力。除此之外,就看他们的耐力如何了。

  越早结束战斗的人,进入下一轮,就拥有越多休息时间。

  所谓的名次排列他也大概清楚了。

  接下来应该一直是两两对战,战场是倒金字塔的结构,所以他的名次越高,输给他的人,名次也就越高。

  进入256强后,如果他最后夺得第1名,那么宾冈就顺延下去,成为第257名。但如果他是256名,宾冈就是第512名,连入学资格都没有。

  这种方法虽然存在运气成分,但不失为一种高效的筛选手段:输给强者的不一定是强者,但输给弱者的必然是弱者。

  但是,在下落的过程中,伊洛总觉得哪里没想明白:

  如果胜出的两人,有一人先进入滑梯,到石室积蓄体力。那么为了增加胜算,另一人可以呆在原石室内,恢复体力后再进入滑梯。

  理论上来说,比赛可以无限延迟,治疗液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除非

  下方传来一点微光,几秒之后,他就要进入考场,开始第二轮对战。

  他在黑暗中快速下滑,管壁没有一点摩擦力,不存在拖延时间的可能,在下坠的刹那,他做了一个决定。

  迪雷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石室上方终于出现的洞口,他驱动身体里的异能,蓄势待发。

  第一轮对战,他的对手没什么战斗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对方。他得以早早进入第二轮战场,抢占先机。

  石室上方传来的响动越来越大,衣物与管道的摩擦声,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不吝于喧天锣鼓。

  终于,从管道之中,滑出了一个影子——刚看到对方的双脚,迪雷就高举手臂,向洞口的方向狠狠甩动,五指在空气中拖出虚影,化作五条嘶嘶作响的毒蛇,连着手掌,朝洞口射去。

  毫无意外,飞蛇击中了对方的双腿,喷吐毒液,一击得手。

  他脸上没有得手的笑容。

  半截腿从管道里掉下,而后,一只一只小白鼠落下来,手中刺出碳红的钢针,扎进五条毒蛇的皮肤。

  幌子!

  手掌灼烧似的刺痛,毒蛇迅速松口,但已经太迟了,烧红的钢针不断刺入,拖住作战的手指,他无法将指蛇收回。

  幸好,他还有另外一只手,还能发动。

  但看着地上的白鼠,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仅在三秒之后,果断喊道:“我认输。”

  石室的墙壁传来声音:“胜利者伊洛,进入128强淘汰赛。”

  小白鼠们松开手中的钢针,纷纷聚集在一起,变回伊洛的模样。

  伊洛两脚一软,险些摔倒——双腿中了蛇毒,此刻已经肿胀发紫。

  他猜对了:先后进入石室,并不影响体力的恢复,却会影响的是先后手。

  赢得快的一方,能先发制人,找到有利位置。

  比赛开始时宣读的“场场如此”,暗示的就是这一点:不会再有开战指令,打败这名对手,和下一名对手的战斗就立即开始。

  这本质上是一种滚雪球的行为,赢得越快,拥有越多时间设伏c偷袭c思考策略,就会越快取得胜利。

  所以他设了个幌子,发动,只留下双腿作为诱饵,夺回先手,发动攻击。

  但是对手直接认输的举措,是伊洛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观察着自己的对手,不引人注目的外表,没有地域特点的着装,缺乏记忆点的样貌。

  总的来说,是一个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人。

  地面出现洞穴,伊洛正要拖着伤腿往下跳,这名其貌不扬的对手叫住了他:

  “等一等,先让我解开你的蛇毒。”

  伊洛回以戒备的目光。

  “我们的排名是绑在一起的。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让我治疗你,这样你会恢复得更快。”

  迪雷有些着急,完好左手五指化为白蛇,缠上伊洛的小腿,吮吸毒液和脓血。

  在看到白鼠和钢针时,迪雷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那名在两轮考试都大放异彩的,为数不多的复异能者。

  迪雷知道自己的水平,继续作战,或许可以和对方缠斗十几分钟,但是最后呢?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他在第二轮也受到了小白鼠的帮助,两人之间的差距是确实存在的。

  所以他选择了认输。

  在倒金字塔的结构下,排名与对手息息相关,所以他宁愿成全对手,而非一场恶战。

  别人面对的是胜利和失败,非黑即白的分叉路。

  但他面对的是时间——让战斗结束在最短的时间内,无论胜者是否是他。

  伤口很快处理干净了,五条白蛇的蛇信在伤口处分泌出黏液,算是简单的包扎。

  伊洛活动小腿,感觉已无大碍。

  出于纯朴互助的想法,伊洛看着迪雷托在地上的另一只手,五条指蛇上还残留钢针,也想帮对方清理,迪雷却直接叫住他:

  “不要帮我。”

  在他对面,平庸的少年咬牙说道:“我们家只付得起八万费尼。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让我成为第129名。”

  他很想进入巴波学园。

  所以他放弃排名的骄矜,选择最大诚意的委托。只有帮助伊洛名列前茅,他才能获得足够的学费减免。

  这就是他身为弱者的魄力。

  “我叫伊洛。”

  “我我叫迪雷!迪雷·奥瑞。”

  伊洛看了迪雷一眼,没再说话,沉默地跳下了滑梯。

  在冰凉的黑暗中,自己也冷静了下来。

  迪雷的话给他提了个醒:自己只有一万多费尼,如果想要进入学园,百强是不够的。必须足够靠前,取得接近全部的学费减免,才能入学。

  连伊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直至此时,他已经忘却了珊卡阿姨的委托。

  所有的战斗,都是为自己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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