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9章 苦练 一
第9章苦练（一）
上午的三节武术课合并在一起上，由王子泉主讲。今天他特意穿了件雪白的衬衣，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精神饱满，目光奕奕。
上课前，他站在走廊上，把要讲的主要内容分成几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课室里面，学生们正围着贴出来的课程表和教学计划发表自己的看法，语言热烈，各抒己见。
几天前，在第一次校务会议上，程玉峰提出了对教学的初步设想。他说，功夫，功夫，我们当然是以学习功夫为主，一般的武术学校也是这样做的。但要培养出一流的、能够担负起保卫龙城的新生力量，除了武术之外，还需要掌握更多的知识和本领。王子泉和张协昌对此也表示赞同。
上课的铃声响了，喧闹的教室霎时一片寂静，他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进去。
“老师好！”龙振带领全班同学向老师致意，虽然参差不齐，但却是发自他们肺腑的心声。
“同学们好！”他的答词轻快而响亮。
逐一点名后，他说：“今天是我们功夫班的第一堂武术课，也是我破天荒第一次面对着这么多人讲话，心跳加快精神紧张在所难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自己尽管有一点力气，会一点拳脚，可是由于文化水平不高，基本还是一介莽夫，如今有机会来到这里与大家一起相互学习，共同切磋，是我几十年来最大的荣幸。
“中国武术源远流长，几千年来曲折坎坷，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由盛而衰、由衰而盛的磨难沧桑，它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瑰宝，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直到今天，仍然是老树繁花，生机勃勃，不但深受广大民众的喜爱，而且正在逐步走向世界。”
随后他提到了学习武术的方法和应有的态度，特别强调了武德的重要性。
“武德是什么？武德就是习武者必须具备的道德。德为艺先，武德是武术的灵魂。习武的人缺乏武德，就好比一个人只有躯壳没有灵魂，即使练就了盖世武功，非但不能伸张正义，而且还会借此恃强凌弱，欺压百姓，乃至于祸国殃民，贻害无穷。
“因此，正直和勇敢是每一个习武者必须具备的基本品德。而所谓正直，就是行得正，立得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至于勇敢，我们首先要分清什么是大勇，什么是小勇。大勇就是为国为民，为正义事业。小勇则纯粹是任性使气，逞强斗狠，为个人谋取私利。习武者要提倡‘大勇’，反对和摒弃‘小勇’。
“学习武术还必须刻苦耐劳，严格训练，所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只有不怕苦，不怕累，夜以继日，勤学苦练，才能取得好的成绩。”
同时他提到了少林、武当、峨眉等许多武术流派及多位武术名家，提到了由这些大小流派和名家所创立的各种武艺，最后还顺便谈了谈对侠客和武侠的看法。
课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他讲得嗓子冒烟，声音沙哑，却仍然意犹未尽，如果不是时间限制，他会这样一直讲下去。
“同学们，你们认为我讲得怎么样？”完后，他征求大家的意见。
“很好。”
“好了，现在休息五分钟，一会儿继续。”
教室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嘈杂，同学们三五人聚在一起，对老师刚才所涉及的内容展开了议论。
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子泉舔舔干涸的嘴唇，又清了清嗓子，重新来到了讲台前，茵茵看见同学们仍旧凑在一块说个不停，站起来制止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王老师马上要开始讲课了。”
杂音慢慢地低了下去。他正要开口，却被一声“报告”抢了先。
他瞥了说话者一眼，问道：“高洋洋，有事吗？”
“报告老师，有人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尖细的声音出自一个结实的大块头，实在让人觉得有矫揉造作之嫌。
“谁？”
“龙振。”
“太不像话了。”冯宏义马上帮腔，“还是班长呢，一点纪律性都没有。”
人们迅速将惊异的目光转到了那个空空的座位上。
龙振突然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将一只玻璃杯子放在讲台上，然后提起右手的紫砂壶，筛了满满的一杯：“老师，请。”
“龙振，你是班长，为什么要带头违犯课堂纪律？”王子泉盯着他，一脸的严肃。
“老师，我”他神情尴尬，正要争辩，却突然转换成另一种口气，“对不起。”然后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原来他见老师讲课辛苦，在休息时特地卖部买了一包话梅，又跟马大嫂要了点茶叶，给他泡了一壶话梅茶，没想到却无意中触犯了课堂纪律。
王子泉心情复杂地捧起热茶呷了一口，一股带着微酸的香味直透肺腑，火烧般的咽喉随即清爽了许多，环视教室一周后，说道：“现在是师生的互动时间，大家有哪些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直接提出来。只要跟武术有关，什么问题都可以。”
“开始吧，谁先来？”他又加了一句。
不知道什么缘故，原来还在喋喋不休的几十张嘴巴，此刻却成了默默的一群，这使他感到意外。
“龙振，你来带个头。”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张长着一对招风大耳的脸上。
“好。”他爽快地答应着，正准备提出问题，方奇却似程咬金一般地忽然从半路杀出，“我，我可不可以先问？”
他的冒失引发了一阵笑声。
“可以，你说吧。”王子泉又将注意力转向了他。
“少林和武当，究竟哪个更厉害一些？”他摸了摸鼻子，又抓了一把头发。
他的话立刻在人们心中产生了共鸣，因为这是一个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龙振也认为他问得好，其实这种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了很久很久，也请教过许多人，却始终无法得到满意的答复。
“你们说呢？”王子泉笑着问大家。
“少林。”成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对，应该是武当。”林爱武立即给予反驳。
“乱说，我认为非少林寺莫属，不是有‘天下功夫出少林’之说吗？”常宁支持成宇的观点。
“笑话，武当功法扬名四海。”冯宏义也不甘落后，“这是得到大家一致认可的。”
这下子可热闹了，人们马上分成了两派，分别站在成宇或林爱武一边，他们各自述说自己认为的理由，有的引经据典，再加上民间传说和江湖轶事，有的列举出那个流派擅长的具体功法和名震天下的代表人物，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活跃的气氛令王子泉既高兴又激动，他也知道，倘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争执就极有可能演变为争吵而影响团结，因此必须及时加以控制和引导。
“龙振，说说你的看法。”
“我认为少林和武当各有千秋，难分伯仲，就跟一对双胞胎一样。”龙振见老师又一次点到了自己，便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响应。
“对，他们各有特点，也各有不足的地方。”王子泉高兴得连连点头，特别是关于双胞胎的比喻，更让他感到贴切，“我个人认为，从总的来看，少林偏重于外功，武当偏重于内功，少林有七十二艺，武当有四大功法，他们在武术界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因此仅仅以功夫的高低去评价他们是没有意义的。”
常宁霍地站起身来，问道：“王老师，你和程校长是少林派还是武当派？天云长老他们又是什么派？”
“好，问得好，问得很有意思。”他面带微笑，语声朗朗，“我们既不是少林派，也不是武当派，我们是飞龙派。”
“飞龙派？”课室里一片惊疑之声。
王子泉两眼放出光芒：“奇怪吗？乍一听，大家都不免会在心中嘀咕，因为江湖上并没有飞龙派一说，但历史上确实存在。一千多年前，龙山寺的开山祖师普贤长老吸取了少林与武当以及其他武术流派的精华，结合自己的心得和经验，创立了飞龙拳，随后又相继创造了飞龙爪、飞龙指、飞龙脚及飞龙轻功，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经过历代长老的不断努力，这些功法逐渐丰富并陆续传到了民间。
“然而，”他随后将话锋一转，惋惜与遗憾之情溢于言表，“最近几百年，这些扬名武林的精粹功夫，几乎全都渐渐地失传了。原来的飞龙拳分三个层次，如今在社会上广泛流行的只是它的第一个层次，也就是初级阶段。关于它的失传，有多种不同的说法，一种说法是因为第二、第三层次的功法艰深难学，许多人知难而退，久而久之便后继无人了；另一种则将原因归罪于龙山寺的一场深夜大火，不但寺中的僧众全部葬身火海，甚至包括拳谱在内的所有典籍也随之灰飞烟灭。孰是孰非，后人实难判断。”
“想不到它的历史居然还这样复杂。”龙振感叹道。
“王老师，有人说，现在大家所认为的飞龙拳并不是原来的第一层次。”茵茵提出了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这是真的吗？”
“没错。”
“市面上出售的各种飞龙拳谱，以及许多短期培训班所教的飞龙拳，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对吗？”她再进一步。
“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做‘可以这么说’？老师你能不能讲明白一点？”冯宏义使劲地眨巴着绿豆般的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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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三节武术课合并在一起上，由王子泉主讲。今天他特意穿了件雪白的衬衣，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精神饱满，目光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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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在第一次校务会议上，程玉峰提出了对教学的初步设想。他说，功夫，功夫，我们当然是以学习功夫为主，一般的武术学校也是这样做的。但要培养出一流的、能够担负起保卫龙城的新生力量，除了武术之外，还需要掌握更多的知识和本领。王子泉和张协昌对此也表示赞同。
上课的铃声响了，喧闹的教室霎时一片寂静，他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进去。
“老师好！”龙振带领全班同学向老师致意，虽然参差不齐，但却是发自他们肺腑的心声。
“同学们好！”他的答词轻快而响亮。
逐一点名后，他说：“今天是我们功夫班的第一堂武术课，也是我破天荒第一次面对着这么多人讲话，心跳加快精神紧张在所难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自己尽管有一点力气，会一点拳脚，可是由于文化水平不高，基本还是一介莽夫，如今有机会来到这里与大家一起相互学习，共同切磋，是我几十年来最大的荣幸。
“中国武术源远流长，几千年来曲折坎坷，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由盛而衰、由衰而盛的磨难沧桑，它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瑰宝，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直到今天，仍然是老树繁花，生机勃勃，不但深受广大民众的喜爱，而且正在逐步走向世界。”
随后他提到了学习武术的方法和应有的态度，特别强调了武德的重要性。
“武德是什么？武德就是习武者必须具备的道德。德为艺先，武德是武术的灵魂。习武的人缺乏武德，就好比一个人只有躯壳没有灵魂，即使练就了盖世武功，非但不能伸张正义，而且还会借此恃强凌弱，欺压百姓，乃至于祸国殃民，贻害无穷。
“因此，正直和勇敢是每一个习武者必须具备的基本品德。而所谓正直，就是行得正，立得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至于勇敢，我们首先要分清什么是大勇，什么是小勇。大勇就是为国为民，为正义事业。小勇则纯粹是任性使气，逞强斗狠，为个人谋取私利。习武者要提倡‘大勇’，反对和摒弃‘小勇’。
“学习武术还必须刻苦耐劳，严格训练，所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只有不怕苦，不怕累，夜以继日，勤学苦练，才能取得好的成绩。”
同时他提到了少林、武当、峨眉等许多武术流派及多位武术名家，提到了由这些大小流派和名家所创立的各种武艺，最后还顺便谈了谈对侠客和武侠的看法。
课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他讲得嗓子冒烟，声音沙哑，却仍然意犹未尽，如果不是时间限制，他会这样一直讲下去。
“同学们，你们认为我讲得怎么样？”完后，他征求大家的意见。
“很好。”
“好了，现在休息五分钟，一会儿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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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子泉舔舔干涸的嘴唇，又清了清嗓子，重新来到了讲台前，茵茵看见同学们仍旧凑在一块说个不停，站起来制止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王老师马上要开始讲课了。”
杂音慢慢地低了下去。他正要开口，却被一声“报告”抢了先。
他瞥了说话者一眼，问道：“高洋洋，有事吗？”
“报告老师，有人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尖细的声音出自一个结实的大块头，实在让人觉得有矫揉造作之嫌。
“谁？”
“龙振。”
“太不像话了。”冯宏义马上帮腔，“还是班长呢，一点纪律性都没有。”
人们迅速将惊异的目光转到了那个空空的座位上。
龙振突然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将一只玻璃杯子放在讲台上，然后提起右手的紫砂壶，筛了满满的一杯：“老师，请。”
“龙振，你是班长，为什么要带头违犯课堂纪律？”王子泉盯着他，一脸的严肃。
“老师，我”他神情尴尬，正要争辩，却突然转换成另一种口气，“对不起。”然后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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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缘故，原来还在喋喋不休的几十张嘴巴，此刻却成了默默的一群，这使他感到意外。
“龙振，你来带个头。”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张长着一对招风大耳的脸上。
“好。”他爽快地答应着，正准备提出问题，方奇却似程咬金一般地忽然从半路杀出，“我，我可不可以先问？”
他的冒失引发了一阵笑声。
“可以，你说吧。”王子泉又将注意力转向了他。
“少林和武当，究竟哪个更厉害一些？”他摸了摸鼻子，又抓了一把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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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呢？”王子泉笑着问大家。
“少林。”成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对，应该是武当。”林爱武立即给予反驳。
“乱说，我认为非少林寺莫属，不是有‘天下功夫出少林’之说吗？”常宁支持成宇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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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可热闹了，人们马上分成了两派，分别站在成宇或林爱武一边，他们各自述说自己认为的理由，有的引经据典，再加上民间传说和江湖轶事，有的列举出那个流派擅长的具体功法和名震天下的代表人物，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活跃的气氛令王子泉既高兴又激动，他也知道，倘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争执就极有可能演变为争吵而影响团结，因此必须及时加以控制和引导。
“龙振，说说你的看法。”
“我认为少林和武当各有千秋，难分伯仲，就跟一对双胞胎一样。”龙振见老师又一次点到了自己，便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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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霍地站起身来，问道：“王老师，你和程校长是少林派还是武当派？天云长老他们又是什么派？”
“好，问得好，问得很有意思。”他面带微笑，语声朗朗，“我们既不是少林派，也不是武当派，我们是飞龙派。”
“飞龙派？”课室里一片惊疑之声。
王子泉两眼放出光芒：“奇怪吗？乍一听，大家都不免会在心中嘀咕，因为江湖上并没有飞龙派一说，但历史上确实存在。一千多年前，龙山寺的开山祖师普贤长老吸取了少林与武当以及其他武术流派的精华，结合自己的心得和经验，创立了飞龙拳，随后又相继创造了飞龙爪、飞龙指、飞龙脚及飞龙轻功，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经过历代长老的不断努力，这些功法逐渐丰富并陆续传到了民间。
“然而，”他随后将话锋一转，惋惜与遗憾之情溢于言表，“最近几百年，这些扬名武林的精粹功夫，几乎全都渐渐地失传了。原来的飞龙拳分三个层次，如今在社会上广泛流行的只是它的第一个层次，也就是初级阶段。关于它的失传，有多种不同的说法，一种说法是因为第二、第三层次的功法艰深难学，许多人知难而退，久而久之便后继无人了；另一种则将原因归罪于龙山寺的一场深夜大火，不但寺中的僧众全部葬身火海，甚至包括拳谱在内的所有典籍也随之灰飞烟灭。孰是孰非，后人实难判断。”
“想不到它的历史居然还这样复杂。”龙振感叹道。
“王老师，有人说，现在大家所认为的飞龙拳并不是原来的第一层次。”茵茵提出了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这是真的吗？”
“没错。”
“市面上出售的各种飞龙拳谱，以及许多短期培训班所教的飞龙拳，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对吗？”她再进一步。
“可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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