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记》正文 第1章 以牙还牙 六
第1章以牙还牙（六）
这个方案很快通过。三分钟后，一个白发苍苍、皱纹密布、走路蹒跚的老太婆，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出现在鸡肠巷狭窄的街道上。
龙振扮的是是大儿子，三十五六，身体壮实、皮肤黑红，连鬓胡子；常宁是儿子，二十七八，脸白无须，戴一副宽边眼镜，三人由西往东，缓缓而行。
一阵叫嚷声突然由远至近。
“黑乌鸦来了，黑乌鸦来了。”
一支由七八个彪悍汉子组成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他们全都黑衣黑裤，相貌凶恶，威风十足。
行人纷纷往两边躲闪，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大爷动作稍慢，立即便被一个壮汉踹倒在地。龙振上前将老人扶起，发现打人者居然是黄黄。
他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常宁。他说：“没错，就是他，另外还有花花，虽然个子都长高了许多，但那副嘴脸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他们继续前行，先后经过了芝麻巷、麻绳巷等好几条巷子，路上不时可以遇见三三两两的巡逻人员，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一看到这些人，就会躲得远远的。
然而就在即将转入爆竹巷时，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站住。”
龙振知道是针对他们的，却仍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站住，耳朵聋了吗？”声音比刚才更加严厉。
“糟糕，被他们盯上了。”常宁用耳语的音量对两人说，“怎么办？”
“别理他。”茵茵偷偷地回瞅了一眼，“两个瘪三，谅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龙振马上给予提醒：“不得莽撞，如今这里是他们的天下，因失大划不来。”
刚一停住，两个手执刀剑的瘪三就呼的冲到他们面前，一个嘴巴歪扭、龅牙突突的家伙、唾沫四溅，气势汹汹地训斥道：“干吗不停下来？存心跟老子作对啊？”
龙振用眼角的余光瞥瞥两人，几乎喊了出来：这不是狼牙堡的大龅牙和长耳朵吗？见他们直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哪敢？咱哥俩从耳朵就不好，老娘年岁大了，所以……”
“你们是兄弟？她是你的老娘？”耳朵尖长，披头散发的长耳朵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们果真是母子？怎么一点都不像？”
“什么母子？”大龅牙将三人审视了好久，轻哼一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常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道：“老总，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们住在鸡肠巷二十七号，难得今天天气好，陪老娘出来走走。”
大龅牙将长刀搁在茵茵的脖子上，恶声恶气地威胁道：“老太婆，他们真的是你儿子吗？”
茵茵眯着一对又红又肿的昏花老眼，伸长脖子问道：“长官，你说什么来着？”
大龅牙放下刀子，双眼寒光逼人：“我问你有几个儿子？”
茵茵咧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老身今年八十有三，阎王爷那儿早就挂上号啦。”
几个看热闹的人围拢过来。长耳朵连忙扯起大龅牙的袖子：“我说你呀，真是的，跟一个老太婆较什么劲哪？”
“老太婆？我觉得他们八成是卫龙盟的奸细。”大龅牙虽然已经走开，却仍旧是一脸的凶相，“把他们送到老板那里，就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奖金。”
“奖金？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长耳朵毫不留情地奚落道，“老板的隐形围墙固若金汤，苍蝇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说人了。”
“我觉得这个老太婆，跟当年烧了咱们狼牙堡的那个丫头片子有点相像。”大龅牙像回忆往事，“那次咱俩差点连命都丢掉了，一想起来我就恨得牙根子发痒。”
“别逗了，一个是土埋脖颈的老太婆，一个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扯得上吗？”长耳朵继续挖苦。
“怎么扯不上？他们会易容，懂吗？况且那副嗓子一点也没有改变，另外还有那个壮实汉子，极有可能就是龙振扮的。”
“一派胡言，傻瓜才会信呢。”长耳朵十分的不以为然。
这一番对话，全都装进了三个人的耳朵。
原来，他们刚走不久，三人就迅速隐身跟在了后面。听了大龅牙的话，龙振和茵茵浑身直冒凉气，决定再继续跟踪，看他们还会说些什么。
一提到狼牙堡，长耳朵禁不住叹道：“唉，真是王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当年我们在里面，自由自在，吃香喝辣，而如今，不分昼夜，天天累得像条死猪一般，还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哇。”
大龅牙立刻斥道：“真是鼠目寸光，咱们现在虽然苦点，但是只要有盼头，再怎么样也值了。”
接着又很神秘地说：“眼下老板正在千方百计地寻找地下城的暗道，一旦成功，便会得到不计其数的宝贝，到时候咱们这些当兵的多少也能发一点点财。”
长耳朵嘟哝着：“发财再怎么好，也没有性命重要，我只想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咱们找个机会一起远走高飞，如何？”
大龅牙吓得脖子立马缩短了二寸，低声喝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这话要是让老板听见了，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呢。”说罢又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才放下心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也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也确实活得够窝囊的了，吃的是杂粮，睡的是地下，哪像歪脖子和光头张他们，睡的是雕花大床，吃的是大米白面。”
“听说他们住在龙琴路那座古宅里，不知是真是假？”
大龅牙忿忿地说：“完全属实，如今那里成了老板的指挥部，稍为有点名堂的人物全都住到了一起。”
听到这里，三人停止了跟踪，转身朝龙琴巷走去。
十多分钟后，他们进入了龙琴巷。与其他巷子相比，这里戒备森严，紧张气氛十分浓厚，除了四处游走的黑乌鸦，还在古宅周围及门外设立了三重哨卡，以盘查来往人员。行人稍有反抗或冒犯，轻则呵斥，重则鞭打或拘捕。
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依旧进行了隐形。
第一重哨卡设在距离古宅大约两百多尺的地方，由歪脖子带着几个肤色黧黑、面容苍老的汉子站在路障两边，来往行人经过严格的审视、盘问或搜身之后，方可放行。第二三道哨卡则分别设在五六十尺处以及古宅门外，由光头张和亚奇波麻负责，执行着与第一哨卡相同的程序。除非万不得已，一般百姓宁可绕道，就算多走一大段冤枉路，也不愿意给自己制造麻烦，因此行人屈指可数。
三人很快就进入了院子，途经假山、金鱼池和葡萄架时，龙振稍为逗留了一会儿，想起几个月前那惊险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由不得有了几分紧张。
一楼大厅的陈设依旧，两人跟在龙振后面走了一圈，没有遇见任何人。常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红木沙发上，一只脚不慎碰到了旁边的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谁？”两条大汉立刻从左右两侧的阴影处冲了出来，其中的一个厉声呵斥，“好大的狗胆，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识相的就快点给我出来，反正我已经看见你们了。”
他们屏住呼吸，维持着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
这两条大汉，三人并不陌生，分别是绿水洞阿克野先和伊库毛索，听说后来他们已全部被断魂谷收编，成了黑面神属下的一员。两人都比以前消瘦苍老了许多，可见他们混得并不怎么样。
“快点出来，要不老子就不客气了。”咋咋唬唬的还是伊库毛索。
“瞧把你吓的，根本就没有人。”阿克野先对他的吆喝冷嘲热讽，“还是留点精神养养身子吧。”
经他这么一说，他不吱声了，两人很快又退了回去。
二楼大厅，黑面神坐在会议桌前的太师椅上，聚精会神地听取下属的汇报，参加会议的十多个人围着桌子整整坐了一圈。
这是他第一次以真实的面目在人们的面前出现：中等身材，四十出头年纪，长马脸，窄脑门，鹰眼浓眉，须发戟张，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时狂笑，时悲恸，笑时像狼嗥，悲时似怨妇。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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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叫嚷声突然由远至近。
“黑乌鸦来了，黑乌鸦来了。”
一支由七八个彪悍汉子组成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他们全都黑衣黑裤，相貌凶恶，威风十足。
行人纷纷往两边躲闪，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大爷动作稍慢，立即便被一个壮汉踹倒在地。龙振上前将老人扶起，发现打人者居然是黄黄。
他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常宁。他说：“没错，就是他，另外还有花花，虽然个子都长高了许多，但那副嘴脸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他们继续前行，先后经过了芝麻巷、麻绳巷等好几条巷子，路上不时可以遇见三三两两的巡逻人员，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一看到这些人，就会躲得远远的。
然而就在即将转入爆竹巷时，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喝：“站住。”
龙振知道是针对他们的，却仍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前迈着步子。
“站住，耳朵聋了吗？”声音比刚才更加严厉。
“糟糕，被他们盯上了。”常宁用耳语的音量对两人说，“怎么办？”
“别理他。”茵茵偷偷地回瞅了一眼，“两个瘪三，谅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龙振马上给予提醒：“不得莽撞，如今这里是他们的天下，因失大划不来。”
刚一停住，两个手执刀剑的瘪三就呼的冲到他们面前，一个嘴巴歪扭、龅牙突突的家伙、唾沫四溅，气势汹汹地训斥道：“干吗不停下来？存心跟老子作对啊？”
龙振用眼角的余光瞥瞥两人，几乎喊了出来：这不是狼牙堡的大龅牙和长耳朵吗？见他们直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哪敢？咱哥俩从耳朵就不好，老娘年岁大了，所以……”
“你们是兄弟？她是你的老娘？”耳朵尖长，披头散发的长耳朵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们果真是母子？怎么一点都不像？”
“什么母子？”大龅牙将三人审视了好久，轻哼一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常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道：“老总，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们住在鸡肠巷二十七号，难得今天天气好，陪老娘出来走走。”
大龅牙将长刀搁在茵茵的脖子上，恶声恶气地威胁道：“老太婆，他们真的是你儿子吗？”
茵茵眯着一对又红又肿的昏花老眼，伸长脖子问道：“长官，你说什么来着？”
大龅牙放下刀子，双眼寒光逼人：“我问你有几个儿子？”
茵茵咧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老身今年八十有三，阎王爷那儿早就挂上号啦。”
几个看热闹的人围拢过来。长耳朵连忙扯起大龅牙的袖子：“我说你呀，真是的，跟一个老太婆较什么劲哪？”
“老太婆？我觉得他们八成是卫龙盟的奸细。”大龅牙虽然已经走开，却仍旧是一脸的凶相，“把他们送到老板那里，就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奖金。”
“奖金？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长耳朵毫不留情地奚落道，“老板的隐形围墙固若金汤，苍蝇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说人了。”
“我觉得这个老太婆，跟当年烧了咱们狼牙堡的那个丫头片子有点相像。”大龅牙像回忆往事，“那次咱俩差点连命都丢掉了，一想起来我就恨得牙根子发痒。”
“别逗了，一个是土埋脖颈的老太婆，一个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扯得上吗？”长耳朵继续挖苦。
“怎么扯不上？他们会易容，懂吗？况且那副嗓子一点也没有改变，另外还有那个壮实汉子，极有可能就是龙振扮的。”
“一派胡言，傻瓜才会信呢。”长耳朵十分的不以为然。
这一番对话，全都装进了三个人的耳朵。
原来，他们刚走不久，三人就迅速隐身跟在了后面。听了大龅牙的话，龙振和茵茵浑身直冒凉气，决定再继续跟踪，看他们还会说些什么。
一提到狼牙堡，长耳朵禁不住叹道：“唉，真是王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当年我们在里面，自由自在，吃香喝辣，而如今，不分昼夜，天天累得像条死猪一般，还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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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龅牙忿忿地说：“完全属实，如今那里成了老板的指挥部，稍为有点名堂的人物全都住到了一起。”
听到这里，三人停止了跟踪，转身朝龙琴巷走去。
十多分钟后，他们进入了龙琴巷。与其他巷子相比，这里戒备森严，紧张气氛十分浓厚，除了四处游走的黑乌鸦，还在古宅周围及门外设立了三重哨卡，以盘查来往人员。行人稍有反抗或冒犯，轻则呵斥，重则鞭打或拘捕。
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依旧进行了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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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两条大汉立刻从左右两侧的阴影处冲了出来，其中的一个厉声呵斥，“好大的狗胆，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识相的就快点给我出来，反正我已经看见你们了。”
他们屏住呼吸，维持着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
这两条大汉，三人并不陌生，分别是绿水洞阿克野先和伊库毛索，听说后来他们已全部被断魂谷收编，成了黑面神属下的一员。两人都比以前消瘦苍老了许多，可见他们混得并不怎么样。
“快点出来，要不老子就不客气了。”咋咋唬唬的还是伊库毛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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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大厅，黑面神坐在会议桌前的太师椅上，聚精会神地听取下属的汇报，参加会议的十多个人围着桌子整整坐了一圈。
这是他第一次以真实的面目在人们的面前出现：中等身材，四十出头年纪，长马脸，窄脑门，鹰眼浓眉，须发戟张，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时狂笑，时悲恸，笑时像狼嗥，悲时似怨妇。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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