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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胆大包天

  回府的路上,芸香仍旧没有从方才看到的一出戏回过神来,“小姐,万万没想到世子和世子妃竟然是这个样子,原来都是世子一厢情愿吗?碍于面子,世子妃也配合他在所有人面前演戏。”她越说越是感叹,“感觉方才的世子太可怜了,都这样了还不放手,世子妃太不知道珍惜了。”

  罗湘唇角微勾,“是啊,世上这种重情的男子本就难得,更何况世子还出身高贵位高权重,竟然这样屈就一个女子,任谁看了不惊讶不羡慕呢,可偏偏,有些人不把他的真心当一回事。”

  明明不喜欢世子,还一个人霸占着他,真是让人不忿。

  “可是,依照世子对世子妃的情谊,很快就会和世子妃和好罢?”

  罗湘笑了笑,摩挲着手上的锦帕,“和好又如何?世子能忘记吗?本来他就知道自己妻子不喜欢自己,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埋下去的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成长为一根刺。就算两人和好了,这根刺也是拔不掉的。世子到底是男子,也是有自尊的,也是骄傲的,当付出一段感情久久得不到回应,也会累的,这时候若是有其他善解人意的女子出现,能给他世子妃给不了的回应,时间久了,他一对比,能不动摇吗?”

  芸香似懂非懂,“小姐言之有理但愿世子妃能早点醒悟罢。”否则就会有其他女子趁虚而入了。

  罗湘笑容若有深意,不予置评。吩咐车夫道,“去闲月楼。”

  *

  黄昏时分,萧承佑回来,季裳华看见他连忙从美人榻上坐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语罢,不由分说就扯住了他的手,面上有些歉意,“是我太不小心了。”然后就唤白苏拿金疮药来,打开瓶塞,用指腹挑出来些给他涂抹在手背上,动作很轻,最后还给他吹了吹。

  萧承佑专注的看着她,眼睛盛满了星光,对他来说,这点伤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可是看她这样紧张,他心中欣喜。

  “还疼不疼?”季裳华抬起一双水漾的眸子,声音温柔。

  萧承佑笑道,“不疼。”

  他越是这样,季裳华越是不好意思。

  但接下来就听他淡淡道,“习惯了,被你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季裳华愣住了,不知道他此言何意。“我什么时候”

  萧承佑靠她越来越近,一双秀长凤眼微眯,声音带着蛊惑的气息,“想不起来了吗,不然我现在让你看一看?”

  季裳华有些错愕,然后恍然大悟,脸色爆红,“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萧承佑将她带入怀中,灼热的呼吸在她耳畔,声音多了几分戏谑,“我怎么了?”

  季裳华锤了他一下,面色羞赧,“我从前竟不知你如此不正经!”

  从前她只以为他醉心军务,清心寡欲,可时间一久发觉,他的人完全和他表面不一样

  萧承佑看她害羞的模样,心情更加愉悦,笑声低沉,“嗯,娶了你之后就不想正经了。”

  他居然还承认了!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根本不是她以前认识的冷漠无情的晋王世子。

  季裳华羞的不敢看他,埋首在他怀中。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倏忽坐起身,让萧承佑莫名所以。

  就听她轻笑一声道,“你不是说你不会演戏吗?怎么今日这出戏演的如此逼真?”

  不等萧承佑回答,她凑近了他,目光含着威胁,“这不会是你的真心话罢?”

  萧承佑大呼冤枉,慌忙解释,“我没有,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季裳华挑挑眉,“也就是说,方才都不是你的心里话?”

  萧承佑心下微慌,其实,他方才演的那出戏的确有自己真实的情绪,可这话他不敢对季裳华说。“不不是。”他倏而一笑在她耳边道,“不过,有一句话是真的。”

  季裳华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他的目光满是深情,如一汪湖水清澈,一眼就可以望到底,清晰的看见他目光流露得真诚,没有半点虚假。

  季裳华只觉得心跳漏掉了一拍,像受了蛊惑一般点点头。

  过了一会,她笑了笑道,“你演的那么伤心欲绝,她们一定以为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不一定怎么议论我呢。可能还会想什么时候我们感情彻底破裂,你对我彻底失望,若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届时有我哭的时候。”

  “不会的。”萧承佑似乎没看出她在说笑,认真看着她道,“即便你不能给我整颗心,我也不会娶别的女子。这一点,我在兖州就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我都只有你一个妻子。”

  罗湘所猜测的根本不会发生,他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季裳华原意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感动,主动抱住了他,“谢谢你,逾明。”

  温香软玉抱满怀,萧承佑淡淡一笑,“其实,当我看到你给我的几封信后,我的确惊慌无措又恼怒,可是当我看到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松了口气。若我是个蠢人,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要杀人。”

  季裳华轻轻一叹,“傻瓜,我既说过,便不会反悔,你尽可安心。”

  萧承佑吻了她的额头,“恐怕永远不会。”

  季裳华只觉得心中又酸又甜,前世的感情中,只有她在拼命付出,却还是遭到了惨痛的背叛,以至于她对今世的感情望而却步,可现在她知道,有一个人会如此在意她紧张她,原意为她付出

  思及此,她圈住他的颈,将唇凑了上去。本想着蜻蜓点水一吻,却被他反客为主。萧承佑低低笑了,送上门的美味放掉岂不可惜?遂抱紧了她,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唇软软的带着点凉意,温柔的啄吻在她的额头眼睛和脸颊,并不着急深入,就如春风拂面。

  季裳华闭着眼睛,虽然羞赧,并没有推开他,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白玉无暇的脸透着红晕,很是可爱娇俏,就像一只成熟的水蜜桃。接着,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炽热,不再满足方才的浅尝,寻到她的红唇,狠狠地啃噬了上去,季裳华微惊,他睫毛弯了弯,唇舌趁这个时机探了进去,愈吻愈深,狂风暴雨般侵袭着她。季裳华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对面的男子又是与她倾心相待之人,意乱神迷中她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笨拙的回应着他。

  慢慢的,狂风暴雨变成了和风细雨,他压抑着喘息,将她推倒在美人榻上,滚烫的身躯覆了上去。她的领口被扯开,春光微漏,萧承佑的眼神更加热烈,手也渐渐滑到她的腰间,扯开了她的衣结。

  每到这个时候,季裳华就会清醒三分,她并不拒绝他,只不过

  “我知道”萧承佑声音沙哑,“我和你一起。”

  下一刻就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到了净房沐浴。

  季裳华更加羞燥,她在他怀中挣扎,声音软软的,“不行”

  然而听在萧承佑耳中则是撒娇,她的力道太小,所以被萧承佑自动忽视了,自动自发的为她除了衣物

  季裳华见反抗无效,只能紧闭上眼睛随他去了

  天色愈发黑了,斜月深深,从云层中钻出来,高挂桂枝,好像窗外的花草之香更加浓郁了。隐隐的可见围帐一双人影,满室旖旎

  *

  第二日,季裳华起晚了。重新沐浴过后,用了早膳就去看了林琼箫,然后两人一起去国公府看望老太君。

  原本萧承佑也想和她一起去的,季裳华还“记恨”着他昨晚太过放浪形骸,瞪他一眼道,“妻子回娘家,你跟着去做什么?”

  她想,萧承佑最近真的是太闲了,等益阳郡主出嫁后他去了军中就不会这样缠人了。

  萧承佑面上微窘,耳根一红,“我等你回来。”依照他的性格,让他坐着和其他人攀谈根本是不可能的,他总不能跟着季裳华。

  季裳华走了没多久,罗湘就来了。昨晚罗夫人听她说起她和季裳华去绣衣阁挑选绣品一事,以为季裳华对绣品感兴趣,刚好她亲自绣了一方锦帕,才刚刚完工,让罗湘送过来。罗夫人精通各种绣艺,这方帕子用的则是蜀绣。绣工如何倒在其次,关键是一片心意,更何况罗夫人绣艺的确很好。

  可不巧的是,季裳华不在,听丫鬟说季裳华回周家了。罗湘理解的则是,季裳华昨日和萧承佑起了争执,所以季裳华回了娘家。也就是说,她们感情真的出现了裂缝,而且到现在还没和好。

  罗湘在世安苑等候了一会,季裳华还是没有回来,她不能待太久,但又不甘心。

  就在她不得不回去的时候,萧承佑从外面走了进来,罗湘一惊,然后是欣喜,故作惶恐行了礼,“臣女见过世子。”

  萧承佑点点头,目光放在几案上的绣帕之上。

  罗湘连忙解释,“家母听闻世子妃对绣艺感兴趣,便亲手绣了绣帕托我转交给世子妃,虽不名贵,不过是略表心意罢了。”她低着头,似乎不敢看他,“既然世子妃不在,臣女就先告退了,烦请世子告诉世子妃臣女来过了。”

  萧承佑仍旧是面容冷漠,“我会将锦帕转交给她的。”

  罗湘看他谈起季裳华时从始至终都是冷淡的样子,心中窃喜,心道明明两人在吵架,却装作若无其事。

  她抬起头,转身欲走,却目光惊奇的看了萧承佑一会。

  萧承佑是何等敏锐的一个人,不由询问,“罗小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吗?”

  罗湘像是被吓到了,回过神来连忙道,“臣女是看世子脸色不太好,可是重伤未愈的缘故?”

  萧承佑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凝,“劳烦挂怀,大抵是近日未休息好的缘故。”

  罗湘听到了两人的矛盾,自动理解为,萧承佑因为季裳华伤心难眠,所以脸色不好。

  罗湘大着胆子道,“世子为大凉殚精竭虑,耗费心神,要注意身体才是,否则世子妃也会担心的。”

  萧承佑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罗湘心中一紧,然后是一喜,面上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却满是真诚。

  萧承佑嘴角扯了扯,“多谢好心提醒。”

  这是她和萧承佑第一次说上话,一颗心不由加快了跳动,面上却维持方才的表情,行了一礼,“臣女告退。”

  萧承佑此人不爱女色,但一旦动情就不容易移情,可如今他却受了情伤,正是落寞孤独的时候,这时候突然有人关心他,再和季裳华的冷淡相对比,自然会被他另眼相看。

  可是她不想想,她面对的是萧承佑,若萧承佑那么容易被一个女子打动,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成婚了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日季裳华和萧承佑吵架的情景,加之今日季裳华回了娘家,她又不真的了解萧承佑,便以为自己计划会成功。

  此刻季裳华正在周府陪老太君说笑,老太君这两天身上不爽利,原本精神恹恹,但看到季裳华来了,还有怀了曾外孙的林琼箫,不由十分高兴,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留两人陪她一起用了午膳再走。

  一屋子人说着话,就说到了林琼箫的孩子身上,自然就想到了季裳华。

  刚好顾太医来给老太君诊脉,老太君就请顾太医给季裳华诊治一番,说不定就有了呢。

  但是她们失望了,季裳华并未有身孕。季裳华苦笑道,“大概是缘分还未到,外祖母不必为我操心了。”

  顾太医只是道,“世子妃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有些弱罢了,我开个方子适当调理一下就好。”

  老太君这才放心了,拉着季裳华嘱咐了好多东西,直说的季裳华面红耳赤。

  回去的时候,路过园子,季裳华看到了周家二老爷周正清。既然遇到了,自然没有躲避的道理,季裳华微笑道,“二舅舅。”

  周正清一派恭谨有礼的模样,“世子妃。”

  季裳华笑意莞尔,“二舅舅客气,您还和以往一样,唤我裳华都好,我们都是一家人。”

  周正清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什么,面上很是动容,“我以为你还在怪我管教不严,让婉颐和冯氏对你起了不好的心思,幸而你安然无恙,不然我实在是愧对于你。”

  季裳华笑容不改,“表姐是表姐,二舅舅是二舅舅,二舅舅不曾想过要害我,我为何要怪二舅舅呢。”

  周正清很是歉疚,“还是你懂事啊,若婉颐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何至于”语罢,他叹了口气,很是恨铁不成钢。

  实际上他心里恨死了季裳华,原本他留着周婉颐这个女儿还有用处,可却被季裳华害成那副鬼样子,毁了容又疯了,现在他想投靠太子都没有棋子。

  但他最恨的就是周正明,他们两个年纪差距不大,凭什么周正明是嫡出他就是庶出呢,所谓爵位也与他无缘,现在人人都尊称他为国公府二老爷,等以后分了家,她从国公府搬出去,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武将官员罢了。

  他觉得命运不公,他觉得是周正明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若周正明不存在该多好

  季裳华稍一抬眼,就能猜到他的心思,这个二舅舅,前世就一直嫉妒大舅舅,认为老国公就两个儿子,若周正明不存在,爵位自然是他的,所以在战场上要害周正明,前世周正明没躲过,今世躲过了,不知以后他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季裳华早就对他起了防备,面上不动声色,“二舅舅不要太伤心,想必经历了一些事情,表姐会明白许多道理。再者您不是还有三表哥吗,听闻三表哥是最懂事不过的,才学也不错,想必在您的精心培养下。前途无量。”

  季裳华语气温和,目光看起来也很真诚,可为何感觉越听越不是什么好话呢。

  周正清也只能道,“裳华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他天资愚钝,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子祺和子扬的。”

  季裳华心道,你这话谁信?面上却笑盈盈道,“二舅舅谦虚了,以三表哥的刻苦好学,又有大舅舅的管教和培养,三表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周正清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比不过周子祺两兄弟的,听见季裳华这样说心中郁结。他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季裳华面容柔和,闲聊一般,“二舅舅从何处来?”

  周正明不疑有他,“我刚从大哥那里回来,现在出去和几个朋友聚一聚。”

  季裳华了然,“如此,就不耽搁二舅舅了。”

  周正清颔首,“裳华请便。”语罢,就快步走了。

  季裳华着他走远,若有所思,片刻后,轻声一笑,也回了晋王府。

  回去后,便和萧承佑商议一番,自不必提,她也知道了罗湘来过的事情。

  之后,罗湘又来过几次,却无一次见到萧承佑在世安苑,偶尔在世安苑外遇见了,也是故作不安的模样,好像真的很害怕萧承佑。

  但她从季裳华的表现和萧承佑冷沉的面色可以确定,季裳华和萧承佑并未和好,这让她更加欣喜,以为计划成功了一半。

  三日后,益阳郡主大婚。

  这几日,季裳华一直都在忙着婚礼事宜,为此还冷落了萧承佑。现在,看终于看益阳郡主风光大嫁出去,松了口气。

  送走了益阳郡主的花轿,过了不久,季裳华和萧承佑也去了周府。

  依照益阳郡主的身份,又受皇帝宠爱,她的婚礼自然是风风光光,十分隆重的。

  大街上早已是万人空巷,充满了看热闹的人。周子祺身穿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原本就容貌英朗,在喜服的衬托下更是丰神俊朗。

  迎亲的队伍很长,花轿后面跟着长长的嫁妆和仪仗,还有不绝于耳的礼乐声,响彻整个京都。

  队伍几乎绕了半个京都城,终于在黄昏十分的时候到了国公府。府上已经装饰一新,处处张灯结彩,低调内敛中透着奢华。此刻,早已有许多宾客到了,具都笑容满面,和辅国公及郑氏道喜。

  府上早就安排好了席位和歌舞,季裳华看着眼前热闹的情景,笑道,“这下益阳可是得偿所愿了。”

  旁边坐着林琼箫,两人会心一笑,一边品茶一边观看歌舞。

  在丝竹管弦之声中,明月东升,照亮眼前绮丽之景。周家并不养歌舞姬,这些歌舞是因为婚礼特地去一个班子请来的,皆是京都有名的歌舞姬。此刻她们在舞榭歌台之上,吹奏起悠扬清越的丝竹,舒展腰肢,广舒长袖,在月光下跳起舞来,更显身姿袅娜,娉婷多姿。一阵风吹来,花瓣簌簌落下,环绕在她们身边,就像瑶池仙女下凡。

  一阵阵掌声响起,纷纷夸赞他们歌声悦耳,舞姿优美。

  季裳华含笑看着这一幕,想到了被送到新房的益阳郡主,依照她的性格,想必虽然娇羞,却更多的是期待吧,想一想,沉稳的周子祺和率真的益阳郡主,也是很般配的,只是不知道嫁了人的益阳郡主会不会收起她的“爪子”呢?

  这时候,罗湘到了两人身边,笑道,“原来你们竟是在这里。”

  今日罗湘穿了一件藕粉色衣裙,比之以前的素淡活泼多了几分俏丽,发上也是和衣着配套的首饰,在月色下更显她容貌色清秀,容光焕发。

  季裳华依旧和往常一般,神色温和,“难为你找得到我们,原本还想着让婢女去唤你。”

  不知是演戏久了,还是本性如此,她一看见美味的点心,就眼睛闪闪发亮,伸出手就去拿,可是被云雁一搂,几盘点心全到了云雁怀里,还对罗湘做了个鬼脸,“都是我的。”

  罗湘有些委屈,“小云雁,你太不友爱了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还这样对我。”

  云雁轻哼一声,生怕别人将点心抢走了,藏的越发紧了。

  随着时间过去,宾客越来越多了,姗姗来迟的则是太子和宋家人,以及各位皇室宗亲。

  随之而来的,还有宣旨的太监,因为益阳郡主大婚,赏赐了不少珍宝。众人不禁想到,看来陛下对益阳郡主真的宠爱,对周家也很是重用。

  这时,就看见萧承佑和太子等人站在一处,今夜他身穿一袭紫色华服,袖口滚着金线,头戴玉冠,腰缠玉带,广袖飘动。此刻他长身玉立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他,举手投足一派雍容高贵,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是美如冠玉,恰如临风玉树,即便他不动不言,依旧引人注目。

  季裳华遥遥看他,有些失神,而萧承佑从始至终没有多看她一眼,和以往的浓情蜜意完全不同,季裳华眸光闪过一抹失落,移开目光。

  这一幕恰好落在罗湘眼中,心道,看来萧承佑并没有去哄季裳华,季裳华又是个冷淡的性子,想来他们两个人的心只会渐行渐远。

  见到太子等人,辅国公立刻迎了去行礼,“太子亲自前来观礼,臣不胜惶恐。”

  太子好像和周家毫无嫌疑,笑道,“今天是堂妹的好日子,父皇又疼爱她,于情于理,孤都该来的。”

  然后众人都向太子行礼,太子的目光从人群中掠过,最后落在季裳华身上,只一瞬便挥挥手,“今日孤不过是周府上的宾客,大家不必拘谨,随意便好。”

  众人看到太子亲切的模样,再想想宋家和周家分庭抗礼,不禁各怀心思

  少倾,便都坐下,谈笑风生起来。

  这时候,宋家人到了周正明面前,宋赢拱手道,“辅国公,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周正明回了一礼,就像看到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托您的福,我一切安好,多谢护国公百忙之中莅临周家参加犬子婚礼。”

  宋赢笑道,“令公子和益阳郡主的婚礼,宋家人自然要来的,说起来,我这几个犬子和令公子是自幼相识的,许久未见,要多多拜访才好啊。听闻令公子文采武功皆是出众,难怪会被陛下看重赐婚郡主,辅国公好福气啊。”

  周正明忙道,“哪里,比不上宋家几位公子啊。”

  宋南庭带着两个弟弟,给周正明行了晚辈礼,“国公过誉了。”然后暗暗给了两个弟弟警告,莫要惹事!

  宋南池和宋南煊不得不收了冲动的性子老老实实给周正明见礼。

  假意寒暄过后,在太子的带领下具都入席了,这些贵客自有另外的席位。

  很快,作为主角的周子祺一身喜袍,被推搡着过来敬酒,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季裳华作为世子妃,自然有自己的席位,可是为了方便看护林琼箫,她便坐到了这里。不时的,有夫人小姐过来寒暄,季裳华都客气回应。当她们看到和季裳华相谈甚欢的罗湘时,眼神变了变,果然,如传言那般,罗湘入了季裳华的眼,就是不知道两人是如何认识的。

  季裳华并不容易亲近,怎么就看中罗湘了呢?

  其中不少人都关心季裳华的肚子,说起来季裳华嫁到晋王府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

  季裳华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恐怕巴不得她没有身孕呢,对此,季裳华淡淡一笑,将这些人的旁敲侧击巧妙回绝了。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季裳华遥遥望去,就看见萧承佑和太子等人坐在一处,明明很热闹的样子,偏偏他就像孤独一人,和这些人格格不入。离得远,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俊眼修眉,俊逸绝伦,一双凤眸闪动冷漠的光芒,人人都在说笑,唯有他一言不发,只是喝酒。即便如此,仍旧有很多女子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季裳华不禁开始数他喝了多少杯,眼尾余光扫过罗湘,唇角微勾,故意做出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像她一直偷瞧着萧承佑,而萧承佑根本不理她,落在罗湘眼中就是萧承佑还未原谅季裳华。

  渐渐的,他喝的越来越多,脸上也泛起了薄薄的红晕,神色懒懒的模样。

  太子见了,笑问道,“怎么,堂兄心情不好吗?怎么喝这么多酒?”

  萧承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又饮了一杯。

  太子面色微变,萧承佑在他面前向来都这么骄傲,好像半点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等着罢,他很快就会后悔的!

  旁边有人打圆场道,“太子,世子是因为郡主出嫁高兴呢。”

  太子笑容微冷,“是啊,还未恭喜堂兄,益阳嫁了这么一个优秀的世家公子。”

  萧承佑这才看了太子一眼,语气漠然,“多谢。”

  任谁都看得出来,萧承佑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只是笑着恭维。

  而罗湘却是清楚的知道萧承佑情绪为何这样失落,想到那个人说的计划,她又紧张又期待。

  她看了一眼强打精神和林琼箫说笑的季裳华,心道,世子妃,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我的将来,只好牺牲你了

  宴会仍旧热闹着,这时候,歌舞已退下,戏台之上响起了云板声,穿着戏服的戏子粉墨登场,迎来阵阵喝彩。

  这时候,萧承佑站起身来,刚走了两步,似乎是因为酒喝多了,身形一晃,罗湘见了,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太子唇角一勾,有着嘲讽和讥诮,“堂兄这是醉了?要不要叫国公府的人来,将你送到客房歇一歇?”

  面对太子的热情关心,萧承佑冷冷道,“不必,我出去吹吹风。”

  语罢,就脚步轻浮的走出大厅。

  众人都以为他是要醒酒去,便也没在意,又喝起酒来。他们不知道萧承佑的酒量,可季裳华却听萧承佑说了,所以,他不可能这就醉了,想必其中有人做了手脚。这样也好,不配合人家,如何知道人家要做什么呢?

  看萧承佑走了,季裳华也收回目光,饮了一杯酒。林琼箫将酒杯从她手上拿出来,笑道,“我看着你呢,可是喝了好几杯了,世子管你管的那么严,万一醉了,小心他不高兴。”

  季裳华淡淡一笑,隐隐有惆怅之意。

  罗湘心中冷笑,这时候,有个婢女给罗湘斟茶,不小心洒在了她的裙子上,湿了一大片。

  婢女连忙道歉,“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小姐饶恕。”

  罗湘很适宜的表现出了不拘小节,一挥手道,“无碍,你回去罢。”

  婢女不胜感激,“多谢小姐。可是您的衣服”

  罗湘道,“无事,一会就被风吹干了。”

  “这”婢女手足无措。

  林琼箫道,“这怎么行,现在已经入秋,一个女孩子家,万一着凉了怎么好?”然后问芸香道,“你家小姐出来可带了备用的衣物?快去客房换换罢。”

  芸香点头,“是。”

  罗湘不在意的笑笑,“你们太小题大做了。”

  林琼箫失笑,“不是小题大做,是以防万一。”然后拉了拉她的袖子道,“行了,快让婢女带你去罢。”

  罗湘一走,林琼箫的笑容就落下了,神色忧虑,“你说,她真的会那么做吗?”

  季裳华微微一笑,“我们拭目以待罢。”

  罗湘被婢女带着出了热闹的宴会,到了园子。周府的园子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花异草,一应俱全,此刻都蒙上了皎月的光芒,也染上了婚礼的喜庆。

  领路的婢女悄声道,“罗小姐,有人看见世子去那边客房休息了。”

  罗湘点点头,“你家主子还说了什么?”

  婢女道,“罗小姐不必多问,只需演好自己的戏,进一步挑拨世子和世子妃的关系就好。”

  两人之间本就有了矛盾,若是在这个时候,萧承佑和别的女人睡在了一起,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无法挽回了。依照周家人对季裳华的疼爱,说不定会和萧承佑起了嫌隙,届时周家和萧承佑的同盟关系就会破裂。罗湘再巧用手段从中挑拨,依照季裳华的性格,很难再原谅萧承佑。

  那时候,皇帝给萧承佑寻得的助力还会一直存在吗?

  罗湘心中没有丝毫对季裳华的愧疚,晋王世子这样的人凭什么给她一人霸占了呢?她出身容貌样样出众,嫁的夫婿更好,着实让人艳羡。反正她喜欢的另有其人,也不在乎多个女人和她分享丈夫罢?

  思及此,罗湘很是期待,“好,我知道了。”

  芸香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小姐,您是要”

  罗湘警告道,“此事切不可说出去!否则,计划失败,我们全部要完!”

  芸香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么大胆,难怪要接近世子妃,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她感觉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罗湘,不由有些害怕,木讷的点点头,“是,小姐”

  很快,三人穿过园子,到了一处客房,此处无人,略有些黑暗,隔着窗户,似乎可以看见里面围帐飘动,影影幢幢之中,好像看见一个人影

  婢女道,“罗小姐请进罢。”

  语罢,便和一步三回头的芸香走了。

  *

  戏台之上,一出戏唱完了,众人纷纷喝彩。太子喝了酒,十分高兴,要赏赐这个戏班子。众戏子一起来太子面前谢恩,太子朗声笑道,“下去罢。”

  酒宴半酣之际,太子要去更衣,下意识一摸腰间,面色一变。

  有人问道,“殿下怎么了?”

  太子大惊,“孤的玉佩不见了!”

  霎时间,宴会一片慌乱,太子的玉佩是陛下亲赐,代表太子的身份,事关重大怎么能丢了呢?

  是以,纷纷帮忙寻找,可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有人不免怀疑,这是偷窃,很可能在某个人身上!

  季裳华闻言,唇角微勾,心道,果然来了!

  只不过,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可能只为了一枚玉佩吧?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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