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师父不是人?
清晨的阳光，照不进拘留室里面的床位，可唐兮自小养成的习惯，让他如往常般睁开了眼。昨晚那个老头，哦不，应该叫师父，所讲述的事情，颠覆了唐兮多年的常理，以至于晓梦都在憧憬纵横天地的场景中度过。
揉了揉有些生涩的眼睛，又假寐了五分钟，因为按照《黄帝内经》所述，晨起不可太猛，应“赖床”片刻，让身体机能彻底恢复过来。
“咦？师父呢？”
唐兮疑惑的看到对面空空如野的铺位，“难道早起出去了？”
他嘟囔声很低，可也被靠门的瘦麻猴听到，后者讥讽道：“还在做梦呢？你这小屁孩，咋就脑子缺弦呢？折腾了大半夜，害得老子都没顾上跟小寡妇亲热。这嘎奔儿的，白吃白喝的地方都不安生，还让不让人活啦？”
唐兮懒得理会他的奚落之语，默默地起床、叠被子，按部就班的深呼吸、舒展筋骨，引得瘦麻猴又是好一通抱怨与讽刺。
“咦？这是何物？”
一张略微摊开的黄纸，从被子边飘下来，若非唐兮眼尖看到纸上有字，估计其他人都会当成厕纸而不予理会的。
左右无事可做，唐兮将其拾起，打开一看，蝇头小楷、虬劲有力——
采矶吾徒：
为师有事先行一步，你无需刻意找我，缘到自然相见……
“啊？师父走了？”唐兮愣怔了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心中颇为酸涩。要知道，他自小与人疏离，陆叔呵护备至却极少说话，因此这个结识不久的师父，让他倍感亲切。虽然他的鳖宝传说，唐兮并不尽信，但苏九公的慈爱、关怀却让他心有同感，尤其是清晨师父掖被角的举动，更让他心中暖流涌过。当时，为了享受这种滋味，唐兮假装不知道而已。
“鳖宝秘术，自古法不传四耳，历代都是留手札在荒僻之地，让预选传人自行寻找。祖训戒律，为师也不敢马虎。
窥测天机之事，五弊三缺，你当慎重。即便放弃传承也是可以，为师另有其他本事教你。不过，如果你愿担此重责，且按照下文索骥……“
唐兮撇了撇嘴，暗自腹诽道：“师父真是违心，昨日说了如此多的鳖宝如何逆天、如何霸气，不就是想要引我入瓮？现在反倒说什么放弃也罢，还不是激将之法么。真是煞费苦心啊……”
若是被苏九公知道唐兮所想，估计鼻子都能给气歪了。因为他说那些话，本就是担心秘术会给后者带来什么隐患，纠结再三后的违心之言，怎就被唐兮理解成心机颇深呢？
当然，唐兮自己对鳖宝之事也很憧憬，不管几分真假吧。得之我幸、失之吾命，何况他本就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蔽天传承由上古，天灵地宝饰草庐；麻衣竹杖点九州，圈仙豢鬼镌河图。”
“嘶……”唐兮读完四句小诗，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好大的口气啊？竹杖点九州，秘术镌河图……莫非还真有鳖宝一脉？”
紧随其后的还有另外四句，恰是指引唐兮寻找手札的暗语——“三品螟郎当卸甲，反落皓首镶金瓜。昭雪御赐当国姓，香火承袭千年情。缓行西去三百步，老榆根中有秘牍”
看了这篇并不过于晦涩的“藏宝图”，唐兮倒是有所感触，无非是要找到那个三品武将的族村，向西走三百步，一棵老榆树下面找鳖宝手札。可他是哪年官，却语焉不详。
思索良久无解后，唐兮也不再过于纠结，珍而重之的将纸卷收入怀中。不管是否无稽之谈，终究是师父的书信嘛。
“哎~干啥的？”二愣子民警的高嗓门吆喝道：“鬼鬼祟祟的，吃了豹子胆偷到派出所来了？”
唐兮也是心中好笑，怎么可能有这么白痴的贼，敢来捋虎须？怪不得都叫他二愣子呢。
“呀呵？咋说话呢，谁偷了？你是新来的吧？”嚣张的声音尖声嚷道：“看你个二愣子，我懒的跟你墨迹。告诉我，你们程所长在哪个屋？”
能混迹在派出所这个大染缸里的人，都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二愣子也是如此，他是装傻充愣，却不是真的脑子进水。听对方的口气，多半是有所依仗的，可又不好直接认怂，“不想偷？你还不打招呼就往里闯……程所长办案去了，你谁呀？”
二愣子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唐兮却早已听出，那声音除了小胖墩王鹏举，哪还有其他人？别无分号的公鸭砂糖嗓，又尖锐又黏糊，听着人牙根都能发酸。
之前提到过，派出所是二层楼，据唐兮判断，此时王鹏举应刚好在他楼下办公室的门口，所以说话声音非常清晰。
“哦……办案去了？”王鹏举得意的说道：“我是谁？嘿嘿，我是程所长的表侄子，亲娘舅家的啊。要不说你是新来的呢，老人儿都认识我……”
二愣子估计也搞不懂亲娘舅与表侄子是啥的关系，瓮声瓮气的再次问道：“程所不在，你有啥事儿？”
王鹏举此时才想起过来的目的，嬉笑着说道：“是这样，我是五里堡的，昨儿个你们不是抓个小孩来么？我是找他的”
二愣子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幸亏没让他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原来就是同村的小伙伴来“探监”啊，这倒是不难，“哦，你来看他？行，就二楼呢，上去吧”
不怪二愣子如此随意，要知道，住在乡拘留所里的也就是小恶小错，根本不必防范“串供”“越狱”之类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个临时加塞的小毛孩了。
“呀？没想到你这小崽子人缘还不错？刚住进了就有人来瞅（看）？”瘦麻猴意外的说道：“嘎奔儿的大狗二毛，老子住进了一个礼拜了，这俩狗日的都不说过来送点吃的……”
瘦麻猴还在那儿抱怨着，可唐兮却眉头紧锁，要说王鹏举好意来探监，他是打死也不信，可是，难道他还敢有何报复举动么？朗朗乾坤、深宅衙门的，他真敢如此跋扈？
“蹬蹬蹬”
脚步声上楼，一张欠揍的肥脸挤在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窥视。
“呀哈~土咔垃，你这狗日的还真在这儿哪？嘎嘎嘎”王鹏举之前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去，又被窗户的铁格栅拥着，真有种青面獠牙的猥琐劲儿。看得瘦麻杆暗自称奇：“老辈子都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还真有道理。这个欠抽的小子跟那个神经病崽子，都是一个色儿（一路货色）”
见唐兮并不搭茬，王鹏举更显得意，努着胖嘴吧嗒吧嗒的讽刺没完：“你不是牛逼么？整天闷葫芦罐儿的，跟你要两条泥鳅还比比歪的，这下好了吧？蹲大狱好受不？惹了老子，你还想在五里堡这一亩三分地混……”
王鹏举的话越来越难听，唐兮就算是泥人也得激出三分火气，何况他本就不吃亏的性格呢？
陆叔教导他，凡遇事要冷静、谋定而后动，唐兮深吸一口气，强自思索着：“孙子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可以王鹏举的性格，道理是说不通的，那么只好，祸水东引？……”
唐兮打定主意，不动声色的回应了一句：“蹲大狱又如何？蹲大狱的难道都不是好人？”
目光却不经意的朝着瘦麻猴瞟了一眼。
要说这王鹏举还真是愚笨之徒，他还竟极为配合的顺着唐兮目光看去……这下不要紧，还真让他发现了新话题：“哈哈哈，蹲大狱如何？笑死我了，你说蹲大狱的都是点啥人？看看你边上这个，一看就是个大酒鬼，每天睡在坟圈子里等死的主儿。我看啊，你也差不多，惹了老子就是找死……”
打架的拳头却捶向了看热闹的脸，无妄之灾！
瘦麻猴本来还挺高兴，蹲班房那叫一个无聊啊。今儿倒好，大早上的有人来演出狗咬狗的戏，看着正乐呵呢。可谁知道，那欠抽的胖子竟骂他大酒鬼？虽然他还真是个酒鬼吧，也经常在坟圈子里转悠吧，可也不能让人骂啊？
瘦麻猴暴脾气上来，身手还真叫个利索。只见他，双腿陡然发力、鱼跃而起，“嗖”的一下窜到门边，像骷髅骨头的右手就掐住了王鹏举的脖子。
看情形这瘦麻猴也是个老江湖，控制了局面这才破口大骂：“二饼小子，跟你侯爷叫板？我就日……”手指深捏，掐得王鹏举脸上的淤青都变得血红，破风匣的挣扎喘息，却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此时的唐兮却并没有解气，眉头反而皱的更深了。他心中思索着另一个问题：“昨晚进来的时候，我本以为这个侯爷是鬼非人，当时师父也曾有过暗示的。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
无论是二愣子说的“二人同住”，还是瘦麻猴与师父间的互相无视，再加上后面交谈中，瘦麻猴总说唐兮在自言自语……可，如果瘦麻猴不是鬼，难道，师父？
看不清的面容、觉不到的体温、隐入暗处的身形等等……
想到此处，唐兮越发的猜测——莫非师父，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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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唐兮却并没有解气，眉头反而皱的更深了。他心中思索着另一个问题：“昨晚进来的时候，我本以为这个侯爷是鬼非人，当时师父也曾有过暗示的。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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