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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腰,“小白不要哥哥,要娘亲。”

  “小白乖,听娘亲的话。”楼夕昭抚了抚小白的头,低头看进她的眼睛里,“夜深了,小白乖乖睡觉吧。”

  小白一怔,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陷入最深的沉睡里。

  催眠了小白后,楼夕昭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她从床边站起,轻轻笑了笑,道:“策儿,你终于要来杀我了么?”

  九千策沉默半晌,道:“当年是我父亲负了您,我不怪您。但是,您不应该助纣为虐。”

  那只羊腿上的西戎dúyào便是她的手笔,所以她必须死。

  既然要死,不如死在他的手上。

  风曳烛光,九千策面色不动,楼夕昭轻声自语:“助纣为虐啊……”

  有人拿钱买命,她便拿钱杀人,她不过是做一桩生意维持楼规罢了,怎么就成了助纣为虐了呢?

  楼夕昭低低一笑。

  ……萧风,你这个儿子从来都不把规矩放在眼里,这可真不像你。

  恍惚间,又听九千策淡淡道:“是您自己动手,还是我替您动手?”

  “策儿到底是长大了……”楼夕昭笑叹道。

  ……萧风,你看你的儿子终于长大了,长大了,就来替你来杀了我。

  ……也好,我杀你一次,你儿子再杀我一次。这样一来,你我之间,便彻底两清了。

  楼夕昭扬了扬唇角,“策儿,陪我看一次日出吧。”

  深秋枯叶黄,夜风凉。

  山巅一望无边,夜色无边。

  九千策盘腿席地而坐,楼夕昭枕在他的膝头。

  “策儿,”她看着远处群山,低低道:“我年轻的时候啊,经常和你爹这样看日出呢……”

  风dàng过山头,dàng得树叶沙沙耳鸣,耳畔呜呜成风。

  九千策面瘫着脸没有说话。

  楼夕昭又笑:“那个时候,你爹也像你这样,不怎么说话。有时我以为他睡着了,抬起头来却发现他正在看着我,你说,你爹是不是块木头?”

  九千策没有回答,却问:“当年您是怎么与我父亲相识的?”

  楼夕昭闻言,眸光渐远,“当年啊……”

  当年楼夕昭是仗剑江湖的女飞贼,专偷皇亲国戚富家子弟。

  当年萧风是私服历练的小捕快,专门打击罪犯匡扶正义。

  当年楼夕昭唯一的一次失手,便是摸进了他们萧家的府宅。

  萧家历代都是许国的大司寇,想来必定是富得流油。

  那时她这般想。

  但当她好不容易摸黑爬到萧府的墙头时,却是傻了眼。

  萧家历代高官,府宅却平凡得很,甚至不敌一个富家商人的院子。

  这府宅没什么油水可捞,但守卫却森严得很。

  楼夕昭爬墙的时候一不小心惊动了树上的一只飞鸟,就被萧家的人追着打了一路。

  萧风这混账就是领头追着她打的那个。

  她从未见过能够如此追得脚下生风却又锲而不舍的人。

  后来楼夕昭跑不动了,索xìng也就不再逃,停下脚步转身朝他问道:“木头,你追了这么久,不累么?”

  那时萧风听见她的声音,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里却有一点微微的惊讶,“女人?”

  这为什么是个问句?

  楼夕昭当场大怒,揪过萧风的衣襟将他拽到自己跟前,紧接着又抬手扯掉自己脸上的蒙面黑巾,瞪着他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姑娘我绝世美颜前凸后翘哪里像男人了!”

  那一天,月色正好,距离正好。

  刹那间的对望,不知是谁先灼了脸颊,乱了心跳。

  从此,官遇上贼,一个跑,一个追。

  她静悄悄偷了件国库里的宝贝,他能追查到她。

  她暗戳戳顺走些富二代口袋里的银两,他还能追查到她。

  眼见着女飞贼的光辉事业就要进入低谷再难翻身,楼夕昭忍不可忍又一次揪住萧风的衣襟,将他拽到自己跟前,瞪着他道:“祖宗啊,你到底想干啥?”

  萧风将手铐往她手腕上一铐,面无表情的说:“抓你。”

  他抓住了她,却没把她扔进大牢里,而是关在了他自己的别院里。

  一关就是三个月。

  楼夕昭被萧风锁在屋子里,出不了门,也见不到太阳,终日无所事事。

  萧风却是每天定时定点会来看看她,真的就是看看她,坐在她旁边,睁着眼睛,看着她,也不说话。每天看一会儿就走,走了之后第二天又接着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日,楼夕昭终于忍不住了,朝萧风问道:“我说祖宗,你把我关在这里又不送官,是想干啥?你难道是想用我为饵,钓出我其他的同伙吗?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本姑娘向来独来独往,从来没有同伙。”

  萧风默默听她说完了话,又默默摇了摇头。

  “不是用我钓同伙啊?”楼夕昭一怔,又一怒,当即拍案而起,“那你到底想干啥!能不能给个痛快!”

  见她这般愠怒,萧风面无表情的倒了杯茶给她,“喝点茶,降火。”

  楼夕昭一时语塞,恨恨的接过了茶,仰头饮尽。

  茶水尚留在口腔里没有入喉,又听他继续道:“我想与你培养感情。”

  楼夕昭当场将那一口茶喷了出来,喷了萧风一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着拍了拍桌子,捂着肚子,指着对面湿哒哒的萧风道:“培养感情?哈哈哈哈哈木头,你也有感情?”

  这个问题太可笑,楼夕昭笑得趴在桌子上,笑疼了肚子。

  萧风从容而镇定的掏出帕子擦干净脸上茶水,而后撑着桌子站起来,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仍旧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但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很热,仿佛是海浪要将她吞没一般。

  楼夕昭的笑声猛然一止,笑容僵在脸上,僵怔间,只听萧风道:“感情,我有,而且有很多,都是给你的。”

  不等她反应,他便俯下身来贴住了她的唇。

  起先只是简单的接触。

  这样简单的触碰里,楼夕昭回过神来,当即按着萧风的肩膀要将他推开。

  萧风却反扣住了她的双手,撬开了她的齿关。

  于是一个跑,一个追。

  追上她,缠紧了,不放开。

  对她,他有很多的感情,像那冰山藏在海底,深而广,又仿佛是岩浆融在火山里,灼而烈。

  自那天起,萧风从每日定时定点的来看看,变成了每日定时定点的来看一看,抱一抱,亲一亲。

  楼夕昭大怒,提了个茶壶就朝萧风砸过去,同时大骂:“你这是强抢民女!亏你还是官!知法犯法,狗官!呸!”

  萧风偏头避开那茶壶,按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桌子上,“你是贼,我是官,抓你,关你,就算是严刑拷打那也是天经地义。”

  “你这狗官公报私仇……唔!”

  纵使心里有万般恼火,奈何却被封了口,说也说不出。

  从此,贼遇上官,未陷法网,却陷情网。

  后来萧风破了大案,得罪了某些江湖势力,仇者派人袭击他的别院。

  敌人很多,武功很高。

  楼夕昭一个人寡不敌众,受了一点小伤。

  萧风闻讯匆匆带人赶来,斩尽了敌人,却是在jiāo手过程里替她挡了致命的一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萧风这混蛋终于良心发现,对她说:“你走吧,我不关着你了。”罢了还不忘叮嘱一句:“以后天高地广,你去哪里都好,只是莫要再做贼了。”

  那一天楼夕昭终究还是没能丢下萧风独自离开。

  她背着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他,去寻了她一位医术高明的江湖朋友。

  朋友很仗义,当天就把萧风给救醒了。

  朋友还很cāo心她的终身大事,暗戳戳在萧风的汤yào里掺了点媚yào。

  楼夕昭原想把萧风jiāo给她那朋友之后,便一走了之。

  谁知那朋友突然说他另有要事,把开给萧风的yào方jiāo给她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了。

  本着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原则,楼夕昭只好留下来照顾那萧风一段时间。

  她不太懂医术,煎yào时便是规规矩矩按着yào方上的来,自然也不知道那藏在yào方里的小猫腻。

  楼夕昭煎好了汤yào便给萧风端过去,萧风也不扭捏,仰头便喝了这yào。

  喝完就出了事。

  楼夕昭没察觉到萧风的异样,端起yào碗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萧风叫住。

  “我想吃蜜饯。”他道。

  “哦,那我去厨房里给你拿一些来。”楼夕昭应着,尚未来得及迈开脚步,却被萧风抓住手腕,一把拽到床上压住。

  不等她从这天旋地转的惊变里回过神来,他便用力扯开了她的衣襟,同时面无表情的道:“你既然想与我早日喜结连理,只要与我说一声,我自然是答应的,何必要用下yào这样委婉的法子?”

  下yào?

  哈?

  什……?!

  楼夕昭心里一惊,慌忙去探萧风的脸颊,果然非常烫手。

  心知一定是yào方出了问题,但这媚yào又不能不解,更何况萧风身上还有伤,她又不好挣扎得太厉害。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楼夕昭一不留神将自己也给送了出去。

  可恨那朋友临走前还特意jiāo代了,这yào一日一次不能停,否则萧风那伤口便会渐渐恶化。

  于是养伤的日子里,萧风越发神清气爽,心情倍儿好吃嘛嘛香,连带着伤口也好的飞快。

  等他终于养好了伤,楼夕昭懒洋洋的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天。

  第十天的早上,萧风抱着她出去看了场日出。

  日出江水红,红胜火。

  他盘腿坐在山顶上,她懒洋洋枕在他的膝头。

  暖风微熏,萧风忽然问道:“还跑么?”

  楼夕昭看着远方胜火的热切,半晌,道:“跑累了,不跑了。”

  从此,官与贼,终成一家,多少恩恩爱爱。

  有那么一天,楼夕昭忽然心血来潮,问萧风:“你说,你们家的那些长辈们一个比一个严肃,万一他们看不上我这出身草莽的儿媳fù怎么办?”

  “那我就辞了官,跟你隐居山林去。”萧风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认真。

  “隐居?”楼夕昭托着下巴看着他,“隐居之后你能做什么?农耕?教书?都不像你的风格啊。”

  萧风将她抱到他的腿上,“不如开一家酒楼,你做掌柜的,我去当跑堂。”

  楼夕昭眨眨眼,“那这酒楼叫什么名?”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萧风忽然笑了笑,在她耳边道:“就叫风倾楼。”

  倾心于汝。

  风倾楼。

  夕阳红了天边,楼夕昭微微红了脸。

  彼时多少欢喜。

  后来的日子里,她渐渐开始帮着他查案。

  查着查着,却是查出了她自己的身世。

  她原是前许国太傅楼兴怀的女儿,生来便是千金,却没有千金的命。

  她出生之后不久,整个楼府就因为挑唆世子叛乱的罪名,被满门抄斩。

  当然世子叛乱是真的,她父亲的挑唆却是被太师一家给诬告的。

  可她却不可能给楼家翻案。

  世子叛乱被杀,九年后,老许王死,二殿下即位为王,是为许宣王。

  许宣王自幼与太师走得甚近,让他去抓他崇敬的老师,呵呵,怎么可能。

  查明真相的那一天晚上,楼夕昭独自一人去了趟太师的府里。

  第二天便出了天大的命案。

  太师府上下五百六十三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凶手下手极狠,就连襁褓里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血案滔天,许宣王命萧风彻查此案。

  最后终于查到了她的头上。

  这一次不再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偷小摸,而是足可极刑处死的极恶罪孽。

  那一天他找到她,仍旧是那样面瘫着脸,目光却很沉。

  “为什么?”萧风问。

  “你问我为什么?”楼夕昭笑得很玩味,“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若真想报仇,杀了太师一人便是。”萧风握着拳,看向她的眸光里有些失望,“可你为何要连累其他无辜的人?那个婴儿才十个月,你怎么下得去手?”

  “无辜?”楼夕昭挑眉,语调一冷,“当年楼家八百人一夕之间死于非命,那时我娘还怀着我妹妹,可她却被太师的府兵生生剖开了肚子!我妹妹一被挖出来就被摔死了,他们难道不是无辜的吗!我不杀他们,楼家血债谁来偿!”

  萧风眼底的光似是晃了晃,又渐渐沉了下去。

  他向她伸出手来,“跟我回去,我会将你藏起来,然后告诉宣王,你已经死了。”

  “哦?想不到您这位铁面无私的萧风大司寇,居然也会为了我这个贼,知法犯法。真是让人感动。”楼夕昭冷笑,“可惜姑娘我玩儿腻了。不如您来追我呀?”

  官和贼,一个跑,一个追。

  楼夕昭奔在山野之上,听着耳畔呜呜的风,心里在想,大概官和贼,到底还是不相容的。

  他有国法家规,自律其身。

  她却快意江湖,任xìng妄为。

  他希望她秉xìng纯良,最多只是有一点小坏。

  可惜,她手起刀落含笑杀人,到底不是良善之辈。

  她楼夕昭一生骄傲,与其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不如死了。

  那一天山巅很高,山风很凉。

  远山之外渐有红霞初升,红了半边云彩。

  她站在山崖边上,看着几丈之外那样惊慌的他,扬唇一笑:“哈哈,萧风,原来你也能露出这样精彩的表情。”

  萧风的脸色有一些白,却是尽力做出缓和的表情,慢慢朝她伸出手来,语调很柔,“夕昭,你跟我回去。回去之后,我辞掉官和你一起隐居在边城里,我们一起开一家酒楼,你做掌柜,我当跑堂,酒楼的名字就叫风倾楼。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一起去看日出……”

  山风很凉,拂在脸上湿而润,她身后朝霞如血,红得刺眼。

  从前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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